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送去出？”馬維沒阮鴻飛的輕松，他在書房轉(zhuǎn)了兩圈兒，深覺棘手，站到阮鴻飛跟前兒，認(rèn)真道，“這樣的事，不是一年兩年了，定是上下勾結(jié)，沆瀣一氣。我剛到，難道他們不知道我要驗庫？既然明晃晃的擺著，就是不怕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他們不敢輕易動手，可江南不是我的地盤兒，現(xiàn)在外頭不知道多少人盯著我這里。就是在等著看我吃敬酒還是吃罰酒了？”

    阮鴻飛笑問，“你吃什么？”

    “反正我不吃素。”馬維直接把難題推給阮鴻飛，“反正你是太子的人，我只管告訴你，你得給我把兵器弄來，不然我就回西北了?！?/br>
    “皇上會在兩年內(nèi)退位?！比铠欙w忽然提起八竿子搭不著的事兒，仍將馬維嚇了一跳，習(xí)慣性的駁斥道，“別胡說。”

    阮鴻飛靜靜的望著馬維，眼神清湛如水，馬維又問，“真的？皇上正當(dāng)壯年?！币话銇碚f，都是要做到死才肯罷休的啊。不過，現(xiàn)在帝都的形勢也有些反常就是。軍事上，馬維自認(rèn)為比阮鴻飛強，可帝都這些彎彎繞繞，馬維拍馬也比不上阮鴻飛的靈便及遠見。

    “太子比他更適合，他雖然組建了西北軍，將蠻人牢牢拒之關(guān)外，為政也算勤懇?？墒墙系母阋呀?jīng)看到了，軍隊都是如此，地方可想而知，去年鹽課已不足千萬，急待改制。”阮鴻飛道，“立儲時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感覺了吧？”

    “就是家父也沒料到，鎮(zhèn)南王世子會上位?！瘪R維說句交心話。

    “對，因為太子有鎮(zhèn)南王府的背景，所以皇上為了立他為儲，鴆殺了昏饋無能的二皇子?！比铠欙w淡淡道，“我們都清楚，太子立了，就會登基，除非皇上愿意與鎮(zhèn)南王府撕破臉，否則太子必然會登基為帝。太子的本事，平陽叔叔應(yīng)該跟你說過了吧？”

    見馬維不作聲默認(rèn)，阮鴻飛續(xù)道，“他是一個絕對會把江山牢牢掌控在手的人。他是絕對不甘心大權(quán)旁落的?！?/br>
    “是你建議太子調(diào)我來江南的？”

    “是啊，像你們這種軍中大將，新帝登基最容易受到猜忌，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自然要關(guān)照你。”阮鴻飛笑了笑，“給你一個讓太子了解你忠心的機會，這是很難得的?！?/br>
    應(yīng)該榮幸嗎？不，明明是冬天，馬維硬是出了一身汗，他知道將來要面對的是什么局面。這種艱難讓他的思維更加冷靜，他緊緊的盯著阮鴻飛千年不變的面容，沉聲問，“你給我個準(zhǔn)話兒，太子是不是真的要動江南！如果中間停了手，我要回去就難了！”這些東西不敢報復(fù)太子，對于他——太子的刀，可是不會客氣的！

    阮鴻飛自袖中褪出一枚小小的金牌，穩(wěn)穩(wěn)的放到馬維跟前。

    馬維眼神灼熱，落在金牌上好半天離不開，半晌，猛的抬頭，被西北的大風(fēng)沙刮出來的粗獷的臉上閃過一抹狠戾，沉聲一句臟話，“娘的，干了！”

    阮鴻飛起身，伸出一只白皙無暇的手來。馬維一笑，二十年未曾交握的雙手，重新握在一起。

    “我會一直在江南，你活著，我活著。”

    馬維點頭。他默默地想，這小子綁架了皇上、王爺活得好好的，兩人聯(lián)手，當(dāng)安然無恙。

    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愉悅的微笑，阮鴻飛在心底默默加一句：不論何時，我都會活著，明小胖還等著我呢。

    181、番外皇帝難為之十七

    后人評論：武帝獨特的思維讓他具備了超越時代的卓越目光,或許正是由于武帝在思考事物上具有難以莫測的思考回路,進而讓他用二十年的帝王生涯締結(jié)了三百年的盛世開端。在許多事物上的看法上,武皇帝的獨特思維都是值得后人學(xué)習(xí)的。

