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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無根攻略在線閱讀 - 無根攻略_分節(jié)閱讀_9

無根攻略_分節(jié)閱讀_9

    帛錦單肩使力,只不過使了一分內(nèi)力,那寶公子便好似一只米袋,被他“砰”一聲甩出了門去。

    脖子上流了起碼三碗血,然后又被人過肩一摔,要是個正常人,便不死也殘了。

    寶公子的非凡之處也就在這時體現(xiàn)了出來。

    身心俱受重創(chuàng)之后,他居然還能立起,還一步步又走上前來,走得很認(rèn)真,居然好像在數(shù)步子。

    “十步,這次侯爺你把我摔開了十步!上一次你摔我的時候起碼有十二步!侯爺,我離你越來越近了!”

    等走到帛錦跟前時他雀躍,居然又是咧嘴,笑得寶光璀璨歡欣萬分。

    到了第二天,阮寶玉還是覺得這一定一定是場夢,人昏昏沉沉,一直托著腮在大理寺發(fā)呆。

    一旁李延也在,今天帶了他的肥貓來,一邊摸貓咪肚皮一邊拿眼斜他:“沈落的案子就這么結(jié)了?自己把自己脖子扭斷,你扭一個我看看?!?/br>
    寶公子毫無反應(yīng),繼續(xù)托他的腮發(fā)他的春夢。

    李延就有點稀奇:“怎么你今天不瞧案子,連公家的茶居然也肯不喝?”

    “不喝,我嘴上有仙氣,就算不吃不喝也能抵飽?!?/br>
    “……成,不吃不喝隨你。那你總該看看案子吧,你一整天沒做正事了?!?/br>
    “不看,你一人看。等忙飛了你就沒空喂貓,省得你作虐,把一只豐神俊朗的碧眼黑貓喂成團(tuán)肥rou。”

    李延就有點氣喘,惡狠狠盯他,又惡狠狠把只卷軸硬鋪到了他眼前。

    ——永昌銀礦。

    只看了這四個字寶公子便蹙起了眉,很正經(jīng)說話:“我不能看東西,我腦仁被敲過,現(xiàn)在頭疼!”

    李延也立刻正經(jīng):“頭疼我替你找根帶子綁額頭,阮少卿您稍等?!?/br>
    “沒用?,F(xiàn)在除非拿侯爺?shù)陌l(fā)帶綁我額頭,否則我絕對沒法看東西?!?/br>
    阮寶玉輕聲回了句,拂拂袖,很快就端著方步出了衙門口。

    忙到半夜,李少卿才回到李府,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件新內(nèi)衫,差下人裁成襪子。

    襪子做好,他就日夜穿著,硬熬了三天三夜,沒脫也沒洗腳,就這么一直套著。

    到第四天,這襪子便成了寶,他先把它脫下,挨個又搓了遍腳丫,然后才選了只味道更甚一籌的,“嘩”一聲撕出一條,小心地擱在官服袖口。

    一切都安排好,第二日他照常去大理寺,照常去見那個整日發(fā)飄不做正事的阮少卿。

    天可憐見,帛錦侯爺這天無聊,居然來大理寺巡視。

    機(jī)會來了!

    和阮寶玉略說兩句之后帛錦告辭,他于是也起身,跟在帛錦身后,定要送侯爺出門。

    寺里大院有些不平,于是他很有理由地摔了一跤,又順勢伸手,帶到帛錦,將他官袍下衣衫“嘩啦”撕下一條。

    這一下帛錦不悅,可他卻樂開了花,從袖里偷偷掏出那一條臭布,硬撐住笑熬到阮寶玉跟前,道:“看看我是怎么對你!剛才你看見了吧,我那一跤雖然故意,可也跌得不輕,可你看我弄到了什么,侯爺貼身衣衫上一條布??!”

    “頭不疼了吧?!?/br>
    “嗯!”

    “侯爺?shù)奈兜涝鯓???/br>
    “那還用說,肯定是仙氣飄飄!”

    片刻功夫之后,阮寶玉戴著那根長帶,不僅腦仁不疼能看案子,而且還一心二用,居然想起了一件要緊事。

    “先前那個因腦仁案被捉的疑犯呢?沒放吧?”

