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墳挖出鬼_分節(jié)閱讀_11
像利用幼崽做誘餌抓捕母狼,人的手段竟比鬼卑鄙。 “停下!”林言沖廟主喊道。 廟主如臨大敵:“閉嘴!讓它發(fā)現(xiàn)了咱們一起玩完!” 阿顏也慌了神:“林言哥哥你別出聲,現(xiàn)、現(xiàn)在停已經(jīng)晚了!” 廟主的眼神在一瞬間殺機畢露,將噴了舌尖血的短刀高高擒起,徑直對著地面,整間屋子都像被一只看不見的巨手搖撼,吱吱嘎嘎的響動從窗框,屋檐,墻壁發(fā)出來,院中聚集的游魂也像被激怒了,嗚咽聲,慘叫聲,哀鳴聲響成一片,短刀上一道冷光閃過,堪堪向水泥地面扎了下來,送鬼入地! 咔噠一聲脆響,插在香爐中的黃旗斷成兩截。 那鬼緩緩抬起頭來,斜飛的眉下一雙幽紅的眼直直盯著林言。 做出決定只需要一瞬間,林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膽子,他把手機往褲袋了一掖,沖那鬼直沖了過去,一人一鬼扭成一團,林言想搶他手里的柏木,可那鬼執(zhí)著的驚人,雙手死死摳著木縫,任林言怎么掰都撼動不了他分毫。 又是一道符紙焰光耀目,燈影中那鬼徹底放棄了反抗,蜷身跪在地上,將替身護在大腿和胸膛之間,像個可憐的瘋子,滿懷不甘與怨恨,艱難的往后移動。 嘴上說著情愛,誰肯真正豁出性命?這只走投無路的鬼,竟比人更有情有義。 心里一急腦子轉(zhuǎn)的飛快,林言用舌頭舔凈胳膊傷口處的礞硝,強忍著疼使勁一咬,酸苦的味道合著血腥沖入喉嚨,剛凝固的血液被唾液一化又涌了出來,林言把胳膊往那鬼臉前一湊,咬著牙說:“我在這,跟我走!” 那鬼疑惑的抬頭看他,林言輕聲道:“乖,把那玩意扔了?!?/br> “咱們走?!?/br> “阿顏,攔住這傻小子!” 林言抓住鬼的手把他從地上拖起來往門口沖,用腳胡亂驅(qū)散香灰,陣法被破的瞬間壓在香灰上的銅錢直直彈了出去,當當幾聲脆響,林言又忙不迭的解紅繩,誰知那繩子極韌,一時半會竟然掙不開。 林言慌張的回頭,只見阿顏蒼白著臉抓著符紙走向他,沒兩步卻踉蹌一下摔在地上,尖削的小臉抬起,用嘴型輕輕說:“快走。” 他在拖時間,林言心一橫用牙咬開一道道繩子,帶著厲鬼沖出了廟門! 外面早已經(jīng)哀鴻遍野,山梟磔磔陰笑,小院中到處彌漫著黑氣,那歪脖子棗樹猙獰如伸手的枯骨,似乎方圓數(shù)百里的孤魂野鬼都被引來了,院中的招魂幡被勁風刮得獵獵作響,水井上坐著全身透濕的女鬼,衣衫襤褸做太監(jiān)打扮的“人”聚攏而來,一盞盞紙燈籠懸在半空明明滅滅,最前面的人脖子上一道深紫色的縊痕,“我死的冤啊……” 林言拖著身后的鬼魅朝停車處一路狂奔,抖抖索索的翻出鑰匙,可無論怎么按,開鎖的“滴”聲卻怎么都不肯響起來,山里的磁場完全變了,遙控沒有作用,林言只好抖著手把鑰匙往鎖眼里塞,好容易開了車門將那鬼扔進副駕駛,卻一連三次都打不著火。 惡鬼從咒術(shù)的痛苦中恢復(fù)意識,手爪扣上林言的喉嚨,慢慢收緊,亂發(fā)間一雙黑洞洞的眼睛逼了上來…… “你他媽不會開車就給我坐好了別動!”林言煩躁的沖他吼:“把我掐死了誰管你!” 脖頸上的手還真的不動了。 果然厲鬼怕惡人,林言狠狠的把他推到椅子上,環(huán)著他把安全帶往他腰前一系:“賭一把吧,被這幫辮子軍干掉,太他媽不值!” 狠狠的一腳踹在油門上,車鑰匙用力一扭,轟的一聲,車發(fā)動了。 “坐穩(wěn)了。”林言嘴角一勾,把住方向盤,夜幕中黑色A4如開F1般疾馳而去。 10、回城 ... 一個個黑影從道路中間升起來,沒有瞳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林言的車,衣衫襤褸瘦的只剩骨架的孩子跑來跑去,甚至還有宮裝女子,伸著陰白的長手,用指甲吱吱地刮撓車身,簡直是末世大逃亡。林言深吸口氣,時速沖到兩百一十邁,兩側(cè)的樹都成了影子,路上有什么東西也看不清了,他被加速度帶來的沖擊力死死壓在座椅上,凹凸不平的土路和超出極限的速度讓林言懷疑下一秒鐘車就要報廢,然而油門一刻都不敢松,像一道黑色的勁風從山林鬼陣中殺出一條生路。 逃出生天。 