    明湛收到阮鴻飛的來信，拿給鳳景乾看,一紙信糊了半張。

    鳳景乾挑挑眉,不解。

    明湛扭捏,“下面是飛飛寫給我的情書，私人信件,不好給您看的?！?/br>
    切，誰稀罕。鳳景乾露出個唾棄的表情,看公事，臉色漸漸凝重,反手將信拍在桌上，沉聲道，“江南竟已到這種地步！可恨朕竟被蒙的嚴(yán)嚴(yán)實實，做了這些年的瞎子！”

    明湛道，“其實這也不奇怪，飛飛說武備庫里地上的積塵有半指厚，久未開庫，里面什么情形誰也不清楚。若非這次南北對調(diào)，我們還不知道呢?！?/br>
    鳳景乾曲指敲了敲那信，問明湛的看法，“現(xiàn)在怎么辦？”

    “如果現(xiàn)在動，我看江南軍事上，十有都要牽連進去了，”明湛眼珠子晶亮，“要緩治，先從浙閩入手，不要涉入淮揚湖廣。既然西北軍已經(jīng)到了江南，南軍也到了西北，不如讓他們各自舉辦一場演武，讓咱們看看誰勝誰負？只是這快過年了，父王與我都沒空親臨，索性便派都察院的御史去做個裁判，看一看，南軍北軍優(yōu)勢在哪兒？也替咱們看一看，軍容軍備啊，軍用倉的糧食是否充足，軍備庫里的武器是否精良，士兵的飯菜是否豐盈，訓(xùn)練的強度如何？”

    “那派誰去？”

    明湛淺笑，“南面兒就由左都御史王大人帶隊，北面由大理寺卿杜如方領(lǐng)頭兒，他們素有清名，也讓我們看看，究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還是徒有其表、沽名釣譽？”

    鳳景乾笑出聲來，低聲問，“你這小子，這會兒去，年都要在南面兒過了，是不是報復(fù)王大人那回念你情書的事兒呢？”

    “怎么會？我是倚重老臣?！泵髡孔煊?，死不承認(rèn)。

    “這是個機會，你自己看著安排，反正有朕在，他們不敢亂?！兵P景乾道，“江南富足，湖廣豐盈，你先把江南的官場整治好，湖廣自可手到擒來。依朕看，演武時再邀附近的總督巡撫都去瞧瞧，對比才能顯出差距，也熱鬧不是?！?/br>
    明明是棘手的一件事，伯侄二人含笑對視，一起jian笑出聲。

    過年了不說發(fā)點兒年貨兒，反而另有重任。

    鳳景乾在朝上說了令西北、江南各自演武之事，然后興致勃勃的派觀察團，且觀察團成員由以下組成：西北方領(lǐng)隊大理寺卿杜如方，江南方領(lǐng)隊左都御史王大人。各自隊員為吏戶禮兵刑工的侍郎大人們。

    明湛在書房里親切的會見觀察團的成員，笑瞇瞇地捧著熱茶碗，和和氣氣的開口，“我這個人呢，有個缺點，忒實誠?！?/br>
    饒是這些做油了官的老油條們聽到這句話都忍不住抖一抖，心道：太子殿下實在太謙虛了，您實誠的，俺們都甘拜下風(fēng)了。

    “不會來那些虛頭巴腦兒的話，所以也就不跟你們客套了?！泵髡繃@一口氣，“我于軍事上知之不多，帝都的事呢，又抽不開身，所以，這次才派了你們?nèi)?，你們就是我的眼、我的耳朵、我的手、我的口，都說西北軍彪悍，南軍精細，這次讓他們較量一場，你們?nèi)チ艘屑毧?，回來跟我講一講，好的，好在哪兒？不好的，是哪里不好？我的士兵們生活怎么樣？吃的如何？穿的如何？平日里訓(xùn)練強度大不大？餉銀發(fā)放可還及時？夠不夠生活？將軍們治兵的水準(zhǔn)如何？他們對于軍隊有沒有什么改良的意見？這些，我希望你們回來后，能與我詳盡的說一說?！?/br>
    眾人皆高聲應(yīng)了。

    明湛羞澀的笑一笑，“如果千里迢迢的去了一趟，還是聾子啞巴，那大家的面兒上可就不好看了?！?/br>
    明湛的手段，他們有的明白或者不明白，但有一點，自從明湛做了太子，他想辦的事兒沒一件辦不成的。眾人俱是心中一凜，多了三分鄭重。

