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的臉?biāo)⒕秃诹耍K懷瑾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不懷好意地補刀：“叔容兄說得在理，小皇帝說話不過腦子，行事莽撞，誰知道會不會那天心情一糟，便聽信讒言謀害忠臣，唉……”

    楊秦：“……”這么不客氣地議論皇帝真的好嗎？

    周清：“……”完了，媳婦兒好像真的是生氣了。

    小皇帝想了想，決定還是將沒臉沒皮進(jìn)行到底好了。

    他悠然一笑，伸手摟住自己最信重的臣子和愛人的肩膀，在晏依依和楊秦驚悚的目光中笑得柔情蜜意：“聽信讒言？這天底下莫不是還有比蘇公子的枕頭風(fēng)更靠譜的上諫嗎？”

    蘇懷瑾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直接把尊貴的陛下的龍臉拍進(jìn)了桌子：“你說什么？我沒聽到……再說一次？”

    “鳳鳳鳳洲當(dāng)當(dāng)心……”可憐的楊老夫子這輩子還沒直面過如此不加掩飾的暴力欺壓，尤其是……借由剛才那句信息量實在過大的對答，他終于想起來自己為什么看面前這個錦衣青年如此面熟了……

    晏依依倒是還沒醒過神兒來，只是在旁邊崇拜地看著她的男神，兩只漂亮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小星星。

    蘇懷瑾還是一臉云淡風(fēng)輕，對著驚恐的楊秦笑得好像他們正在討論什么琴棋書畫的風(fēng)韻雅事：“沒關(guān)系，他皮糙rou厚得很，摔不壞?！?/br>
    楊少卿看著呲牙咧嘴地抬起頭，一臉苦相還連連點頭附和對方的話的當(dāng)朝圣上，只覺得眼前一黑。

    大周……前途堪憂啊……

    第122章 回到最初（18）

    給所有人解釋清楚發(fā)生的事情用了不少時間, 蘇懷瑾說得口干舌燥，好在現(xiàn)在的周清十分有眼色，端茶倒水地伺候著, 反倒讓晏依依在一邊無事可做了。

    楊秦一邊跟蘇懷瑾說話, 一邊用余光痛心疾首地看著他的圣上, 眼角忍不住抽搐起來。

    那可是皇帝啊……是大周天下億萬子民的君父！先前雖然一直認(rèn)為皇上尚且年幼難堪大任, 但也……不是這么個難法。

    其實他現(xiàn)在對周清的看法已經(jīng)有了一個翻天覆地的改觀, 這一下午幾個人相處的過程中, 年輕的皇上言談之間透露出的沉穩(wěn)和淵博都讓楊少卿大加贊賞——說實在的, 皇上的表現(xiàn)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們一眾老臣的預(yù)期，如果那些憂國憂民的老先生們知道皇上竟有這樣的才略和心胸, 想必定會老懷大慰、認(rèn)定中興有望的吧！

    也對, 一個蘇懷瑾，一個皇上, 這兩個少年人簡直像是妖孽，明明還年紀(jì)輕輕，行事作風(fēng)卻好像早已歷經(jīng)滄桑一般，半點不見少年的浮躁魯莽, 若單是如此倒也罷了, 關(guān)鍵是他們還有著極為強大的洞察力和行動力，這樣一對少年，若能效歷史上相得的任意一對君臣, 恐怕都有能力開創(chuàng)天下太平的盛世。

    可是……這也正是楊秦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問題。

    蘇懷瑾和周清一點兒都沒有隱瞞他的意思, 甚至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挑明了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要說那時那句話還能勉強理解為開玩笑，到后來……兩人之間的默契和相互依賴幾乎便要掩不住了。

    楊秦今年已過不惑，是過來人了，他哪兒能看不出兩個同為男子的優(yōu)秀青年眼中化不開的情意？那nongnong的情感甚至讓他有些心驚——很難想像，到底是共同經(jīng)歷過什么樣的過去，才能對另一個與自己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個體產(chǎn)生這樣深刻的依戀和信重，甚至在身份地位如此懸殊的情況下，嬉笑怒罵無半點顧忌，卻也未有半分違和。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有被皇上陛下扔出來的一個重磅消息炸得七葷八素。

    “什、什么？”可憐的老先生今天實在是接受了太多承受范圍以外的信息，“您……您要御駕親征？！”

    連一邊的晏依依也捂住了嘴巴，兩只眼睛睜得圓圓的，完全被皇帝的奇思妙想震懾到了。

    無他，實在是大周朝，根本沒有這樣的先例。

    蘇懷瑾和周清還算是穿越過許多小世界，因此要見多識廣一些，可即使是他都不能接受周清這種奇思妙想，就可以想象楊秦這種正經(jīng)本土人士會怎樣懷疑皇帝陛下的腦回路了。

