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文在做善后工作，十幾個安保人員死亡，更多的受傷致殘。在走廊里，守衛(wèi)們發(fā)起伏擊的墻壁上沾滿了鮮血，就像被染成了紅色。在戰(zhàn)斗之前，至少有十幾個人沒來得及到達戰(zhàn)場，這一切發(fā)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一部分人在結(jié)束后陸陸續(xù)續(xù)到場――這意味著有人可以幫忙抬走傷員和清理尸體。

    剝皮行者的魔法有效的毀掉了莊園里的每一部對講機和手機，但那些更古老、技術(shù)更簡單的固定電話還能繼續(xù)使用。加爾文召集了一小群其他雇員，包括古鐵雷斯家雇傭的醫(yī)護人員。

    當(dāng)這一切發(fā)生的時候，我背靠著墻坐著，與事故清理現(xiàn)場有點距離。我沒覺得不幫忙有哪里不合適，我的頭很疼，耳朵后面很癢。當(dāng)我撓癢癢的時候，我注意到我的左耳上有一條很寬的條紋，大部分是干的血，一直延伸到我的脖子上。一定是頭皮撞破了，傷口在瘋狂的流血。

    過了一段迷迷糊糊的時間后，我抬頭看見加爾文正在監(jiān)督醫(yī)護人員救治他的兩個受傷的親戚。那兩個吸血鬼身上濺滿了他們自己的血液，兩個都昏迷不醒。當(dāng)他們被擔(dān)架抬走后，醫(yī)護人員開始幫助受傷的保安，然后加爾文向我走來。

    他坐在我面前的一塊水泥板上，灰白色的眼睛掩飾著內(nèi)心的想法?！澳隳苷酒饋韱?？”

    “能，但我不想。”我說。

    他微微揚起下巴，一只手抬起來，又無力的下垂，低頭看著我?！澳惆迅窭孜木砣氲绞裁词轮辛?？”

    “我也想知道，我還在努力弄清楚攻擊是從哪里來的?！?/br>
    他把另一只沒斷的胳膊舉起來?！懊凶⒍ǖ膽?zhàn)士，我想那個剝皮行者是指那個逃亡的監(jiān)察人?！?/br>
    “這可以作為一個解釋?！?/br>
    加爾文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后笑了。“剝皮行者要你把他交出去，這說明他在你那里，他來找你幫忙了?！?/br>
    “你從哪里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的？”我問。

    “根據(jù)以往經(jīng)驗，人們在絕望的情況下很可能會向你尋求幫助，你幫助他們，這就是你這幾年在做的?！彼靡桓种笓狭藫舷掳?。“現(xiàn)在，你該思考什么更有利了。配合剝皮行者的要求?；蛘甙迅窭孜淖兂梢粋€可犧牲因素，然后把監(jiān)察人從你身邊帶走，把他變成追殺他的那些人的政治資本。他的被捕或死亡將得到相當(dāng)可觀的報酬。”

    我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他。“不，是你要配合我。你試著裝出不情愿的樣子，讓我做出讓步來換取你的合作，但你無論如何都要和我合作?！?/br>
    “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加爾文問。

    “在你這里，格雷文算得上著名，大家都以為你殺了他。現(xiàn)在有個壞蛋在你家里公然威脅你，然后殺了他，那樣更多人會知道你沒有殺他，那么你為什么沒殺他呢？我想你不想讓別人調(diào)查你的這么做的原因。另外，如果格雷文真的被殺了，你會顯得很軟弱?！?/br>
    “如果我不讓步，就不軟弱了嗎？”他懷疑的問道。“不，我不去殺他并不代表我不想殺他，如果剝皮行者替我做了，那我應(yīng)該開個慶祝會。聽到剝皮行者說話的人只有我們，而你不會想讓更多人知道今天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想?！?/br>
    “完全正確，不?！蔽艺f?！澳阋浜?，你要把格雷文救出來，到時候沒有人知道這些，你的地位不受威脅。”

    他瞇起眼睛看著我，表情絲毫沒有暗示我他在想什么?！笆虑檗k完后，我該這么做？把監(jiān)察人交給圣靈議會？這在你同僚的桌子上是一個大籌碼?！?/br>
    “你不會?！?/br>
    “你覺得我為什么不會？”他問。

