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巨子/朕不行_分節(jié)閱讀_44
劉靜要殺他,于是他先下手為強,背叛了劉靜。 從此師生情分已盡。 其實現(xiàn)在看起來,當(dāng)初很多事情是出于誤會,云傯有意挑撥他跟劉靜的關(guān)系,而他那時候年輕氣盛,也太幼稚。 而且云傯也是個控制欲極其強烈的人,陶宴被他折騰的口吐白沫。 劉靜回想起舊事,悵然嘆道:“你為了那個人,就那么心狠,連師生情誼都不顧,非要同我作對?” 陶宴莫名難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就算回到當(dāng)初,我還是會那么做,也不全是因為他?!?/br> 那是怎么回事呢?當(dāng)時他太年輕,一墜入愛河簡直拔不出腳,云傯那玩意兒心胸狹隘又沒本事,還自私的要命,只不過生了副好皮囊,又會裝會演,初出茅廬的陶宴被他勾的沒了魂。 陶宴為他掏心掏肺,把命都獻出去,那位當(dāng)面對他拋媚眼兒,巧笑倩兮,回過頭一打一打的娶老婆,一窩一窩的生兒子,折騰的不亦樂乎,最后還把自己折騰死了,吃了過量的□□,馬上風(fēng)。呵呵,好死法。 病倒在床奄奄一息的時候竟然還有臉說舍不得他,留下遺愿三樁,說要是自己不聽他的不按他說的做他死不瞑目,要糾纏自己到死云云。劉靜說的對,陶宴就是個沒出息的東西,竟然還為他哭的不像人樣。 他當(dāng)初到底是什么毛病會喜歡那么個人的? 他現(xiàn)在知道,云傯根本就是不喜歡男人的,其實跟斷袖一點邊都不沾,真就完全見了美人就把持不住,這么個玩意兒,到底是腦子里進了什么屎,才整天跟自己眉來眼去,秋波頻傳的? 陶宴有時候懷疑自己是自作多情,其實云傯從來沒對他拋過媚眼兒,只不過那人天生眼神風(fēng)流罷了,但其實又不是,他喜歡上云傯,主要是云傯挑逗的,云傯說話做事跟柳亭有點像,不要臉混賬程度也如出一轍。后來他對云傯這人看白眼了,狠了心要斷,云傯又死活纏著他不放,今天絕食明天上吊的,陶宴屈服了,不到兩天他又混賬如故,如此循環(huán)。 劉靜道:“你現(xiàn)在做的事,跟當(dāng)年有什么分別?為一點小情小愛就昏頭脹腦,枉費我一直器重,苦心栽培你,你就只有這點出息,我現(xiàn)在的樣子你也看到了,要是我死了,真不知道憑你這副德性能成什么事?!?/br> 劉靜總說他任性妄為,行事荒唐,陶宴無法辯駁,他自己也覺得自己不是劉靜所要求的,能做大事的人。 陶宴道:“現(xiàn)在的陛下,跟當(dāng)年那位不一樣?!?/br> 劉靜嗤笑:“都是皇帝,在那位子上坐的人,就算不一樣又能差到哪里去,一切時也,勢也,命也,當(dāng)初的那位難道不也迷的你暈頭轉(zhuǎn)向?你以為這位不一樣,那是他現(xiàn)在還沒本事,形勢所迫不得不裝模作樣罷了,等他翅膀硬了有本事了,你再看看他哪里不一樣。人都是一樣,尤其是手中掌握了權(quán)力的人,表面裝的多像,其實誰也不會比誰良善,良善愚蠢的人早已經(jīng)死了,活下來的,登上頂峰的,只有一種。這世上本無善惡,有的只是利害,說善惡的,不過智者欺人,愚者自欺而已?!?/br> 陶宴受教,然而也只是苦笑:“既然造物神通都沒有辦法的事,陶宴自然也只好任其自然?!?/br> 天亮,陶宴才從劉靜府上出去,府外停著一輛馬車,云曖探出頭來: “陶大人,你這孝子賢孫當(dāng)?shù)恼婧?。?/br> 陶宴有些尷尬,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等在這里的,臉上賠笑,上車,云曖不悅的放下車簾,讓起駕。 平日但凡云曖有點臉色,陶宴必定要討好賠罪,今日卻只坐著,不知道在想什么,云曖瞟了他好幾眼,發(fā)現(xiàn)不對勁,問他:“你沒睡覺,一夜留在他府上做什么?” 陶宴道:“說了會話?!?/br> 云曖道:“什么好話說一夜也說不完?!?/br> 陶宴嘆氣不答,云曖吩咐馬車去長隆西巷,回陶宴住處。 云曖有些不高興,但是對著陶宴這模樣又發(fā)不出火來,陶宴草草用了膳,下午還要去中書監(jiān),是以更了衣上床睡覺,問云曖要不要睡一會,云曖支支吾吾不知道該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最后還是上了床一道睡。 