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為王_分節(jié)閱讀_54
游淼莞爾點頭,說:“幸而臣是在十七歲時拜入老師門下,知道這個道理。” 太子又轉(zhuǎn)身端詳游淼,笑道:“所以我一見你面,便覺有如舊識,果然是老師教出來的……” 游淼道:“臣惶恐,臣見太子殿下,也覺熟悉呢?!?/br> 太子先是有點意外,繼而明白了游淼話中意味,會心一笑,說:“我與三弟確實有點像?!?/br> 游淼緩緩點頭,太子帶著他進了御花園,遠處設了數(shù)席,大多數(shù)人都已就座,此刻看著太子帶游淼過來,都是紛紛抬頭看。李延最先起來,太子便示意眾人坐下,笑著說:“眾位卿家久等了,父皇正在仁和殿內(nèi)祭拜列祖,馬上就來?!?/br> 余人紛紛點頭,太子示意游淼入席,自己則走到另一桌,與老臣們坐下,言談之間,無非都是說些年輕人的事。 104、卷三 滿江紅 游淼這一席上首空著,料想是皇帝的,李延坐了右手第一位,不與游淼眼神交匯,次席則是殿試榜眼,也是一身錦袍,人卻皮膚粗糙,黑黝黝的,頗有風吹日曬之感。料想是西川貧苦人家出身。下首則是一溜的二甲進士,禮部秦少男赫然也在列,朝游淼微微頷首,游淼行過禮徑自入座,與榜眼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雙方互通了姓名,榜眼名喚陳慶,游淼問了幾句,發(fā)現(xiàn)竟然也是名門之后!雖然陳慶家中世代躬耕,卻是陳摶老祖之后。游淼不由得肅然起敬,問了幾句,卻發(fā)現(xiàn)這榜眼說話甚奇怪,說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罷,又不盡然,吞吞吐吐,結(jié)結(jié)巴巴。說他心系天下罷,所談又全是黃老煉丹之事,簡直令游淼啼笑皆非?!敖駳q收成不好。”游淼感嘆道:“從川蜀到流州揚州……只怕又要鬧饑荒了?!薄疤斓夭蝗室匀f物為芻狗?!标悜c說:“有時老天……不會管你人間百態(tài),譬如說一時這般,一時又那般……生靈在老天眼里,也都是……都是……人與天合,死而無憾……”“是是?!庇雾狄荒橋\受教,心里在罵這家伙的娘。陳慶笑笑,又問李延:“李兄以為如何?”“呵呵?!崩钛悠ば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連跟他廢話的心情都欠奉,游淼一臉慘不忍睹,知道陳慶這廝定是投了天啟帝的心意,談及道家之術(shù)才金榜題名。聊了幾句,游淼也沒怎么談下去了,便與右手邊的進士閑聊,那人倒是畢恭畢敬。片刻后,園內(nèi)雜談聲一靜,所有人紛紛起身,天啟帝來了。天啟帝今歲六十一,剛過花甲之年,平日醉心書畫,近年來又不知得了哪個道士攛掇,開始在后宮煉丹求長生,戴著一頂金符道冠,一身繡龍的袍子,道士不像道士,皇帝不似皇帝,略說了幾句場面話,便讓群臣就坐?!爸星锛压?jié),各位愛卿請隨意,盡興便可。”天啟帝趙懋和藹可親笑道。宮女過來上菜,游淼忍不住多看了趙懋幾眼,心想這就是皇帝?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皇帝,看上去和太子、趙超都不像么?似乎也有那么一點點像。天啟帝只與李延隨口說了幾句,卻對陳慶的興趣十分濃厚。趙懋:“我見你文章上所談,得天之道,這些是誰教你的?”陳慶說:“回稟陛下,乃是臣小時在家鄉(xiāng)橫山青峰上,跟隨一位世外的道長所學。”游淼耳畔聽著皇帝與榜眼的對答,卻是心不在焉,看到天啟帝身邊還有個空位,但那空位卻遲遲沒有人來。