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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紙活在線閱讀 - 第74節(jié)

第74節(jié)

    白準(zhǔn)眼中隱隱含笑,但他還是不說話,笑意如二月春雪,又細又輕,還沒沾地就化去了,他冷聲道:“小孩的玩意兒?!?/br>
    他才不玩這些。

    抬頭看見桌上擺著一只綠瓷瓶,霍震燁故意把這瓶子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白準(zhǔn)果然好奇,他拿起來晃一晃:“這是什么?酒?”

    霍震燁不動聲色:“不是酒,你想嘗嘗嗎?”

    白準(zhǔn)拔開瓶蓋兒,有股薄荷香氣,他剛要喝,霍震燁搶過來:“不是這么嘗的?!彼群攘艘豢?,在舌間一滾,吐到天井。

    跟著把白準(zhǔn)推進了屋子。

    阿秀捧著音樂盒,低頭看了看盒子里孤單單的瓷人女孩,快樂的心淡了下去,手指頭撥弄著瓷人的洋傘。

    她想到什么,又快樂起來,捧著盒子去給小燕看,小燕肯定沒見過這個!

    小燕果然沒見過,她連連贊嘆,問阿秀:“我能摸一下嗎?”

    阿秀點點頭,小燕這才伸出一個手指頭,生怕把這很貴重的音樂盒給碰壞了,她伸手摸了摸盒子上的瓷畫。

    音樂“叮叮咚咚”響起來,阿秀看瓷女孩一圈又一圈轉(zhuǎn)個不停,心里隱隱覺得她們是一樣的。

    她是瓷做的,她是紙做的。

    心中剛生出這點念頭,就聽見有人輕聲叫她:“阿秀?!?/br>
    阿秀抬起頭來,許彥文站在長巷里,他瘦了很多,臉上依舊笑著。

    他笑起來,跟主人跟霍先生,都不一樣。

    霍先生看著主人的時候,就是這么笑的。

    眼睛里面仿佛含著一汪水,這水是軟的,是暖的,就算落在里面,也不叫人害怕的。

    許彥文食不能咽,眠不能安,日夜惦念阿秀,自己都覺得奇怪,他跟阿秀細數(shù)不過見了五面,竟然這么放不下她。

    阿秀站起來,音樂盒擺墻角,鐵針刮過銅片,“叮咚叮咚”的輕響。

    許彥文試探著上前一步:“你還生我的氣嗎?”

    阿秀想了想,搖搖頭,只要不真的把她扔在水里,她也沒那么生氣。

    她一搖頭,許彥文懸空的心終于有了落處,他松開眉頭,忍不住笑了,把手里這幾天買的畫冊故事書遞給她。

    “這是我買的,我想你可能會喜歡?!彼荒軄硪姲⑿悖缓靡惶艘惶伺軙?,看見什么覺得阿秀會喜歡,就替她買下來。

    阿秀已經(jīng)知道買東西是要花錢的,她點住許彥文,讓他站在這里不要動。

    她不讓他動,他就一動都不動。

    阿秀轉(zhuǎn)身跑進家門,屋里所有的紙人全都抬頭望著天,阿秀看它們一眼,問它們主人在哪兒?

    紙人又紛紛低下頭,不知道不知道的。

    只有小黃雀伸伸翅膀,主人在他自己房間里。

    阿秀才剛走到門前,就聽見里面?zhèn)鞒黾毸檩p響聲,她“篤篤”敲了兩下門,霍震燁隔了一會兒才拉開門。

    氣息未穩(wěn),擦著唇角問她:“什么事?”

    他說話時滿身都是薄荷香。

    阿秀寫了個錢字,她要錢花,霍震燁一把掏出錢包往阿秀手里一塞:“自己拿。”說完把門關(guān)上了。

    阿秀拿著錢包跑出門,掏出幾張錢塞給許彥文。

    許彥文接錢苦笑,他心里明白,阿秀不懂的,可偏偏就是不懂讓他更難割舍,他捏著錢,垂頭要走。

    走了一半,又回過頭來,阿秀還站在那里,音樂盒“叮咚咚”響著,那個瓷女孩在木盒子里轉(zhuǎn)著圈。

    許彥文鼓起勇氣:“我能不能再來找你?”

