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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契約_分節(jié)閱讀_78

    甲板上的攻擊隨著塞麗娜的哭號而停止了下來。

    “是塞麗娜!”范丹斯又是高興又是難怪,塞麗娜還活著,可是現(xiàn)在的她卻身陷囹圄,而他卻愛莫能助。

    以為湊效的船長有了底氣,在擴聲器里大聲道:“我們一共有五十多個人質(zhì),他們是船工、醫(yī)生、商人、失足婦女,不要逼我們殺人!趕快退出這場無謂的殺戮,派出一艘船,要大型的貨船,有足夠的水喝糧食,不然別怪我們……”

    可是這一次回應(yīng)船長的不再是沉默,一個冷漠的聲音用英語簡略地回了一句“你去死”,然后便是轟然巨響的爆破接二連三的砸到脆弱的海盜船上。

    這一次轟炸的目標(biāo)正是安全艙,防彈玻璃在軍方武器跟前形同虛設(shè),監(jiān)控室里再也發(fā)不出任何傲慢無知的聲音了。

    等船身天翻地覆的顛簸之后,二等艙里全員靜默,有嚇得索索發(fā)抖的,有失去希望呆若木雞的,也有茫然四顧,不知該何去何從的。

    聶長生呆了呆,指尖恰如掌心才恍然清醒,然而陷入悲慟下的范丹斯眼睛赤紅,嘴唇被咬開了一道血痕,像不知疼似的一咬再咬。

    聶長生抱住了他的肩膀,顫抖的唇囁嚅著,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范丹斯不愿意相信已經(jīng)發(fā)生了悲劇,他抱著聶長生的手臂,一邊嗚咽,任憑眼淚鼻涕一起涌出,一邊叫道:“李,塞麗娜會沒事,對不對,對不對!”

    “對,對!”聶長生淚水打濕了眼眶,匯成一顆顆倔強的淚珠兒從臉頰上滾落下來。

    聶長生雖然是范丹斯跟塞麗娜的同伴,但并沒有范丹斯跟塞麗娜兩人的情感那么深厚,或許是他的年齡稍微大了一點,又或許是因為成長的環(huán)境不同,聶長生在他們的跟前,更像是一個疼他們憐愛他們的兄長,一個能包容他們的任性與幼稚的老師。

    馮厝環(huán)顧一下四周,大家都被低迷的情緒感染,喪氣地低著頭,沒有打氣筒,有救生浮具也沒用,似乎預(yù)感了自己的命運也快要遭遇橫禍一樣,眼里裝著的泉水彷徨、無助、痛苦等等各種不同的悲哀。

    他聽到了聶長生的哽咽聲,那是區(qū)別于隱忍的怒意,溫和的聲線,還有急促的喘息,馮厝呆呆的站在聶長生的身邊,有那么的一剎那,他想將他的哽咽變成快樂的笑聲。

    他好像還沒聽過聶長生的笑聲呢。

    “我上去找打氣筒。”馮厝堅毅的聲音在船艙里響起,“你們看看還不能找到食物。”

    “我跟你一起去?!甭欓L生揩去眼角的淚跡,用毋庸置疑的聲音回答。

    “不,你留在這里!”馮厝拍拍他的肩膀,用下巴指了指大家,“看看這些人,沒一個可靠的主心骨,就是一盤散沙了?!?/br>
    “可是……”聶長生還想堅持,馮厝已經(jīng)把頭轉(zhuǎn)到了那個中年逃犯的跟前,對他說:“胖子,要是我沒下來,你就弄一些墻板,木板,什么板都行,跟大家一起活下去?!?/br>
    中年逃犯重重地點頭,他其實早就在心里盤算了要摳下木板在危急關(guān)頭自救一把的了,只是沒想到被馮厝先將了一軍,也不為忤,一口應(yīng)允了下來,道:“老大,你小心一點,我們大家等著你!要是有幸能活下去,我一點去投案自首,再也不出他媽的海了!”

    馮厝點點頭,又搖搖頭,指著聶長生道:“現(xiàn)在開始,他是你的老大了?!?/br>
    “不,”中年逃犯表現(xiàn)得很硬氣,大聲道,“一日是老大,終身是老大!老大,別說喪氣話,我們等著你凱旋回來!”