是誰的位置?游淼轉(zhuǎn)頭看另外兩席,趙超沒有來。這個位置多半是趙超的。趙懋若有所思捋須,說:“此人今年幾歲?”陳慶恭敬道:“回陛下,自臣離開橫山時,師父已有一百三十一歲了?!斌巯纤腥送瑫r動容,游淼忍不住問:“世上還有人能活到這般高齡?”游淼倒是不疑陳慶,但這話聽在數(shù)人耳中,便顯出質(zhì)疑之意了,陳慶說:“少憂寡欲,順應天道,無為而生……自、自然能高、高壽。但……活到幾歲,活得如、如何,這也沒甚么可攀比的。譬如說……嗯,譬如說蜉蝣朝生暮死,也是天地間的蒼生,難道就——比不上龜鶴嗎?自然不會的。”趙懋沉吟未幾,笑道:“有道理,這話又是得了道家真諦,活多少歲數(shù),實則無需強求。你就是游淼?”游淼忙道:“臣是,流州人士,游淼游子謙?!壁w懋想起來了,看看筵席左側(cè),國子監(jiān)大學士,那老頭緩緩點頭,趙懋又問游淼道:“朕看過你的家世本,你游家在江南,也是大戶了。宮中的貢茶,都是碧雨山莊產(chǎn)的?!庇雾敌牡磊w超怎么還不來?罷了,既然問到,不如順著朝下說。游淼道:“臣自小離家,在京師念了幾年書,后又回去,現(xiàn)已與父親不和,被趕出了家門?!薄芭??”趙懋笑道:“為人子弟,須得在父母膝前盡孝才是,我看你文章辭藻,倒是帶著孫輿的一股銳氣,他是老而彌辣,你是初生牛犢,心氣高遠不假,卻略通大義,怎的會淪落到被父親趕出來的地步?”游淼嘆了口氣,李延卻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游子謙昔年在京,也與臣在一處玩過幾年,后來回家去,連嫡子之位險些都被奪了,多虧了他娘生前留下個山莊,一年產(chǎn)出才供得他讀書花用,能回京來,實屬不易呢?!壁w懋一聽之下便即色變,說:“怎么回事?怎么連嫡子都能廢?游淼,你仔細說說,若有不平處,朕給你做主!”李延眼里帶著笑意,示意游淼說就是,游淼暗道李延你這小子夠狠,便揀了些事,與趙懋仔細說了,包括他爹娘,以及后來的那位長子大哥,以及沈園。最后說到父親因母親之由,素來不喜自己的事。游淼笑道:“還是只得靠自己了?!壁w懋聽得微詫,轉(zhuǎn)念一想,似乎被勾起了什么,長嘆一聲。趙懋:“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母好歹也是你父的結(jié)發(fā)夫妻,怎能如此不顧恩情?縱是父母交惡,你身為子女,又有什么錯?”游淼道:“如今家中說是說兩個嫡子,我也無心去與大哥爭什么了,況且心思也不全在種地上,當年在京城買了個忠仆,幸得他陪伴,這些年里,慢慢地也就過來了,想朝陛下討個恩典,去了他奴的身份,入個民籍。”趙懋冷哼一聲,說:“此事好說,一句話的事,朕準你所請,倒是你那父親,罔顧圣賢之禮,嫡庶之別,天地君親師,全不放在眼中,連這等事也做得的?!”游淼反倒駭了,忙道:“陛下息怒,息怒。”趙懋說:“簡直是無法無天!七出三不去,都照你父這樣,兩個正妻,兩個嫡子,豈不都亂套了?你倒是說說看,黃卿……”“陛下息怒。”那國子監(jiān)大學士安撫道:“此事確實于禮不合,著落流州知府去辦就成?!薄斑怼!壁w懋緩緩點頭。進士們本在低聲說話,一聽趙懋動怒,都是不知其因,停著看來,先前游淼說話聲音不大,是以未有人聽見。天啟朝雖說上行下效,趙懋信道,便頗有點全民仙風道骨,無為而治的做派。但祖宗禮法根深蒂固,延續(xù)千年,仍是無法撼動的。禮教一道,就連天家也不敢說半個不字,游德川此舉純屬異想天開,無異于大逆不道,罔顧禮法綱常,怎能令趙懋不怒? 105、卷三 滿江紅 趙懋又朝李延說:“這事便交給你去辦,探花郎的家中也算個書香門第,居然出這等事,怎么得了?