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可能不會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提早更新，肥章哦(#^.^#)

    話說今天冬至，你們要吃湯圓嗎？

    第18章 屋瓦吻獸

    武警大概在k3次列車上停留了半個小時左右，初步調(diào)查后，乘客全部被帶到候車室。

    候車室后面有一排平房，摻雜著中西建筑風(fēng)格，燙金屋瓦，朱紅吻獸，看著不倫不類。k3次逐漸駛?cè)霌Q輪間，祝秋宴留到最后才下車。

    劉陽同武警中隊的熟人說話時，他還在把玩祖母綠色的口琴老物件。

    為什么會用祖母綠來形容，邊境核檢上至武警官兵，下至換火車頭的工人都知道，那個可以得到許多特別禮遇的男人，身份不簡單。

    隨便一個出手送給衛(wèi)生員的青稞酒虎紋酒壇，拿到古董交易市場，可往前追溯數(shù)百年，值不少銀子，所以能讓他細致把玩的一定是好東西，哪怕口琴的綠面十分劣質(zhì)，還掉瓷，他們也只會認定自己不識貨。

    祝秋宴不這么想，這東西再傳承個幾百年也會變成古董。所謂古董，他認知簡單，活得比人類歲數(shù)大就可以。

    他試過音，彈簧片有所損壞，因此音調(diào)不準(zhǔn)，但不是不可以調(diào)試?；氐轿鹘依蠋煾悼纯矗瑧?yīng)該能修復(fù)。

    劉陽同熟人打了招呼，對事情的概況有所了解，走過來拎行李，提醒祝秋宴：“去警務(wù)室走個流程，咱們就能離開了。”

    祝秋宴頷首：“其他人怎么樣？”

    “我待會去大廳看一下，應(yīng)該不成問題，列車員們我都交代過了，大使館的人最多明早就能趕到這里。你放心，死的是俄羅斯籍蒙古人，和中國人關(guān)系不大。如果認定是他殺的話，會先從他的車廂及人際關(guān)系開始排查，再不濟也是先從異國人查起，等盤到硬包，估計天就亮了?！?/br>
    他知道祝秋宴在擔(dān)心什么，不過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早些年他們乘坐k3，列車員利用職權(quán)之便強迫女性乘客發(fā)生關(guān)系，這種事不在少數(shù)，邊檢們也大多睜只眼閉只眼。

    死個人不算天方夜譚，橫槍掃射的戰(zhàn)斗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倘若不幸遭到了侮辱，也只能自認倒霉妹，這條路上沒有可以說理的地兒。

    祝秋宴一邊把口琴放進隨身背包一邊說：“我跟你一塊去。”

    劉陽攔著他：“別，我求求您別再出現(xiàn)了，藕斷絲連，讓人家怎么想？我們得馬上趕往莫斯科，在這里一刻都不能耽誤了！”

    “就一會兒?！?/br>
    “一會兒也不行?！?/br>
    祝秋宴打量劉陽一眼，他雙手環(huán)胸，看樣子很堅決。

    可是，他還沒有同小姐好好道別。

    先前在車頂顧著談天說地，以為被阻隔在此，還有同她說話的時機，不曾想……劉陽速戰(zhàn)速決，居然不需要再露面了。

    “你什么時候跟邊檢關(guān)系這么好了？”祝秋宴勉為其難退讓一步。

    兩人轉(zhuǎn)出換輪間，穿過月臺，往警務(wù)室門口的方向走去。突然祝秋宴腳步一頓，眉頭微皺，問道：“你覺得天底下有很多巧合的緣分嗎？”

    “?。俊?/br>
    “她的家鄉(xiāng)在西江，現(xiàn)居地在北京，有血虧之癥，非常兇險，最重要的是她懷念青稞酒，還惦記酥油茶?！?/br>
    后面兩個是他酌情加上去的，他只是想同劉陽強調(diào)更多的巧合背后的那一種可能性。果不其然，劉陽驚訝道：“她該不會是十五年前你在大河撿的那個小女孩吧？”

    祝秋宴正是期待這一結(jié)果，點點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既然有這么深厚的緣分，我還是……”

    “你還是快些走流程吧！倘若真是她，原本那藥包就該送去北京給她，這么著也不算白送了，回頭問她家人把錢要回來。”

    “你……你好殘酷嗚。”

    祝秋宴為他的腦回路目瞪口呆，這是他想表達的重點嗎？

    劉陽一副過來人的神情，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咱們雖活了幾百歲，但到底沒除根，七情六欲什么的很正常，你縱然惦記著謝意，也不是不可以對旁的女孩心動。老實說如果你能改邪歸正，好好談個戀愛，我肯定拍手叫好，但她不行?！?/br>
    “為什么？”

    “長得太好看。”

    “這不是理由?！?/br>
    “這是理由，你一開始接近她就是為了獲得小姐的善良與美麗，好為緬梔子灌溉養(yǎng)分。雖然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么岔子，鐵石心腸的祝七禪居然心思變了，可初衷不純，就是不行，以后她知道了該怎樣傷心？”

