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難為_分節(jié)閱讀_86
“楊路剛有捷報,按他的習慣,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他這些天定忙著繅匪的事。” “無妨,我公文先發(fā)下去。要我說,他離開一段時間也好。云藏邊境的事,我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明湛笑,“那里并沒有太富裕的地方,這些匪盜為的也是求財。以前藏邊貿易禁止,他們弄一些云南的物產走私到西藏,獲利不菲。藏邊貿易的口風剛出去,茶馬交易尚且比往年薄了三成,何況他們?” 鳳景南道,“看來你已經心里有數。” “一點點,怎么著也不如父王您的?!泵髡磕樕下冻鲆荒▔男Γ跋衲?,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多威風哪,您這保密工作做的,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嘖嘖……” 鳳景南絲毫不受明湛這話的影響,一臉正氣道,“身為鎮(zhèn)南王府的世子,陰陽怪氣,你學的規(guī)矩呢?” 明湛又一記冷哼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在明湛跟前說的再天花亂墜也是沒用的,這小子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鳳景南又不愿同明湛離心,只得道,“你先把鹽政這一攤子事弄清楚,再跟我說別的事!” 明湛不服氣的瞪眼,鳳景南給他一巴掌,“得隴望蜀!快點批,一點點事都處理不好,你還有臉要這兒要那!有點臉皮的人都張不開這個嘴!” “你當我沒臉皮好了!”明湛回嘴道。 鳳景南去掐明湛的嘴,明湛大叫一聲,回手用毛筆在鳳景南臉上劃了兩道,還賤兮兮的笑,“唉喲唉喲,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跟我計較哦?!?/br> 鳳景南覺得,要忍著不揍明湛真的是件很難的事。 明湛洗完澡,一路抱怨道,“您真是的,大家玩笑幾句,你就這樣不識逗,看,我屁股都給踹腫了?!毕丛钑r他特意摸了摸。 鳳景南給他煩的頭發(fā)暈,攆人道,“回你院里歇著吧。” “我倒想回,阮氏在呢,等我抱著她親親的時候,被她看到屁股上兩個大腳印,丟臉都丟臉死了?!泵髡块g或翻個白眼,踢開鞋先到床里側,掀開被子躺下,“你以為我喜歡跟你擠一張床?” “外間還有張床呢,雖說小些,反正你個子矮,也睡得開?!?/br> “我才不去呢,那是給丫頭們睡的?!?/br> 明湛躺在床上,大半夜的都睡不著,側身看著鳳景南道,“真是奇了,以往這時候我都睡了,今天一點兒都不困?!?/br> “你剛批公文的時候不是哈欠連天么?” “我那是裝的?!泵髡亢敛灰詾閻u道,“原本是來度假的,誰樂意晚上加班來著?” “快睡吧?!兵P景南說一句。 明湛單手撐頭,借著窗外的月光瞧鳳景南的睡顏,贊嘆道,“你長的真不賴。” 鳳景南不理會,明湛越發(fā)來勢,伸出手指摸摸鳳景南的鼻子,贊美道,“鼻梁又高又挺……”再去摸人家眉眼,“我覺得你眼睛沒我的好看,人家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心靈絕對比你好哪。” “閉嘴?!?/br> “跟我說會兒話嘛!”明湛一手捂住鳳景南的鼻子,一手捏住鳳景南的嘴。鳳景南就是個死人也得氣活了,怒道,“你是又皮癢了是不是?” 明湛可憐巴巴地,“我真不困?!?/br> 鳳景南手癢的難受,不過,他得克制自己,雖然這個東西很討嫌,不過還是有些用處的,總不能揍死,鳳景南使勸勁兒忍著想揍死明湛的欲望,冷聲道,“閉著眼睛,不要說話,半個時辰就睡著了?!?/br> 明湛安靜了一會兒,鳳景南兩魂三魄已經近了夢鄉(xiāng),隱隱約約覺得有什么人在自己臉上噴氣,這種半夢半醒的感覺實在難受,有種類似于夢魘,鳳景南隨手一揮,啪的一聲脆響,就聽“唉喲”一聲狼嚎,明湛捂著半張臉,已經坐起來,怒吼,“你干嘛打人!” 鳳景南給他那大嗓門嚇了一跳,睜眼一瞧,皺眉道,“沒注意,睡吧,深更半夜的,大呼小叫什么?!狈碛炙恕?/br> 明湛滿腔怨念,他怎么會失眠呢,他怎么可能失眠呢? 一直輾轉反側到三更天,明湛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過,他做了個夢。 