不是讓天下人笑話么?” 李延忙道:“是,游子謙,還不謝陛下恩典?!?/br> “辦……辦?”游淼有點懵了,先是回過神,說:“謝陛下恩典!” “可是這要怎么辦?”游淼想不明白,難道家里的事,趙懋還能替他做主嗎?不……他倏然意識到了,確實可以,因為趙懋是皇帝。 游淼想再問幾句,李延卻以眼神示意別問了,游淼便不再多說。趙懋也陷入沉思之中,似是想起了什么事。 一時間席上氣氛甚是詭異,進士們都不知道游淼說了什么。 李延倒是十分照顧游淼,給他舀了一勺百合蝦仁,那是游淼昔年在京最愛吃的,游淼便點了點頭,吃著菜,方才說起母親之事,游淼又不禁被帶出點感慨,這幾次來他一波三折的,心情時好時壞,就沒真正安心片刻過,此刻被勾起愁緒,聽見帝君那句“朕給你做主”,不禁又紅了眼眶。 從小到大,他就未曾感受過片刻來自父母的寵愛與親情,想著想著,游淼也覺得自己怪可憐的,幸虧有李治烽陪著……有他變著法兒哄自己玩。 趙懋沉吟許久,忽然說:“超兒呢?怎的還不來?” 游淼心中咯噔一聲,料想是奏效了。 趙懋吩咐人去尋,不片刻,趙超來了。 趙超今天身穿一襲黑色武袍,走進御花園,行步匆匆,卻是面帶憂色,動靜甚大,與太子相比,卻又帶著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武人氣質(zhì)。 游淼抬頭一瞥,心道怎么來得這么晚?趙超到桌旁,進士們面面相覷,不知他是何人,正要起身行禮時趙超卻俯身到帝君耳畔,說了幾句話,眼睛心不在焉地在桌上掃了一圈,仿佛在找人,最后落在游淼身上。 游淼與趙超對視,趙超以眼神示意他安心,天啟帝君,國子監(jiān)大學士與坐得最近的李延,卻同時色變! 趙超說完話便轉(zhuǎn)身走了,游淼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然而趙懋卻馬上起身,碰翻了酒杯。 “眾卿自用?!壁w懋說:“朕先走一步?!?/br> 數(shù)席紛紛起身恭送皇帝,另一桌上,李延之父也得到了消息離席,李延快步跟上,一時間數(shù)名大臣跟著老皇帝上了回廊離開。 登科進士一時間眼里現(xiàn)出驚訝之色,卻無人敢議論,然而人人心里清楚,必定是發(fā)生什么大事了。能有什么大事?是趙超來報的。游淼心念電轉(zhuǎn),一定是邊疆又開戰(zhàn)了! 聶丹被調(diào)回來月余,邊疆少了一員大將,先前李延與太子密謀,想把聶丹調(diào)去南邊,估計胡人蠢蠢欲動,再次進犯天啟疆域。這事對于趙超來說是好是壞?對于太子一黨呢?對聶丹呢?游淼心里冒出無數(shù)個念頭,把菜吃到嘴里卻不知其味。 又過片刻,酒還未涼,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游淼顧著想事,竟未察覺有人到了身邊,忙抬頭時卻見是太子。太子只是一個眼神便即轉(zhuǎn)身,離開御花園,游淼忙放下筷子,說:“失陪?!崩^而起身跟著太子出御花園去。 太子在前面走,后面跟了一隊太監(jiān),游淼快步追上,一理衣袍。太子吩咐道:“待會不讓你說話,你便聽著?!?/br> 游淼心中一凜,忙道:“是,殿下。” 太子臉色陰晴不定,帶著游淼穿過前廊,到得御書房外,兩名侍衛(wèi)守著,太子在門外吁了口氣,雙手一振,游淼忙跟著上前,幫他理好衣袍。侍衛(wèi)要通傳,太子卻擺手示意不用說,從側(cè)門里帶著游淼進了御書房。 一進去就聽見聶丹的聲音。 “……現(xiàn)在五胡已無法無天,囂張至極,今歲再不用兵,只怕長城以西,撐不到來年了!” 李宰的聲音道:“怎么出兵?!