    “我?！?/br>
    “我總是很喜歡和一個有著高度自我價值感的人打交道，但你為什么會覺得自己的價值這么高？”

    現(xiàn)在輪到我笑了?！爸亓考壔皇悄愕娘L(fēng)格，如果你處理得當(dāng)，我不會有生命危險，你也不會垮臺。你為什么要和我一起倒下呢？同歸于盡和相安無事，你選擇吧?！?/br>
    “我偶爾回想，我為什么要顧全大局呢？和惹怒我的人一起倒下去會是什么滋味呢？我想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

    我想諷刺他，但嘴只是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莉亞，你知道怎樣控制一個人嗎？”他聲音低沉的問。

    我清了清嗓子，問：“怎么？”

    他淺灰色的眼睛很深邃。“給那個人想要的，給予需要的，給予別人所不能給予的。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那個人會一次又一次的回到你身邊?！彼炎鞙惖轿叶??！袄騺?，我知道我能給你什么，要我告訴你嗎？”

    我沉思著，點了點頭，不敢看他。

    “你想要的一切?！彼麑χ业亩漭p聲說?！拔夷茏屘弁赐Ｖ?，我能消除一段時間身體的疼痛，在腦海中，在你的心里。我可以給你很多，別墅、錢、豪車、毒品和性。我可以給你一些別人沒有的東西――讓你擺脫責(zé)任和良心的負(fù)擔(dān)。”他靠得更近了，直到我能感覺到他嘴唇的冰涼。“甜美的莉莉，閉上眼睛，沒有煩惱，沒有痛苦，沒有恐懼，沒有遺憾，沒有負(fù)擔(dān)，沒有內(nèi)疚。只有寂靜、安心、黑暗和你我□□的對抗?！?/br>
    我忍不住哆嗦幾下，我簡直快控制不住自己。“沒有自由，沒有生命。只有cao控和死亡?！?/br>
    他慢慢露出笑容?！澳惆涯愕耐纯啻┑孟褚惶卓祝堑?，它很硬。但有一天，它太重了，你無法承受。”他嘆息?！坝涀∵@一刻，你知道誰能給你你所需要的。我不需要更多食物，我有很多。我尊重你的自由意志。我需要一個合作伙伴，我們可以做很多我們不能單獨做的事情。如果我吃了你的思想，一具空蕩蕩的軀殼對我沒什么用處?！?/br>
    “聽起來很吸引人?！蔽矣蒙硢〉穆曇粽f，幾乎說不出話來?！拔蚁胛覀兛梢韵劝迅窭孜木瘸鰜怼！?/br>
    他挺直脊背，蒼白的臉上充滿了欲望和饑餓。他閉上眼睛，慢慢的點了點頭，然后站起來，用一貫的冷靜和客觀的態(tài)度看著我?！爱?dāng)然，你是對的，利益應(yīng)當(dāng)放在第一位。你想讓我?guī)湍?。?/br>
    “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自己，我們都有同樣的目的?！?/br>
    “那是什么？”

    “政治體里面的叛徒，煽動沖突、破壞力量平衡?！?/br>
    “監(jiān)察人是無辜的嗎？”他問。

    “只要我能找到陷害他的人?！?/br>
    “你認(rèn)為你的叛徒和剝皮行者之間有聯(lián)系?！?/br>
    “還有另一種聯(lián)系把我?guī)У搅诉@里?！蔽艺f?！澳愕囊粋€家庭成員給了那個律師錢，給她的大腦重新裝修了?！?/br>
    加爾文的嘴因厭惡而扭曲著?！叭绻@是真的，那一定是有人笨得可怕。我永遠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特別是在接觸時不只有一層被移除。這類事情太引人注目了。”

    “找找你的叛徒，兩個叛徒做的事不大可能這樣巧合?！?/br>
    “我的叛徒？”

    “積極思考，誰是你家的笨蛋？笨拙、沒有自制力、沒有耐心、不管不顧。還有在剝皮行者進來時，誰沒有出現(xiàn)保衛(wèi)家園？以及格雷文和誰發(fā)生了沖突？”

    “厄琳娜?！?/br>
    “要完成這一切，厄琳娜不夠聰明。不管是誰在cao縱這次行動，都需要她這樣的承包商。她的智力水平剛好能被利用，又不至于把每件事都搞砸。我們找到她，然后順著繩子找到那個玩木偶的?！?/br>
    “怎么做？”

