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難為_分節(jié)閱讀_79
“殿下,”饒是朱子政也在心底大罵明湛jian詐,計劃的好好的,結(jié)果從來都不按理出牌,不把人搞的暈頭轉(zhuǎn)向是不罷休的。朱子政無奈,溫聲問,“殿下,您先前不是說頭一年要選兩處鹽礦改制么?” “是啊,已經(jīng)選好了?!?/br> “不知是哪兩家?。俊?/br> “蔡家和楚家。”明湛笑容淺淺,“難得他們兩家開明,我只一說,就將鹽礦獻上來了。倒是一時間人手還沒找齊,不過,馬上就是科舉了,到時再選人也不遲?!辨?zhèn)南王府也有自己對人才的科舉選拔,當然不能與帝都相比。 朱子政哭的心都有了,他跟著明湛做牛做馬,竟然完全不知道此事,明湛道,“其實我有意再選兩家,只是看他們幾家是不大樂意的,王府也不好與民爭利,罷了罷了,且待三年又如何呢?!?/br> 看著明湛矯情的面孔,即便知道這是個套兒,朱子政忍著吐血道,“世子自薄了,據(jù)臣所知,其實鹽商一直在觀望,不少人對藏邊貿(mào)易感興趣。世子既然有意多選幾家,何不再次召見鹽商,相信他們會有明智的選擇。世子給他們兩次機會,亦可召示世子寬宏之心?!?/br> “哦?這樣嗎?”明湛佯作天真的眨眨眼,笑問,“老朱有內(nèi)部消息?” 朱子政累死了,明湛道,“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老朱你去安排吧。再選兩家就行了,頭一年,倒不必大張旗鼓的。” “是?!边@差使雖然避免不了要得罪人,不過對朱家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藏邊貿(mào)易許可權(quán)的拍賣會擇期舉行,除了那貴的要死的門票外,一幫鹽商們詛咒明湛的心都有了。 朱子肖慶幸自己有個好兄弟,同時大罵蔡家jian詐,“早看蔡家那兩個小子不老實,哼,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我說讓您早些下決心,您偏不聽?!敝熳诱?,“我還沒見有人能在世子手里討得便宜呢?” 朱理明跟著嘆氣,“是啊,咱們這位世子殿下真是石頭里都能榨出三兩油來?!痹瀑F二地百族混居,人們對于鎮(zhèn)南王府雖然敬畏,不過說起話來顯然沒有帝都仕子的謹慎。 朱子政瞪眼,“這是什么混帳話,禍從口出,你多大了還如此口無遮攔?!?/br> “叔,您老莫氣?!敝炖砻鬟B忙奉了碗茶,待朱子政板著臉接了,方笑道,“也不只侄兒一人這樣說,上次開那什么會,一張門票就要1000兩。如今想做藏邊貿(mào)易還要許可證,又是一筆銀子,誰不說世子會想錢呢?!?/br> 朱子政道,“嘴里這樣抱怨,那就別去分這塊餅了,讓給別人,人家還知你情呢?!?/br> 朱理明笑,“世子這樣會算計,西藏人哪是他的對手,藏邊貿(mào)易肯定是有利可圖的。再說了,世子這樣聰明,不是殺雞取卵之人,只要跟隨著世子的腳步,雖然會賺的少些,總有吃飯的錢?!?/br> 事實上,雖然朱理明許多嬉笑,不少人還真是這樣想的。 明湛圈錢的本事讓人嘆為觀止,像朱理明雖然心疼要拿出去的銀子,不過明湛精于算計,那些藏人怎算得過明湛,想來藏邊貿(mào)易他們也不會吃什么虧。 故此,湊熱鬧的人真不少。 朱家有朱子政的面子在,如今還能樂一樂。 周家則完全是另一番模樣,周云貴沒想到明湛行事如此詭變,當初說的天花亂墜,溫文有禮,賞東西說好話,轉(zhuǎn)頭就是另一張臉。 不過,商賈出身的周云貴也不會去計較這些,自來,無商不jian。 明湛當初雖然說的比唱的都動聽,不過人們并沒有承諾什么,如今自然也怨不到明湛頭上。 大掌柜恭恭敬敬的回稟,“打聽出來的消息,朱家、蔡家、柳家、楚家都將鹽礦上交了。” 