聶將軍,你倒是說說……” 聶丹簡直是怒吼道:“李丞相!戰(zhàn)情已迫在眉睫!西松關(guān)一破!除了川蜀以外,梁西大片土地就是不設防的平原,胡人進了梁西,已可長驅(qū)直入!” “梁西一過就是裕水了!他們一旦渡過裕水,我們就只剩下蕭山這個屏障,藍關(guān),正梁關(guān),西北路通江南的官道……柯山安嶺……”聶丹的呼吸漸粗重:“包括東北兩州,將全部置于胡人的掌控之下?!?/br> “再過黃河?!甭櫟さ溃骸熬蛣荼剡M犯京城了!” 書房內(nèi)無人出聲,天啟帝瞇著雙眼,不為所動。 “聶將軍言過其實。”許久后一名文臣道:“胡人乃是塞外蠻族,以劫掠為生,先前幾次入關(guān)之事已有佐證,這些胡人往往劫掠一番,并不占城,搶到需要的物資后,便將退回塞外去……” 數(shù)人紛紛附和,聶丹攥著拳頭,手臂上青筋隱現(xiàn)。 另一名武官上前一步,冷冷道:“照林大人所言,也就是說我們要將梁西平原放開了任他們搶?!” 李宰道:“今歲江南一地洪澇為災,南方軍隊俱在幫助百姓重建家園,排洪墾地,有什么辦法抽調(diào)至西北?何況軍糧軍餉要再征集,至少也要三個月,春夏之際,征糧仍未入庫……” “若非高麗一戰(zhàn)拖延糧餉?!甭櫟づ豢啥舻溃骸坝衷趺磿薪袢罩??!” “聶將軍息怒。”太子上前一步,聶丹不住喘氣,稍稍平息下來。太子道:“父皇,不能任胡人再在梁西劫掠下去,否則勢必影響來年京畿的糧稅,也不能再撤民了,前幾年延邊城外涌入大量難民,今年中原已造成混亂?!?/br> 李宰朝帝君躬身道:“陛下,殿下,臣有一計?!?/br> 趙懋眼也不抬,喃喃道:“說,眾愛卿也不要再吵了,吵得朕頭疼,聲音小點。” “抽調(diào)東北防線駐軍五萬予藍將軍,步兵為主,于平黃城外截擊五胡,聶將軍率領一萬京畿騎兵,機動協(xié)助?!崩钤捉忉尩溃骸坝周娨琅f由校尉唐暉率領……” 聶丹道:“不行!東北正梁關(guān),延邊城外一共就只有八萬守軍,明歲就要換防,韃靼人一旦南下,拿什么兵去抵擋?京畿軍一去就只剩下御林軍八千,京師守備空虛,萬一出了事,誰來領責?!” 106、卷三 滿江紅 李延插口道:“江南一地的新兵可陸續(xù)抽調(diào)回京,治洪澇不需太長時間,夷州,交州數(shù)地,已可北上,到時充入京畿軍中,便不需擔心。” 太子看了趙超一眼,點頭贊同道:“三弟可重新將這部分兵馬整編入京畿軍,到時邊疆若有異動,駐兵黃河北岸。” “此戰(zhàn)關(guān)鍵在于以快打快?!崩钤渍f:“只要聶將軍與藍將軍能在入冬前將胡人全數(shù)驅(qū)逐出塞外,一來一回收兵,當可安然無恙。來年開春,方可與五胡再行和談?!?/br> 聶丹半晌不得言語,兵部尚書道:“還是聶將軍有更好的辦法?” 聶丹只得道:“眼前沒有?!?/br> 趙超沉吟半晌,開口道:“父皇,兒臣有一策?!?/br> 趙懋卻睜開雙眼,說:“超兒不需再說了,照這么做就是?;蕛簠f(xié)調(diào)戶部,兵部事宜,超兒接御林軍與京畿軍總管調(diào)動,你二人須得好好配合?!?/br> 趙超眉頭微擰,趙懋卻不容他多說,吩咐道:“都退下罷,明日早朝時將折子上來,今夜聶丹與藍鴻便前去整兵,一夜須得辦妥,早朝后朕為兩位將軍壯行。” 大臣們紛紛告退,太子卻以眼神示意游淼在御書房等著,別跟著走。 人走光后,太子開口道:“父皇?!?/br> 趙懋閉著眼,卻說:“你們也下去罷,早點歇息。” 太子一怔,繼而只得說:“兒臣告退。” 游淼知道太子與趙超都有話想說,但趙懋都不容他們多說,太子離開御書房出來,沉默片刻,李延正等在廊下,微微躬身。 