    “沒。你不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放,說你還要審。我就奇怪了,既然已經(jīng)查明人家是冤枉,你還審個什么勁?!?/br>
    “去把他傳來?!睂毠右粨P(yáng)那仙氣飄飄的長帶,頃刻間恢復(fù)他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還有,前幾天你給看的那個卷宗,永昌銀礦的那個,也找來我再瞧一遍?!?/br>
    人犯被傳來時,戴著仙帶的寶公子正仙氣飄飄地一目十行,拿手指依次劃著卷宗。

    人犯于是下跪:“多謝阮大人為草民洗冤,大人真是包青天再世!”

    阮寶玉頭也不抬:“你的確是被冤枉,兔腦腌來是給產(chǎn)婦止血,是種巫藥,是他們孤陋寡聞了。”

    “是是是,大人明鑒。我那兔腦的確是腌來給產(chǎn)婦止血,大人真是青天!”

    “可你受審時卻為何不說,寧可被人冤死,卻一口咬定那兔腦是腌來做菜!”

    阮寶玉的這一聲喝問拔高,高得是毫無先兆,嚇得那人頓時一凜。

    “小……小的……是名……那個巫師,咱們做巫藥的,總歸……總歸不大光明?!蹦侨祟~頭跑汗,好不容易才回了這么一句。

    “這么說你入行已深,是因為很懂巫術(shù),很懂巫行規(guī)矩,所以才寧死不說?”

    “是是是?!蹦侨肆⒖厅c頭猶如搗蒜。

    “入行很深的巫師,你居然會不知道腌兔腦是用來引產(chǎn)而不是用來止血,被我一誆就誆了個正著!你根本就不是巫師,那兔腦也不是腌來做藥,我猜得對也不對?”

    阮寶玉的這一聲不曾拔高,說得很是溫吞和緩,可卻絕對有效,讓那人臉色立時大變。

    第八章

    寒風(fēng)月冷。

    大理寺臨時關(guān)押嫌犯的地牢。

    巫師抬頭,有些失神地看著頭頂方寸大小的一扇氣窗。

    窗臺上蹲著一只野貓,碧眼閃著熒光,正森森看他。

    阮少卿說的沒錯,兔腦并不是巫藥,那是一根線引,一根絕對不能被牽起的線引。

    “如果我是主子,知道有人對我起了疑心,也會把我滅口,將這根線索砍斷。你說對不對?”心念至此巫師喃喃一句。

    窗臺上貓咪低頭,“喵”了一聲,似乎也表示同意。

    “所以我要小心,萬萬分小心?!蹦俏讕熡粥?,彎腰,枯瘦的手撿起地上那已經(jīng)冷透的饅頭,掰出一半,踮腳湊到貓咪眼前。

    貓咪看來餓極,并不挑食,猶豫片刻后咬下一口。

    不消片刻半個饅頭報銷,貓咪似乎意猶未盡,一雙眼勾直,盯著他手掌里另外半個。

    巫師定了半顆心,又擔(dān)心這是慢毒,等了許久,這才舉手,將饅頭一口口咽下。

    貓咪見吃食無望,將身子弓了弓,準(zhǔn)備離開。

    就在這時寒風(fēng)透窗,那巫師突然伸出手,一只伸出來卡住頸脖,另一只張開五指,痛苦地抓上了墻。

    五指指尖劈裂,在墻上留下深深五道血痕,可他圓睜著眼,卻不能為這痛苦哪怕發(fā)出一聲呼喊。

    見血封喉,這毒是如此霸道,甚至不允許他發(fā)出臨死一聲凄呼。

    暗褐色的血從他五官滲出,他佝僂著身子,在地上掙扎扭曲,拿手指沾血,寫了幾筆,一個字還沒寫完,就已經(jīng)四肢抽搐,萬分不甘地咽下了他在人世間最后一口氣。

    從始至終,地牢始終安靜,靜的就好似什么也沒發(fā)生。

    貓咪到底無靈,不能明白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又弓了弓身子,碧眼射出寒光,輕巧地躍下窗欞,很快便消失在夜下。

    翌日大早,李延就心急火燎地來找寶公子。

    他跨進(jìn)門檻,正在大院子里喂雞的阮儂,忙笑瞇瞇放下手里活相迎,“李叔叔好!”