周云貴微點頭,“咱們差了一步。” “藏邊貿(mào)易的事兒,太爺是怎樣打算的,銀子鋪子里都備好了?!?/br> 周云貴冷笑,“這種機會,斷不能錯過的。不過多花些銀子,咱們周家也不差這點兒銀子。去找個臉生的伙計出面,別露了痕跡?!?/br> 不論商人們是喜是憂,這些都與明湛無關(guān),他即將面臨另一樁麻煩。 他的婚姻。 在古代,只要你沒娶正妻,那就是未婚。 而明湛的年紀身份,不少大臣在晨議時就提了這事兒,世子已經(jīng)到了大婚的年紀,再拖下去有違天和。 有違天和的話都出來了,明湛差點自己嗆死,轉(zhuǎn)頭看向鳳景南。 更有絕的,直接說,“皇上兩次賜婚,皆不順遂。不如先在云貴為世子選妃,擇一適齡淑女,再請皇上賜婚?!泵髡拷Y(jié)巴了一下,“我,我已經(jīng)有側(cè)妃了。這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殿下,您先納側(cè)室,再迎娶正室,方為正理?!?/br> 明湛給鳳景南使了個眼色,您老倒是說句話哪! 鳳景南點頭道,“柳卿說的有理,明湛貴為我鎮(zhèn)南王府的世子,大婚一事還須執(zhí)重,依古禮選妃。柳卿學問淵博,此事就由柳卿來辦吧?!?/br> 明湛道,“父王,兒臣年紀尚輕,倒不急著立世子妃?!?/br> “你不急,本王可是急著抱孫子的。”鳳景南笑著點了明湛一句,叮囑柳大人道,“本王只有明湛一個嫡子,鎮(zhèn)南王府正統(tǒng)所在,柳卿勿必要慎之又慎?!?/br> 柳大人恭敬的應(yīng)下。 鳳景南再道,“明湛素來喜好讀書,以往他在帝都時居多,常與帝都仕子一道談詩論文。如今回了王府,再三央本王為他擇一二博學儒士為師,也好教學相長。依本王說,柳卿、曹卿皆是狀元之才,馮卿、許卿于顏柳頗有造詣,自今起你們便去世子書房伺候,為世子講書教學?!?/br> 四人謝恩。 晨議結(jié)束,明湛跟著鳳景南離開。 明湛皺眉,“當初你可是答應(yīng)……” “當初是當初,你自己想想,我從沒見過有人不娶正妻的。你家里沒有正妻,日后宴飲出門還是小事,進宮朝賀請安,莫非你要側(cè)妃代勞?”鳳景南問。 “那也不用這么急吧?” “急什么?我十五就大婚了,你拖也拖不了幾年,今日不提,明日也會有人提?!兵P景南伸展雙臂,自有小侍女輕聲輕腳的伺候著去了繁冗的王袍,換成輕松的家常衫子,腰間松松的系一根金黃色的絲絳,鳳景南閑適的坐在榻上,“這是個不錯的機會,還有一件事,藏汗有意聯(lián)姻,他有位小公主,正當妙齡,與你般配,這件事就定下來吧?!?/br> 明湛被一陣陣的天雷轟的簡直沒法子說,“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剛剛的事,昨天收到藏汗的親筆信?!?/br> “那為什么是我娶?”明湛不大服氣,“前頭三個哥哥,就算藏汗看重身份,我也比不上父王?!?/br> 鳳景南有些心虛,不過卻是半分不露,皺眉訓道,“你別不識好歹,人家藏汗公主看中的是你,你倒拿捏上了。知會你一聲,做好準備,一會兒我就跟你母親說,準備好院子迎娶公主?!?/br> 明湛不見棺材不落淚,手伸到鳳景南跟前兒,“藏汗的信呢,給我瞧瞧?!?/br> “該給你看的,自然給你看?!币馑际牵阈∽咏o我識趣些。 明湛眉毛一豎,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瞇著眼笑,“人家藏汗根本沒說要把公主嫁給誰吧,您就自作主張的塞給我吧。怎么好事兒不想著我,有這種事就知道我了。我不同意,您自個兒留著吧,我情愿多個小媽。” 