在油表指針慢慢落到零前林言終于見到了城市,五環(huán)上車來車往,他把車窗搖下一絲縫隙,夜風將車里濃重的血腥氣驅(qū)散干凈。 城市,車流,人聲,正常時代。 林言長長的舒了口氣,把身子靠回到椅背上。 山中的驅(qū)鬼經(jīng)歷像是一場幻夢般在城市的霓虹里了無覓處,但副駕駛室的證據(jù)卻實實在在,林言砸了兩下方向盤,心想他媽這肯定是這輩子最cao蛋的事,在一個百姓安居樂業(yè)人民生活幸福國家領(lǐng)導(dǎo)忙于外交社會主義前程似錦的時代,他從一個不知什么門派的法師手里救了一只來找他索命的鬼。 林言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停車休息。 “哥們,慶祝一下,咱們沒掛。” 沒回答,旁邊的鬼似乎睡著了,闔眼歪在椅背上,黑發(fā)委然垂下遮了大半張面孔。 不是已經(jīng)被弄死了吧?林言心里一緊,接著反應(yīng)過來,這東西本來就是死的,養(yǎng)活不好也不能再死一次了。不對,不能說東西,林言瞥了他一眼,他閉著眼睛的安靜樣子跟活人也沒多大區(qū)別,他甚至在呼吸,胸膛有規(guī)律地輕微起伏。一身儒生的打扮,極不合古禮的披散頭發(fā),衣裳遍染陳年的血跡卻依舊看得出面料精細,往下一瞧,寬闊的直裰下擺露出赤著的雙腳,一道道裂口和斑駁的舊傷,像走了很遠的路。 林言嘆了口氣,心想這回是把這祖宗徹底得罪了,他在棄車逃跑還是畏罪自殺之間猶豫了一會,最終決定還是等“人”醒了再說?!安灰嘈潘廊说脑?,鬼只記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彪娪啊堵曇簟防锏呐_詞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林言搖了搖頭,眼睛是不會騙人的,那鬼不甘而留戀的眼神太讓他震撼了。 林言突然不怕他了,猶豫道剛才在廟里也沒顧得上看,鬼……鬼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的,到底長什么樣??? 鬼使神差的,林言伸手撩開他覆著臉的長發(fā)。 一瞬間他其實已經(jīng)做好看到一張腐爛的臉的心理準備,甚至是骷髏,或者干脆缺了哪樣五官,但當黑發(fā)別至耳后,那人的睡顏露出來時林言還是吃了一驚。 真是……一個鬼……怎么長得這么好看。 那簡直是古風手繪中的一張臉,長眉入鬢,鼻梁修挺,眉宇間一股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英朗之氣。他睡的不安穩(wěn),大概是被那法師折騰的耗盡精氣,皺著眉,睡夢中蜷著身子,像還護著那小木人似的。 什么嘛,一副好皮囊,早點投胎扔哪不是一場血雨腥風,好端端的當什么鬼。 皮膚也真好,玉雕似的,毛孔都看不見。 林言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一動,這家伙不會只真把我當成他死了不知道幾輩子的老婆吧,為了個寫著生辰的替身拼命成這副德行。廟里的事讓林言有些內(nèi)疚,忍不住撩起他脖頸的碎發(fā),用手背輕輕擦拭他臉上干結(jié)的血跡。 那鬼被驚動了,猛地睜開眼睛,怨毒的眼神死死瞪著林言。 林言嚇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下一秒鐘雙手本能的護住脖子。 這一次的襲擊目標改成了肩膀,一雙力大無窮的鬼手捏著林言的肩胛骨,越來越用力,他簡直能聽見骨頭在咯咯作響,肩上一陣陣鉆心的疼。他媽有完沒完,當鬼當?shù)母谒频?,林言慌不迭去開車門,偏偏停車時自動鎖上了,一時還打不開。 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車里漆黑一團,看不見控制門鎖的按鈕在哪,林言只好往控制板的小綠燈附近使勁摸索。鬼手從他肩膀上滑了下來,摸到小臂的傷口,猶豫了一會后俯身低頭輕輕嗅著剛結(jié)痂的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