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我以為我是攻_分節(jié)閱讀_28
童宵瞧見他那個表情,頓時覺著一陣膽寒。 古裝的發(fā)片又多又厚,再加上一身厚重的盔甲,即使是這樣的天氣也能捂得人滿頭汗。江邪又愛清潔,洗頭的頻率飛快地上升到了一天三四回。經(jīng)紀人站在一旁瞧著他拿著電吹風(fēng)呼呼地吹頭發(fā),又拿手粗暴地撩,簡直心疼的不得了,“輕點兒,祖宗,你輕點兒!——你可別把自己給薅禿了!” 江邪哂笑一聲,手上的動作卻依言輕了點。熱風(fēng)將他的頭發(fā)呼呼吹拂起來,如同涌動的、光亮而漆黑的麥浪一層層翻滾著,洗發(fā)露的香氣隨之飄蕩而來。童宵深吸一口氣,正想和他討論下如何公關(guān),卻聽見房間的門被篤篤敲響了三聲。 “哪位?” 他問了聲,站起身去開門。 顧影帝身形筆直地站在門口,他的唇很薄,唇線又凜冽分明,本是會讓人覺著刻薄的長相??善驗榇叫魏每?,這紙片似的薄唇也能抿出勾人魂魄的意味來。 他沖著童宵點點頭,“是我?!?/br> 經(jīng)紀人瞧見是他,忙將位置讓出來,“他在里頭呢!” 顧岷嗯了聲,順著他指引的方向踏進去。 陽光明亮,呼啦啦灑了滿床。江邪懶洋洋靠坐在床頭吹頭發(fā),瞧見他進來了,沖著他挑了挑眉。 “想我了,嗯?” 顧岷沉沉地望著他,想也不想應(yīng)道,“嗯?!?/br> “……” 被完美忽視的童宵頓時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足足有五百瓦亮的大燈泡。 他倒退幾步,飛快從這門里退出去,想了想,又把門一下子帶上了,關(guān)的嚴嚴實實。誰知這樣一回頭,他又在走廊盡頭看到了另一個人,登時一愣神。 “寇少?” 那人沖著他一點頭,風(fēng)塵仆仆。 “我擔(dān)心他,過來看看?!?/br> “我來?!?/br> 顧岷接過了江邪手里的吹風(fēng)機,幫著這人吹著半濕的頭發(fā)。江邪半闔著眼靠在他身上,由著他的手一下一下拂過自己柔密的發(fā)絲,神態(tài)慵懶又悠閑,如同把白肚皮乖乖亮出來讓人摸的貓,就差從喉嚨里擠出幾聲軟綿綿的哼唧。 說來也奇怪,他和顧岷相識也不過短短幾月??蛇@人從氣息到溫度,似乎都是令他覺著無比熟悉而安心的,他閉著眼,顧影帝身上的氣息讓他想起冬日里挺立的白樺林。 “難過?” 恍惚之中,他聽到男人的聲音。顧岷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道,在他的后腦處一陣輕一陣重地按摩著,問。 “為什么要難過?” 江邪從他的手下掙脫出來,扭轉(zhuǎn)過頭,眼神灼灼地望著他。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他說。 瞧見男人默不作聲,他嘴角揚起抹笑來,懶洋洋地向后一捋頭發(fā),“你不在國內(nèi),所以不知道……那可真值得紀念,那是哥哥我這二十幾年來栽過最大的一次跟頭呢。” 因為年輕時行事隨心所欲又口無遮攔,江邪得罪的人也多,童宵曾經(jīng)牙疼地說,江邪的仇敵手牽手能繞地球一周。他看見自己看不慣的事情就要發(fā)聲,看見虛偽的人也會立刻冷嘲熱諷揭穿對方真面目,毀別人人設(shè)毀的樂不思蜀,因此還曾被封為毀人設(shè)小王子,專注毀人設(shè)一百年。 究竟是什么時候得罪了那位年近四十的連演員,就連江邪自己也記不清楚,然而偏偏就是這么個江邪連連名字也記不清楚的老演員,成功讓江邪這條萬年舟在陰溝里翻了船。 “老寇說他新開了家酒吧,請我們都去捧場,”江邪笑意深了點,“他是哥哥我二十幾年的鐵哥們兒了,怎么能不去?” 因此,盡管是他從來不踏足的酒吧,他還是準時準點兒地去了。 “但是他知道我不喝酒。” “所以那天,酒吧里頭備的有溫?zé)岬臋幟什琛獙iT兒給我一個人。” 滿屋子笑的鬧的都是從小廝混到大的兄弟,江邪甚至沒有升起多少戒心,就從侍應(yīng)生手里頭接過了那個高腳杯,喝了幾口。發(fā)現(xiàn)不對時已經(jīng)晚了,他跌跌撞撞地沖去洗手間,就在那里幾乎完全失去了意識,被人捋起袖子,強行注入了整整一管的不明液體。 那種又冷又熱的滋味兒,江邪直到現(xiàn)在都記得一清二楚。他整個人都被一分兩半,一半架在火上頭熱烘烘地炙烤,另一半則在冰水里浸透的渾身發(fā)抖。瘋了一樣的快感從天靈蓋直灌進來,他只能用僅存的一點力氣拉倒了花瓶,拿瓶子的碎片割破手臂來維持冷靜。 然而有一部分,江邪并沒有跟顧岷說。 在勉強恢復(fù)了點兒意識后,他從酒吧后門出去,坐上了自己的車。為他開車的管家被他青青白白的臉色嚇了一大跳,而江邪的第一句話卻是囑咐他:“你去……找人去收拾干凈……再跟老寇說一聲。” 呼吸都是guntang的,頭腦的畫面斷斷續(xù)續(xù)連不成片。 “就說我不舒服,”他劇烈地喘了口氣,“先走了?!?/br> 雖然不太清醒,可江邪的心里卻是清楚的很。 他平時從不會喝陌生人的東西,寇繁又是個死心眼兒。茶在他的酒吧里出現(xiàn)了問題,又是特意給自己準備的,江邪太了解寇繁了,這人能因為這個責(zé)怪自己整整一輩子。 而門口的寇繁早已手腳冰涼。 “是我酒吧里的茶有問題?”他顫聲說,“他一直說,是他自己在外頭吃飯中的招兒……” 童宵怎么也沒想到幫他開個門還能引出這一段,額角都有些滲汗。他張口正想說什么,卻看見眼前這位眉梢眼角俱是風(fēng)流的公子哥兒眨了眨眼,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勃勃的生機,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他的東西,全都只經(jīng)過我的手,”寇繁茫然地睜大了眼睛,靜靜道,“可偏偏到頭來,差點兒毀了他整個人生的——” “還是我啊?!?/br> “這怎么能是你呢?”童宵急的手足無措,“這,江邪他也沒有懷疑你,就是怕——” 那時的江邪靠在后座上,滿腦子的思緒像是走馬燈似的瘋狂轉(zhuǎn)動個不停,卻只有一個念頭異常的清楚。 ——為什么要來? ——因為你是我兄弟,所以必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