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人的傳說里，妖怪似乎都是邪惡的存在呢?！蔽宜伎嫉?，“像聊齋里的故事，妖怪不是誘惑人就是害人，就算有不那么壞的妖怪，也僅僅是不那么壞而已。那難道說，真的所有的妖怪都是壞的嗎？”

    “當(dāng)然了?！弊屛殷@訝的是，溫九柏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就答了出來，讓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接什么話好了。

    “是、是嗎？”

    “不過在問這個問題之前，我得先問你一個問題?！睖鼐虐赜朴频目聪蛭?，“你要怎樣定義‘壞’這個詞呢？”

    “這個……”我愣了一下，但還是盡量思考道，“比如搶劫、殺人，或者任何會侵犯他人利益的事情吧。會做這些事情的人，應(yīng)該就是通常意義上的壞人了?！?/br>
    溫九柏點了點頭，贊同我的說法，“但是，人類一直在侵犯其他生物的利益，比如圈養(yǎng)豬牛，將貓狗培養(yǎng)成寵物。若是按這個標(biāo)準(zhǔn)來看的話，你們?nèi)祟愗M不是全體都是‘壞人’了？”

    我下意識的反駁道，“可是，那怎么能一樣呢？豬牛之類的動物，本來就是用來……”

    “沒有什么生物是天生做另一種生物的寵物或者食物的，顧羽。”溫九柏平靜的打斷我說的話，“所謂好或壞，不過是人類在基于自身利益的基礎(chǔ)上所下的定義，并不適用于人類以外的其他生物，不是嗎？”

    ……這么說，好像也不是沒道理。我迷茫的點了點頭。

    “所以我說，‘妖怪都是壞的’這句話并沒有錯。那是因為站在人類的角度上，確實是這么一回事?！睖鼐虐匚⑿Φ?，“人類對于好壞的定義是基于自身的利益，以及人類所定下的‘規(guī)則’的。家庭的規(guī)則、學(xué)校的規(guī)則、社會的規(guī)則，正是這些規(guī)則成就了人類的繁華與成熟，也成就了人類無與倫比的美德與教養(yǎng)。不過別忘記一點，妖物是沒有人類所謂的‘規(guī)則’的?！?/br>
    “規(guī)則？”我重復(fù)道。

    “沒錯，妖怪是沒有規(guī)則可言的。”溫九柏抱著雙臂說道，“舉個簡單的例子。你在人類社會長大，你的父母會告訴你，偷竊是不對的。那么，你長大以后，心里就會知道偷竊是不能做的事情。即使有一天你真的開始偷竊了，但礙于人類社會的‘規(guī)則’，你的心里還是會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對的，是這樣吧？”

    我點了點頭。

    “不過你看那邊的白?！睖鼐虐貨_白抬了抬下巴，“他是生于自然界里，吸取日月之精華，逐漸成為妖物的。雖然他和人類擁有同等的智慧，但沒有‘家庭’也沒有‘社會’的他心目中，并沒有‘偷竊是可恥的’這個概念。所以才會時常去不同的人家偷酒喝。你說，對于酒被偷的那些人家來說，這只黃鼠狼可不就是一只壞妖怪嗎？”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蔽一腥淮笪颉?/br>
    “喂！我還在這里呢！”白憤憤不平，“不要拿我做反面例子??！”

    第82章 老夫婦的委托

    “誰叫你天天不務(wù)正業(yè)去偷東西呢，當(dāng)然要拿你來說了?！睖鼐虐匦Σ[瞇的說道。

    “你只不過是嫌我不給你干活而已?！卑撞粷M的說道，又看向我，“這家伙就非要把身邊所有人都變成他的奴仆才高興呢！”

    我笑起來，看向溫九柏，突然想到一個奇怪的問題，“那會不會有妖怪熟知人類的‘規(guī)則’，而模仿人類的生活方式來生活呢？”

    “妖怪為什么要那么做呢？”溫九柏問道。

    “呃……這個……我就是突然好奇而已?！蔽乙粫r語塞。

    “對于妖怪來說，人類社會的規(guī)則是很復(fù)雜的。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自由自在的妖怪們可不懂得?！睖鼐虐匦煨煺f道，“要了解復(fù)雜的人類規(guī)則，那妖怪至少要有一千年以上的壽命，現(xiàn)在像這樣的大妖怪可不多了?！?/br>
    “是、是嗎?！蔽翌D時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閉上了嘴。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了過來，聽起來似乎是有人在敲打老宅大門。同時還聽到了喊聲。

    “請問，溫先生是住在這里嗎？”

    “除妖的溫先生，您在嗎？”

    “溫先生！”

    聽上去是一對老夫妻的聲音。

    而溫九柏還在欣賞手里的那幅字，一點都沒有要理會的意思?？砷T外的那對老夫妻卻十分執(zhí)著，一直堅持不懈的敲打著外面的厚重木門。

    “拜托了，溫先生！您在嗎！”

    “我們有重要的事要委托！”

    我看了溫九柏一眼，忍不住開口了，“你不去應(yīng)門嗎？他們好像是委托除妖的。”

    這下溫九柏倒是有反應(yīng)了，卻出乎意料的皺起了眉頭，看向趴在一旁的雪貂，“不是已經(jīng)掛上了休息中的牌子了嗎？白，去送客。”

    白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站起來，“好吧——”

    “等等，休息中？”我莫名其妙，“你人不就在這里嗎？干嘛要掛休息中的牌子不接客啊?！?/br>
    “上班的人總要有休息日吧？我也有心情不好不想接委托的時候啊?！睖鼐虐匦牟辉谘傻恼f道。

    我聽著敲門聲斷了一會，但很快，那兩個人又開始持之以恒的敲起門來，“溫先生！拜托了，您如果在的話一定要接下我們的委托?。蟪晔裁吹亩际切∈?！”

    “不行。我去看看?！蔽摇暗恰钡恼玖似饋?，“門外的人聽起來很急的樣子，又是大晚上的，應(yīng)該是什么很要緊的事情。要不然也不會一直這么不厭其煩的敲門。”

    說著，我就往大門處走去。

    而溫九柏雖然嘴上說著不想接客，卻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跟著我走了出去，“受不了你。你真是給我找麻煩?！?/br>
    走到大門處，那兩扇厚重的木門被關(guān)得死死的，雖然沒有上鎖，可外面的人就是無法打開。溫九柏走到木門前，長袖一拂，木門應(yīng)聲而開。

    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樣，門外站著的是一對老夫婦，夫婦兩人看起來都有五十多歲了，兩鬢斑白。老先生一見我們開了門，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對著我就要彎腰鞠躬。

    “哎呀，溫先生，您終于開門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家英才真是有救了?！?/br>
    還沒等我說話，連老婆婆也彎下腰去，“溫先生啊，您是大好人，您是鐘旭再世。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們家英才?。　?/br>
    我一頭霧水，連忙去扶起兩位老夫婦，滿臉的尷尬，“啊，叔叔阿姨，那個，你們弄錯了。我不是溫先生，我只是溫先生的助手而已。我身后這位才是你們要找的溫先生呢。”

    兩老夫婦連忙看向溫九柏，連忙又是一陣鞠躬。

    “哎呀溫先生！久仰您的大名了?！?/br>
    “這次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們的忙呀！”

    溫九柏微微揚起下巴，站得筆直，表情沒什么變化，似乎并不怎么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