身體有些熱,明湛習慣性的往身邊兒摸,抱住身邊的人蹭了蹭,腿卡了進去,呢喃哄道,“思思,思思……”一只手揉搓兩把。鳳景南頭一遭給人吃豆腐,他給明湛摸出了渾身雞皮疙瘩,直接捏住明湛的手,狠狠一巴掌落到明湛屁股上,明湛被活活打醒,鳳景南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吃了明湛,磨著牙問,“你發(fā)什么神經呢?” 明湛半睡半醒,“唔?哦?!编止荆拔艺f怎么這么硬呢?!迸榔饋?,越過鳳景南,下床尿尿,順便解決了下生理問題。 待明湛回來,鳳景南死活要轟明湛去外間睡。 明湛不以為然道,“都是男人,我那是認錯人了,要不,你找著給我摸我都不樂意摸呢?你要覺得吃虧,我給你摸回來?!?/br> “廢話少說,出去?!?/br> “你不讓我睡,明天我就嚷嚷出去,”明湛道,“反正我不怕丟人,你怕不?” 明湛最終還是爭取到了一席之地,生理上得以解放,這一覺明湛睡得格外塌實,倒是鳳景南,半宿失眠。 130、被坑 青鸞公主對于明湛的感觀不錯,她的到來在很大程度上穩(wěn)固了藏云之間的友誼。 當然,青鸞公主離開昆明時,也是明湛送了一程。 青鸞公主道,“麻煩世子殿下了,希望有再見之日?!?/br> 明湛笑道,“我雖在昆明,殷切之心,一如公主。” 生于王室的人會有一種天性中的政治感,譬如青鸞公主,雖然是個女人,她也明白這趟是來做什么的。再譬如明湛,就算他不樂意聯姻,甚至打過把公主介紹給鳳景南的主意,不過被范維敏銳的制止了。 范維道,“殿下,王爺是無論不如不會娶西藏公主的。只一樣,輩份不對?!?/br> 有人會說,聯姻還講究輩份?就是明湛也想說一聲“做婊子還要立牌坊啊。”,這話自然不能叫鳳景南聽到,不然以鳳景南愛面子的程度,能扒了明湛的皮。 明湛也只是肚子里念叨一句罷了,范維接著說,“青鸞公主是藏汗的女兒,王爺若娶了她,哪怕是側妃,生生就矮了藏汗一輩。到了殿下這里,就矮了藏汗兩輩,更不用說子子孫孫了。如果殿下一竟推托此事,小臣怕會落到其他幾位公子頭上。畢竟,現在,云藏之間需要一場聯姻?!?/br> “我知道了?!泵髡苦洁斓溃退悴淮髽芬?,也不能把機會讓給別人。 于是,明湛又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這樁聯姻。 他倒不是討厭青鸞公主或是什么,只是他真沒興趣娶一屋子的女人,然后讓這一屋子的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獨守空閨,雖然有人會覺得大丈夫當如是,不過明湛覺得實在太不人道了。 可惜的是,“人道”在“利益”面前,明顯份量不足,被所有人都無意識的忽略掉了。 送走了公主,便迎來了云南的秋舉。 云貴二省的人口自然不能與帝都相比,他們的科考也相對簡單許多。 這件事,鳳景南并未讓明湛參與。不過明湛說了,他得從里頭選人,盡管鳳景南懷疑明湛這是迫不及待的要培養(yǎng)自己人了,不過鑒于明湛說這話時,那叫一個正氣凜然,鳳景南真沒好意思質問,只得勉強同意了。 不過,也提醒了明湛一句,“這只是秋試,明年還有春試,多數舉子是愿意在家備考的,你別強人所難?!?/br> 明湛小眉毛挑了挑,“我是那種人么?”無奈的作西子捧心狀,委委屈屈的假抽了兩下,道,“您對我的誤解簡直太傷我的心了?!?/br> 鳳景南寒了一下,面對明湛的抽風,他自己倒是能忍一忍,時間久了,抵抗力增強。只是他開始為自己的臣子們擔心,平日里看慣了這小子一臉道貌岸然的德行,以后可怎么適應的了呢。 鳳景南嘴上說的好聽,待秋試結束,卻告知明湛它所招收的舉子們,進入新的鹽政系統,官職不能高于從七品。也就是說,明湛可以招打雜的人員,不過他招的人不能參與到高層建筑中來,新人沒有話語權。 明湛咬牙切齒對著鳳景南冷笑三聲,鳳景南道,“你別不服氣,你去帝都打聽打聽,就是進士考出來,狀元授官不過從六品,一般的進士想要去做個縣令都得托關系找門子。這不過是些小小舉人,你是不是還想讓他們到勤政殿來指手劃腳!” “我可沒這個意思?!泵髡苛⒋a換成一臉無辜,“我還沒說話呢,一直都是您自說自話??!我說啥了嗎?你別冤枉我啊。是啊,一個小舉人,能做多大官兒呢。父王您真是老成持國,以后,我就和跟著您多學習啊。您說一,我絕不說二,行了吧?行了吧?別生氣哈,多傷感情吶?!?/br> 天哪天哪,他怎么一點自尊心都沒有?。▲P景南看慣了被他罵被他諷,然后郁悶的想撞強的場景。乍一見明湛這樣二皮臉的,頓時一口氣憋在心頭,直想吐血。 