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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分節(jié)閱讀_123

    “我知道了?!?/br>
    胤祺微微頷首,心中卻也不由微驚——他只道這科場上的門路最多不過是指點指點、走走后門,卻是到如今才知道這些人居然這般猖狂無所顧忌。左右他也背了個巡考的名號,沒見著也就罷了,如今親耳聽聞,自然不能不管:“只是——他們既有膽量行這陰私之事,必有無數(shù)遮掩的法子,大人們手中若無切實證據(jù),只怕也難以處置?!?/br>
    施世綸在一旁聽了半晌,忽然目光一亮道:“他們瞞的是官員御史,卻不是有心謀求功名的考生學(xué)子——五爺何不也扮作考生,親入其中感受一番?”

    “……”胤祺可一點兒都不想進那考房里頭待上九天,聞言立刻斷然搖頭道:“這鄉(xiāng)試簡直不是人考的。整整三場九天七夜,要是把我再關(guān)壞了,皇阿瑪真會砍人的……”

    “哪里敢叫五爺真在里頭考試啊,反正您考也考不上——”

    施世綸聞言不由失笑,卻才說了一句就覺著不對勁,迎上胤祺頗有些意味不明的注視,輕咳了一聲,立刻從善如流地改口道:“不,下官是說,您是巡考,豈能被一塊兒關(guān)進那考房里頭……”

    第156章 關(guān)竅

    眼見著就要到入闈的日子了,濟南府最有名氣的茶樓里幾乎已塞滿了來應(yīng)試的學(xué)子,卻也有幾雙不同的眼睛藏在里頭,正鬼鬼祟祟地四處打量著,仿佛正在人群里搜尋著什么東西。

    樓下忽然傳來小二響亮的招呼聲,眾人紛紛往門口望過去,就見著三個人打外頭走了進來,前頭的青年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眉眼溫潤清俊,一身的斯文氣質(zhì),一看就知道準(zhǔn)是個出身不凡的貴公子哥兒。只見著這一位公子手里還輕打著一把折扇,后頭跟著一個伴讀打扮的青年替他背著書箱,還有一個腿腳有點兒瘸的長隨,想來約摸著九成也是今年來應(yīng)試的考生。

    “施大人,您就真能保準(zhǔn)——這里頭會有你們說的什么專門挑人下手的‘登客’?”

    胤祺不緊不慢地打著手里的扇子,好奇地打量著這一間二層的茶樓,忍不住低聲問了后頭的施世綸一句。因為說錯了話而不得不扮演長隨的施大人還處在強烈的懷疑與自我懷疑里頭,雙目無神地下意識應(yīng)了一聲,又在這位喬裝成學(xué)子的五爺身上仔細(xì)打量了一番,認(rèn)真地?fù)u搖頭道:“別的不敢說——反正爺您要再這么不帶半點兒的煙火氣,不弄出點兒那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的架勢,就算有登客也不會沖著您下手的……”

    雖說心里頭明白施世綸說的沒錯,可作為一個有著沉重偶像包袱的影帝,胤祺還是艱難地抉擇了片刻,才終于不情不愿地一抖扇子收了這一身清貴架勢。大馬金刀地在桌邊坐了,拿扇柄不耐地敲了敲桌面:“合著濟南府不過就這么個樣兒——要不是走不通順天府的門路,爺八百年也不樂意往這兒來一趟。施不全,這兒當(dāng)真跟阿瑪說得那么好考?”

    “……”作為臨時被抓差成了仆從化名施不全的貼身長隨,施世綸還是頭一次見識到自家爺這畫風(fēng)跟龍卷風(fēng)一樣說變就變的本事,一時被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頓了片刻才順勢笑著應(yīng)聲道:“少主子,您可怎么說的呢——要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考,這兒還不趕著順天府容易。可咱既然來了,也就不是奔著這規(guī)規(guī)矩矩的考法兒來的。您等著瞧好吧,過會兒就得有人上趕著湊上來幫咱的忙呢……”

    兩人說話的時候都不曾刻意壓低過音量,聽著他們的交談,有些書生士子面露嫌惡之色轉(zhuǎn)身便走,有些人則搖搖頭忍不住的面露惋惜——畢竟那青年一打眼上去實在風(fēng)雅清俊得很,明明生了這樣一副好皮囊,卻偏偏是個紈绔的性子。實在是叫人忍不住地覺著可嘆又可惜,恨不得揪著他的領(lǐng)子把他打醒了才好。

    “這位公子爺——聽口音可是京城里來的?”

    眼見著人群隱隱散開,卻忽然有一個富態(tài)的中年人費力地?fù)荛_人群擠了進來,笑瞇瞇的朝著他一拱手,又湊近了神秘地低聲道:“公子爺別犯愁,到了咱這濟南府,可不像順天府管得那么嚴(yán)格。您就盡管把心放在肚子里頭,跟咱們來看看這些個好東西,挑一兩樣帶回去,等開考了心里頭也能有譜不是?”

