第44節(jié)
“宣筆?!卑诇视謱懸粋€字,霍震燁的胸膛上肌rou跳動,他停住筆,“怎么?你喜歡湖筆?” “太軟了?!避浀倪^分,筆尖又沾著墨,似一只靈活小舌,一下一下舔在身上,他有點忍不住了。 白準見霍震燁緊緊攥住雙拳,突然想起來,他是很怕癢的,剛要嘲笑他,目光一掃看見某處,頓住了。 霍震燁拼命忍耐,他渾身肌rou緊繃,可腦中想像不受控制,剛剛平息,又鼓了起來。 白準一時分神,筆尖落在霍震燁胸膛凸起處,霍震燁哪里還受得住這種刺激,他悶哼一聲猛然坐起。 一把按住白準的手,一字一頓:“你故意的是吧?” 霍震燁精赤著上身,熾熱鼻吸在白準臉上,白準竟沒扭頭,他低目望一眼自己被按住的手:“不是?!?/br> 白準一向淡白的唇,竟泛上些許顏色,他按住霍震燁,把他按著躺到床上:“你老實點。” 霍震燁整上午都在忍耐不住的喘息,和不斷坐起又躺下中度過。 白準終于寫完,欣賞的目光在他胸膛腹肌上打轉(zhuǎn),還頗不滿意:“要不是你老抖來抖去,我這字還能寫得更好?!?/br> 霍震燁赤著上身走到他面前,就讓他看的更清楚,紅字滿布上身,他彎下腰:“你剛剛,是成心調(diào)戲我?” 白準轉(zhuǎn)過身就走。 霍震燁意外挑眉,這句調(diào)戲,白準竟然沒有反駁。 這一天他都沒穿上衣,怕衣服把朱砂金墨給蹭沒了,白準一開始還能視若無睹,但這人竟故意在他面前晃悠。 霍震燁小時大病一場,病好了,大哥就讓護院教他拳腳功夫,等去了英國,他又學(xué)過擊劍馬術(shù)。 線條分明,身材健碩,看得多了,白準心浮氣躁:“別在我眼前晃?!?/br> “那我能去哪兒?”死皮賴臉在白準面前一趟一趟走,一會兒問他要不要喝冰汽水?一會兒又讓白準教他扎竹骨。 白準哼笑一聲,拿出張黃紙來,坐在案前,細細描畫。 霍震燁湊過來看,濃眉圓眼,他畫了一張?zhí)招〗愕哪??這幾個意思? 跟著又扎竹骨,把這張紙敷在竹骨上,最后翻過來寫上生辰八字。 “你是想讓我頂著這個紙面具,騙詹少堂來把我接走?” 白準點一點頭,霍震燁翻轉(zhuǎn)面具:“這東西,真能騙過詹少堂?” 陶小姐骨架比男人小,臉當然也小些,這面具完全是按著她的臉來制作的,都遮不住霍震燁的整張臉。 “晚上你就知道了。” 到了晚上,白準在紙面具內(nèi)貼了一道黃符,紙面具便軟軟垂在他手上。 他給霍震燁糊上陶小姐的臉:“你四周查看,必有人開壇作法,看到有關(guān)陶小姐的東西,毀掉就行。” 霍震燁糊著紙皮躺在床上,眼睛將將闔上,聽見白準低聲在他耳畔說:“我會守著你的?!?/br> 他一聲輕笑剛溢出,人便睡過去了。 睜眼就在花轎里,外面紙人抬著他,紙媒婆不斷催促:“時辰晚了,趕緊抬新娘去拜堂啊?!?/br> 紙扎的轎夫“哎喲哎喲”喊號子:“今天的新娘子,怎么比昨天的新娘子重那么。” 霍震燁掀開簾子,看見處處墳包,這紙轎將他也抬到一片墳包前,陰宅大門被陶小姐給撕掉了,轎子直接抬進去。 昨天還滿堂賓客,今天就只來了一半。 新郎倌依舊一身黑綢衣,胸前大紅花,但他瞎了一只眼睛。 