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療傷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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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療傷止痛 韋帥望被兩大高手拖到靜室里輪流修理,痛得他呲牙咧嘴地:“哎,本來都不痛了,被你們弄得痛死了?!?/br> 韓青氣:“你最好在下一次比武前,給我完完全全好起來?!?/br> 韋帥望傲慢地:“一點也不好,我也一樣能把對手宰掉?!?/br> 韋行對這句話深以為然,并為之自豪。當然他什么也沒說。 韓青也沒開口。 于是,韋帥望也沉默了。 然后一聲嘆息。 韓青剛要開口,韋行已經(jīng)道:“帥望,關(guān)于這件事,既然你師父已經(jīng)說了不會發(fā)表任何看法,那么,有替他說兩句?!?/br> 韓青愕然,靠,是啊,我們只約定我不能拿道德來約束韋帥望,可沒說韋行不能假借道德之名…… 韓青哭笑不得:你替我說?你說的可不代表我的意見…… 韋行道:“冬晨一定能贏冷平,所以,后天是你與冬晨之戰(zhàn)。他是你好友,你想著怎么宰掉他肯定不對??墒侨绻愫ε聜剿弥鴦Σ桓胰κ┱?。我認為冬晨會認為那是一種侮辱。他苦練十幾載,功夫相當不錯,不需要你高抬貴手讓著他。在比武的時候,你想贏,他也想贏,你們都盡力,生死由命,勝敗靠實力來決定,這就是公正,這就是江湖道義,這就是武者的精神!” 帥望瞪著韋行,唔,你的話讓我感動,讓我熱血沸騰,可惜的是,我從來就沒精神過,我對道義也不感冒,我一點也不大俠,所以,帥望謹慎地陪笑:“唔,呵,是,嗯,對?!?/br> 結(jié)果“啪”地一記大耳光落在臉上,韋帥望火辣辣地側(cè)過頭去苦笑,媽的!你的諾言呢?狗都比你有記性! 韓青站起來:“你干什么?” 韋行站在那兒,有點發(fā)呆,怎么回事?我我我居然破壞了我們的約定,我居然失信了!糟,這下韓青可有理由念他的經(jīng)了。無言嘆息,看見韋帥望笑,真的會讓我抓狂。 韓青怒吼:“滾出去!” 韋行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走了。 韓青回過頭,看到苦笑著的韋帥望,又痛又氣:“你爹說的對!你干嘛露出這種白癡嘴臉?” 帥望無可奈何地,小聲申訴:“你們這種態(tài)度,嚴重地打擊了我的士氣?!?/br> 韓青怒吼:“你的士氣在哪兒?你看你從頭到腳,什么地方看起來有一頭發(fā)絲的士氣?” 帥望想了想,看看自己的腳指頭:“我的腳指頭還是很挺拔的嘛!嗯,我有腳氣!” 韓青要被氣瘋了:“混蛋!”把韋帥望拎過來,按床上一頓巴掌,剎那間塵土飛揚。 韋帥望慘叫著連滾帶爬,直逃到床的另一頭:“喂,我這么大了,你打我屁股?!你這是侮辱!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 韓青氣憤:“你有個屁人格,侮辱你了,怎么地?” 韋帥望跳起來,怒目,對峙半晌,氣餒:“不怎么地!”揉揉屁股:“我忍?!比滩蛔⌒Τ鰜?,抱住韓青:“唉,你對我這么好,就算真侮辱我,我也沒啥感覺?!?/br> 韓青瞪著眼睛,哭笑不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一聲長嘆:“無恥之徒啊!”我這個無恥的徒弟! 榮辱不驚與死不要臉在韋帥望這里好象只住隔壁且親如兄弟,兩人還經(jīng)常竄竄門,很難分清誰是誰。 韋帥望在兩大高手聯(lián)手修理之下,第二天一早已經(jīng)好人一樣了,而且比平時還精神呢。 抽出劍來,虎虎生風(fēng)地把院子里一棵米蘭砍成一滾圓的皮球狀。韋帥望大樂,正尋找目標,看啥植物適合成修剪成豬頭狼頭,忽然聽到壓抑的哽咽聲。 帥望開門,看到眼睛紅紅的黑英,站在門口。 韋帥望頭大了。 為了適應(yīng)這個復(fù)雜的世界已經(jīng)變得復(fù)雜的我,如何面對你那清澈如山泉的雙眼。 