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的關(guān)注點卻在一開始的話上：“您曾經(jīng)結(jié)婚過？”她是第一次聽說這事，詫異地向他確認(rèn)，“您的妻子……”

    克里斯遺憾地應(yīng)道：“是的，她在兩年前遭遇了車禍，因此離開了我們?！?/br>
    這么說著，他們就到了二樓。

    距離樓梯最近的是一間書房，主臥在走廊盡頭，與書房中間隔了另外兩間臥室?？死锼挂灰淮蜷_房門讓季九檢查，在燦爛的陽光下，從屋外感受到的那一點點陰氣好像也被蒸發(fā)得無影無蹤。

    季九回頭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怪事發(fā)生的時間都是晚上嗎？白天有沒有發(fā)生過？”

    克里斯回憶了片刻，搖搖頭：“我想我沒記錯，確實都是在晚上?！?/br>
    “也沒有對您心存怨恨想要嚇唬您的對象？”

    “哈哈！要真有那樣的人，可就不會只是動我家里的東西了?！?/br>
    “如果是這樣的話，”季九摸摸鼻子，沉吟道，“我認(rèn)為晚上才是關(guān)鍵，所以，不知道我今晚能否在此留宿？”

    克里斯一愣，下意識看向托尼·斯塔克。

    鋼鐵俠順勢攬住季九肩膀，一副哥倆好的語氣：“有點像你幫我們的那次，很令人懷念不是嗎？”

    季九疑惑地看著他，忍不住吐槽：“希望這次您不要把對方嚇跑了……噫等等，您的意思是您也要留下來嗎？”

    斯塔克理所當(dāng)然地瞪圓了眼：“我可是中間人，不能讓你遇到麻煩?！?/br>
    季九：“……”

    克里斯終于適時地咳了一聲：“當(dāng)然，這沒問題。正好還有兩間客房?！?/br>
    為了準(zhǔn)備晚上留宿用的各種東西，季九暫時先回了趟家。斯塔克和她約好時間，也趁機去做別的事了。

    季九邊收拾東西，邊在心里琢磨著事件發(fā)生的可能性。

    首先，那幢房子里肯定是沒有別人了。如果惡作劇的真是鬼，那它的力量一定不強，以至于白天無法活動，甚至被嚇得直接躲了起來。

    根據(jù)克里斯給出的各種信息，還有相框被移動一事，那只鬼很有可能就是克里斯過世的妻子。

    只不過都兩年過去了，如果她真的一直還在那屋子里，為什么直到最近才開始惡作劇呢？因為愛麗絲搬進了她家？

    想到這里，季九猛然一愣，有些東西飛快地從腦子里閃過，思路一下子斷了。

    她懊惱地捶了捶腦袋，忽聽背后有人問道：“想清楚那房子里發(fā)生的事了嗎？”

    季九聞聲回頭，看了他半晌，又別開視線：“想到一半……還是需要晚上再確認(rèn)。”

    約翰應(yīng)了聲，遲疑片刻，道：“看來困擾你的是其他問題?！?/br>
    心里咯噔一聲，季九頓時有種被拆穿的尷尬和驚慌，甚至連頭都不敢抬了：“沒什么啊……”

    聞言，約翰沒再繼續(xù)問下去，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那就好?！睖?zhǔn)備轉(zhuǎn)身下樓。

    感覺那氣息就要離開，季九突然又慌亂起來，想也沒想就站起身，原本放在膝蓋上的手機頓時“咚”一下砸在了地板上。

    “臥槽！”

    她嚇了一跳，急忙俯身去撿，約翰的腳步卻也跟著停下。

    季九暗自深吸了口氣，假裝無所謂地一邊檢查手機屏幕一邊問道：“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認(rèn)識愛麗絲？”

    說完，她才小心翼翼地看向約翰。男人微挑了下眉，轉(zhuǎn)過身來注視著她，點了下頭：“是?！?/br>
    看他似乎還想說什么的樣子，季九連忙解釋：“我只是看到你在盯著她的照片，覺得有這個可能性。”頓了一下，她還是不甘心，終于將最在意的問題問了出來，“呃……其實是，前女友？