    “你爹呢?”

    “還在睡呢?!?/br>
    “還在睡?衙門出大事了!”李延說著話就竄進(jìn)了房,抓住癱睡在床上阮寶玉雙肩死晃,可惜寶公子沒任何反應(yīng)。

    阮儂為難地耷拉下頭,扁扁嘴,“他前幾晚沒怎么睡,整晚干巴巴瞪眼瞅房梁,昨晚倒算出了奇,竟然睡得非常踏實,所以……”他說著話,不知手里什么時候多出了一棵大白蘿卜,松手一擲,大蘿卜相當(dāng)準(zhǔn)確地扔在寶公子的臉上,可惜成效依舊不大,于是阮儂連連嘆息搖首,“叔叔你看,我連這法子都用了!”

    李延深思須臾,撩袖跳撲上床鋪,對著寶公子的耳朵嚷了句,“阮寶玉,侯爺要親你嘍!”

    寶公子真乃神人,聞言后居然醒了,人一躍坐起,眼沒張開,嘴先含笑,“我來了,來了,侯爺在哪里?”當(dāng)他睜眼瞧清跟前是李少卿時,笑容立即垮下,縮退到床角,咬著被子,含糊質(zhì)問,“你想怎樣!”

    李延面不改色地挑眉,果然天地有差!

    “寶公子,那個巫醫(yī)死在大牢里了。”

    “是我昨天審的那個?”寶公子仍睡眼惺忪。

    “對!就是昨天要你給他一天考慮的巫師?!?/br>
    “怎么死的?你怎么現(xiàn)在才說啊?”寶公子踢開被大吼。

    李延沒空和他再抬杠,如實以報,“是中毒,七竅流血而亡?!?/br>
    寶公子愣住,冷靜地扭頭看阮儂,“兒子,我剛剛不小心把傷口吼裂了?!?/br>
    阮儂卻只驚喜地仰望李延,滿含期待,“李叔叔,真的流了很多血嗎?我……我能去看嗎?”

    “我不能去了!”趕路走到一半的阮少卿突然打住腳步。

    “為什么?”李延不解。

    “發(fā)帶不見了,我的仙帶!一定是兒子藏起來了,我要回去??!”寶公子拍著額頭。

    李延當(dāng)即氣得發(fā)抖,指著寶公子的鼻尖喝道,“都什么時候了,還管那仙氣帶?”

    寶公子不理,頭一仰,“我不要,我頭疼,我要帶子,就要帶子!帶子,帶子,帶子!”

    李延扶墻,差點癱地不起。

    寶公子胡鬧了幾句,才擰回幾分正形,過來拽李延的衣角,聲音相當(dāng)誘哄,“人死已成事實,驗尸有仵作;破案還有你李少卿呢!別耽擱正事,快去吧!新鮮的尸體還在等你呢!”

    待等李少卿反應(yīng)過來,眼前只見一遛塵煙,早沒了寶公子的蹤影。

    阮少卿拐到家,搜回仙帶陶醉地系好,沒等阮儂盤問就拔腿飛奔出了門口,卻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阮少卿好!”那人鳳目長眉,笑顏倜儻,下顎一道美人溝,外罩的仍是玄色大氅,正是那日在李延家遇到的人。

    阮寶玉訕笑著回禮,心里卻并不痛快。

    只因那美人溝一直是心病。寶公子自認(rèn)自己的俏臉上若配及上一道美人溝,便堪稱完美。

    可他偏偏就是沒有,恨得他每每對著銅鏡孤芳自賞的時候,都有沖進(jìn)柴房拿斧劈自己下巴的沖動,煩到最后,終是有人一句:“當(dāng)心手抖斧斜,弄成個三瓣兔唇?!睖缌怂D甑哪睢?/br>
    如今吃不到的葡萄還是酸牙,寶公子故意茫然皺眉,只盯著人家的美人溝猛看。

    “在下蕭徹。”

    寶公子“恍然大悟”地一笑,寶光璀璨,“上次在李尚書家,為那敲腦仁一案,多謝公子提點,來日一定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