    “死胖子!”馮厝笑罵了他一句,轉(zhuǎn)而再對聶長生道,“聶先生,我有個養(yǎng)女,今年才五歲,她跟我媽住在一起,你以后得空了,替我看看她們?!?/br>
    在場的除了范丹斯和那幾個船妓,剩下的都是華人,聽出了馮厝這是在交代遺言了,個個臉上露出哀戚的神色,幾個平素跟馮厝很好的船工也上來跟他擁抱,賜福。

    “你自己的女兒,自己養(yǎng)!”聶長生拉住了馮厝的手臂,一絲不茍地道,“我只有一個養(yǎng)子,今年十三歲了,他吃過苦,會做飯炒菜,喜歡小貓小狗,非常調(diào)皮搗蛋,學(xué)習(xí)成績不怎么理想,你得空的時候就陪他遛遛狗,玩玩游戲,或者說說你的經(jīng)歷……”

    馮厝沉下臉,打斷他的自言自語:“我最討厭熊孩子了!”

    那個年輕人不知道聶長生是馮厝任務(wù)的保護目標(biāo),打圓場道:“你們都別吵了,我們?nèi)齻€一起去,行不行?”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地否決了他的話,不服輸?shù)脑噲D用眼神說服對方。

    兩人正相持不下時,警報擴音器再次響徹頭頂。

    “這里是XXXXXXX海軍,船上的人聽著,放下機械,走出船艙,我們不會傷害任何人!我們絕不傷害任何人!”

    以上的話是用英語和漢語不斷重復(fù)的內(nèi)容從擴聲器里傳來,二等艙里的人喜出望外,紛紛抱住身邊的人,喜極而泣的眼淚嘩嘩不停地滾落。

    “老大,老大!救援隊,是救援隊!我們的救援隊到了!”中年逃犯興奮地叫道。

    大家都忘乎所以的相互慶賀起來,那幾個船妓更是載歌載舞,甚至有兩個太嗨的開始脫起了衣服,仿佛從屢屢陽光穿過萬丈深淵,投射出一片暖意普照在漆黑的大地上。

    只有清醒著的人斂著眉,看著他們又笑又跳又哭又罵。

    “你怎么看?”馮厝問。

    “他來了?!甭欓L生低下眼,握著槍的手顫動著,一手潤潤的汗?jié)n。

    “什么?”馮厝不敢置信他的態(tài)度變化這么快,明明先前還很篤定來的人不是救援隊。

    “他來了?!甭欓L生抬起頭,眼里是不可置疑的目光。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甲板上的情形,可一個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呼喊卻漸漸響徹在耳邊,那么的近,那么的急,那么的清晰。

    “師哥?!?/br>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用這么親昵而曖昧的稱呼喊他。

    聶長生還記得,那個半路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人,是那么不情愿的承認(rèn)他是他的“學(xué)長”,理由是“明明小我一歲,好意思做我的學(xué)長?”

    “我比你早在這里學(xué)醫(yī)。”他還記得當(dāng)初的自己這么回答。

    “那也不行!”那人似乎還帶著一點不服氣的情緒。

    “隨便吧?!蹦菚r剛好上課了,聶長生也便沒有堅持,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多么小的一件事兒,他攤開記筆記,開始記錄筆記。

    “隨便也不行!”不料那人卻不依不饒了,搶過了他的筆,玩起了轉(zhuǎn)筆。

    “那你想怎樣?”聶長生看了他一眼,拿出第二支筆,繼續(xù)寫筆記。

    “嘖!”他似乎想說什么,可是講臺上的卞教授卻點他的名了,還問了一個較為刁鉆的問題為難他。

    當(dāng)然,那個人不僅沒有出糗,還獲得了全班的鼓掌稱贊,就連很少表揚學(xué)生的卞教授也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孺子可教”。

    于是關(guān)于“學(xué)長”的爭執(zhí)就擱置了下來,直到兩人一起度過了許多個日子,直到彼此的了解加深了許多,直到新的一年里,又涌進(jìn)了一批新的學(xué)子。

    他們乖巧地喊他“學(xué)長”,校園里,飯?zhí)们埃瑘D書館內(nèi),cao場上……一句句,一聲聲,那么的親切,那么的熱誠。

    落在莊凌霄的耳朵里,卻格外的刺耳,每一句“學(xué)長”像沾了什么惡臭的瘟疫令他反胃又反感。

    直到莊凌霄第一次給聶長生做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