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陸漫漫其修遠(yuǎn)兮(校園 1v1)、星云深處,有間甜品屋、萬物皆為盤中餐、本宮的駙馬瘋了、露著一輩子、枕間星(1V1)、傻了吧,爺會飛!、弟弟戀人、今夕復(fù)何夕、一聲兄弟一生為奴
最重要的是,她沒有簽證。 她是一個名牌大學(xué)的畢業(yè)生,有足夠的頭腦思考將她和舒意單獨(dú)關(guān)押的原因,一定是身份有瑕,被列入了嫌疑人名單。 這么一想,她又忍不住要哭了,隨手抹開臉上潮濕的頭發(fā),凄凄地望著舒意:“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舒意這才看到她一直掩藏在頭發(fā)下的一排青春痘,密密麻麻綴在側(cè)邊下顎,她好似擠過,一顆顆又紅又腫。 察覺到舒意的目光,她恍然意識到什么,趕忙將頭發(fā)撩下來,蓋住痘痘。 這是女孩子都會有的心思,愛美之事,放大了說無異于維護(hù)尊嚴(yán)。舒意忽然有些同情她,放輕口吻道:“只要你告訴我原因。” 秦歌頹唐地望了眼“天窗”,口吻有些嘲弄:“我說出來怕你笑話,其實(shí)都是因?yàn)橐粋€夢,從小到大我一直在做那個噩夢。” 噩夢里,她是一個不受寵的孩子,家道中落,父母雙亡,不得已投奔親戚。 親戚是當(dāng)朝大官,家中女兒成群,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偏那親戚非常忌諱“女孩”,可又礙于名聲不得不將她留下。 主人家一旦怠慢,下人就狗仗人勢,口口聲聲拿她當(dāng)表小姐問候,可眼神間的傲慢卻好似她連一個乞丐都不如。 事實(shí)上,那戶人家的大小姐后來真的收留了一個乞丐。下人們習(xí)慣捧高踩低,將真乞丐看得比天還高,卻將她這個表小姐視作塵泥般低賤。 她的姨母生性軟弱,在高門大戶說不上話,見到那位大小姐自己尚要矮上三分,更遑論維護(hù)她?除了讓她聽話謙讓,處處逢迎,再無別的關(guān)照。 她記得清楚,那家人姓謝,是王朝的貴族,高高在上,翻覆之間玩弄權(quán)術(shù),生殺予奪,人命如草芥,何曾有過一次正眼看她?謝家的大小姐更甚。 “我在謝家半年之久,始終沒有見過她一面,聽丫鬟說,她是王朝鼎鼎有名的才女,曾在圣人圍獵時奇謀護(hù)駕,有功在身,比她的父親更受朝野內(nèi)外的關(guān)注,王親貴族都想迎她入府,可惜……” 謝家一朝失勢,她被一母同胞的meimei陷害,被迫離家。 那meimei是個十足的蠢貨,不管是誰只要對她好,她就會同你掏心窩子,你說什么她信什么。因?yàn)闊o法忍受謝家下人的輕慢以及三番四次請見卻一直將她拒之門外的謝家大小姐的低視,還有那整個鐘鳴鼎食之家對她的侮辱,她投向外敵,挑唆謝家姐妹之情,參與扳倒謝九的陰謀之中。 她以為她贏了。 “然后呢?”舒意聲音發(fā)緊,迫切地望著她。 秦歌擦著眼淚說:“后來她回來了,用白綾絞死了我。” 或許死得太過凄慘,她始終難以忘懷那一幕——謝意坐在方正的中堂,早春的柳枝抽了嫩芽,在她肩后冒了尖,一片綠意中她白衣飄飄,手持一卷書簡不緊不慢地翻閱著,穿堂微風(fēng)四面而來。就在對面敞開的屋子里,一股惡臭正在發(fā)散。 下人走到謝意身旁稟告,她眼皮未動,只說一句:“就按你說的辦吧?!?/br> 于是三尺白綾從頭頂繞下來,使了吃奶的勁,不過片刻她就被勒得斷了氣,一點(diǎn)聲響都沒能發(fā)出,像死魚一般眼珠外翻,面容凄厲。 老人常言夢境都是假的,可她從小到大被同樣一個噩夢纏身,夢中哭斷肝腸,醒時仍歷歷在目,完全無法將其視作一幕假象??