    “我知道你們一個人也只有一雙手一雙眼，難免有疏漏之處。這樣吧，每人可在自己手下中選四人跟隨?！泵髡矿w貼道，“一來呢，可以幫你們分憂；二來呢，年輕人嘛，走的遠一點多見識些也是有好處的。我暫時想到的就這些，你們?nèi)粲惺裁匆?，直接跟我說沒關(guān)系的，能滿足的，我都會滿足?！?/br>
    明湛一樣樣的都安排了下去，一時間諸人也說不出什么，明湛道，“欽差的儀駕明日便備好，后日起程，你們回去把手頭兒上的事交接一下。年怕要在外面過了，別的話不多說，辛苦二字是真的?！?/br>
    能得太子贊一聲“辛苦”，諸人紛紛覺得這一趟苦差當(dāng)真值了，均謙道，“臣等份內(nèi)之事?！?/br>
    浙閩總督宋淮接到演武及欽差觀察團的圣旨后，接連幾天沒睡好，再可口的美食都是味如嚼蠟，時不時噓聲嘆氣。

    幕僚周之源勸道，“大人還未下定決心么？”

    宋淮咬著后槽牙，“哪怕傾家蕩產(chǎn)，咱也得接著。雖花銷些銀子，若能在太子殿下跟前兒露臉兒，一切都值了?！?/br>
    周之源有幾分不屑，朝廷的銀子一過手就少三成，更別提本地的截留、他人的孝敬，胃口這樣大，也活該你大出血。仍是溫潤的奉迎道，“屬下以擬好傳召各地將軍的公文，待大人閱過，行印便可?！?/br>
    “巡撫、布政使都一道叫來，眼瞅著欽差都從帝都出發(fā)了，別讓欽差看了笑話。”宋淮道，“太子殿下正要立威，這要上趕著往刀口上送，就是找死呢?！?/br>
    “你說，是不是馬維那里……往帝都送什么消息了，以往可從沒這演武的事兒?！彼位此貋矶嘁?，忍不住說這一句。

    “將軍府里外都有咱們的人，他是外來戶，要往外送信，就得派人派馬，咱們的人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闔眼的盯著他，若有動靜，決不可能失察?！敝苤春V定道，“再者，他早來大人這里拜過山頭兒，帝都世家子弟，不像那些愣頭愣腦的大頭兵，不知變通不識時務(wù)。且大人給他的那一份兒，他也吃下去了。再說，別看西北大風(fēng)大沙子的，這些年可比咱們富足，我就不信，莫非他們西北就多么的干凈清白？大人別忘了，皇上同時向西北派了欽差，欽差陣容跟咱們這邊兒的一模一樣，打頭兒的還是大理寺的杜如方，那杜如方當(dāng)初在都察院的時候，瘋狗一般咬死了多少人，若非他出身侯府、母親又是長公主，早不知死到哪里去了?！?/br>
    宋淮心里信了九成，點了點頭，“我擔(dān)心的還有一事，馬維帶來的那一萬人，是與海寧將軍麾下的軍隊相換。說起來當(dāng)初也是我的私心，南北對調(diào)時，我就琢磨了他們?nèi)ゾ痛砹吮径降念伱?，故面派海寧軍。徐圖雖不大得本督心意，治軍上還是不錯的，所以調(diào)了他去西北。其他杭州宋焉、福州鄭绱，他們的底細本督一清二楚?？v有一二本事，也斷不能與馬維相提并論的?！?/br>
    周之源已明宋淮話中未盡之意，兩根手指拈動花白的胡須，斟酌道，“這事，平陽侯想的大概與您差不多，所以才派了兒子帶兵過來，而且此次與以往不同，六部都派了侍郎過來，若是示意馬維佯敗，怕是難辦的。”

    “是啊，這侍郎雖不過正三品，說起來不過與咱們這里的布政使同級，”宋淮深有感觸道，“不過帝都官員矜貴，就是本督每年回帝都敘職，冬日的炭敬夏天的冰敬三節(jié)五壽的，哪樣都不能少。略有不周全，甩個臉子是輕的。咱們遠在浙閩，他們高居帝都，每日上朝排班，得罪都得罪不起。再說，又有哪個是胃口小的?！?/br>
    “其實勝負本督并不大關(guān)心，西北軍哪年沒幾場仗打，江南卻承平日久。我更不是心疼那點兒銀子。”宋淮保養(yǎng)的極好的臉上，在短短幾日內(nèi)迅速的衰老下去，露出五十幾歲人的疲憊，嘆道，“破財免災(zāi)，若這個道理本督都不明白，就枉做這些年的官了。他們胃口再大，本督也舍得出這個血。我發(fā)愁的是這次打頭兒的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王老頭兒是一輩子的孤拐，連太子的面子都不給。本督在他眼里怕也算不得什么，偏他處的位子又是個要害。如何打發(fā)了他，才是正經(jīng)的難事呢?！?/br>
    “大人是擔(dān)心……”周之源猶疑著打量宋淮的臉龐。

