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攻略_分節(jié)閱讀_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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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他為我血飼,流過的血,全部加起來估計能把裝滿一口大缸?!?/br> “想起我們同床而眠,每次我舊傷發(fā)作,他都會醒,因為顧忌我倔強,僵著背假裝還睡著。” “我也曾和人交過心,但從沒人這樣愛過?!?/br> “我漸漸沒法說服自己,漸漸開始覺得,他待我未必都是假?!?/br> 話行到這里,帛錦略略一頓。 “然后,我就開始想另外一個問題,既然他待我未必都是假,到最后也愿意死在我刀下,那又為什么會背叛我?” “最后我想到一個最為合理的。他應(yīng)該一直是你的謀士,為你這個天下,你們付出良多,所以最后他雖然掙扎,還是把我獻了出去?!?/br> 到這里帛錦又是一頓,這次頓得比較久。 “于是你就原諒了他?”蕭徹冷笑。 “我沒原諒他。”帛錦抬起眼,紫眸里面并沒悲喜,“無論是哪種理由,我都沒法原諒他?!?/br> “我是不由自主為你做了那些事,起先懵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 “后來我漸漸明白,我是在遂他的愿,既然你的天下對他來說這么重,那我不如遂了他的愿,他既是死了,我便替他活著,再助你一程?!?/br> “這樣到了地下,見著他,我便可以跟他說:你看,你待我一分真心,我已經(jīng)十分還你,無論前世欠你什么,我都已經(jīng)還清。我們緣盡于此,以后永不再見。” 蕭徹的那個冷笑漸漸凝住。 “你不必拆穿我,我知道,我是在自欺欺人。” “他待我未必是假,我待他……,卻切切是真?!?/br> “你無需恨我,我不如你。”帛錦淡淡:“我沒有抱負,也沒有偉略,生得愚昧,這一輩子想要的無非是得一人真心,為他死生不計?!?/br> “我那個叔叔說得對,我生在皇族,卻這樣天真,所以注定是個悲劇?!?/br> 話說到這里,算是作結(jié),帛錦復(fù)又沉默,沒有嘆氣。 這一千多個日夜,他輾轉(zhuǎn)無眠,卻沒有成魔成狂,只是看清了自己。 就算結(jié)局如斯,他卻仍信有愛,仍付真心,仍愿為那個人死生不計。 他的天真是這般頑強,經(jīng)歷過這許多磨折,卻仍然沒有褪色。 “那我呢?”剎那之間,蕭徹突然覺得自己獨立于世,是這般蕭瑟凄涼:“你們……,就這樣放過了我?給我個清平盛世,讓我這樣逍遙快活?!” “若圣上調(diào)理得當,日日湯藥不斷,應(yīng)該還有個幾年活頭吧?活著三十來載,卻費了人家?guī)资赖男牧?,失去至親,不得所愛。如果你覺得這樣也算逍遙快活,我并不介意?!?/br> 蕭徹臉色煞白,不自覺間已將酒杯握得粉碎。 是啊,一個天真愚鈍,你待他一分真心,他便粉身碎骨還報。 一個終生營役,血冷齒寒,你為他肝腦涂地,他卻仍心生嫉恨。 他是比帛錦要強,更適合做一個王者,可誰更值得去愛,卻顯而易見。 所以阮寶玉沒有愛上自己,他生得這樣聰明,所以斷斷不會選錯。 這些他其實早已明白,只是到今時今日,才突然生出力氣承受。 “酒杯碎了?!边^了一會,他這才喃喃:“酒也沒了,五福,來,上酒!” 牢外的青年太監(jiān)立刻諾諾,彎腰托著一個小小銅壺上來。 真的很小一只酒壺,兜了底倒在帛錦跟前,也只得淺淺一杯。 很是清澈的一杯酒,在帛錦跟前輕輕搖晃,閃著莫測的光。 帛錦有些不可置信,抬頭去看蕭徹。 “東廠廠公帛錦,畏罪自盡,死于詔獄之中。”蕭徹道,雖然手中已經(jīng)無杯,但仍將手高執(zhí):“這一杯酒,我不是敬你,我敬阮寶玉?!?/br> “不將我凌遲,你能平眾口么?” “不能平便殺,今時朕的江山穩(wěn)固,早已不同往日?!?/br> 帛錦不再多話,枯瘦的手指很是穩(wěn)固,將那杯酒拿起。 “走到今日,我滿身血腥,是不得不如此,我不覺得自己哪里有錯?!笔拸厝钥瘴罩莻€虛無的酒杯,一時癡惘,覺得自己對著的真是花癡阮寶玉:“我唯一虧欠的,可能就是你。所以阮寶玉,我欠你一個真相,喝了這杯酒,我就把它還給你的寶貝侯爺?!?/br> 作者有話要說:三年不長,還卿野骨。 此結(jié)局開發(fā)到明早(即10月22日) 要殺要刮,親要趁早。 第四十九章 新結(jié)局 “所謂真相,不外如是,因為你已經(jīng)猜得八九不離,所以我才慷慨告訴你?!?/br> 說完那些舊事后,蕭徹深深覺得倦怠,一只手上來,掩住了半邊臉。 “這杯也的確是毒酒,你之所以還沒死,是因為它發(fā)作得比較慢?!敝笏值溃骸拔乙膊恢雷约菏遣皇钳偭?,我覺得你在死前,應(yīng)該去見個人?!?/br> 帛錦沒有說話,還在原先那個位置,久久沒有移動。 “你還能不能走?”蕭徹起身,擁著那幾乎將他淹沒的大氅,冷聲道:“我陪你去。” “能?!?/br> 過了一會,帛錦回答,單手扶著牢墻,慢慢站直。 深冬風(fēng)寒,已經(jīng)下了三天的大雪卻是停了,鋪在前路,被月光一照,白得煞眼。 帛錦走在前面,因為右腿其實斷了已經(jīng)近一個月,所以走得并不快。 一路腹中絞痛,到后來他壓制不住,血便混著泡沫,從他掩著嘴的指縫涌了出來。 跛行的腳印于是便帶了血,一路向前,看著更加煞眼。 蕭徹籠著衣袖,走到這里卻突然停了。 “太冷了五福,我們回宮吧。”他道,面無表情。 “是?!蔽甯澭骸疤焯淞?,圣上回宮吧,奴才替您盯著?!?/br> “你也回去?!?/br> “這……” “他不會想活了,無論是誰,活他這一世,都該夠了?!笔拸剞D(zhuǎn)身,這一次沒有猶豫:“我也累了,我們回去吧,阮寶玉這時候并不想見我,也不想見你,你我又何必自討無趣?!?/br> 再然后,蕭徹就真的轉(zhuǎn)了身,回了他深寂皇宮。 雪地里于是只剩下帛錦,穿著單薄衣衫,披月跛行,默默走了小半夜。 因為一生已經(jīng)受盡苦楚,所以他也不覺得這一路有多艱難,而且因為赤著足,腳漸漸木了,傷腿便也不覺得如何疼痛。 不過小半夜,阮寶玉的墓地也便到了,比想象之中要稍近些。 他知道他葬在這里,但自從阮寶玉死后,他從沒來過。 來了之后該當怎樣,是十指做鍬把他挖出來,掐著他尸骨問他憑什么就死了,憑什么就一閉眼煩惱拋卻;還是扶著他的碑,漚著血哭一場。 好像哪一種都不合適,都沒有意義。 所以他沒來,雖然阮寶玉不過葬在京郊,但他總覺得這一段路很難、很長。 但是今日他來了,站在他墓前,卻發(fā)現(xiàn)也不過就是如此。 沒有撕心裂肺,也沒有痛斷肝腸,他們之間,最激烈最痛的那一段,已經(jīng)過去。 他已經(jīng)死了,天地蒼茫,而他站在他墓前,滿腹酸澀,彼此對望。 不過如此。 月光還是很亮,墓旁的雪松被風(fēng)吹動,簌簌落下細雪。 帛錦吸一口氣,緩緩走上前去。 阮氏少卿,風(fēng)光大葬,墓碑用白玉做成,有一人多高,上面封號累牘,倒顯得后面阮寶玉三個字單薄凄涼了。 帛錦伸出手去,不自覺手指就順著那個紋路,輕輕描畫起來。 指間有血,色深膩重,于是蓋過了那三個字上面的描金,一路清晰。 阮寶玉。 這三個字跳脫俗號,重又有了顏色。 多俗氣一個名字,多蠢笨的一個人,自己給自己下了一個死局,還讓愛人陪葬。 比情義,他比不過段子明。 比純粹,他甚至比不過帛泠。 細細想來,他其實半分也不值得愛。 可是他們都不像他。 他們不會沒臉沒皮,露出一口白牙,死乞白賴一遍遍說:“侯爺,你真好看!” 他們不會抱著他腰,大聲:“我只要侯爺,我不要臉,我的臉又不貴!” 他們不會和他歡好,在見過他最丑的瘡疤之后,卻還能給他快感和尊嚴。 他們也不會拿愛做刀,放一把大火,最后把自己和帛錦都燒成飛灰。 他們都不是他。 這世間只得一個阮寶玉。 “阮寶玉?!辈\喃喃,念這個名字,念了三遍,到最后無嗔無喜。 腹間已經(jīng)不痛了,也再沒有血順著喉管涌上來,脊背也很安好,再沒有蟻蟲在骨間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