催^醫(yī)生,吃過藥,卻始終難以治愈,逐漸地她接受了那個噩夢,也將自己變成了王歌。 她恨謝意,恨謝晚,恨謝家所有人。她還厭惡一切美好的情感,勢要將其脆弱的外殼搗碎,要將虛偽踩在腳底,與她一同冰冷。 果不其然,蔣晚也是個蠢貨。 “你覺得荒誕嗎?像不像一個黑色笑話?” 她以前同家人提起過,他們就是她此刻的表情,帶著一種認(rèn)真參與的看戲姿態(tài),輕輕地拿起,不屑地放下,好像她只是在講一個笑話。 舒意卻搖了搖頭,一個人把自己代入夢中,為夢所驅(qū),繼而影響現(xiàn)實(shí)的生活,整個人變得扭曲瘋狂,換做以前她可能確實(shí)覺得荒誕,可這個所謂的噩夢卻為上次看到的故事帶來了一個顛覆性的轉(zhuǎn)折,她便不覺得荒誕了。 不出所料的話,秦歌應(yīng)該就是上一世的王歌。除了晚晚,她也來了。 還有誰呢? 她抓著秦歌問:“關(guān)于謝家,你可以跟我多講一些嗎?” “你相信我這個夢?” “我信,但我覺得你不應(yīng)該被里面的人所影響,你現(xiàn)在是秦歌,已經(jīng)是全新的生命了。”舒意從包里翻出紙巾,“擦擦眼淚吧,再哭下去你會脫水的。” 秦歌抽噎著,眼淚模糊了視線,依稀看不清舒意的臉。可她知道,那是一張極具欺騙性的面龐,常給人溫和平易之感,可逐層剝開洋蔥的皮,才會知道她讓人多么刺痛。 她抽噎著問:“你、你不怪我嗎?” 舒意想說,她沒有這么高尚。 當(dāng)年謝意不肯見她,是否還有隱情尚不清楚,但正如她所說,這已經(jīng)是上一輩子的事了,她不必背負(fù)當(dāng)年的債,而今的瓜葛也應(yīng)當(dāng)另算。 她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傷害到她和晚晚的感情,她就無法原諒她。 “我怪你也沒有用,出去之后你同晚晚解釋吧?!笔嬉庹f完,還是繼續(xù)了前面的話題,秦歌便將夢中謝家大小姐重回謝家的過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個遍。 原來謝意早就察覺家中有鬼,借著血崩故意離開,降低對手的戒備,以便看清作祟之人。meimei謝晚只旁聽過謝意管家,真正接手大小事務(wù)后備覺吃力,時間一長,權(quán)柄自然轉(zhuǎn)交旁人之手。 舒意急于掀開那個幕后之人的面紗,秦歌似乎也云里霧里,始終說不清重點(diǎn),眼看離真相只差一步,秦歌嘴唇動了動,門忽然被撞開。 背光的陰影下立著兩個身形魁梧的男人,其中一個在房間內(nèi)四下逡巡,最終將目光定在她和秦歌身上。 隨即身旁的人會意,走上前來:“你們兩個,誰在洗手間鬧過事?” 秦歌下意識望向舒意。舒意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你們是誰?” 對方穿著迷彩的衣服,粗粗一看像是邊檢,可蒙古與俄羅斯執(zhí)勤的士兵,中文說得再好也會有點(diǎn)蹩腳的口音,對方卻沒有,純正流利,長相也像中國人。 再一個,問話的口吻似乎也有問題,什么叫做“誰在洗手間鬧過事”?看樣子是在找她,可是武警收了她的護(hù)照,分明知道她的名字。 舒意抱著書包往后退了一步,提防地垂下眼睛,搖了搖頭:“不是我?!?/br> 對方卻沒有再出聲,單憑她們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猜到想找的人,隨即伸手一把抓過舒意。舒意力敵不及,整個人被往前拖了半米,立刻高聲呼救。 同一房間幾個異國人立刻嘰里咕嚕討論起來,也有意上前阻攔,被為首的男人一記倒勾拳揮倒后,其他人感到實(shí)力懸殊,趕緊退到了角落。 