鳳景南其實正當壯年,對女人的需求還挺旺盛,不過,他喜歡的是溫順?gòu)擅李愋偷摹_@女人,出身高了則不好相與,鳳景南實不愿意再應(yīng)對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公主,便將麻煩推給明湛。 如今眼見明湛不樂意,鳳景南怒,“老子生你養(yǎng)你,也到了你來替老子分憂的時候了,休要多言,這事我已經(jīng)定了。給藏汗的回信也發(fā)出去了,你就等著做新郎官兒吧。” “你還講不講理!”明湛更怒,聲音也上去了。 鳳景南冷眼掃向明湛,“我倒要跟你講講禮,君為臣綱,父為子綱,你聽話就是禮了?;橐鱿騺硎歉改钢藉?,西藏公主,人家是哪里配不上你,還是怎地?你這樣不情愿?讓你納妃而已,又不是叫你去死,你大喊大叫想做什么?” 明湛道,“今天跟西藏人做生意就要娶西藏的公主,明兒若是跟緬甸人有來往,豈不是又要納緬甸公主了?這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兒?!?/br> 明湛極難打發(fā),鳳景南不禁念起明禮的好兒來,那孩子在他跟前從未說過一個“不”字,明湛這小子真是混身反骨,鳳景南也煩了,怒道,“你處在這個位子,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一正妃,四側(cè)妃,都要占上個人,如今能利益聯(lián)姻,自然最好不過。別跟我說這個道理你都不懂,當初你要死要活的想做世子,就該料到今日!” “父王,你講些道理成不成?你現(xiàn)在還龍精虎猛呢,再做三五十年的王爺沒問題。你看你現(xiàn)在瞧著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年紀又不大,您四位側(cè)妃如今也只有兩位。雖然是利益聯(lián)姻,您知道我對女人沒興趣,到時難免怠慢西藏公主,倒不如你納了去。說不得再給我添位王弟,也能象征我們與西藏的友誼萬古常青呢?!泵髡空f話既輕且快,爆豆一般,一口氣說下來,喉嚨冒煙兒,上前端了盞茶潤喉。 無奈鳳景南心如鐵石,王八吃了秤砣,只看著明湛著急,淡淡一笑,袖子舒展出一個漂亮的孤度,保養(yǎng)的極好的手接過明湛手里的殘茶抿一口,風度十足道,“說的對,本王就等著抱孫子了。云藏友誼,萬古長青?!?/br> 明湛惡狠狠的說,“我連著三天沒刷牙了,昨天還吃了大蒜,你聞聞臭不臭?!?/br> 鳳景南驚的呆了一呆,不可思議的問,“你這是想惡心我呢?” “哪兒能,我只是告訴您,病從口入?!边@年頭,貴族出身,大都有些潔癖。鳳景南不介意明湛喝過的茶,是對明湛的一種認同,明湛被這狗屁聯(lián)姻搞的火大,忍不住刺激刺激鳳景南。 鳳景南點了點頭,很欣慰的提醒明湛,“那你還得記住一句話,叫作,禍從口出。” 明湛登時從椅中站起來,警惕的看向鳳景南。鳳景南摩挲著大拇指上的鹿骨扳指,微笑,“別害怕,一般時間,只要能講理,我還是愿意與你們講理。實在講不通時,才靠拳頭說話的?!?/br> “先用早膳吧,早膳后,還真有事要吩咐你。” 121、分裂 這是個“父命子亡子撞墻”的年代,毫無人權(quán)可言。 鳳景南向來視兒子為自己的私有財產(chǎn),不過,明湛向來不大聽話,鳳景南只得拿出些耐心教導于他,“你翻白眼做什么?當初皇兄的確應(yīng)了你,王妃由你自己選。如今也不是讓你娶西藏公主,立為側(cè)妃即可。這也不算食言?!?/br> “那是,您都說了要為我選妃,誰敢說您食言呢?!泵髡繗獠淮蛞惶巵?,“你要沒事,我就回去了?!?/br> 鳳景南無奈,“與西藏聯(lián)姻一事,百利無一害,你細想吧,明湛。這件事,你不樂意,若是真安排給明禮他們,你豈能不多心?!?/br> 明湛道,“都這會兒了你還蒙著我,當我傻子吧?!?