    祝秋宴不高興，從兜里掏出剛剛自窗邊摘下的緬梔子。風(fēng)吹日曬一路，不說蕭條，反倒越來越有蓬蓬生機了。

    他覺得刺目，一把按住緬梔子晃動的腦袋，重新揣回兜里，復(fù)又看向劉陽：“我想聽真話?！?/br>
    劉陽吸了口氣，正色道：“正如你所說，巧合太多了，深厚到十五年尚且牽扯不斷的緣分此生僅有，太危險，有太多未知的定數(shù)。七禪，再這樣下去你會引火自焚的?！?/br>
    祝秋宴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窩。

    他戴眼鏡常常給人一種斯文昳麗的感覺，沒了眼鏡的遮擋，看人好像可以入木三分，細細追究，可也止于干凈，陽春白雪一般，沒有雜質(zhì)。

    劉陽看多了他的面目，知道這層平靜的表面下藏著多么洶涌的暗流，因此可以不被干擾，堅持道：“快走吧，好嗎？我可以留下來等他們恢復(fù)自由，你必須先走?！?/br>
    “一句話也不可以嗎？”祝秋宴低下頭，看著矮了自己一小截的劉陽，目光款款，甚至想溫柔地撫摸他的腦袋，也好讓他退讓。

    劉陽不為所動，扒拉著自己烏黑的下眼瞼給他看。

    “你瞧瞧我，我過去是專門坑蒙拐騙的，捧著三道符就能給人驅(qū)鬼，騙光別人的家財。我常跟人說印堂發(fā)黑，必有血光之災(zāi)，現(xiàn)在輪到我自己了?！?/br>
    他常年酗酒，很少有睡眠，身體被掏空，越發(fā)顯出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偶爾對鏡望著，頭頂冒煙，好像黑白無常正在上頭打架，討論什么時候來綁了他，送到地府也是一樁大案，所以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七禪，我求求你了，快去吧，把虎耳草的藥劑帶回西江，植入我們的千秋園。只要它能成活，我們就不必再仰仗那些渣滓了。我活到如今只剩這點心愿，你能不能幫我完成，啊？”

    他回想起這些年的事，生前一事無成，身后只經(jīng)營了一座花園。眼看花園一步步壯大，散發(fā)香氣的同時，也遭到了惡人的眼紅，他窮途至此，怎可能不拼盡全力守護此生唯一的微光？

    祝秋宴知道，劉陽從不求人。

    他又把眼鏡架到鼻梁上，風(fēng)吹開衣襟，揚起一角。

    很快，他消失于夜色中。

    劉陽沒有走，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遠遠聽見哨聲，像是要集合似的，他趕緊拎起行李跑到候車室。

    熟人見他去而復(fù)返，只好按照規(guī)矩，暫時將他關(guān)到一個房間。

    里面都是明確身份證件，有俄羅斯簽證的中國人，因為和外國人區(qū)分，又有列車員帶頭安撫，因此沒發(fā)生sao動。大多數(shù)人只是緊張，關(guān)心什么時候可以離開，在劉陽帶來大使館的最新消息后，都松了口氣。

    劉陽看到了舒意的同伴，卻沒有看到舒意，想了想還是上前詢問，得知舒意沒有辦理俄羅斯簽證后，他一下子拍在腦門，嘀咕道：“壞事了。”

    江遠騏隨即追問：“怎么了？她會、會被拘留嗎？”

    之前他們在找尋舒意時去過10號車，知道劉陽是祝秋宴的朋友，因下雖沒見著祝秋宴的人，卻也管不了那么多，見劉陽可以跟武警說上話，忙把希望都押他身上。

    劉陽告訴他們，最新的尸檢報告顯示巴雅爾被人一刀刺進心臟斷氣，確定他殺，而且據(jù)此可以判斷，兇手是個慣犯或者是個高手。

    他一定不是第一次殺人。

    巴雅爾被發(fā)現(xiàn)時，全車立刻進行封鎖，一路沒有停靠，也就是說兇手極有可能還在火車上，目前就在這間平房里。

    按照兇手殺人后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的正常心理推算，他應(yīng)該會選擇在蒙古境內(nèi)下車，因此不會辦理俄羅斯簽證，所以一定要縮小范圍的話，他更有可能在一個乘客們都沒有俄羅斯簽證，身份可疑的房間。

    簡而言之，那個兇手現(xiàn)在或許正和舒意、秦歌在一起。

    劉陽不知道的是，邊檢在核查名單時，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名叫姜利的人，通過對同一包廂乘客的取證，矛頭直接指向了與姜利有過爭執(zhí)的舒意。

