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停地下著。我冒險看了一眼其他人。他們都倒下了，但還有呼吸。

    卡羅爾的頭、肩膀和胳膊搭在船的一側。她的頭發(fā)濕漉漉的，染成金色，看上去暗多了。船的每一次晃動都使她的手擺動，她有落入水中的危險。

    我轉過身去看著那個裹著斗篷的人，帶著大兜帽的斗篷和長袍很有戲劇性。

    尤其是當你面對著風的時候——但是在平靜的的雨下，它們看起來就像被水浸透了一樣。衣服緊貼著身體，看起來很有古典悲劇長詩的感覺。雨水也讓布料看起來比原來更黑了，我能看到布料上有一些模糊的顏色，其實不是黑色的。那是一種紫色，深得發(fā)黑。

    “斯奈德巫師？”我問。

    當凡賽希面對我時，他的手杖從未動搖過。他舉起一只枯瘦的手，把兜帽拉了下去。他的臉又瘦又尖，像舊皮革一樣飽經(jīng)風霜。他留著短而亂的胡須，銀絲披散，頭發(fā)又長又少。他的一只眼睛是黑色的，另一個上有一對可怕的銀色舊傷疤，從發(fā)際線一直延伸到下巴。這個傷肯定毀了他的眼睛它現(xiàn)在看起來像不銹鋼球的軸承?！笆堑摹！彼届o的說。

    “早該看到的，我不認識多少你這種個頭的巫師?！?/br>
    “孩子，在有人受傷之前，放下你的魔杖。”

    “我做不到?！蔽艺f。

    “我不能允許你公開挑唆圣靈議會去戰(zhàn)斗?！?/br>
    “不允許嗎？”我問道，微微揚起下巴?！盀槭裁床?？”

    他低沉洪亮的聲音聽起來讓我感到非常不安?！艾F(xiàn)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br>
    “不是現(xiàn)在嗎？”

    他搖了搖頭?！板e誤的時間和地點。現(xiàn)在不是時候，也不是地點。你將要做的事情會影響到你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但如果你不投降，就這樣吧?！?/br>
    “如果我不這樣做。一個無辜的人將會死去。我不想和你打架，但我不會袖手旁觀，讓影子議會殺掉西林，然后躲在窗簾后面跳舞，這樣他們以后還可以這么做。

    他微微歪著頭。“影子議會……”

    “你想叫它什么就叫什么?！蔽艺f?！案婷苷邽橹u命的人。那些一直試圖在大集團之間挑起事端的人。他們一直在改變……”

    凡賽希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案淖兪裁矗俊?/br>
    “我們所看到的最奇怪的事情。神秘人物向業(yè)余選手傳授技能。一群通靈師發(fā)現(xiàn)了蘭克沙的教義。仙后變得奇怪，試圖推翻精靈宮廷的自然秩序。白色宮廷三家爭權，白王的兒女們瘋狂的籠絡資源。協(xié)議被破壞，精靈面對羞辱竟然毫無反應。我還能想出很多其他的搭配，其中大部分是我親自參與的事情。”我指著身后城市的方向?！笆澜缱兊迷絹碓狡婀趾涂膳?，我們忙著互相攻擊，甚至都沒注意到別人的背后?！?/br>
    他默默地注視了我好一會兒。然后他說：“是的?！?/br>
    我對他皺起了眉頭，當我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時，我驚訝的合不上嘴?！澳阋詾槲液退麄兪且换锏??！?/br>
    他在講話前停頓了一下?！斑@么想過，也許這是合理的。在這張混亂的天平上再加上這樣的事情――公開的戰(zhàn)爭在黑云軍團和圣靈議會之間爆發(fā)。生與死的界限變得模糊。在一場血腥的變革中，一頂漂亮的王冠由一個年輕的女王傳給另一個年輕的女王，這不是瑪琳菲森的意志。一些人和蘭克沙的舊門徒有來往。納粹的殘余力量四處奔走。有人定期與白色宮廷吸血鬼聯(lián)絡。新的冬季仙后的兄長常來現(xiàn)實。主要的狼人和吸血鬼們聚集在一起，組織起來。小精靈活動頻繁。教堂里最強大的神器正在從世界上消失，而且正如一些跡象所顯示的那樣，被一個不信教的人保存著?！?/br>
    我皺起眉頭?！笆前。冒?。這確實像你說的那樣。”