內(nèi)心深處一聲嘆息,微笑著上前問:“找我?” 黑英紅紅的眼睛里忽然間盈滿淚,然后淚珠“辟哩啪拉”地滾了下來。 帥望好想逃,委婉地:“找我?guī)煾赴??我進去叫他。”我跑。 黑英大急,一把抓住韋帥望的衣服,搖頭:“不不,我找你。” 韋帥望只得回過頭來面對,沉下臉,沉重地:“我對你哥哥受傷,深感遺憾。” 大顆的淚珠,搖頭,搖得珠淚紛紛。 帥望靜靜站在那兒,等著黑英開口,好吧小破孩兒,我心情好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讓我不爽,我就學(xué)我?guī)煾附o你一頓屁股板子。 黑英抓住帥望的衣角,仰起小臉,哀求:“你救救我哥,求求你,他病得很重!” 帥望呆呆地看著他,??? 黑英看見韋帥望發(fā)呆,忍不住哽咽:“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雖然你同我哥哥是對手,可是——可是……”淚如雨下:“我們沒辦法,如果我們輸了,如果……”小面孔上的恐懼,讓帥望嘆息,帥望勉強笑笑:“我不是那意思,黑英,冷家有專人處理傷員,沒有人去給他治傷嗎?你可以去找冷良?!?/br> 黑英哭泣:“他們都不理我們,原來好好的,我哥受傷后,他們都不理我們了。” 韓青在門口已經(jīng)聽到,見帥望發(fā)呆,輕咳一聲:“我讓人找冷良去。冷良這兩天可能是很忙,黑英又是個小孩子,被他疏忽了?!?/br> 安慰黑英:“放心,很快會有人給你兄長治療,不會有事?!?/br> 黑英忍淚點頭,喃喃道謝。 看一眼韋帥望,擦擦眼淚。小小面孔沉默下來。 帥望微微遲疑,看一眼韓青,韓青顧自離開,對韋帥望不再發(fā)出指示。 黑英默默轉(zhuǎn)身,不再開口。 那雙清澈的眼睛,不但失望,而且冷下來。 帥望忍不住:“黑英……” 黑英回頭。 帥望不知如何開口。 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純白與幽黑分明:“你同我那些師兄其實是一樣的,對嗎?只不過,你會對我微笑,你不象他們表達得那么真誠。你比我以前遇到的人還糟糕?!?/br> 韋帥望長嘆一聲,小朋友說得對,醫(yī)者以救死扶傷為天職,不做道德審判,即使韋帥望是法官,也沒有讓疑犯病死的道理。 帥望苦笑:“放屁。我剛被你哥打得吐血,你哥的肩膀是我砍的,我還非得毫不遲疑跟你走才叫好人?你要求也太高了,難怪你長這么大沒遇到過什么好人?!睅浲麌@氣再嘆氣,最后氣乎乎地:“等我拿藥去。我可真他媽的倒霉!” 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微微沮喪,雖然黑小朋友的前半句不對,他比小黑的那些朋友強多了,但是后半句,卻有那么一點對,他確實是……唉,不真誠! 看看小黑英:“你幾歲了?”你承受得了我給你看的真誠嗎? 黑英喃喃:“八歲?!?/br> 韋帥望嘆口氣:“我沒法對一個八歲小孩兒真誠……” 黑英一雙大大的眼睛:“我不是小孩兒……” 帥望鄭重地看了他一會兒:“我覺得你無論如何也不夠我真誠一回的。” 大眼睛困惑地瞪著他,聽不懂,又不肯承認自己聽不懂,為了維護自己不是小孩兒的尊嚴,他只得沉默。 韋帥望上上下下打量他:“你哥哥為什么要帶一個八歲小孩兒來冷家?。俊?/br> 黑英沉默一會兒:“他怕我被人欺負?!?/br> 韋帥望肚子里嘀咕:“咦,當冷家山是凈土了?竊以為此處更為兇險,不是一個好選擇。” 黑英道:“哥哥說,這里雖然也危險,他會盡力保護我?!?/br> 韋帥望再一次無奈地嘆氣:“他保護你的決心,大家都看到了。他保護你的方式……”讓人很無語。很有道理,我活著,我才能保護我愛的人,我殺掉對手,我才能活著。 很基本的人生需求,沒有剩余物資,就產(chǎn)生不了文明與文化,黑狼的人生,沒有仁慈這種侈奢品。不存在,沒聽說過,也無力負擔(dān)。 血腥味,陰暗的房間里,充滿血腥味。 帥望第一百次嘆氣,我居然被一個八歲孩子給哄到這兒來! 那個沉默孤僻卻狠辣的家伙,現(xiàn)在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旁邊,是大堆的帶血的綿團與布。 