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攻略_分節(jié)閱讀_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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蕓蕓眾生,皆是命如草芥,無人例外。 心口猛地被擊上一拳,狂悶。帛錦緩緩?fù)鲁隹跉?,就要開始了。 天,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開始下雪。 很輕,很細的那種。 這雪花,特別奪目,比明晃晃的刀子還亮。 第一、二刀。 祭天地,用他的血、用他的rou。 不殘忍,卻是扎扎實實的兩刀。 冰涼涼的感覺,瞬間麻了帛錦的半邊臉。 帛錦,心底冷笑。所謂凌遲,不過就是讓他身體每個部分一步步壞死,最后拆完人生的全部罷了。 沒什么稀奇。 第三刀。 副刀手粗著脖子吼出凌遲的刀數(shù)。 雪,繼續(xù)零落飄著。 運氣真好,雪比血多,所以他死不了,很長時間會死不了。 對此,帛錦無悲無哀,堂堂正正地躺著。 蕭徹沒去刑場,因為龍體抱恙。就算他去了也是假惺惺悲哀,沒意思。 如今,他的君威浩蕩。 身旁把脈的太醫(yī)搖首,端著醫(yī)骨,一顆善心向帝王勸道:“陛下,萬萬不可過度cao勞?!?/br> 蕭徹裹緊一領(lǐng)錦袍,含笑但問:“湯藥度日,朕還能活多久?” “陛下……” “久病成醫(yī),朕自己心里有底,說實話吧。” “悉心調(diào)養(yǎng),六、七年不是問題?!焙軓?fù)雜的措詞。 蕭徹垂目,嘴角一揚。帝王氣質(zhì)相當露骨。 暖閣外,有鳥悠悠囀囀地清唱。 蕭徹揮手吩咐宦官:“又是畫眉鳥,興許是天寒尋不到食物的緣故。去,給它喂些鳥食?!辈恢獮樯?,寶公子臨死咽下最后一口氣,還會有空瞧眼窗外的畫眉鳥。 不管是不是自己多心,蕭徹從此對畫眉上了點心思。 一旁伺候小太監(jiān)伶俐地應(yīng)了聲,退了出去。 不消一刻,鳥食送到。 暖閣外的小太監(jiān)邊喂邊冷得跺腳,吶吶怨道:“那么冷的天,這畫眉鳥難道不南遷,這不是自己找罪受?” 這話正巧被走出閣門的太醫(yī)聽到,老人家捋長須,欣然答道:“只因畫眉是只留候鳥?!?/br> “太醫(yī)你剛剛在說什么?”不知何時,蕭徹已經(jīng)走出殿閣,站于廊下。 “皇上……臣說,說……”太醫(yī)忐忑,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你剛剛說畫眉是什么?”蕭徹近身再問,雙手微顫。 小太監(jiān)躬身,口快率先回答:“太醫(yī)說,畫眉只是留侯鳥?!?/br> “什么?”蕭徹眉心一動。 “畫眉是只留候鳥?!?/br> “留侯鳥……留侯,只留侯啊。”原來如此。 蕭徹退后半步,旋即空落落地一笑。緩緩步回殿堂,輕輕彈落肩上的雪屑,面容勾勒出君主的和善與慈悲,“也不知帛錦被挨到第幾刀了。” 這是,第幾刀了? 帛錦自己也不知道。不知從第幾刀開始,他就開始聽不清報數(shù)了。 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血水可能已經(jīng)浸透了整個身軀。 不開竅的帛錦,現(xiàn)下身上開了多少竅,他真的不知道。 周身的熱血,蒸散細白的雪子。 每一刀滲出的血,融化著每片小小雪花子。 帛錦沒閉眼,眼皮遇見今冬最溫暖的雪。 好似起了一點風(fēng),無數(shù)的雪花在他周圍盤旋。 意識越來越模糊時,眼里好似見到個非常非??稍鞯娜擞啊?/br> 而且,這該死的人影越晃越清晰。 眼睛一陣刺痛,雪與血珠子迷了整雙紫眸。 