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
拉住顧喻的手捏了捏,任北替他回答:“薛姨最近都沒表現(xiàn)出什么異?!?/br> 他頓了一下,嘆了口氣,“她最近的正常,也只是相對以前來說的,她一直活在她的幻覺里。她不記得之前的事,或者說選擇性忘了?!?/br> 顧喻一直很沉默,冷白的皮膚毫無血色,嘴唇緊抿著,空洞的眼神看向薛寧,又像什么都沒看。 陳銘拿著病歷本,凌晨趕過來讓他神色有些疲憊:“之前減少的藥量要重新加回來,不能再大意了,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非常危險,你們不能再犯今天這種錯誤——” 他目光掃過顧喻,神色凝重:“不要把她當成一個正常人對待,在她身邊要時時刻刻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他嘆了口氣:“其實這種情況的病人最應該做的是送到醫(yī)院,在家里沒有醫(yī)生護士的看護,太危險了,也不利于病情康復?!?/br> 對顧家的情況陳銘也很無奈,言盡于此,不再多說。 房間里彌漫著讓人窒息的沉默,空氣都沉重起來,一種無力感席卷任北的神經。心里咯噔一下,呼吸被狠狠攥住,他使勁喘了兩口氣,勉強克制住不表現(xiàn)出異樣。 他不能添亂。 “送她去醫(yī)院,”顧喻忽然說,抬頭看向陳銘時目光已經恢復了清明,面無表情,“住院手續(xù)我來辦?!?/br> 現(xiàn)場安靜了幾秒,陳銘不確定地問他:“那陳先生那邊……” 顧喻轉頭看向薛寧,瞳孔漆黑看不清情緒,聲音暗啞:“我來說,不會影響你們醫(yī)院?!?/br> 薛寧連夜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任北陪著顧喻一直在處理一系列手續(xù)問題,從通知家屬那一步開始顧喻就一直在打電話,神色凝重。 顧喻站得很遠,不讓任北跟著。 任北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金屬質感冰涼,直滲到心里。從他的角度看不清顧喻的神色,說的話也聽不清楚,只能隱約聽到顧喻的語氣很冷,冰似的。 電話那頭是顧喻的父親。 任北對他的觀感僅次于任國富,都是國際好爹,誰也別和誰比。 心悸的感覺緩和了很多,呼吸也順暢了。他出門前趁顧喻不注意帶了藥,剛才在他的視覺死角偷摸吃了,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顧喻看起來不像在樓梯拐角那么麻木了,但心里的血淋淋任北能想到。他不敢安慰,這時候顧喻就靠著這口氣吊著,才能冷靜地處理這些。說破了,這口氣沒了,癱倒在絕望面前的顧喻是誰都不想看到的,顧喻自己肯定也不想。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任北愣了一下摸了出來。 能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的只能是尤嚴。 果然。 【二嚴:我cao了剛打游戲被對面血虐,太悲傷了~】 【二嚴:你們什么時候過來???我媽說準備回我姥家殺個豬,給你們整點新鮮的?!?/br> 【二嚴:是你親姨,趕緊過來吧,我迫不及待和你在床上恩恩愛愛了~】 任北吸了口氣,薛姨這樣,他必須留在這陪顧喻,出去玩這種事還是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再說吧。 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條路太長了,看不著邊。 【北哥:薛姨病情惡化了,我和顧喻!現(xiàn)在在醫(yī)院?!?/br> 那邊一個電話就過來了。 任北接了,心里感慨不愧是死黨:“喂?” 尤嚴語氣很急:“你在醫(yī)院?精神病院?” 任北嗯了一聲,目光掃過醫(yī)院里反射著冷光的白色地磚,落在遠處的顧喻身上,語氣很平靜:“我沒事,薛姨剛才想對顧喻下死手,醫(yī)生說情況特別嚴重不能耽誤,建議住院。” 尤嚴:“都下死手了!就這種情況不早該住院了嗎?” 任北深吸口氣,四肢無力的感覺又要冒頭,皺眉:“他家里情況比較復雜,他爸……不愿意他媽住院,不讓?!?/br> 尤嚴cao了一聲,那邊傳來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應該和他一樣,頭一次聽說這么完蛋的爹,氣著了。 “這他媽是親爹?”尤嚴嗓子都劈了,“留兒子自己和精神病要殺人的媽一起?。窟@他媽叫人?畜生不如!” 任北也不知道說什么,該罵的以前都罵完了,屁用沒有。 垂下眼瞼,有些對自己無能為力的郁悶和煩躁:“住了十多年了??傊@次顧喻背著他爸把他媽送進醫(yī)院了,還不知道要出什么岔子,和他爸打了這么長時間電話了,也沒掛?!?/br> “真他媽cao蛋,”尤嚴罵了一句,隨即又說,“我一會兒過去,現(xiàn)在就打車,你們在哪個醫(yī)院呢?” 任北就知道他得過來:“不用,我們倆能應付。你又不是大夫,過來干什么?送人頭嗎?” 尤嚴cao了一聲:“我就是送人頭也能給你倆爭取個逃生時間啊,再說你自己在那個鬼地方我不放心,快點,我已經披上戰(zhàn)袍了,我馬上就沖出B市!” 任北被他逗笑了一下,旋即臉色又沉了下去,嘆氣,報了醫(yī)院地址。 尤嚴掛了電話表示兩個小時后到,讓他優(yōu)先照顧好自己,任北應了。 抬眼看去顧喻正掛了電話,看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起身,走到顧喻身邊。 “顧喻?” 顧喻愣了一下,把手機揣起來,調整了表情,對他笑了一下,嘴角卻沒怎么提起來:“嗯?怎么了?” 任北抓住他的手,無視不斷路過的醫(yī)生護士,安慰:“尤嚴說他馬上過來,我也能幫忙,我們,都在你后面,有事和我說,我手里有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