    在大周朝，皇帝的地位幾乎是至高無上的，他們從不需要上陣沖鋒——當(dāng)然，也許只有開國皇帝出外，但即使是開國皇帝，在登基之后也會被完全供起來以顯示身份，絕不會再披堅執(zhí)銳。

    再說，皇上本就還未完全親政，朝里安王、寧王和親皇黨的永寧大長公主隱隱成三足鼎立之勢，這皇帝一離京，萬一兩位王爺有什么動作……

    萬萬不可啊。

    周清無奈地?fù)沃掳?，看著兩位憂國憂民的臣子對自己的想法連番討伐，感覺十分地?zé)o奈。

    “楊卿，朕的這個想法，真的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不是一時興起——你考慮的那些問題朕也都考慮過，可若是什么都等到有萬全的把握再去做，朕還不如一輩子窩在后宮做個傀儡皇帝算了。”

    “……話不是這么說的，陛下，”也許是周清太過平易近人，楊秦也漸漸放開了，與他言談之間少了分尊敬，卻多了分親近，“您是萬金之軀，就算一時半會兒無法掌權(quán)，也不能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啊，若是有個什么閃失，豈不是追悔莫及？”

    蘇懷瑾也嘆了口氣，握住了他的手：“是這個理，咱們沒那么急，如今才是什么時候？慢慢籌謀也未嘗不可，這次你就讓我先去，若我鎮(zhèn)不住狀況……”

    “什么？！”楊秦再一次震驚了，“你？你要上戰(zhàn)場？”

    “……”蘇懷瑾自知失言，說出去的話卻已經(jīng)收不回來了，只能認(rèn)命地聽著大家長數(shù)落，連自己剛才想說什么都差點兒忘了。

    “簡直是胡鬧，我原本還以為你年紀(jì)雖小，卻行事沉穩(wěn)思慮成熟，可你倆商量來商量去就得出這么兩個結(jié)論？戰(zhàn)爭是兒戲嗎，我大周打仗不是皇帝御駕親征，就是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沖鋒陷陣？”

    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有苦說不出。

    他們的經(jīng)歷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外人自然難以理解他們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各種正常人要花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研究透徹的技能，繼而也就無法認(rèn)同他們看起來過于“自信”的決定。

    他們卻都知道對方有這個能力，就算蘇懷瑾之前堅持不同意周清打仗，也不是對他的帶兵水平有所懷疑，而是覺得以皇帝這個身份的象征意義，不該將自己置于險境。

    “叔容兄……”

    “你就是怎么說，也不能改變自己未及弱冠，還無任何功名在身的事實，”楊秦很不客氣地打斷了蘇懷瑾的辯解，“你打算去前線從一個小卒子做起么，那還……”

    “那又有何不可？”蘇懷瑾搖了搖頭，沒有聽他再說下去，“叔容兄，沒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我父親那個爵位是怎么來的，相信你也很清楚，我雖然名義上是文淵侯府的公子，可事實上連那侯府的大門都沒進(jìn)過幾次，本身更是一介布衣，憑什么不能上前線去充當(dāng)馬前卒呢？”

    “可是，這究竟有什么意義？”

    “意義自然是有的，”蘇懷瑾微微一笑，“這些年來，我可是暗地里幫皇上造了不少好東西：連弩、攻城車、□□……這些有的還在試用階段，有的卻早已投入戰(zhàn)場使用，相信你也不會沒有聽說過它們的大名吧？”

    楊秦覺得自己今天已經(jīng)被接二連三的消息打擊到麻木了：“那些……那些都是你做出來的？”

    “算是，”蘇懷瑾不置可否，“借了些前人的力，總之，有了這些東西，你倒不必?fù)?dān)心我真的從小兵做起，我和皇上最近正打算將這些公開了，想來這次針對咱們兩個的刺殺，也和這個不無關(guān)聯(lián)。”

    一直沒說話的晏依依兩眼亮晶晶的，里面閃動的崇拜更加濃厚了。

    ——果然是男神啊，她就知道，先前在玉硯閣打聽到的那些東西全部都是迷惑無知世人的假象！怎么辦，男神好像比前世更厲害更讓人崇拜了呢！

    蘇懷瑾給好友解釋完，又繼續(xù)去勸自己任性的戀人：“我知道你的心思，也不是不相信你……可現(xiàn)在真的時機未到，你如果只是想制衡兩位王爺、謀奪兵權(quán)，大可不必自己親身上陣，有我在，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