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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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羅裕耽誤了不少時間,莫沫加快腳步回到店里,陳超然正把兩個易拉寶擺在門口,叫住莫沫:“顯眼嗎,能看見不?” 莫沫駐足,隔了好幾米,易拉寶上幾個主題大字倒是一清二楚,下面幾行小字依舊看著模糊,他走近了,原來是給這周日的白色`情人節(jié)造勢。周日肯定忙,雖然羅殷不見得過情人節(jié),他還是想和他一起。 陳超然在莫沫眼前打響指,“喂,有人嗎?” 不想羅殷還好,一想到滿心滿眼都是他。莫沫猛地回神,把陳超然嚇一跳,“你這根中邪一樣,去干什么了?” 莫沫急匆匆地說“我去忙了?!标惓辉谒砗蟠蠛埃鞍グ?,回來!” 周日情人節(jié)當天,莫沫一早趕到店里。為了配合今天的活動,他們都換上粉色愛心圍裙,店門口掛著一串串粉色白色千紙鶴,莫沫看著就手指疼,看著來來往往地情侶,心中不禁涼涼。 微信里羅殷的名字置頂,他們最近一次對話還是前天。同住屋檐下,羅殷一忙起來,見面時間少得可憐。莫沫憋了一眼易拉寶,“我想你一定很忙,所以只看前三個字就好啦?!?/br> 莫沫拍下易拉寶給羅殷發(fā)過去。 臨近中午,徐曼打電話給他定外賣。他們店自從上次停止外賣業(yè)務后就告知了老顧客,徐曼不知忘了還是怎么,照例點了一大堆。他和陳超然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備餐送過去。 莫沫拎著兩個大保溫箱,熟門熟路找到徐曼。趁徐曼喊其他人過來領餐的時候,莫沫借口去衛(wèi)生間,悄悄從羅殷辦公室路過。 可惜辦公室空無一人。 他一早就醒了,醒來已經(jīng)不見羅殷的身影了。 不甘心地貼著門框張望,再一次確認,沒有人。 “你在干什么?”熟悉的聲音里帶著無奈,莫沫轉過頭,羅殷皺眉正看著他。 “找人?!?/br> 羅殷問:“找誰?” 莫沫火從心頭起,惡狠狠地,“找人付錢!” 羅殷愣了愣,掏出錢包,“多少錢?” 莫沫也愣了一下,把捏成紙球的發(fā)貨單撫平,“131.4元。” 聽罷,羅殷真的數(shù)出131元遞到莫沫手里,說,“我沒有四角零錢?!?/br> “不用了,”莫沫掏出口袋里的玩偶鑰匙扣,一本正經(jīng)地,“買滿52元就會送,你拿著吧?!蓖媾艰€匙扣,毛茸茸的,小兔小狗小貓小熊,總之可愛是唯一標準。 羅殷沒有接,越過莫沫身邊,一把握緊他胳膊帶進辦公室鎖上門,一氣呵成,行云流水。莫沫靠在門后,羅殷怕他腦袋撞門,還貼心地把手墊在后腦勺。 莫沫再演不下了,第一個笑場。羅殷卻道,“我先寫個欠條,回去補給你?!闭f罷將莫沫襯衫解到鎖骨,熟練蓋章。羅殷滿意地將他扣子扣到原處,才發(fā)現(xiàn)他還穿著粉色愛心圍裙。 莫沫后知后覺摸了摸發(fā)燙的鎖骨,他看向羅殷,羅殷也在看他。他捏緊羅殷胳膊才撐直身體,后腦勺的手掌也逐漸收力扣攏。他半踮起腳,比羅殷快一步,主動親了上去,不出所料,羅殷馬上反客為主。 莫沫的手失力滑下,松松地環(huán)著羅殷的腰。一吻綿長,分開時兩人都有些情不自禁。 “耽誤太久,我要走了。”莫沫主動拉開距離,可羅殷不動如山,兩人還是貼著。 羅殷撫平莫沫被他弄亂的頭發(fā),“晚上早點回去?!?/br> 莫沫:“你也給我早點回去?!?/br> 羅殷摸了摸他的欠條,“知道了。” “走了走了。”莫沫紅著臉落荒而逃,這次真的跑到衛(wèi)生間洗了把冷水臉。