陶宴笑笑,伸手抱住他壓在胸口,很快便睡著。 云曖心中的不快又被這溫?zé)岬膽驯Щ饬?,他昨夜也沒睡,也來了困倦,閉上眼回抱了對方也睡著。 陶宴撫摸著云曖臉,有些感動又欣慰。 云曖是不一樣的。 跟云傯不一樣,他是有心的,知好歹,知冷熱,長的就那么招人喜歡,從第一眼見到起,陶宴就對他動了心。 他不自私,他會愛,會體諒別人,會相信,會原諒,會付出,會感激。 劉靜說的沒有錯,權(quán)力場上無人能例外,但他喜歡這個人,愿意承擔(dān)危險。 其實他最初對云曖真的就是單純的喜歡,就是單純的見到他就歡喜,看到他難受就心疼,忍不住想幫他,想讓他高興,并不在意云曖會怎樣回報他,這是個好孩子,陶宴就愿意疼他護他。 有的人生來就是混蛋,是品性教養(yǎng)的問題,沒人逼著他混蛋,但他就是不學(xué)好,小的時候是小混蛋,老了以后是老混蛋。而有的人生來就是寶貝蛋,他有一顆純善的心,不論命運怎樣困苦折磨,他的良心不會泯滅。 寒冰淬美玉。 云傯要是不死,他大概也不會留戀那人,陶宴相信人心,他喜歡好人。 可惜云傯死了,他無法苛責(zé)死去的人,所有的孽債用生命來償還,代價太大,卻反而成了自己欠他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章 劉靜拍案而起,將手中奏疏狠狠的擲下,背著手原地亂轉(zhuǎn),末了沖長史宋臻手一點:“這個周翥好大的膽子,你替我查查他是個什么身份,就憑他敢寫這樣的奏章,肯定有人指使,你替我查出來是誰!” 宋臻低眉順眼稱是,退了出去,劉靜將那奏章打開再看,又是氣的一口血直涌上頭。 主簿趙雋張口結(jié)舌要勸,劉靜怒的大袖一掃,桌案上書卷嘩啦啦的飛了一地,趙雋連忙蹲下去撿,劉靜斥道:“出去!” 陶宴在中書監(jiān),同樣看到了這張刺目的特殊奏事的紅封章奏。 火漆封緘,直呈君上,這是本朝的一個故例,□□用人多疑,所以定的這個規(guī)矩,下臣可以跳過朝廷機構(gòu)奏疏直陳上達天聽,劾手握重權(quán)的親信大臣。但歷來有這個說法,卻無人敢實踐,因為這種彈劾就是所謂的死劾,東西呈交上去便是你死我活,不成功便成仁,而要一封奏疏扳倒一位呼風(fēng)喚雨的朝廷重臣從來不是易事,多半結(jié)果就是死路一條,所以歷來沒有人干過。 陶宴看了看奏章上的人名,周翥。 是個小御史。 這封奏疏本來該直接出現(xiàn)在皇帝的桌案上,不過劉靜一手遮天,中書監(jiān)的事情陶宴全權(quán)代理,所以云曖還沒有看到。 奏章彈劾劉靜八大罪狀,言辭鋒利字字如刀,饒是陶宴見過了刀筆凌厲也看的背心生涼。 陶宴謹慎的不敢擅作主張,小心的將奏疏封口的火漆又封上,同其他奏疏一起送去延春殿,由云曖自己決定。 孫秀低眉順眼侍奉在一側(cè),云曖也是看到那醒目的紅色便激動的站起來,等他顫手顫腳的打開那玩意兒自上而下快速瀏覽兒過,又震驚的一屁股坐下了,大睜著眼大張著嘴一臉癡相,望向陶宴:“這誰寫的?” 陶宴示意他看封面:“一個無名之輩,平日從未注意到。” 云曖將奏疏扔給他看,陶宴也裝模作樣再看一遍,合上:“臣懷疑這個周翥是受人指使,他沒有這個膽子,而且,這般犀利的文章,也不像他能做出來的,恐怕是有人代筆捉刀?!?/br> 云曖轉(zhuǎn)頭看了看孫秀,一臉不可置信。 孫秀默然。 陶宴只需一遍就看出來,那文章,除了孫秀,沒有人做的出。 他從來沒想到孫秀有這個膽量,所以他現(xiàn)在遲疑了,陶宴腦子有模糊一團的東西漸漸有點清晰,劉靜的這一系列事情,都跟孫秀絕對脫不了關(guān)系。但孫秀顯然也是為人辦事,他為誰辦事就很不好說了。 孫秀是趙王云栩身邊的人,他很有可能是受云栩的指使,而且云栩也絕對有那個動機對付劉靜,劉靜要是倒下,八成最受益的就是趙王。但陶宴心中還有一個不敢細想的猜測,云曖。 孫秀最近和云曖走的太近了。 陶宴知道云曖對孫秀好感有限,但最近卻顯然要好的過分了些,甚而相處的比跟陶宴還多,如果這件事幕后的主使是云曖的話,這樣的大事,云曖竟然瞞過了自己,沒有同自己露過半點風(fēng),只是在同孫秀謀劃。 陶宴就覺得味道不對了。 然而他只是默想加猜測,并不敢問,云曖手里掂著那奏章,試探問道: “陶大人覺得這個周翥,該怎么處置的好?” 陶宴道:“這件事過了?!?/br> 當(dāng)日周翥被下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