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禮物
南州……終于到了。 路上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可登舟上岸的那一剎那,初若桃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畏縮之意。 近鄉(xiāng)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是誰寫的詩?真的太貼切了。 初若桃咬了下唇。 她看到侍從都駐足不前,滿懷期望地等待著她。 初若桃的臉莫名地火燒火燎起來。 他們以為自己的主子很有面子嗎? 這些人一定想不到,他們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公主,這會兒正做著忍辱負重的準備,打算唾面自干呢。 此時晨光初曦,整潔寬闊的朱雀大街披著一層柔和的金紗。行人車馬都還很稀疏。 街邊的不少店鋪已經(jīng)開門迎客,各式小吃攤點冒著熱氣,散發(fā)著香氣。伙計高聲吆喝招攬著生意。 初若桃一行匆匆前行,不一會兒,就到了皇宮外面的大門跟前了。 這個時間,秦夜應該還在上早朝。 初若桃思量了一會兒,覺得在他上早朝時找他……似乎更合適。 理由么…… 一來,鬼知道他什么時候才下朝。那群文武啰里啰嗦說個半天,初若桃的心就像在油里煎著,哪等得及?。?/br> 二則,這一點更重要…… 早朝時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他一個國君總得顧及自己國主應有的威儀和雅量,不能太……出言不遜吧。 就是這主意。 初若桃使個眼色,一名隨從就走過去,跟宮門前威風八面的侍衛(wèi)講,要他們通稟一聲。 侍衛(wèi)看他們氣度非凡,自是另眼相看,客氣地告訴他們:皇帝陛下正在早朝,不便打擾。 聽來人講有要事需要在早朝時眾臣商議,侍衛(wèi)猶豫了一下,問道:“請問來者姓名?” 初若桃張了張口,吐出來的卻是這樣三個字:“慕容譽”。 一聽“慕容譽”這個名字,那是如雷貫耳啊,不敢怠慢。 侍衛(wèi)趕緊施一禮,讓他們稍待,自己小跑著進宮里去了。 這邊初若桃的臉火辣辣地燙,心里暗暗罵自己道:“連自己的姓名都不敢報上去了?你這樣怯懦,一會兒怎么勸他發(fā)兵呢?” 且說秦夜正在上朝議事,見貼身內(nèi)侍在殿門口探頭探腦的,知道一定是有事,就問了聲:“說吧!怎么回事?” 那內(nèi)侍見問,趕緊跑過來稟報道:“啟稟陛下,天闌睿王慕容譽在宮外求見。” “慕容譽?!” 秦夜怔了一下,“他……不是被困在渝州嗎?怎么會到這里……” 話未說完,秦夜突然停住了。他眸光閃了一下,不知不覺離開龍椅站了起來。 他微一蹙眉,突然笑了一下。扭頭無意中把目光往全殿上一掃。 無數(shù)異樣詫異的目光,讓他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態(tài)。 “嗯?!?/br> 秦夜威嚴地清了清喉嚨,“請……嗯,慕容公子到朕的寢宮……” 滿朝文武又齊齊投過來異樣的目光,那里面的意味兒……其中有幾個耿直的幾乎要出列勸諫了。 “呃……寢宮旁邊的御書房里……等著。” 他看到文武們都長長地舒了口氣,還悄悄地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 可惡,他們以為秦夜沒看到嗎? 這些人思想……太齷齪了,想到哪兒去了?他們以為皇帝陛下有龍陽之好?!真是豈有此理! 文武大臣們不多想……也不行啊! 眼看陛下一聽到慕容譽來訪,就丟下正討論得熱烈的話題,扭頭走了,連“散朝”兩個字都沒來得及說。 撇下這一殿的官員垂手等著。走……怕皇帝陛下一會兒又回來了發(fā)怒,不走……主持大局的人都不在,吵吵嚷嚷的也沒啥用??! 秦夜大步走回了寢宮旁邊的御書房。 讓人家“慕容譽”在這里等著,他走得這么快先到了,就等著人家吧。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緊張什么,秦夜只覺得心里慌亂不堪,耳根發(fā)燙。 “是她來求我,不是我求她,我這是怎么了?!” 秦夜暗暗責怪自己道。 終于,她跨進了御書房的門檻,走到屋里了。 秦夜正伏案批閱奏章,聽見動靜招呼了一聲:“慕容兄,請坐。”然后緩緩地抬起頭來。 他一臉詫異,擰了擰眉頭,上上下下打量著“慕容譽”:“唷,怎么是你?!看起來……你劃船的技術(shù)不錯,一個窗框就能逆流而上劃到南州來。不簡單!” 一個窗框?!他怎么知道自己砍下窗框做船槳的事?! 還有,他怎么好意思提那件事?!是他惡毒地將船槳扔掉,害她的船于江心打轉(zhuǎn)任水流飄蕩,將她陷于困境的! “找朕有什么事?” 秦夜突然恍然若悟:“喔,你是來送馬匹錢的,對不對?” 他怎么還惦記著馬匹的錢呢!在這樣的情境下,真的很難再開口向他求助。 初若桃嘴唇動了動又咬住,可秦夜的目光鎖著她的臉,正等待著答案呢。 “呃……是?!?/br> 初若桃只得順著他的話意回答,“不知你……要多少銀兩,我隨后讓人……” “算了,朕不要了?!?/br> 秦夜一副愿賭服輸?shù)纳袂椋澳銖陌侧隹h知縣那里騙去的,朕只跟他算賬就是?!?/br> 什么意思?!他會殺了陶知縣嗎?! 一種不祥和緊張攫住了初若桃的心。 那個陶知縣雖然貪財,可罪不至死。倘若因為自己的欺騙連累他丟了腦袋,那……豈不是自己害了條性命? “你不要遷怒于別人了。那些馬的銀兩,我不會少你一文?!?/br> 秦夜掀起眼皮,不緊不慢地往初若桃臉上瞄了幾下,又拿起一份奏章放在自己面前,同時輕輕地吐出一句:“朕要做事了,你走吧。” 初若桃怎么能走呢?正事還沒來得及提一個字兒呢! 秦夜提筆在奏章上寫了幾句話,折起來放到已經(jīng)批好的那一摞上去。 抬頭看到初若桃還站在那里沒走,詫異地問道:“怎么還不走?……喔,你后悔了,想重新回到朕身邊,對不對?告訴你:朕不要你了,你還是跟著你親兄長好好過日子吧!” 說完他就又拿過來一份奏折,認真地看起來。 初若桃的臉上青紅一陣,確實有點兒站不住了。 心里趕緊給自己打氣道:“他不是也沒說太難聽的話嗎?他沒有羞辱我,語氣也挺平和的。他只是說不要我么,正合我意啊,他要是想要我,我還麻煩呢。唾面自干,記住,唾面自干!” 于是,初若桃鼓足勇氣,艱難地開口了:“陛下……我……這次來……其實……” “朕正忙著,你要是有事,等朕批完奏折再說吧?!?/br> 秦夜這番話卻也合情合理,無懈可擊。 初若桃懊悔著:怎么剛才講話結(jié)結(jié)巴巴呢?!要是不結(jié)巴,不就把來意說出來了嗎? 這時秦夜又開口道:“你在這里影響朕做事,先到寢宮候著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