    約翰卻笑了：“不得不說，你們學(xué)心理的都很敏銳?！?/br>
    季九很想說，這跟學(xué)心理學(xué)并沒有關(guān)系。

    只是因為她無時無刻不在關(guān)注著他，眼睛里已經(jīng)只有他的身影。

    然而她真正能說的只有：“我是亂猜的，跟作為心理醫(yī)生的愛麗絲可不能比。”她抬著頭，用開玩笑的語氣道，“還有啊，我怕你見過她后了了心愿，一不小心就消失了。那樣的話，我可麻煩了?！?/br>
    約翰勾勾嘴角，聲音很輕，卻有點沉，像是將什么壓了下去：“別擔(dān)心，我的心愿并不是你想的那個?！?/br>
    “那是什么？”

    他依然笑了一下，但沒有回答。

    季九目不轉(zhuǎn)睛地望進他眼里，感覺有塊巨石正壓在胸口，使得呼吸無法順暢進行。她微張著嘴，唇瓣不停翕動，良久，像自言自語一般，訥訥地道：“可你不告訴我，萬一哪天突然就不見了，我該怎么辦……”

    聲音不輕不重，卻正好傳進男人耳中。他僵了一瞬，想要前進又似乎想要后退，但最后還是朝季九走了過去。

    女生就站在穿透玻璃的陽光下，他的手越過陰影，暴露在光芒中，顯得更加透明虛幻。手掌緊接著落在對方腦后，上面?zhèn)鱽黻柟獾臒岫取?/br>
    他遲疑了一下，最終只是摸了摸那頭長發(fā)，低聲道：“那就找個新的守護靈。”

    ☆、63.Episode.

    新的守護靈？

    季九右手捂住眼睛，左手抬起，一用力，將約翰往后推出，自己也跟著踉蹌了一下。

    她的身體在輕微顫抖，露在手掌下的嘴角卻緩緩勾起：“你以為這是打游戲嗎？玩得不高興了，一鍵卸載，江湖不見?？删退闶怯螒?，對角色還會有感情，還會舍不得呢?！?/br>
    她慢慢移開手掌，抬起頭，烏黑的眼睛亮到像要燒起來，“你這樣說只會讓我覺得，你認(rèn)為自己一點都不重要，是隨時都能夠被代替的。我討厭這種說法。”

    說完這句，季九轉(zhuǎn)過身，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冷著聲道，“請出去，我現(xiàn)在沒有辦法跟你好好說話。”

    窗外的陽光明亮刺眼，她卻依然努力睜大眼，憋著最后一口氣，挺直了脊背一動不動。

    身后沉默了好一會兒，她不知道約翰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想要做什么，又是不是打算解釋，但最后，只傳來房門關(guān)上的聲音，一切歸于寂靜。

    那口氣陡然卸下，季九兩腿一軟，脫力般坐到地上。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她居然莫名其妙地發(fā)火，真的要被當(dāng)成不可理喻的人了。

    這之后直到托尼·斯塔克來接她，季九都沒再看到約翰。

    盡管明白他就在附近，可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她忍不住就會去想，等到哪一天他真的不在了，是不是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的日子呢？

    離開時沒人知道，回家時沒人迎接，吃飯時只能自己對著視頻。

    其實在約翰來之前她也是這樣生活的，可現(xiàn)在再去回憶那種日子，突然就覺得對于一個人來說，這棟房子實在太大太空曠了。

    她一路上都在想類似的問題，越想越覺得恐慌，連斯塔克說的話都沒聽見。

    “嘿，季？季！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好，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季九愣了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連連搖頭：“啊！沒有沒有，只是在想事情。”

    “嗯？克里斯家的奇怪現(xiàn)象嗎？”斯塔克看她一眼，繼續(xù)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找到頭緒了嗎？”

    季九單手撐在窗邊，強打著精神說下去：“只是一些初步的想法，要到了晚上才能證實?！?/br>
    前方的綠燈跳至紅色，車子在路口停下來。斯塔克一手敲擊著方向盤，另一手忽然朝季九招了招，道：“過來一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