徐曼在前臺等了他半天,問道:“你跑哪去了?” 莫沫心虛,把玩偶鑰匙扣塞到她手里。 徐曼莫名其妙,“這是什么,好可愛呀。” 莫沫:“今天活動的贈品啊?!币娦炻活^霧水,莫沫簡單介紹了一下,末了還奇怪徐曼怎么會不知道。 徐曼說,“什么214,314,520,七夕,就算每天都是情人節(jié),和我這個單身狗又有何干?我只是按照老板吩咐做事?!?/br> 莫沫點點頭,轉身向外走,越來越壓不住臉上的笑。 莫沫回去后,臉上帶著藏不住的甜蜜,看那些光顧的情侶也格外順眼了。到快結束營業(yè)時連送帶埋把陳超然進回來的毛絨掛件都推銷出去。陳超然盤完貨,大叫那是他給520準備的贈品。 莫沫此時結完一天的銷售額,臉上再藏不住興奮,拉著陳超然的胳膊戳屏幕,陳超然定睛一看,和莫沫激動地抱在一起。 莫沫說,“你下次活動就是再進兩箱,我也能給你賣完。” 陳超然說,“行行行,月底請大家吃飯?!?/br> 莫沫脫下圍裙,趁陳超然不注意塞進自己的背包里,和他道了再見往外走。夜晚的街依舊熱鬧,燈火通明處有人在等他。他和羅殷隔著一條馬路,車來車往,川流不息,像極了電影畫面,怕是下一禎的畫面里羅殷就會消失不見。 紅綠燈倒數(shù)十秒變得各外漫長,他沖到對面,又在靠近時放慢腳步。 “羅殷?” 聞言羅殷側過頭,莫沫抿著嘴笑,嘴角一個淺淺的酒窩,之前從來沒見到過,頭發(fā)亂糟糟的,一邊的背包肩帶擰著。 “走吧?!绷_殷把他的肩帶矯正,走在莫沫的外側。 取車的途中經(jīng)過一家便利店,莫沫忙了一晚上早餓了,進去買了兩份關東煮和三明治加買三送一的酸奶。他吃完自己那份后再塞不下了,三明治還能放放,關東煮就要浪費了。 羅殷沉默地拿過另一份,兩口一個魚丸,吃相斯文,速度不慢,在莫沫的注視下解決了浪費問題。 坐到車里,莫沫猶帶驚訝:“你居然肯坐在便利店里面吃關東煮!” 羅殷頓了頓,一時語塞。“你對我到底有什么誤解?” 莫沫心想,誤解可多了,便說:“就像皇上微服私訪,在路邊攤吃臭豆腐的感覺?!?/br> 羅殷說:“那你是跟在皇上身邊的……?” 莫沫嘿嘿一笑:“小太監(jiān),小宮女,侍衛(wèi),愛妃,皇上說什么小的就是什么?!?/br> 羅殷被莫沫的狗腿逗笑了,“小太監(jiān)你也愿意?” 說起太監(jiān),莫沫心熱臉紅,羅殷目光坦誠,想不到那方面去。 “小太監(jiān)怎么了,金枝欲孽里就有一段情節(jié)是嬪妃妝扮成小太監(jiān)去侍寢?!?/br> 羅殷笑著搖頭。 “那你喜歡小宮女?”莫沫說,“既然是小宮女,那就是清純不做作的,天真又不諳世事,宮里唯一的男人就是皇上,這個皇上呢又……” 莫沫以審視的目光認真端詳,得出結論,“是男狐貍精轉世?!?/br> 羅殷道:“繼續(xù)?!?/br> 莫沫一本正經(jīng)道:“小宮女見到了真龍?zhí)熳樱海嘈拿葎?,芳心暗許,皇上見小宮女清純毫不做作,和那些妖艷賤`貨一點都不一樣,也很喜歡。” 羅殷接道,“然后皇上就帶小宮女出宮去吃臭豆腐?” 兩人沉默一陣,過后不約而同地悶笑。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到家,莫沫殷勤地調(diào)好熱水,捧著羅殷的浴衣跟在后面。 羅殷已經(jīng)裸了上半身,赤腳往浴室走,“衣服放下,你先進去?!蹦笸艘徊?,立刻被他眼神釘住,“又想什么歪心思?” 莫沫只得放下衣服,自己脫光,先泡進浴缸里。隨后羅殷也坐了進去,給莫沫丟了一只搓澡手套。隨即莫沫報復性地在羅殷頭頂放了一只塑料黃色小鴨。 水汽氤氳,羅殷趴在浴缸邊毫不吝嗇地展示自己的背部,莫沫往手套里擠了一團沐浴露,兌水起泡后就往羅殷背上胡亂涂抹。