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墳挖出鬼_分節(jié)閱讀_10
“我不關(guān)心他是誰,我只要他回該去的地方?!绷盅岳淅涞溃骸八退撸嗌馘X我出?!?/br> 主人嘆了口氣,從桌案下掏出一疊黃紙:“誰說鬼狠,人心才狠。” 說話間小沙彌從后堂端著茶盤閃出來,恭恭敬敬的將茶水遞到林言面前,又將茶盤里剩的一杯放在香案的供果盤旁邊,低著頭說:“進(jìn)、進(jìn)門都是客,你也渴了,喝水吧?!?/br> 林言一愣,心想這聲音怎么這么熟悉呢,那小沙彌這時也看見了林言,先有幾分詫異,接著便笑了:“是你呀?!?/br> 精瘦的身形,尖削的臉白的沒有血色,穿了身不倫不類的藍(lán)土布袍子,竟然是白天撞上的那怪道士。 林言一時有些頭暈,心想廟不是佛家的么,怎么半路冒出道士來了? “這、這是我?guī)煾浮!毙∩硰涋D(zhuǎn)過臉對廟主人垂首道:“林言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 林言依稀記得這小道士姓顏,本科時兩人同系,宿舍也在同一層樓,平時上課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過他內(nèi)向不合群,又有結(jié)巴的毛病,學(xué)校組織的活動從來沒見他參加過,以至于同學(xué)四年林言連他本名都記不清楚。道士這稱呼倒如雷貫耳,那時新生剛搬進(jìn)學(xué)校宿舍,沒幾天就有人傳言同層有個在宿舍邊燒紙邊對空氣喃喃自語的怪人,還愛弄些鬼畫符似的紙片到處亂貼。后來同宿舍的哥們實(shí)在受不了就集體排擠他,換了門鎖把他整夜關(guān)在外面,把他放在宿舍的東西一樣樣從窗戶往外扔,持之以恒半個學(xué)期后終于把他擠兌的搬出了學(xué)校。 這事在系里當(dāng)笑話講了好一陣,林言那時做班長最頭疼的就是做這道士的思想工作,無論他怎樣苦口婆心生拉硬拽那怪道士都不反駁,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聽,過后該什么樣還什么樣。后來課程緊張林言就顧不上他,慢慢把有這號人的事都忘了。 “你、你叫我阿顏就行。”道士小聲說,“我無所謂的?!?/br> 講好價錢后阿顏從后堂搬出口朱漆箱子,由廟主指揮著把里面的東西一件件擺出來,黃紙,祭香,朱砂,一把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短刀,還有些不知道內(nèi)容的瓶瓶罐罐。 “等會一切都按我說的做,這孽畜已經(jīng)修成了真身,現(xiàn)在時辰不吉,我也沒十足把握,萬一出了岔子咱們可能都得交待在這。”廟主淡淡的吩咐:“擺陣?!?/br> 師徒倆忙活起來,林言從來沒見過這架勢,直覺得像電影里的,只見廟主反鎖住門窗,將香灰均勻灑在窗沿和門縫里,每隔一段距離放置一枚銅錢,之后用紅繩拉網(wǎng)一樣封閉門窗,直綁的整間屋子經(jīng)緯交錯,最后在地板上鋪了一層薄薄的朱砂,將黃紙和短刀放在桌上備用。 “紅繩辟邪,能防止里面的東西跑出去,也能防著外面的東西進(jìn)來?!睆R主說:“午夜山中陰氣盛極,朱砂屬陽,等會山里的野鬼可都要奔著這點(diǎn)生氣兒來了。” 林言一下子緊張起來:“什么野鬼?” “有些是不相信自己死了的孤魂,有些是沒人收尸的可憐人,也有被害死等著找替身還魂的枉死鬼,都不礙事,麻煩的是跟著你的這個?!睆R主朝屋子的角落努了努嘴。