    阿秀點了點頭。

    純?nèi)坏南矏倢⑿惆鼑?,她第一次伸出手,對許彥文揮了揮。

    星光電影公司的演員全都站在攝影棚外的空地上,男演員站一堆,女演員站一堆,有穿古裝的有穿旗袍的。

    一個舞小姐打扮的演員問:“郭經(jīng)理怎么突然想到要弄這些???”

    空地上擺著香案,供了燒雞燒鴨和水酒,大晚上開工之前,郭經(jīng)理讓所有人都來拜神燒香。

    另一個演員打個哈欠,大清早拍到現(xiàn)在,夜里也不讓人好好睡覺:“誰知道呢,鐵公雞又抽風(fēng)了吧?!?/br>
    所有的演員私底下都叫郭經(jīng)理鐵公雞鐵算盤,要不就是死摳門的,反正提起他來沒一句好話。

    郭經(jīng)理也就只有一點是好的,他自己不饞美色,也不許公司演員私下戀愛,導(dǎo)演要是敢對女演員表示些什么,就等著賠錢吧。

    什么也不能影響公司的生意。

    別的演員們議論紛紛,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讓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竟然花錢拜神了,只有《霧中花》里幾個演員湊在一起。

    蕭玉芳是女主角,她身上穿著那件最后上吊的戲服旗袍,攏著披肩站在角落里,看郭經(jīng)理拜完神燒錫箔元寶。

    火光照在她臉上,她瑟縮了一下。

    同劇另一個演她好姐妹的女孩湊過來,輕聲說:“芳芳姐,我害怕,不會出什么事吧。”

    白天霍先生跟郭經(jīng)理的對話,她們倆聽見了,嚇得手足發(fā)軟,小梅拉著蕭玉芳的手偷偷哭:“我……我看見了,你有沒有看見?”

    蕭玉芳咬牙否認,她當(dāng)然看見了,那場戲她正對著鏡子,眼睛一瞥,看見一張臉。

    可當(dāng)時她根本沒當(dāng)一回事,就以為是拍攝的時候,有別組的演員不小心入畫了。

    蕭玉芳緊緊握住小梅的手,安慰她說:“別怕,郭經(jīng)理不是已經(jīng)在燒紙了嗎,霍老板請的高人,一定會沒事的?!?/br>
    她們都跟星光電影公司簽了長約,就算害怕,也要把片子拍完,不然領(lǐng)不到薪水不說,還要賠公司違約金。

    小梅拿手帕擦掉眼淚:“芳芳姐,要不然這一場別拍了吧,跟導(dǎo)演說說,就改一場戲,你都是一級演員了,你說話導(dǎo)演肯定會考慮的。”

    看她怕得全身打寒顫,蕭玉芳反而鎮(zhèn)定了一些:“只有一場戲,忍耐一下就拍完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br>
    星光電影公司給演員分級,級別不同,拿的薪水不同,連員工宿舍的待遇也不同。

    郭經(jīng)理說這是個激勵機制,想住大房間那就努力演戲,爭當(dāng)主角,一部戲的反響好了,就能提升個人待遇。

    《霧中花》的男主角文野走過來,他安慰小梅:“別怕,這種事不出奇?!?/br>
    他是公司里比較有名氣的演員,原來是話劇團的,郭經(jīng)理把整個劇團都挖了過來,拍了幾部片子,部部都是男主角。

    男女主角都不怕,小梅漸漸不哭了,她握著蕭玉芳的手:“那我在這里等芳芳姐,拍完這場,咱們一起吃宵夜,我到廠門口買酒醋圓子?!?/br>
    文野看著小梅笑,他已經(jīng)畫了妝,濃眉俊眼,一笑起來讓小梅臉都紅了:“就只有你芳芳姐有,我就沒有?”