    當(dāng)時衛(wèi)生間的一幕，有不少旁觀者看到，后來姜利帶傷而歸，又離奇失蹤，此中隱情可能只有那個女孩知道，此刻武警們正朝那間房走去——

    第19章 白綾

    舒意還不知道自己要面臨什么，此刻耳邊正充斥著秦歌的哭鬧聲，她揉揉眉心，倍感心煩。

    生在溫室里的花朵，沒有經(jīng)過風(fēng)吹雨打，突逢霜雪難免無助，其實她能夠理解秦歌的恐懼，但她不想理會她，任由她發(fā)泄，等她哭累了自然會安靜下來。

    這個房間除了她們還有其他十幾個人，看面孔有蒙古人，俄羅斯人，黑人人以及兩個中國人。雖然他們一直待在角落，沒有抬頭，但剛才進門的時候舒意明確聽到了他們的交談，講的是中文。

    舒意想同他們求助，希望他們至少看在國籍相同的份上，能夠保護她和秦歌。可惜秦歌一直纏著她，而對方明明聽得到一個女孩的哭泣，卻始終沒有出言相勸的意思。

    舒意心底一沉，推開秦歌的手，自顧自打量起這個房間。

    應(yīng)該是提供給站內(nèi)工作人員休息的，房間不大，有一副歪腿桌椅，還有張四人容量的折疊沙發(fā)，除此以外只有一扇高于地面兩米多的小窗，外有防盜設(shè)計。

    很好，完美地切斷了逃生路線。

    秦歌終于止住了抽噎，迷茫地看著她：“現(xiàn)在怎么辦？”

    舒意問：“你殺人了嗎？”

    她立刻搖頭。

    “那你怕什么？”

    “你不怕嗎！”她強忍著尖叫，難以置信地瞪圓眼睛，“舒意你、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你冷靜地讓人害怕?！?/br>
    她和姜利在洗手間發(fā)生的事，當(dāng)時隔著幾個包間他們沒有聽清，只囫圇猜到個大概，后來聽附近的乘客提起才知道動靜鬧得有多大。

    一男一女鎖在里面半天，裙子撕破了，還動起手來，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遍前后硬包，可她卻木頭人似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而今亦如此，乘客遇害，舉車人心惶惶，她莫名其妙失蹤大半夜，被武警關(guān)押，不說流眼淚，臉上連一點驚恐都沒有。

    秦歌心中一直有種感覺，她不是普通的大學(xué)生，現(xiàn)在這種感覺更強烈了。她不由追問：“你不是不想出遠門嗎？為什么臨時改變決定，又要參加畢業(yè)旅行？”

    “那你呢？”舒意回到她身邊。房間里燈光昏暗，她眼眸清亮，審視著秦歌，“你為什么要做那些事？”

    秦歌不想令自己處在下風(fēng)，鼓足勇氣與她對視，抬高下巴道：“我做什么了？”

    “還需要我掰開來一樁樁一件件地提醒你嗎？”

    從進站開始她就不規(guī)矩，分明看到祝秋宴扶了她一把，卻假裝沒有看見，讓蔣晚誤以為他撞了她還不道歉；上車后她自顧自選擇了一旁位置，特地讓馮今來幫她抬行李，惹惱蔣晚；之后她假裝睡覺，對她的求救置之不理，在江遠騏面前裝好人，又是還碗，又是下車去買日用品，還故意提起尿片讓她難堪，之后借機挑唆她和蔣晚的關(guān)系，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把姜利扯進牌局當(dāng)中，又為她的失蹤而流淚，賺取他人的好感。

    原先舒意以為她只是小女孩的鬧劇心理，亦或白蓮花特殊的表演欲，可靜下來理了理思緒才發(fā)現(xiàn)不止如此，她就沒想蔣晚跟她好過，更想讓她們姐妹翻臉。

    “我以前冒犯過你嗎？”舒意想不起來她們是不是見過，見她低頭不語，便又重新想到一個可能性，“你是因為我參加這趟旅行才頂上來？為什么討厭我？”

    秦歌嘟噥：“我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她越是嘴硬回避，舒意就越堅信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因下沉吟道：“我們都是女生，你那一套騙得了賀秋冬，卻騙不了我?，F(xiàn)在我們都沒有俄羅斯簽證，要想出去肯定少不了打點。我已經(jīng)想好了，等大使館的人一到，我就立刻向他們表明我的身份?！?/br>
    舒意告訴她，“我mama是在中外都很出名的畫家，爸爸搞收藏，在北京各處也都能說得上話。出門前他們給了我一張黑卡，我有足夠的錢為自己張羅，當(dāng)然，如果你肯坦誠的話，我可以帶你一起走?！?/br>
    秦歌身形一怔，惶惶地跌坐在地。

    之前裝睡時，她看過舒意所說的那張黑卡，就放在她隨身背包的夾層里。蔣晚也提起過舒意的家世，爸爸mama在北京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百度百科能搜索到，雖說社會講究什么人人平等，但現(xiàn)在不是過海關(guān)邊境只要排隊就行，而是死了個人！

    要排除嫌疑，走正常流程，不知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