剩下兩個中國人,也跟著當(dāng)了鵪鶉。 秦歌原還想將她往回拽,見形勢都往一邊倒后,漸漸地也松開手來。舒意大聲道:“你們究竟是誰?想做什么?” 她知道這個房間已經(jīng)沒有人會救她了,但她還是拼命地求救,用中文、蒙語和英語竭盡全力尋求幫助。 她的聲音非常響亮,隔壁的房間絕對可以聽見,可她喊了半天卻始終沒有人過來。對方盯著她,眼睛里只有“徒勞”兩個大字。 意識到這些人來歷不俗,說不定還收買了邊檢,舒意為保存體力放棄了掙扎,匆忙間只想把包帶上。 她一手推男人,一手拉起掉在地上的包,不料剛拽到書包一角,旁邊伸來另外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把包抽了回去。 舒意抬頭看向秦歌,秦歌哆哆嗦嗦地退到窗下。 一絲月光灑落,瘦削的女孩像一只被□□對準(zhǔn)的鳥兒,空洞地注視著黑暗的墻面,驚恐無以言狀。 “舒、舒意,你不是說會幫我的嗎?那張卡、卡留給我吧,好不好?” 舒意的心,兀的涼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平安夜快樂呀?。?! 都要吃紅蘋果哦! 明天化身圣誕老爺爺給你們送大肥章,mua ! 第20章 翠柳 劉陽還記得九十年代有一次乘坐k3去莫斯科,盛夏的夜,一幫外國佬在走廊辦party,跳熱舞,伴著俄羅斯小調(diào),有人吹起薩克斯。 祝秋宴還沒穿過人群,一個十八歲中俄混血長相驚艷的女孩就跟上了他的步伐。 他全程觀望,瞠目結(jié)舌,不知祝秋宴動了什么手段,怎么隨便幾步路就能勾得女孩跟他走。他不信邪,偷了祝秋宴的襯衫,抹了頭油梳個大背頭,捧著大哥大在窗邊45°仰望天空,還在舞池走出了太空步,結(jié)果沒惹來一個異性青眼,反倒被五大三粗的外國佬堵在角落。 那外國佬已經(jīng)喝大了,渾身酒氣,眼神飄忽,早認(rèn)不出是男是女。劉陽自覺受辱,憤而離去,到了隔壁包廂,恰好看到祝秋宴和混血女孩倚在車壁耳語。 月下光影朦朧,男女交頸,鬧中取靜,一幀定格,場景美得簡直就差離弦一步了,劉陽以為今晚勢必?zé)o法回到包間睡覺,嫉妒上頭,沖過去就要揍祝秋宴,袖子撩到臂彎忽然頓住。 嗯?說的什么鳥語? 一會英文,一會蒙語,一會俄語,最后變成中文才聽懂。良辰美景,花好月圓,他不提俘獲漂亮女孩的芳心,居然跟人談悶得不能再悶的信仰問題? 最后那個女孩進(jìn)了西江一間寺院,從此三丈紅塵,均成世外喧囂。 祝秋宴害人不淺呀! 劉陽想到這一點(diǎn),本打算去找熟人疏通疏通,將舒意撈出來,轉(zhuǎn)念一想左不過多一些調(diào)查時間,她最終應(yīng)當(dāng)無恙,便打消了念頭,專心維持現(xiàn)場秩序。 此刻的舒意已經(jīng)被帶離車站。 凌晨兩三點(diǎn),站外除了24小時便利店還在營業(yè),其他店面基本已經(jīng)閉戶,招牌旁的墻壁上嵌著一盞紅燈,隱約有閃爍的攝像頭。 對方?jīng)]有蒙舒意的雙眼,卻捂住了她的嘴,她看到自己經(jīng)過了宛如一座死城的平房,穿過馬路,最終被帶到距離車站不遠(yuǎn)處的一間廢棄廠房。 卷簾門下蜷縮著一條大黃狗,看到來人奔跑過來,一邊犬吠一邊圍著他們轉(zhuǎn)。 舒意心中一喜,悄悄瞪大雙眼,彎腰逼視大黃狗。大黃狗見狀,果然尾巴不耐煩地甩了甩,隨即一個猛撲,咬住男人的褲腳。 舒意忙掙脫男人的束縛,余光瞥向旁邊的小徑,正要逃跑,誰知男人抬起腿,一腳就將大黃狗踹到鋼板上。 “哐”的一聲,狗子嗷嗚著躲了起來,與此同時她也被人從后面拎住衣襟,粗暴地拽進(jìn)了卷簾門內(nèi)。 前后不過一分鐘,黑夜再次恢復(fù)死寂。 