    他微微笑了。

    我舉起手，手心朝外?！拔矣梦业哪Хㄏ蚰惆l(fā)誓，我和那些瘋子沒有關系。除了試圖撲滅這些大火之外，他們還在不停地生火。如果我周圍有什么可疑的東西，那是因為當你和我一樣比別細心的時候，就會留意到這種事的發(fā)生。你必須找到解決方案，而不是在方便觀看的地方?！?/br>
    凡賽希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我。

    “聽著，我們能不能暫時休戰(zhàn)，把這件事談清楚？這樣我就可以不讓她落水?！?/br>
    他的目光從我身邊移到卡羅爾身上。他皺起眉頭，立刻放下他的手杖?！澳阌形宸昼姟！彼f。

    “謝謝。”我說。我轉過身，把卡羅爾拉回船上。然后我走下碼頭，站在黑手面前。他迅速的看著我，雙手握著他的手杖，輕輕地倚在上面?！八宰h會的其他成員在哪里？”

    “在路上?！彼f?！八麄冃枰日业絹磉@里的路。”

    “你是從幻界來的。”

    他點了點頭，用獨眼仔細的看著我。我知道一個捷徑。我以前來過這里?！?/br>
    “是嗎？”我搖了搖頭?！拔蚁脒^在這里找條出路，但我不想碰運氣。我懷疑它是否與地球上任何令人不愉快的事物有關?！?/br>
    老人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自言自語了幾句，然后搖了搖頭。“我無法斷定你是否可信，要么你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精明的說謊者，要么是你真的像你表面上那樣無知。”

    我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我用大拇指勾住可笑的繃帶?！澳阌X得呢？”

    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和他說話的聲音一樣豐富而深沉，但是……更復雜，不知何故。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那笑聲充滿了一種警告和自信，幾乎使周圍的空氣顫動，仿佛是從某種未開發(fā)的、集中的、不受約束的高壓油田涌出來的。

    我想也許凡賽希斯奈德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笑過了。

    我對他笑了笑?！八阅愦蛩憬o我一個機會?！?/br>
    他搖了搖頭，他又過了一兩分鐘才鎮(zhèn)定下來，但當他說話時，他充滿生命力的聲音還在回蕩著，像他笑聲的回聲。“你比大多數(shù)年輕人忍受了更多的痛苦，也比大多數(shù)人嘗到了更多的勝利的滋味。這是一個非常鼓舞人心的跡象，你仍然可以嘲笑自己?！?/br>
    “哦，天啊，我太無知了，我不知道還能做什么?！?/br>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你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br>
    “這是一個遠離無辜旁觀者的地方?！蔽艺f。“我比大多數(shù)在路上的人更清楚這一點。”

    他點了點?！拔蚁脒@是合乎邏輯的。”

    “我也這么想，這個答案好像不確切?！?/br>
    “嗯？”

    我嘆了口氣?！八阅?？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是怎么回事？”

    他考慮了一會兒自己的話。你認為它是什么？超越了明顯的物理和戰(zhàn)術地形嗎？”

    “我知道這里有一條線。非常黑暗和危險的能量，我知道有一個智慧精神在這里，它很強壯而且不太友好。我知道過去的人們想在這里建立一個小鎮(zhèn)。與五大湖的航運利益有關，但它變壞了，地獄巨人把他們趕走了?！?/br>
    “地獄巨人？”他問。

    “我在書上找不到名字，剛剛我自己編了一個?！?/br>
    “地獄巨人?！笨撮T人若有所思的說?！斑@是……當然合適?！?/br>
    “所以呢？”

    他對我緊笑了一下?！拔也粫湍阍俣嗾f什么了——除了這個——你的知道的一個是不正確的，你所說的暗線并沒有經(jīng)過這個島。這里是它涌出的地方，這個島是它的來源。”

    “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

    “在我看來，這是一個非常有用的問題?！?/br>
    “你不會再給我任何東西了?！?/br>
    他聳了聳肩?！拔覀冞€有其他事情要討論”