    小梅也笑:“我記得文大哥喜歡吃咸豆腐花,多加蝦皮不要蔥花?!?/br>
    郭經(jīng)理燒了香,讓演員們也拿香拜一拜。

    他燒完香又跟演員們訓(xùn)話:“有什么問題公司都能想辦法解決,大家努力拍戲,爭當(dāng)主演?!?/br>
    幾個劇四散拍攝。

    《霧中花》只有最后一場戲了,被安排在最小的拍攝棚里,打起大光燈。

    這片的導(dǎo)演早就去另一組里開工了,留下個助理掌鏡,反正都是拍過的畫面,把那幾幀補一補就行了。

    就只有三四個工作人員和男女主演,就連小梅也要到另的戲里演女兒的角色。

    蕭玉芳走到布景中央,繩子和椅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她偷看一眼那個紙扎的梳妝臺,輕聲打招呼:“對不住了,等拍完這場,就給你燒去?!?/br>
    打板員拿起板子,蕭玉芳站在布景當(dāng)中,她微微垂下頭,情緒上來,淚花沾濕了長睫毛。

    “開機!”

    蕭玉芳飾演的舞女倒在地上痛哭,哭泣這世道對她不公,文野在導(dǎo)演身邊看她演戲,她的情緒越來越到位了,比上一次拍攝的效果還要好。

    文野點頭贊許,蕭玉芳已經(jīng)演到女主角萬念俱灰,一步登上椅子,兩手握繩緊緊對鏡頭落了最后一滴淚。

    蕭玉芳停下動作,工作人員往她兩腋下套上繩子,把她吊起來,從上面拉住她,拍一個腳下特寫就能收工。

    紙扎梳妝臺突然無火自燃。

    所有人都愣住了,蕭玉芳在驚惶尖叫,她一不小心踢翻了椅子,身體被吊起來四處亂蕩,還越吊越高。

    文野撲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腳踝,蕭玉芳從半空摔落,跌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薄荷漱口水有話說:我已光瓶,謝謝喜愛

    第71章 鬼火

    懷愫/文

    蕭玉芳從高處摔下來, 驚惶害怕之際,覺得身下有什么東西在半空中托了她一把, 落地時文野牢牢接住了她, 兩人一起跌坐在地。

    落地之后,文野飛快爬起,將她一把抱住, 抱出了布景。

    蕭玉芳轉(zhuǎn)身去看,就見布景已經(jīng)燒了一半,機器電線炸開白色火花,未燃盡的紙扎道具躥著朵朵綠色火焰。

    不知是誰在尖叫:“鬼火!鬼火??!”

    蕭玉芳緊緊摟住文野的脖子,她嚇得連哭都忘記了, 文野抱著她到安全的地方放下,問她:“你怎么樣?四肢都能動嗎?”

    蕭玉芳臉色煞白, 整個人控制不住在顫抖, 文野緊緊握著她的手:“來,看著我的眼睛,先動左手?!?/br>
    蕭玉芳抖著嘴唇,半天才擠出一句:“哪只是左手啊?”

    文野一下笑出聲來, 他趕緊咳嗽一聲,抓住蕭玉芳的手, 轉(zhuǎn)動她的手腕:“疼嗎?”

    蕭玉芳搖搖頭, 接下來是腳,腳也沒事。

    于是文野托著她的胳膊:“用力站起來?!?/br>
    蕭玉芳站起來了,她從這么高的地方摔下來, 竟然一點事都沒有,連皮都沒擦破。

    文野松了口氣:“沒事就好?!彼€開了個玩笑,“記住剛剛那個驚嚇的感覺了嗎?人在極端害怕的時候,分不清左右?!?/br>
    他這玩笑一開,蕭玉芳就不那么害怕了,她甚至還回想了一遍,點點頭:“文老師說的對。”

    文野是劇團演員出身,他之前每一次表演都直接呈現(xiàn)在觀眾眼前,拍他的戲從來不費膠卷,小演員們都尊稱他一聲文老師。

    他也愛教戲說戲,演戲的時候情緒該如何遞進,肢體要如何表現(xiàn),都有自己一套理論實踐經(jīng)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