羅殷微微側目,頭上的小黃鴨啪地掉到水里,自在地隨波逐流。 莫沫把羅殷腦袋掰回去,“趴好?!彼率诌€知輕重,羅殷舒服地閉目養(yǎng)神,就聽見身后嘀咕:“欠錢的都是大爺,還要我給你搓背?!?/br> 羅殷暗笑不語,等莫沫給他沖掉泡泡,他自浴缸站起,將莫沫也拉起來,在花灑下接吻。此間莫沫還嗆了一鼻子水,好不痛苦,于是憤然關掉花灑,才看清羅殷捉弄的笑。羅殷不再鬧他了,沖掉身上的泡沫,略略擦干身體套上浴袍先出去了。 莫沫獨自坐在浴缸里,浴缸又滑又硬,不是個辦事的好地方。他洗好澡出去,羅殷已經(jīng)倒了兩杯紅酒等他。莫沫接過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臉上和胸口都在發(fā)熱,他把臉在羅殷的胸口,才發(fā)現(xiàn)心跳也很急促。 莫沫急急抬頭,眼前人依舊波瀾不驚,卻幾乎要把他溺死在這暗藏洶涌的眼神里。 常言道,欠債的都是大爺,此言非虛。 莫沫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被羅殷一把捏住,另一只手也不閑著,手指靈活解開他的衣扣。莫沫連忙按住差點就扯下內(nèi)褲的手,“我就是沒給你擦背,你要干什么?”羅殷充耳不聞,抽出手來反手照著屁股蛋就是一巴掌。莫沫又忙不迭捂住屁股,哇哇大叫:“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再也不是你心愛的小寶貝了嗎?” 沒等羅殷笑,莫沫自己就樂不可支,羅殷一副無可奈何,補償性揉了揉他的屁股蛋,幫他把褲子提了上去。 莫沫笑嘻嘻地:“你剛才那樣,好可怕啊!”這話倒是半真半假,情事當中一向由他挑頭,偶爾羅殷主動就有點奇怪。 羅殷看他一眼,“也有你怕的時候?”此時兩人倒進沙發(fā)里,莫沫毛毛蟲似的蠕動地翻找遙控器,羅殷變魔法一樣長臂一撈,不知從哪個縫隙撈出遙控器,隨手選了個綜藝節(jié)目。他倆都不怎么看綜藝,只是圖個熱鬧,。莫沫熱衷于在羅殷身上搞怪,一會兒伸進衣服里戳戳肌rou,一會兒摸完自己的若有所思。 羅殷其實有點怕癢,但他不說,莫沫戳兩下就被他拎出來,繼而反復,樂此不疲。最終羅殷忍無可忍,捏著莫沫下巴低頭吻上去,這一吻讓莫沫徹底老實下來,指尖發(fā)麻,輕輕搭上羅殷的腰,幸好沙發(fā)寬大,夠兩人纏纏綿綿。 羅殷趁著莫沫換氣,手又伸進他褲子里,莫沫往下一瞧,手被褲子遮住了,只看得見布料起伏,他只感覺到全身都通電發(fā)麻,有點忍不住地蜷起腿。他也撩開羅殷的衣服,眼前一片rou色,也不管是哪里就上嘴輕輕咬了一口,舌尖又舔來舔去,嘗到微咸的味道讓他更不能自己。 手機響了,沒有人在意,莫沫聽出是自己的手機,還是專屬來電鈴聲,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花了幾秒撐著羅殷才坐直,清了清嗓子,開口仍舊嘶啞:“喂,媽?” 莫沫跨坐在羅殷下`身上,以眼神示意不可躁動。 “沒干什么啊,在看電視……我看看啊,”莫沫捂著手機,小聲問,“下禮拜五多少號?” 場外聽眾羅殷找出手機,調(diào)出日歷給莫沫看。 “那天我休息,就那天吧,周四下班我就回去,周五早上我們坐地鐵過去,很快。” 莫沫掛斷電話,呼地嘆口氣,說,“周五我要陪我媽去掃墓?!?/br> 羅殷嗯了聲。 接完這通電話,莫沫翻身和羅殷靠在一起,他也想把羅殷帶著去,可解釋不了羅殷的身份。 “周四晚上我回去,再陪她過個周末?!?/br> 羅殷說:“要我送你回去嗎?” 莫沫想想,“不用了,周四我早點走?!?