明湛笑嘻嘻的,轉屁股就要走人,鳳景南喚住他,罵道,“做什么去,公文都批好了嗎?” “尿尿?!泵髡款^也不回的說一句,直接尿遁。難道他看鳳景南那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臉有癮么? 雖然鳳景南防他有若防賊,鹽政上,鳳景南搞清了明湛將要實行的措施,便將明湛一腳踢開,自己派人干活。 明湛完全是出了力氣、下了老本兒,卻沒賺到利潤。 這次輪到明湛吐血,向來都是他坑別人,不想,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他竟然叫鳳景南給坑了。那種打擊,讓明湛在冬天來臨之際,竟小病了一場。 其實平日里明湛挺有提防之心,只是他這人有個毛病,這毛病一般人還發(fā)覺不了,鳳景南也是觀察了許久,才找出了明湛這樣一個可以勉強稱之為弱點的特點。 明湛好為人師,愛說話。 特別是當別人表現出無知又極有求知欲時,再捧上幾句,明湛就昏了頭,哇啦哇啦把自己對鹽政上的預期跟鳳景南交了底。他也不是沒察覺,一方面是說到興頭上,鳳景南一直狡猾的引導他;另一方面,他跟鳳景南關系挺好的,鳳景南都問了,要不說,就怕鳳景南多心。 明湛沒想到自己只是一朝疏忽,就被人抄了老底,踢出局外,全無翻盤之力,多日心血化為烏有,明湛難受的直想上吊。 這病,一時三刻的也就難以痊愈。 “好些沒?”鳳景南特意過來瞧明湛,坐在床邊問的親切。 明湛見到鳳景南就來火,哪里有好?在病中,忍耐力也大不如前,一手扶著額頭間敷著的濕毛巾,嘆道,“天天被人鈍刀子割rou,好了割的更狠,我還是病著吧?!闭f著就由半靠著枕頭的姿勢改為直挺挺躺床上了。 鳳景南也知道自己這事兒辦的不太地道,好脾氣道,“你又沒發(fā)熱,弄什么涼巾子呢?!鄙焓肿Я税胩?,明湛不松手,鳳景南只得道,“你說的這叫什么話,你別多心,這不是正好你身子不舒坦么?日后鎮(zhèn)南王府還不都是你的?!?/br> 說好話也不用納稅,再說,鎮(zhèn)南王府本來就是他的!明湛冷笑兩聲,被子蒙頭上,翻個身不理會鳳景南。 看來不給些好處,明湛是要一直病著了,鳳景南湊近,低聲道,“新城的事全權由你做主,如何?” 明湛睫毛一顫,依舊不肯吭氣。倒不是對這個條件不滿意,只是人得有排場,如果鳳景南一提,他就滿心歡喜的接受,豈不顯不出他的身價來么?白白叫人看低。 故此,明湛仍拿捏著不肯點頭。 鳳景南也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明湛有些急了,生怕鳳景南再將這話收回去。豈不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么? “那你就病著吧,我先走了?!兵P景南欲起身。 明湛揉著太陽xue哼哼了幾聲,繼續(xù)著哼哼調,“那個,我覺得,頭不是很暈了?!?/br> 鳳景南八百個看不上明湛這副嘴臉,明知故問道,“那,這病,是好了吧?” 明湛有些不好意思,在被窩里悶的紅撲撲的小臉兒羞答答地,諂媚道,“父王您都來了,您看我一眼,比什么良藥都管用哪?!?/br> 鳳景南惡心半死。 131、靈犀 其實古人對于邊貿認知有限,饒是鳳景南,對于明湛一力要求開通的云藏貿易的前景,也覺得不大樂觀。 只是想著明湛劃個餅,把鹽商們解決了,好進行鹽政的改革。無形之中,倒是讓明湛撿了個大便宜。 在鳳景南眼里,鹽政方是大頭兒,斷不能落入明湛的手中。所以,饒是不大光彩,鳳景南還是來了個釜底抽薪,坑了明湛一頭。 幸而明湛是個好哄的,一個新城,剛剛建了幾間鋪面房子,日后頂多駐扎上兩三千人,隨明湛去折騰吧,也省得他再對鹽政動歪腦筋。 明湛是知足長樂的性子,有新城,也聊勝于無啊。 他迅速的召回了楊路將軍,楊路并不是頭一遭見明湛,只是如今明湛漸長大,眉眼也與幼時不同,瞧著文文弱弱的,見人未語先笑,眼睛彎成月牙,多提多和氣。不過楊路一想到那篇奏章上批頭蓋臉的罵,再仔細觀量明湛,遂給明湛下了個“笑面虎”的結論。 “自將軍動身之日起,我便久盼將軍?!泵髡坑H親熱熱的握一握楊路的手,笑道,“今日一見,果然威壯雄偉,不負威名?!?/br> 楊路是個粗人,沒明湛這一肚子的客套話,遂不變應萬變道,“世子謬贊,臣哪里擔得起。” “我既然說了,將軍就擔得起?!?/br> 明湛先行坐了,抬手示意楊路也坐下,笑道,“將軍瞧著粗放,卻是心細之人,這次將軍回昆明,父王打發(fā)你先過來見我,想來將軍心中不安了?”楊路說話坦直,“臣琢磨著,世子怕有事交待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