趙超與聶丹則在花園另一側(cè)說話,見太子等人來了也不避他們,太子走到跟前,說:“三弟。” “大哥?!壁w超一頷首,太子說:“辛苦你了?!?/br> 趙超點點頭,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說:“我朝大哥討個人。兵部之事繁瑣,實在忙不過來,能將游子謙借我一月不?” 太子笑了起來,看游淼,游淼心中一凜,不知趙超起了什么心思,居然敢當著太子的面要人,略有點躊躇。太子問:“游子謙,你去么?愿去就去,反正這些時日里,任命文書未曾下來,李延會協(xié)助我調(diào)理戶部,兵部一應事宜,你愿留在我身邊也行,或是換李延去協(xié)助三弟?往來宮中,也好互通有無?!?/br> 趙超一聽這話便說:“我自然都是可以的。” 游淼看了李延一眼,會意道:“殿下有命,莫敢不從?!?/br> 趙超點頭招手,游淼走過去,太子又笑道:“三弟,這次咱倆一定得打個勝仗?!?/br> 趙超笑了笑,說:“大哥放心?!?/br> 兩兄弟分開,趙超剛轉(zhuǎn)過身,臉色便沉了下來,與游淼走出書房外花園,宮中已備好馬車,趙超吩咐:“回府?!眱扇吮闵狭笋R車。 中秋夜,一輪皎月分外圓,游淼只覺應付這些人,實在累得很。個個說話拐彎抹角的,話里帶話,疲憊吁了口氣。 “喝酒了么?”趙超問:“沒事罷,前幾日中暑剛好,生怕你在御書房里悶著了。” 游淼搖頭,說:“太子倒是好說話,會把我借給你?!?/br> 趙超說:“你當他真的是幫著我呢,他要問你什么話,你能不說么?” 游淼一想倒是,太子也不是吃素的,多半已覺得自己投向李延,李延也不知在太子面前說了什么話,這下他臨時起計,把自己安插在趙超身邊,這手段……趙超也不等他提了,索性自己就將游淼要了過來。 游淼道:“我發(fā)現(xiàn)我有點看不透你大哥了。” 趙超說:“現(xiàn)在不是跟他玩心眼的時候了,你既然過來,咱倆就以不變應萬變吧,把該做的事都做了,來日父皇和他問起,你照實說就是。” 馬車搖搖晃晃,游淼還有點虛,便趴在車窗旁,看著中秋夜五光十色的街道與熙熙攘攘的行人。 趙超帶游淼回府,府上全是武將,坐了一排,等著趙超回來。 “三殿下!” “三殿下……” 唐暉見著游淼,便朝他點頭打招呼,游淼知道這時候沒自己什么事,多半今天晚上趙超也不會放自己走了,遂出去找了個家丁,吩咐道:“你到國子學僻院去,從后門進去,找一個叫程光武的人,讓他送點吃食和茶葉過來,再來個人聽使喚。” 家丁去了,趙超在廳里和眾武將談事,都是關(guān)于邊疆的事,游淼在一旁拿著他的地圖看,好幾張,都是邊疆一處直到中原的羊皮地圖,詳細到山川河流的分布,甚至哪里有樹林,哪里是平原、丘陵、山谷,都一一標注出來。 游淼邊看邊聽,趙超轉(zhuǎn)述了帝君的安排,武將紛紛郁悶不已。 “江南征調(diào)回來的都是新兵,要怎么打?”一名武官道。 另一人則說:“萬一聶丹和藍鴻那一隊兵力不夠,就只能從京畿抽調(diào),這些新兵一上戰(zhàn)場,勢必又要……” 武官打住了話頭,眾人緘默不語,趙超卻是無所謂,說:“我明天早朝時會再上一道折子?!?/br> “實在不行?!币蝗说溃骸熬腿撼颊埫懔?!” 趙超馬上道:“不不不,聶大哥也不一定就會被拖住,看吧。情況不對我再叫你們,都各自回去準備,今天夜晚,只怕都不得安生了,先回家跟妻兒說一聲,晚上家里會有兵部的人來,明天天明時分就要整軍了?!?/br> 武將們紛紛拱手告退,一下廳內(nèi)又靜了下來。 游淼坐在案邊,翻過所有地圖,說:“這幾年里,你一直在做這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