    我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個紙袋?！袄锩嬗胸愻斊娴馁~號，還有一張巨額存款支票的復(fù)印件。找出是誰建立了這個賬號，找到錢是從哪里來的?！蔽野鸭埓f給他?！澳隳懿荒芟朕k法找到格雷文的手機在哪里？”

    “他的手機？”

    “剝皮行者知道它的魔法能破壞電子設(shè)備，這是可控制的，它說我們可以通過撥打格雷文的號碼來交易，這說明手機沒有被毀掉。你們有沒有辦法讓它們追蹤手機哪里嗎？”

    “這取決于很多因素，你知道的，魔法可以誤導(dǎo)信號。”

    “我打賭剝皮行者沒有訂閱過《受歡迎的科學(xué)》，它可能會有某種對付追蹤咒的對策，但它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可以對這東西進行物理追蹤?！?/br>
    “我可以試試，也許能找到什么?！彼f。一個醫(yī)護人員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加爾文轉(zhuǎn)向那個年輕人?！霸趺戳耍俊?/br>
    他看著一個寫字板?！胺诸悎蟾鎸懞昧??！彼褜懽职暹f給加爾文，好像不愿意腳離他太近似的。

    加爾文掃視了最上面的一頁。“卡多薩的腰斷了，科西亞失去了左腿，蒙多失去了眼睛?！?/br>
    “是的?！贬t(yī)生低頭說。

    “把他們帶去凱莉的房間?！彼褜懽职暹f回去，催醫(yī)生快走。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爱?dāng)她醒來后，你這是謀殺?！?/br>
    “她必須吃飽，必須得救?！彼卮??！笆ノ以谶@些人身上的投資確實是令人惱火的，但他們是可以被取代的，我可以雇傭新的槍手。我不能如此輕易的取代我的加人人，作為地位更高的殖民地總督，我有責(zé)任在必要的時候提供足夠的照顧和食物，尤其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很愛我的家庭，也必需如此?！?/br>
    “他們是你的員工?！?/br>
    “那是在他們對我沒用之前。他們太了解我們的內(nèi)部事務(wù)了，我不能冒險讓他們離開。如果我們的親人要活過這樣的歲月，而不能把這個機會槍加給一個仍然對我們有用的人，那么只能找已經(jīng)沒用的人了，他們的生命就必需被犧牲。我要保全凱莉的姓名，所以這些人在一個特殊的時間要為我們服務(wù)?！?/br>
    “啊，是的，你真是一個人道主義者，一個普普通通的皮埃爾神父，你真是法國良心?！?/br>
    他又轉(zhuǎn)向我，目光呆滯、空洞。“你是怎么忘記我是吸血鬼的？我是一個怪物，一個習(xí)慣整潔、禮貌、文明、高效的怪物?！彼难壑槁南蛳罗D(zhuǎn)，在我身上上下打量著，讓我有點后悔自己忘帶胡椒噴霧了。加爾文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我，眼睛的顏色變成了銀灰色，嘴唇微微張開?！拔揖褪俏?，一個以人類生命為食的基督之?dāng)?，你不能指望我對食物有多少同情心?！?/br>
    我感覺胃不舒服，我強迫自己站起來，然后說：“所以我一定會……”

    他把頭轉(zhuǎn)開，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裝出教科書級的輕視?！澳闶且{我嗎？”

    我搖了搖頭。“你要把它當(dāng)做一個承諾，總有一天，你會倒下的，也許是自己栽倒，也許是被人打倒，也許是二者兼而有之。你會倒下的，而在你倒下時，我會站在旁邊歡樂的拍手，并且我向你承諾，我不會讓你再爬起來。”

    他的目光又落回到那些忙碌的醫(yī)生們那里，他的嘴角歪向一邊，露出一副假笑?！耙苍S有那么一天，但不會是今天?！?/br>
    “確實如此，不是今天?！?/br>
    “還有什么是我能為你做的，真誠的甜心？”

    “讓我想想，是的，還真有?！蔽艺f。

    他瞥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的瞇起眼睛。

    “我需要一輛車?！?/br>
    “小事一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