    我回頭看了一眼我那些不省人事的朋友?！笆堑?。我們所做的?！?/br>
    “我愿意希望你的意圖是高尚的。但我們的行動可能會引發(fā)一系列災難性的事件?！?/br>
    我聳了聳肩?！拔也恢?，我所知道的是，你不會因為一個人沒有犯過的罪而殺了他。當別人試圖這么做時，你阻止了他們?！?/br>
    “你認為這會阻止他們嗎？”凡賽希問。

    “我認為這是我最好的機會，”

    “你不會成功。”他說。“如果你要堅持下去，就會以暴力收場。人們會死去，你也會在其中?！?/br>
    “你甚至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蔽艺f。

    “你在為叛徒設圈套?！彼f。“你是在強迫他行動，讓他暴露自己?！?/br>
    一個地位較低的人也許會覺得自己比以前更不聰明?！芭叮俊?/br>
    “如果我能推論出來，那么叛徒也可以?！?/br>
    “嗯，這我是沒想過，但他還是會出現(xiàn)的，他沒有條件再做別的事了?！?/br>
    “他會準備好?！狈操愊Ｕf。“他會選擇時機?！?/br>
    “讓他去吧，我還有其他資產(chǎn)?！?/br>
    他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氣，正常的眼睛閉上了。那只閃閃發(fā)光的奇怪眼睛來回轉動著，好像在看什么東西，但我只能看出它在動，因為他的另一只眼皮在抽搐。過了一會兒，看門人睜開眼睛說：“你活下來的機會微乎其微?！?/br>
    “是嗎？”我問他。我繞過他，跳下碼頭，來到島上，當我轉過身去面對他時，我立刻感到了與地獄巨人的聯(lián)系?！艾F(xiàn)在呢？”

    他對我皺起了眉頭，然后重復了剛才那個動作。然后他發(fā)出一種質疑的聲音。“讓人難以置信?！彼l(fā)誓，睜開眼睛盯著我?！澳惆堰@地方當作圣地了？”

    “嗯?！?/br>
    “程度如何？”

    “我給了它夠強的一擊，現(xiàn)在它是我的盟友了?！蔽艺f。

    凡賽希慢慢的搖了搖頭?！昂⒆印彼f，聲音有些疲倦?！澳悴恢滥阕隽耸裁??！?/br>
    “我在給自己一個奮斗的機會。”

    “是的，僅僅在目前而言?！彼鸬??！爸R是要付出代價的，總是……”他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抽動了一下，使那怪眼睛上的傷疤顫抖起來。

    “我要為此付出代價?！蔽艺f?！皼]有其他人?！?/br>
    “是的?！彼届o地說。我們倆都沉默了幾分鐘，站在雨中。

    “超過五分鐘了?！蔽艺f。“你想怎么樣？”

    凡賽希搖了搖頭。“我可以給你兩條建議嗎？”

    我點了點頭?！拔倚枰ㄗh?！?/br>
    “首先，不要利用這地方源泉的力量。你還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在不被它改變的情況下處理好這件事?！?/br>
    “我并沒有打算要碰它?！蔽艺f。

    “小卡已經(jīng)教會你使用生命之火了?！?/br>
    我揚起眉毛?！澳阒?？”

    “瞞不過我?！彼f?！捌浯危惚仨毭靼?，不管這場對抗的結果如何，總會有人死去。最好是叛徒，但如果他被殺而不是被抓，沒有人會愿意接受你對事件的解釋，不管它有多準確。貝魯奇將被處決，很可能你會成為下一個。”

    “我他媽的肯定不會幫我做這件事?！?/br>
    他點了點頭。

    “難道你不愿意幫忙嗎？”

    “我不能踏上這個島?！彼f。

    “為什么不？”

    “因為這個地方充滿怨恨?！?/br>
    我突然想到了島上鮮明的精神所帶來的沉重打擊。

    他轉身走到身后的碼頭上，向空中揮了揮手。一個整潔的、完美的圓形入口通向幻界，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一絲浪費的能量。凡賽希向我點了點頭。“你的朋友們馬上就會醒來。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br>
    “謝謝你?！蔽蚁蛩瞎?。

    他搖了搖頭?！跋葎e急著道謝。也許正是今天的仁慈害死了你。”然后他穿過入口，消失了。片刻之后，通道也消失了。我站在雨中，看著其他人開始醒來，然后我嘆了口氣，走回他們身邊，幫他們站起來，解釋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們得走了，時間也不早了，白天在流逝，天黑前還有許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