/br> 莫沫掃墓,祭奠的是外公外婆,他對外公外婆也沒什么印象了。隱約記得外婆一家住在山上,屋子的后面卻是蜿蜒曲折的石巷,墻上刷了許多漿糊,貼了布,味道不好聞。 周四下午回去,莫mama做了爆炒腰花和魚香rou絲,都是他喜歡吃的菜。吃飯間講起,莫沫盡力描述了這段不甚清楚的記憶。莫mama聽后,竟也不知道莫沫哪里來的這段記憶。他也只當做夢做混淆了,他沒有多少記憶,也沒有多少悲痛。 周五一早上莫沫和mama到了江邊,外公外婆的骨灰撒在了江里。莫沫拿著一束白菊,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父親。然而和母親生活這么多年來,沒有這個人,也活得很好,因此不被人提起。 照舊莫mama讓莫沫撒完花等著,自己走得遠了些,莫沫只看得見她在江邊的背影。每年都是如此,漸漸他也不再問mama為什么要獨自在江邊站一會兒了。 母子兩人從江邊折返,經(jīng)過商業(yè)街,邊走邊逛。當初莫沫還在念高中,正是不折不扣的叛逆少年,很不愿和mama一起逛街,怕被人看到說還沒斷奶,現(xiàn)在他卻很珍惜陪同母親的時光。 逛到中午,兩人一起吃飯,用餐高峰期,一個獨自帶著小男孩的女人和他們拼了個桌。小男孩大約三四歲,坐到位子上,見眼前兩個陌生人,糯聲說,“謝謝阿姨,謝謝叔叔?!?/br> 莫沫指了指自己:“為什么我是叔叔?” 莫mama笑說,“小朋友好有禮貌?!?/br> 莫沫他們的菜上得早,小男孩眼巴巴盯著,時不時望著自己mama,“我餓了?!?/br> “等一下,我們的菜還沒上來?!?/br> “我想吃這個?!毙∧泻⒅钢麄兌松蟻淼奈母驘醯啊?/br> 女人把小男孩的手捉回來,低頭輕斥,又局促地對莫沫笑笑。 小男孩委屈說,“我好餓?!?/br> 因為是剛端上來的,誰也沒動筷子,莫沫用燙過水的餐具舀了兩勺遞過去,“讓他墊墊肚子。” 女人安撫地親了親小男孩,拒絕了莫沫的好意,“謝謝,他還小不能吃這個?!?/br> 莫沫收回碗,自己吃了一口,調(diào)皮地對小男孩眨眼,哪知小男孩嘴一癟竟哭出來。這下莫沫始料未及,女人又是責怪又是哄弄,小男孩越哭越大聲,引來左右矚目。 莫沫也手忙腳亂幫著哄,小男孩哭聲不歇,莫mama摘下莫沫背包上的毛絨娃娃,在小孩眼前晃,“看看這是什么呀?”小男孩起初不理,可禁不住眼前晃來晃去的東西,就邊抽泣邊凝神看清,這次莫mama把毛絨娃娃遞過去,女人再沒有拒絕。 這期間他們的菜終于來了,女人把孩子抱自己腿上,拌了一小碗火腿玉米飯,小男孩捏著娃娃一口一口吃。 莫沫再不敢碰燉蛋了,只敢扒自己的海鮮炒飯。他們兩個人點了四個菜,剩下的打包帶回去,臨走的時候,小男孩還捏著毛絨娃娃。 走出店門,莫沫說,“我就只吃了一口,他怎么一下就哭了。幸好后來被你哄住了?!?/br> 莫mama說,“這個小孩算很懂事了,你小時候多不聽話,每次出門高高興興,回來哭哭鬧鬧的。” 午后吃了飯回家,莫mama去休息。莫沫躺在自己床上看手機,每分鐘確認一遍微信沒有新消息。他之前興起寫的帖子都被水成閑聊樓,很多人問他后來怎么樣,兩人成了沒。他翻過最后一頁,在回復框里輸入“謝謝大家關心,我們在一起了?!北緛磉€想配上定情信物,才遺憾發(fā)現(xiàn),定情信物被莫mama拿去哄小孩了。 莫沫突然想起一次吃飯,小姨對周慶講的話。說小時候莫沫和周慶比起來,簡直乖得不像話,讓吃飯就吃飯,睡覺就睡覺。他那時還小,他也懂得,只有聽話mama才會要他,接他回家。 他現(xiàn)在也這么聽話,也可以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