霍震燁大步邁進喜堂,詹少堂伸手剛要掐他的脖子,被霍震燁一拳打在瞎了的眼睛上:“說,誰在給你娶親?” 詹少堂聽見“陶小姐”一管男人聲音,嚇得整個人都縮起來,他可不敢娶個男人回來:“我,我奶奶?!?/br> “作法的……媒人是誰?”霍震燁換了個說法。 他一路揪著詹少堂出喜棚,詹少堂將他帶到一處木臺上,木臺上一根紅蠟一根白蠟,幾盤供果,還立著一男兩女,三個人偶。 男人偶是詹少堂,女人偶是陶詠華和蘇茵。 三個人偶面目栩栩如生,一根紅線連結(jié)在三人之間,詹少堂根本沒打算換親,他打算先娶陶詠華,再娶蘇茵。 有一雙蒼老的手,手上拿著一塊木牌位,一筆一筆描著牌位上的名字,描一遍,就往火盆里燒幾張冥幣。 “我的孫媳婦,進門了嗎?” 霍震燁呵笑一聲,伸手把陶詠華的人偶扔進火盆里。 作者有話要說: 白:我就是在調(diào)戲你 霍:再這么撩我受不了 第42章 知道了 懷愫/文 詹少堂沒能留下一兒半女, 蘇茵又不肯捧著牌位過門給他守寡,還偷偷逃出鄉(xiāng)去了。 詹老太太從族中又抱了一個男孩回來, 認在膝下當重孫。 重孫子有了, 怎么能少個孫媳婦呢?詹老太太本想再給孫子配一門親,挑一個剛死的年輕姑娘,只要八字合得上, 多少錢都可以。 可算來算去,全沒有蘇茵的八字好。 批命先生皺著眉頭:“這可是天作之合啊,若是早早結(jié)親,能旺夫旺子,本是能替老太太開枝散葉的, 就是因為拖著遲遲不成婚,這才克親克夫?!?/br> 他來之前都打聽好了, 說的全是現(xiàn)成話, 因說中了詹老太太的心事,收了大大的封包。 送走批命先生,詹老太太陰沉著臉,都怪蘇家那個丫頭不肯成婚, 若是早點嫁過來,少堂就不會死。 “去把陳仙姑請過來?!标愊晒檬沁@一帶的神婆, 各家若有撞邪叫魂說鬼媒的, 都要找她來問一問。 陳婆一聽是詹老太太請,知道這是筆大生意,笑瞇瞇去了, 坐下就說:“我算一算,老太太也該請我來了。” 她從袖籠中拿出幾家女孩的生辰八字:“這都是剛走的,我替老太太留心著呢。” 詹老太太搖搖頭:“我不要別的,我就要蘇家那丫頭?!?/br> 陳仙姑面露難色:“老太太,這原也不是難事,又不是沒辦過。”她微微一笑,露出黃牙。 活人跟死人配婚,多是男方財大勢大,把貧苦人家鮮花一樣的姑娘買回去,扎個紙人,跟紙人拜堂,或是抱只公雞,反正拜了堂就是成了婚。 “蘇家那丫頭不是跑了么。”這到哪兒去找呢。 “不是她不肯嫁,怎么會克死了少堂又克死了親爹媽?!闭怖咸匆谎坳愊晒?,拿取一根金條,“事情成了,我再給你兩根?!?/br> 陳仙姑被眼前澄黃的金子糊住了眼,她一咬牙:“也不是不能辦,就是要下本錢?!?/br> 列出單子來,讓詹家按給活人辦喜事的規(guī)格,來給詹少堂辦喜事,請本地的紙扎匠扎了五進的大宅院。 又扎了喜棚喜轎吹鼓手媒人婆,自然還扎了個蘇茵模樣的新娘子,在紙扎新娘的背后寫上生辰八字。 一副棺材,漆成紅色,既是棺材又是花轎,把紙人裝進棺材里。 一應(yīng)俱全,挑了個破日把這些東西在詹少堂的墳前燒掉,人成親要吉日,鬼成親要破日,與詹少堂并xue下葬 陳仙姑一邊燒紙人一邊想著那黃澄澄的金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告訴少爺,等著娶新娘子吧?!?