事情發(fā)展至此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林言的想象極限,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 “礞硝能隔絕陰陽,灑在身上鬼就找不到你,記住等會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能說話,也不能大口呼吸,千萬千萬按我說的來?!睆R主從桌上的瓶罐中挑出一只,擰開蓋子將里面的石粉盡數(shù)灑在林言身上,見林言緊張,阿顏神經(jīng)質(zhì)的笑笑:“廟里陰氣重,等一會你就看、看見了,我第一次見也嚇得不行。” 說完從籃子里取出一塊柏木,用刀刻上林言的生辰八字,再剪出個小紙人貼在上面,手工很精細(xì),紅紙小人伸展著雙手,咧著嘴笑嘻嘻的,放在桌上卻有股說不出的怪誕。 夜越來越深,山風(fēng)把院中的棗樹葉子吹得嘩啦啦嘩的響,這里方圓數(shù)十里沒有人煙,古廟點(diǎn)著幽幽的燈火,林言想,此時要是有人從外面經(jīng)過,看見屋里三個人圍著油燈坐在紅線陣中的樣子非得嚇出毛病不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四周毫無變化,林言掏出手機(jī)看了一眼,十一點(diǎn)半了,已經(jīng)足足等了快兩個鐘頭,但是廟主和阿顏卻一直一言不發(fā)的坐著,仿佛入定了一樣。 桌上的火苗動了動。 “來了?!卑㈩佌f,接著示意林言注意身后,林言回頭見并無異樣,接著就反應(yīng)了過來。 他們明明只有三個人,墻上的影子卻有四個。 9、出逃 ... 桌上的火苗動了動。 “來了?!卑㈩佌f,接著示意林言注意身后,林言回頭見并無異樣,接著就反應(yīng)了過來。 他們明明只有三個人,墻上的影子卻有四個。 不同于平時的安靜,墻上的第四個影子這次在不停的移動,像在屋里踱步子似的,剛開始動作極其緩慢,之后越來越快,一時急匆匆的朝一個方向直走,一時又返回來,最后干脆開始繞圈子。 “他在找你?!卑㈩佪p輕的說。 門外也慢慢起了奇怪的響動,一如石頭落水或樹枝折斷,不一會兒院中陰風(fēng)大作,門和窗戶都被吹得哐哐直響。接著響起了敲門聲,像無數(shù)人等著進(jìn)來似的,不僅門口,四面窗戶也傳來急切的敲擊聲。林言心驚膽戰(zhàn)地往窗外轉(zhuǎn)頭,正對上一張蒼老的臉,只見窗邊歪歪斜斜站著個老人,穿滿清旗裝,手里拎著只綠幽幽的燈籠。 院子里的人影漸漸多了起來。 “莫,莫怕。”阿顏攥住林言的手,輕聲道:“往常它們都是這時間進(jìn)來吃廟里的饅頭,都是些可憐人,死了也、也沒人供養(yǎng)?!?/br> 林言覺得哪怕二零一二真是世界末日他也不會驚訝了。 一個人無聲無息出現(xiàn)在紅繩布置出的網(wǎng)中。 影影綽綽的燭火里,只見那人如漆黑發(fā)從額前分作兩邊散亂垂下,遮住了大半張臉孔,身量很高,寬袖直裰松垮垮的覆在身上,布滿陳舊的褐色血漬。林言咬著下唇竭力克制住呼吸頻率,心臟仿佛要從腔子里跳出來,幾乎同時廟主人猛地站起來,從桌上摸出一把黃旗插在香爐中,攤開黃紙,劃破手指混著血水在紙上迅速勾畫。 燈影中那“人”忽然像被觸怒了一般在屋中來回疾走,撞到紅繩又返回去,他卻不依不饒,步子急切而踉蹌。這詭異的情景讓林言不住冒冷汗,一聲訝異的輕嘆不受控制從喉嚨中溢了出來,“呵——” 那鬼突然抬起頭來,亂發(fā)遮掩中林言對上一雙狠戾的眼,黑洞洞的眸彌漫著濃重的殺意,直直逼上他的視線!