眼底這抹虛影,眨眨亮亮的眼睛,寶光璀璨地傻笑:“侯爺,你長得真好看!” “我對侯爺一腔赤忱,死生不計!” 筋骨斷離的聲音。 依稀,帛錦聽到自己喉口滾出一記嘆息。 神作孽哦,怎么會安排自己與這么個人狹路相逢?這人,徹徹底底是個花癡,是個毫無道德感的花癡。 男人,賤命一條,從不能靠信仰愛情存活于世。 但帛錦想,能見識了這么個花癡,此生足夠刺激了。 徹寒的雪天,蒸騰的血氣,氤氳著,緩緩勾畫出某人燦爛的笑,及其虛幻。 然而,依舊是花癡無匹,真誠無朋。 數(shù)以千計刀光血影里,讓這樣的笑容,更加清明無垢。 好似,他們之間距離只差一點一點,就那么一點點星沫子的距離。 帛錦心一橫,最后一次死心眼,他死心眼地去信。 不拒絕了,心不開竅就不開竅吧。 粉身碎骨的血,滴滴飛濺入咽喉,一股子腥咸。 無數(shù)雪花落下,一片落在帛錦的唇上, 最后,緩緩融化。 清清涼涼,又溫溫?zé)釤?,如情人的親吻。 帛錦的瞳仁好似不受控制,慢慢地,慢慢地在放大。 此時,圍觀的人群,“嘩”地一聲左右分開。 身著龍袍的蕭徹還是來了。 道道冕旒晃動,隔開蕭徹與帛錦的距離。雷打不動的儒雅天子,來等帛錦斷掉最后一口氣。 帛錦費力扭過頭,嘴角漂亮地一記飛揚。 這一生,我來過,遇見了一個人,他叫阮寶玉。 蒼天,細雪,見證! 尾聲 這年,牛家村來了名外鄉(xiāng)客,這爺多少有點缺心眼,有事沒事都會跑到村外半里空地,獨自站在大樹下。有人路過,他就歪著腦袋,看看人家后腦勺,好像在等人。 太陽再毒,他也去。 雨再大,他也去。 等啊,等啊,半個人影都沒見他等到過。 村里人暗地贊嘆,異鄉(xiāng)客真乃獨樹一幟的鐵人。 兩個半月后,鐵人還是沒等到要等的人,索性在大杉樹下,路邊茶攤的對面,立了個炒栗子的攤位。 這新攤老板人不大會認人,只記衣衫不記人的秉性,面皮子卻生得好看,所以生意一開始就很火。 總之,有錢和美麗一樣,皆是種錯誤,膀大腰圓的地痞很自然地找上了門,恨聲恨氣地向人討好處費。 他們是拍著胸脯來,抽著耳光走,被好看的攤主滋潤地送上幾個燙燙的栗子后,再不敢在這塊空地惹事生非了。 由此,更多機靈的小販子紛紛轉(zhuǎn)移來這里做生意,空地成了街道,商業(yè)街。 對此變化,栗子攤主沒有意見,他安分地賣賣栗子,瞧瞧人后腦勺。瞧瞧人后腦勺,賣賣栗子。 栗子是時貨,過了月頭,便沒了。攤主也不貪心轉(zhuǎn)搞別的產(chǎn)業(yè),省下銀子過日子,天天在茶攤喝茶吃李子蜜餞,耗到下一年栗子上市的日子。很虧的生活方式,卻與他擺攤情況相同,天天如此,風(fēng)雨無阻。 風(fēng)雨無阻,天天如此。 如此安定地過了幾年。 某年秋,寒雁橫空。栗子攤,迎來了位貴客。貴客風(fēng)輕云淡地試嘗一枚栗子后,半瞇著笑眼,示意要稱上幾斤。 攤主點頭,卻見遠處知府領(lǐng)著一干官員,心急火燎地追來。見了貴客,趕緊齊齊跪下,音帶惶恐地高唱,皇帝陛下。 攤主方與街上的鄉(xiāng)親們一同領(lǐng)悟,這是君主微服私訪。 頃刻,跪下一大片?;实垲h首微笑,卻獨獨只拉起了攤主:“朕來,只想與你說說會話。” 隨后,傳言當今天子與小攤主在茶攤聊得萬分投機。 有幾個耳尖的還號稱,自己隱約聽到攤主問皇帝,有沒有想過放過阮寶玉他們兩個。皇帝沉了好一陣,才答,有過。 無名的小村,當然不曉得,皇帝說的是誰。不管是誰,皆是他們高攀不上的人物,所以所有名字均無關(guān)緊要。 據(jù)說帝王臨走前,動了動嘴唇想再言語些什么,可最后啥也沒說,只嘴角浮笑,重重拍了拍攤主的肩膀,走了。 天子欲言又止的態(tài)度絲毫沒影響到攤主情緒,他依然賢惠地賣著他的栗子,繼續(xù)一門心思地守望他要等的“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