/br> 明湛忽然笑了,眼睛彎彎的,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既然如此,你就讓明禮娶吧。也省得咱們吵架?!?/br> 鳳景南被噎住了,他完全是自出暈招,明禮已經(jīng)有正妻,何況明禮算是個什么身份呢?如今鳳景南尚在,人人稱一聲大公子,日后明湛當家,明禮有什么下場不好說。如今看來,明湛實在不像是會提拔庶兄的人。 藏汗愿意把女兒嫁給明湛為側(cè)妃,那是因為日后明湛是這一方土地的王。 而明禮,又有什么身份呢? 哪怕鳳景南一廂情愿,人家西藏也不會同意。 鳳景南被明湛反將一軍,暗惱自己說錯話,再看明湛笑的如花一般的臉孔,登時就火了,隨手撈了個東西就砸了過去,罵道,“這還輪不到你做主!” 明湛只見一塊綠油油的東西沖自己飛來,他見機快,矮身一躲,那東西落在地上,呯的一聲巨響。明湛回頭,偌大一塊翡翠鎮(zhèn)紙摔了個粉碎,碎片在晨光下閃閃發(fā)光。 明湛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鳳景南,怒問,“你想砸死我是不是?”鳳景南氣場太足,明湛不得不抓個理由也吼上一吼。 鳳景南也沒注意就把心愛的鎮(zhèn)紙拿出砸人了,如今受到明湛的控訴,反問,“你是死了,還是傷了?”明明一點事都沒有,再說了,老子想打人,還是頭一回有人敢躲的。 明湛大聲道,“要是萬一我沒躲開呢?現(xiàn)在腦袋都沒了!到了閻王爺那兒報道,人家問,你怎么死的?我怎么說啊,被親爹不小心一磚給砸死了!”眼瞅著一頂“殺子未遂”的帽子要扣下來,饒是鳳景南也有些急了,“你少東扯西扯,無理取鬧,聯(lián)姻的事沒的商量!行了,沒事就先回去,等著做新郎官?!?/br> “我干嘛要走,不是說一起吃早飯嗎?”鳳景南臉色不大好,明湛又道,“你發(fā)這么大火,把我趕出去,叫人知道還不得以為我位子不穩(wěn),或者什么的?!?/br> 明湛是什么話都敢往外說,鳳景南嘴角抽了抽,指著明湛道,“你給我老實點兒?!眿尩模蛔硬环€(wěn)!老子看你是有恃無恐! 這一餐,明湛吃的很舒心。要娶西藏公主的事當然很郁悶,不過跟鳳景南吵了一架,好像火氣都發(fā)出來,以至于,他竟然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飯。 鳳景南看明湛豬一樣吃個沒完,倒是一肚子火,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明湛給鳳景南夾菜,勸他道,“你還真跟我生氣啊,算了算了,上牙還有嗑著下牙的時候。你嘗嘗這道清蒸魚,我覺得比往日更鮮美呢。” 鳳景南對于明湛詭異的心理活動已經(jīng)失去了探究的興趣,這種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東西,鳳景南懷疑,明湛根本就是在惺惺作態(tài)。 “魏寧要過來了。”鳳景南道。 明湛忙問,“什么時候到???” “再有半個月也就到了。”鳳景南看明湛一眼,“還有明菲也跟著一道回來?!?/br> 明湛小小吃驚,明菲為了留下不惜用苦rou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 鳳景南為明湛解惑,“朱國公府出事了?!?/br> 朱國公?說句老實話,帝都里,公卿多如狗,明湛一時間還真沒反應(yīng)過來。 鳳景南道,“抄家流放,朱家那小子死在牢里了。明菲的婚事過一段時間再說,先讓她回來。” 明湛除了之前表示了震驚,接下來眉毛都沒皺一下,道,“回來也好,朱家出了事,我與明菲的婚事多有不順遂的地方,她若還留在帝都,出出進進的難免叫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