/br> 詹老太太新收的那個重孫,還做了一套新衣服,在墳前磕頭上香。 鄉(xiāng)里人哪個不說詹家真是厚道人家,死了的詹少爺是個癡心人,別人都不要,只要蘇家女兒,詹家這才扎了個紙人送過去。 陳仙姑雕了兩個人人偶,粗粗畫上眉目,把生辰八字刻在人偶后背上,燒過一夜香,那個人偶儼然就是蘇茵和詹少堂的面目。 每天用針扎蘇茵的眉心,扎到她運勢衰敗,那隊紙扎人就能去迎親了。 陳仙姑又告訴詹老太太一個妙法:“給她描墓碑,少爺落葬的時候她那名字不是刻著么,換一個顏色描上去?!?/br> 墓碑上活人一個色,死人一個色,換個顏色就是拿蘇茵當死人看。 詹老太太年紀大了,自然不能天天到墳頭上描墓碑,她派個下人把蘇茵的名字描了,又讓陳仙姑做了一個牌位。 她每天夜里都要描牌位,可這親事就是不成,陳仙姑請神通靈,這才知道詹少堂想娶的換了人。 于是陳仙姑又雕了一個小木偶。 “他想娶就娶吧,身邊多個人陪著,我也更放心。”詹少堂活著的時候,詹老太太就對他有求必應(yīng),死了還有什么不答應(yīng)的。 霍震燁把陶小姐的人偶扔進火盆。 詹老太太看不見霍震燁,只見法壇燈火亂跳,桌椅震動,三個偶人中的一個,掉進了火盆里。 她趕緊伸手去撈,那火一下燎著了人偶的面目,背后八字燒得斑斑駁駁。 詹老太太趕緊護住香壇,孫子還沒娶成親,這紅線不可能再斷了。 陳仙姑從內(nèi)室出來:“好啊,花轎都抬到門前了,哪個小鬼兒敢搶親!”她拿出一疊黃紙,請靈上身。 渾身亂抖了一陣,從香爐中抓出一把香灰來,往法壇上一撒。 法壇中央顯出兩個人的身形。 “不好了,對面請了高人,咱們斗不過?!?/br> 詹老太太一把握住陳仙姑的手:“什么意思,他們想讓少堂娶不成親!” 陳仙姑是隨口胡說的,她是想再多要兩塊金子。 陳仙姑從頭上拔下一根銀頭簪,一下一下釘在法壇上,沒釘著霍震燁,倒把詹少堂釘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詹少堂哀嚎起來。 陳仙姑定睛一看,只捉著一個,又摸出個小壇子,想用壇子扣住小鬼。 霍震燁眼看頭頂一個巨大的壇子罩下來,立刻想起白準用來收惡靈的朱砂壇,一腳踢在了刻著陶詠華名字的牌位,轉(zhuǎn)身就要逃。 壇子剛罩上頭頂,霍震燁渾身符咒放出紅光,紅光刺破土壇,陳仙姑“哎喲”一聲往后摔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咔”一聲,骨頭斷了。 霍震燁眼前白光一閃,回頭看去,木牌位搖搖晃晃摔下桌,木牌碎裂的同時,霍震燁醒了過來。 他意識回籠,指尖一動,睜眼就見白準坐在他床前,濃目凝望他,見他醒來,眉心一松。 霍震燁躺在床上,對白準輕笑,白準不由自主也挑起嘴角,唇線一扯,回過神來,又肅正臉色:“你也太慢了。” 一根香就快燒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