    宋淮對這個心腹極是信任，低聲道，“武備庫的事。這次來的陣容不小，我們不但要防著明的，也要防著暗的，我這個位子多少人眼紅是數(shù)都數(shù)不清，都他娘的盼著老子倒灶下臺呢。武備庫雖然馬維那小子識趣，那是他明白?？扇羰擒f出一二不要命的，咱們都得栽這上頭。到時別說官職，腦袋怕也難保！”

    “那大人的意思是……”

    “將杭州、福州兩處的都調(diào)運過來一些，咱們要出手的那批暫且不出手了?！彼位蠢渎暤?，“再吩咐兵工坊日夜趕工，趕制出一批新的來，起碼先把面兒上糊弄過去?！?/br>
    “大人慮事周詳！”周之源正色道，“自大人到任后，浙閩地面兒太平，百業(yè)興旺，就是皇上也親贊過大人治地有方。大人是正經(jīng)的兩榜進士出身，明年大人的任期就滿了。若此次能得欽差在皇上面前美言，進閣之日近在眼前?！?/br>
    這話是說到了宋淮的心坎兒里，饒是以宋淮的心機城府，都禁不住露出一絲笑意，“所以這次，咱們再不能顧惜銀錢與力氣，都要打起精神來，給皇上與太子殿下瞧一瞧，咱們浙閩兵的風(fēng)貌！”

    “大人英明。”

    馬維自來了江南，便覺得渾身不得勁兒，有種深陷泥淖，越陷越深的無力感。

    接到總督府的諭令，馬維道，“太子這招兒倒是新鮮?！?/br>
    “這是皇上的圣旨。”

    “皇上從不會搞什么南北對調(diào)，又弄出演武的法子來?！瘪R維真心覺得太子非同一般，不由問阮鴻飛，“我可不想輸給這些南人，若是總督大人示意我佯敗，這可怎么應(yīng)對？”

    阮鴻飛看馬維，“莫非你頸子上長的是豬腦袋？”自己不動腦子的？

    馬維一拳搗過去，阮鴻飛四兩推開斤的卸下馬維的力道，馬維只好坐回椅中，“我自然要跟總督大人坦明難處，西北軍歷年苦戰(zhàn)血戰(zhàn)，如果敗在南軍手上，我是沒臉再回帝都的。不過，大家商量商量，我可以手下留情，叫南軍敗的好看些?！?/br>
    “總督大人體貼下屬，你又識趣，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叫你為難。只是，事到此處，還差幾分火侯?！比铠欙w微笑，“宋淮為官多年，在浙閩總督之任上明年是最后一年了，今年去年的吏部考評都是優(yōu)等，且因他在任上，海盜有幾次小規(guī)模的上岸，不過都是剎羽而歸，連皇上都是贊過的能臣能吏，若是這次的演武能露臉，他明年回帝都敘職，必會再次高升?！?/br>
    “浙閩總督已是難得的肥差。”

    “對，雖然浙閩總督難得，不過還有淮揚總督肥厚比他更勝三分，湖廣總督天下糧倉，也是極富足的地方；再有直隸總督為天下總督之首，還有更進一步，入閣為相。”阮鴻飛冷靜的分析，“所以，只是敗的好看，這對于宋總督來說還是不夠的！”

    馬維沉聲道，“即便撕破臉，我也絕不會敗給南軍！”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你要勝，他也要勝?！比铠欙w端起茶盅子喝了兩口熱茶，唇角一掀，笑了一笑，打量著馬維道，“可是在演武場上，欽差面前，就是做假也得你心甘情愿才成。你雖是外來戶，畢竟出身平陽侯府，有權(quán)有勢的世家子弟，他要是跟你翻了臉，是得不償失。所以，演武場上他只得求你勝的艱苦一些，他敗的臉上有光也就成了。不過，宋淮會尋求另一場更有意義的勝利。”