舒意被丟到地上,往前一趄,掌心摩擦水泥地面,直接蹭破了皮?;鹄崩钡奶弁磦鬟^來,舒意忍不住吸了口氣。 單薄的衣裳經(jīng)不起再三的拖拽,褲子膝蓋也磨破了,襯衣領(lǐng)口散開來,露出細(xì)平的肩,頭發(fā)早就不成樣子,凌亂地披在耳上。 她捂著掌心不斷往后挪,對方一步步靠近,最終停在她面前。一柄鋒利的匕首抵住她的臉頰,涼意滲透皮膚的同時,她聽見對方面無表情地問道:“跟你在洗手間的那個男人去了哪里?” 舒意張嘴就要否認(rèn),對方卻先一步道:“知道你為什么求救卻沒有人出現(xiàn)嗎?因?yàn)槟遣皇且粋€普通的房間,而是黃金大劫案之后為了預(yù)防特殊情況破格設(shè)立的一間審訊室,門窗都經(jīng)過特殊的隔音處理。而我們,也是為了跟進(jìn)特殊案情而特別設(shè)立的調(diào)查員,只要你是清白的,我們不會拿你怎么樣,但你最好坦誠?!?/br> 他的話語雖不直接,意思卻是明了,他們還是官方的人,因?yàn)榘脱艩柺录奶厥庑裕麄儾艜扇√厥馐侄巍?/br> 倘若舒意只是個象牙塔里的大學(xué)生,或許會相信他的鬼話,但只要冷靜下來想一想,就不難發(fā)現(xiàn)里面錯漏百出。 “首先,如果你是調(diào)查員,不會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會不知道那個所謂在洗手間的男人的身份;其次如果你們的正規(guī)部門的人,完全可以在一開始就向我表明身份,單獨(dú)拎我在其他房間進(jìn)行審訊,沒有必要把我?guī)У竭@里來;最后,如果你們目的純粹,首先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是,事發(fā)時我在哪里,有沒有不在場證明,同被害者有無關(guān)系,而不是一上來就問一個與案情沒有直接關(guān)系的人。” 對方見她一個小姑娘,被陌生男人圍困在陰暗角落,尚且頭腦冷靜,條理清晰,訝異地打量她一眼,隨后笑了:“看來我們沒有找錯人,既然知道我們來者不善,就好好配合,那個男人是誰?你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舒意說:“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們?” 男人嘴角一挑,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下來,直將舒意扇得耳廓轟鳴。她用舌頭抵住發(fā)燙的半壁口腔,轉(zhuǎn)過臉來,冷冷盯著對方:“要么告訴我你們的目的,要么就直接殺了我,像你們殺巴雅爾一樣?!?/br> 她最后半句話說得緩慢,咬字清楚,直將男人驚得瞪大眼睛,下意識問道:“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他們! 舒意一笑:“本來不知道,現(xiàn)在確定了。”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意識到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耍了,頓覺顏面掃地,啐了口痰,一把抓住她的肩。 她領(lǐng)口本就散了開來,被男人一扯,半邊肩膀暴露在外。 漂亮的女孩,肩胛骨白皙纖細(xì),天鵝頸的線條比女明星還要好看。手指一摸,皮膚絲滑,自有性感誘人的魅力,令原本只打算教訓(xùn)她一頓的男人動作忽然滯住,眼神黯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