幾乎毫無預(yù)兆,他僵直的身子轉(zhuǎn)向林言,幾大步急沖過來,林言全身顫抖盡全力屏住呼吸,那鬼在距離他不足半米遠(yuǎn)的地方停下了,急切的朝四周張望,仿佛又把目標(biāo)丟了似的。 就在林言憋得快要斷氣時,那鬼終于放棄了,原地轉(zhuǎn)了個方向撲了過去。 廟主開始念誦奇異的咒文,阿顏也加入其中,明明只有兩個人在吟唱,屋子的各個角落卻都響起了回聲,紅繩簌簌抖成一片,那鬼的步子慌亂了起來,赤足散發(fā)的身形在屋里沒頭蒼蠅似的亂撞,搖搖晃晃幾欲倒地。隨著咒文的念誦聲越來越大,那鬼像在忍受極大痛苦一樣踉踉蹌蹌的撲倒在地上,爬行一段又試圖站起來,瘋狂而急躁的在屋里四處掃視卻找不到目標(biāo)。 廟主拽過林言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噤聲,接著用刀在小臂上劃了道口子,割的很深,血液涌出的瞬間林言仿佛聽見那鬼發(fā)出一聲粗重的喘息,四肢并用從屋子的另一頭往林言跟前爬了過來,每挪動一次身體都像承受酷刑般緩慢,但卻一刻不停。阿顏拿起桌上粘著紙人的柏木段,將林言的血蹭在紅紙上,又抓了把礞硝蓋住小臂的傷口,將替身柏木朝屋中間扔了過去。 那鬼發(fā)出低低的一聲呻吟,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朝地上的柏木撲了過去,雙手不斷撕扯著上面的紙人,接下來的情景讓林言完全看呆了,只見那鬼強(qiáng)撐著跪坐在地上,俯下來開始親吻它,嘴唇磨蹭著沾血的紅紙片,像捧著一件失而復(fù)得的珍寶。 廟主的表情卻在一瞬間陰毒了起來,他cao起桌上的短刀,咬破舌尖將血霧噴于刀刃,刃尖徑直對著那鬼的方向,桌上的黃紙無火自焚,嗶嗶剝剝燒成一團(tuán)火球,熊熊火光中那鬼全身劇烈抽搐,喉嚨中不斷發(fā)出含混的呻吟聲,然而他根本沒有反抗,甚至連挪動一□子都不肯,緊緊抱著懷中的柏木,極盡不舍和留戀的將臉頰依偎上去…… 莫名的震撼讓林言倒退了一步,他有生以來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神,絕望,瘋狂,怨毒,狠戾又帶著深重的不甘,直勾勾的盯著懷里的木頭,沾著林言的血的人偶。 大口鮮血從那厲鬼的口中涌出來,沿著唇角流下,一團(tuán)團(tuán)染上玉色衣襟,長發(fā)散亂一地,也沾了褐紅的血,簡直是慘絕人寰的一幕。林言怔怔的搖頭,這根本就不對,一定是有環(huán)節(jié)弄錯了,能夠用這種眼神凝視著他的人,怎么可能會傷害他…… “嗡嗡嗡……” 手機(jī)調(diào)在震動模式,屏幕的熒白亮光在火燭里顯得格格不入,一條短信彈出來:“阿婆的尸檢報告被人改過了,我黑進(jìn)了醫(yī)院的存檔系統(tǒng),尸檢報告單上的死亡時間跟警察給我們的不一樣,提前了三個小時。” 接著是第二條:“我懷疑有人在干預(yù)這件事,林言你自己小心。” 林言凝神回憶,警察局開具的死亡證明上說阿婆死于凌晨一點(diǎn),那么她的實(shí)際死亡時間就是前半夜十點(diǎn),那個時間段他正跟眼前的這鬼在電梯里rou搏,上樓前他曾看了一眼時間,絕對錯不了。 尹舟的第二條短信他壓根沒來及的考慮,仿佛一盆滾水當(dāng)空澆下,林言攥著拳頭,被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震驚的說不出話,喉嚨艱難的吞咽口水,他在做什么,他固執(zhí)的認(rèn)為不能殺不該殺的活人,那就代表可以隨意打不該散的陰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