    “他會在欽差到來之際，先讓福州軍與海盜進行一場的剿滅性的大勝?！比铠欙w溫聲道，“有這種勝利在前，演武場上就算敗給你又如何呢？西北軍的彪悍人盡皆知，可南軍也不是軟柿子啊，要不然也不能打敗海盜哪？這樣，里子有了，面子上稍有瑕疵也不算什么?！?/br>
    馬維也是個警醒的人，低聲問，“總督府與海盜有來往？”

    阮鴻飛并未正面回答，笑笑，“這里頭的水就深了。你心里有數(shù)就成?！?/br>
    江南風(fēng)波暗涌，帝都卻是一派歌舞升平，快過年了么，有什么煩心事兒也等過了年再說。

    而且，帝都又有了新的流行風(fēng)尚。

    大家流行夜觀天象。

    當(dāng)然，這是有原因的。俗話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意思呢就是說，居上位的人有哪一種愛好，在下面的人必定愛好得更厲害。

    俗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大家之所以喜歡夜觀天象，實在是因為太子殿下連續(xù)十幾天召見欽天監(jiān)大臣。

    這位欽天監(jiān)大人就是以前為二皇子所逼迫，在朝廷上當(dāng)堂暗示明湛不祥的那人，他命大，擔(dān)心了足有大半年，見太子殿下登基也沒動他，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安下心來。

    誰知，連續(xù)十幾日，太子殿下又屢屢召見他。使得這位欽天監(jiān)大人再次獲得眾人的關(guān)注，甚至有人不斷的明里暗里的跟他打聽：嘿，太子殿下問你啥啦？

    也不怕大臣們好奇，實在是自來與天相有關(guān)的事，就沒有小的。想想也知道，等閑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大家也犯不著麻煩老天爺不是？

    欽天監(jiān)的嘴也不是很嚴(yán)，吞吞吐吐地，“太子殿下問我天氣來著?！?/br>
    切，這話，傻瓜都不能信？

    太子殿下屢屢召見，莫非就為了問你明天是刮風(fēng)還是下雪？太子殿下太閑了吧？大家紛紛感嘆此欽天監(jiān)太不實誠了，想著要不要弄幾只小鞋給他穿。

    先不說可憐的有委屈無處訴的欽天監(jiān)大人，因為大家認(rèn)為欽天監(jiān)嘴里不實誠，竟試圖用低智商的謊言糊弄高智商的朝臣，所以大家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表示了自己的憤怒：你以為就你欽天監(jiān)會觀星啊！俺們也是略通一二的。

    星相卦卜，才子們都有涉獵的。

    故此，大半夜的，大家都不睡覺了，穿著棉襖圍著被子的在院中觀星。

    大臣們不少為了觀星吹了涼風(fēng)受了風(fēng)寒，一邊喝著苦湯藥汁子，還在琢磨：太子殿下莫非有啥大動作，不然欽天監(jiān)的嘴真咬的跟蚌殼子似的，也忒蹊蹺??！

    正當(dāng)大家都在為些犯愁的時候，遠在江南的宋淮宋大人與太子殿下意心有靈犀一點通了！要不說宋淮大人能爬到浙閩總督是極有道理的事呢，他就格外的比別人機伶。當(dāng)時，宋淮大人因苦思太子屢召欽天監(jiān)的用意而不得，便打算去姨太太那里消譴消譴，正當(dāng)宋淮大人埋頭苦干時，忽然慧至心靈，他悟了！宋大人一拍大腿，霍地在姨太太嬌花軟玉的身子上一忤，底下美人兒一聲嬌喘浪吟，宋大人哈哈大笑：悟了，他悟了！

    當(dāng)下三五工夫的爽透，丟下美人，跳下床，趿上鞋子，一迭聲的吩咐人請周先生前來書房議事，渾然不管床上帶著向分羞怨的美人兒那張似嗔似喜的美人兒臉。

    周之源深更半夜的重新穿了棉襖，披了大氅，由仆從引著來到宋大人的書房。宋大人身上還帶著些許脂粉香，見到周之源一拱手賠禮道，“對不住先生了，深更半夜的，擾了先生的休息?！?/br>
    周之源搖頭，示意無妨，直接問，“大人可是有急事？”

    “正是急事?！彼未笕藥е窒采?，“先生也知道，近來帝都送的信過來，說太子殿下屢召欽天監(jiān)，先生可知太子所為何求？”

    “老朽也一時參悟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