帥望慢慢走過去,發(fā)現(xiàn)靜靜地,不出聲地躺在那兒的黑狼并沒有昏睡,他清醒地瞪著眼睛,聽到聲音,慢慢看過來。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充滿疼痛的目光。 沒有表情,沒有聲音,只有一雙眼睛,連淚水都沒有,只有忍耐與無邊無際的疼痛。 韋帥望終于怒了:“沒有止痛藥嗎?” 黑英搖搖頭。 看看大團大團的血棉花:“也沒止血?” 黑英張口結(jié)舌,有止,可是止不住。 帥望掀開紗布,倒吸一口氣:“沒清理傷口?” 傷口處一大團紅紅白白的東西,血水還在冒。傷口已經(jīng)紅腫,更可怕的是從傷口處,象蜘蛛腳一樣生出幾根紅線,猙獰地向外伸去。 冷良推門而入:“我是冷良,負責(zé)療傷,病人呢?”看到韋帥望:“你在這兒,那我可以回去了?!?/br> 韋帥望忽然間大怒:“見過勢力眼,沒見過你這么勢力眼!這家伙差點流血而死,你居然不管?” 冷良大怒:“放屁!我前天一夜沒睡,光是胡不歸那個斷手就費了我三個時辰。白天不住地應(yīng)付大傷小傷發(fā)燒嘔吐!我也是人,要睡覺的!怪我不管?一大半傷員都是他砍的,他當初就該下手狠點,都直接砍死,我就有空了!” 帥望哽住,冷良“砰”地摔門而去,韋帥望追過去:“喂喂,別走,這家伙傷口感染,過來看看。嗨,我錯了,我道歉。”苦笑:“行了,我知道怪錯你了?!?/br> 冷良站下,低聲:“我當然是勢力眼,我放著好覺不睡,跑這兒來找著讓那姓冷的大爺不自在?韋帥望你以為我是什么人?。俊?/br> 韋帥望鞠躬作揖地:“算我求你,我給你磕你一個,不看我面子也得看我?guī)煾该孀?,你來都來了?!?/br> 冷良無語地瞪了韋帥望一會兒:“臉皮比功夫長進得快?!?/br> 帥望笑:“讓你給罵的?!?/br> 冷良過去看看,開藥箱:“記著,你欠我一千兩銀子,明兒送過去。” 韋帥望咧嘴:“好好好?!蔽沂腔罾卒h啊我!我照照鏡子,看看全冷家是不是我頭最大。 冷良過去看看:“麻藥另收錢,五十兩銀子?!?/br> 韋帥望點頭:“好好,紗布要不要另收錢?” 黑狼輕聲:“不要麻藥。” 帥望揚眉:“學(xué)關(guān)公?你找到劉備再說吧?!?/br> 黑狼道:“不要麻藥?!?/br> 冷良洗手墊紗布,淡淡地:“別高估你自己?!?/br> 韋帥望揚著眉毛,等著看好戲。他對堅強勇敢的朋友一向充滿了敬仰,并且總是找機會讓他們表現(xiàn)他們的勇敢。 冷良先用刷子清潔傷口附近的皮膚,帥望問:“看到那紅線了?” 冷良道:“丹毒,你開藥吧?!?/br> 帥望寫個方子,給冷良看看:“你家都有吧?” 冷良忍不住哼一聲“天山雪蓮?”看看韋帥望:“便宜給你,五百兩銀子。” 韋帥望道:“別廢話,有沒有?” 冷良在方子上簽個名:“去取吧?!?/br> 帥望把單子給黑英:“知道地方吧?把藥方給下人就行。” 黑英點頭,大眼閃啊閃地,猶豫一下:“對不起,我剛才說的……我錯了,你是好人,你是我們的朋友。” 帥望愣一下,終于坦白道:“黑英,我是個好人,但我們還需要更深入的了解,我們彼此,還沒到相知到朋友的地步?!?/br> 黑英終于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不明白,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我們又很好,不就是朋友嗎? 黑英剛一離開,冷良就換了個干凈刷子,沾著鹽水,刷傷口。 一刷子下,黑狼就猛地抬起頭,然后又摔回去。 他不出聲,也不再動,靜靜地躺在那兒,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冒出來、匯集、流淌。衣裳盡透,身下一個濕濕的人形。 冷良用棉團沾了鹽水,向傷口深處探去。 黑狼開始顫抖,牙齒咬得直響,帥望終于呻吟:“我受不了了,你選下吧,是麻藥還是棒子?!?/br> 黑狼咬牙不出聲,韋帥望終于重手點xue,黑狼即時昏了過去。 韋帥望罵道:“這個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