    雖說就是為了釣魚來的,可也沒成想這才把餌掛上,居然就有魚凌空飛躍著自個兒撲上了鉤。胤祺合攏折扇望向施世綸,微挑了眉等著他的意見,施世綸心領(lǐng)神會,上前一步往那人懷里拋了快碎銀子,打量著他不無倨傲地淡淡笑道:“你倒是個明白人,知道我們少主子今天是來做什么的——你那東西在什么地方,離這里遠不遠?我們少主子還要備考,沒工夫跟你們?nèi)ツ切﹤€雜七雜八的破爛旮旯里頭……”

    “明白,明白——這您放心,東西就在里頭雅間放著,公子爺若是有興致,咱這就去看都沒得說?!?/br>
    被他這么寒磣了一番,那中年人卻半點兒都不惱火,反倒愈發(fā)恭敬了幾分。將那銀子收了起來,點頭哈腰地繼續(xù)輕笑道:“不瞞您說,我這兒的貨可是最全的——只要您舍得花銀子,除了那頭榜怕有點兒費勁,剩下的都有商量的余地……”

    胤祺聞言不由微挑了眉,合了扇子不著痕跡地四處一掃,卻見四周的人要么是面露不屑,要么是一片淡漠,居然沒有一個拍案而起發(fā)怒的,顯然是早已習(xí)慣了這樣的場面。他本以為這兒最多是賣些個夾帶小抄,卻不曾想連榜上的名次居然都可以明碼標(biāo)價地往外賣了,照如此考法,卻也實在怪不得每次會試頭榜都恨不得被江南的舉子慘絕人寰地屠榜——畢竟江南科場被他盯得水泄不通,能考出來的都是憑著自個兒的真本事的,不像這些個早已被折騰的烏煙瘴氣的貢院,說不準(zhǔn)里頭就有多少花錢買來的假舉人。在各省的鄉(xiāng)試?yán)镱^看不出來,可一到了全國統(tǒng)考的會試,這孰高孰下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主子不知為什么就忽然開始發(fā)呆,施世綸卻也只好盡職盡責(zé)地繼續(xù)扮演著長隨的角色,拉著那人低聲問了幾句,便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胤祺身邊,微俯了身道:“少主子不妨跟他看看貨,看好了咱再作打算。”

    胤祺不動聲色地微微頷首,仿佛始終不曾留意身旁那些鄙夷不屑的目光似的,大搖大擺地跟著那中年人往后頭走去。等過了后頭的拱門,才發(fā)覺這一間小小的茶樓竟也是別有洞天,前頭是喝茶的地方,后頭卻是直通向了一間密室。進了那間密室,里頭放著八口箱子,每一個箱子都被牢牢地鎖著,屋子的另一頭居然還有一扇緊閉著的小門,平白便顯出幾分叫人心癢的神秘感來。

    “公子爺,您瞧好咯——這叫‘八仙助考,一點靈犀’。”

    中年人得意地一擺手,走到那一字排開的八口箱子前頭,又恭敬地俯了身子笑道:“咱行里有規(guī)矩,無論買與不買,開一口箱子,定價一兩雪花銀。公子爺您看——咱們先打哪一個?”

    聽著這幾乎是獅子大開口的價格,胤祺忍不住微挑了眉,一時卻也猜不出這究竟是當(dāng)真暴利的一個行當(dāng),還是自個兒確實被當(dāng)做了冤大頭來宰。只是今兒本就為了鬧清楚此間關(guān)節(jié)而來,就算真是被坑了卻也只好捏著鼻子認(rèn)下,示意貪狼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扔在桌上,朝著那幾口箱子揚了揚下巴:“挨著個兒的開,剩下的就算爺賞的了?!?/br>
    “好嘞!”

    那中年人興奮地應(yīng)了一聲,搓了搓手便掏出一串精致的鑰匙來,先取下了第一口箱子上吊著的名牌,開了鎖笑道:“咱先從夾帶看起——這一口箱子名叫‘蘇幕遮’,顧名思義,是要懷藏遮掩才好帶進去的。您看這一套典倉》,拿鼠毫筆寫的,四書里頭能出題的全寫在這里頭了。就這么大點兒,到時候考房的門一關(guān),誰也不知道您在里頭看什么,盡可以慢慢兒地翻找。這是咱最簡單的‘升云梯’了,只要二十兩銀子,您要是中意,給了銀子立刻就能拿走?!?/br>
    饒是見識過了現(xiàn)代豐富多彩的作弊手段的胤祺,一見著這《四書典倉》卻也不由暗暗吃了一驚——這書總共長也不過三寸,寬一寸有余,擱在手里頭都沒人能看得著。里頭密密麻麻的盡是工整的蠅頭小楷,看一眼就覺著眼暈,天知道是怎么寫上去的,若是不算上這東西所代表的意義,倒是件挺有收藏價值的小玩意兒。

    有興趣歸有興趣,剛被敲詐了十兩銀子的五爺?shù)挂膊淮蛩阍兖B(yǎng)著這群碩鼠——畢竟他要是真想要這些個東西,卻也實在犯不著花錢買,最多回頭抄沒之后帶一份兒回去跟皇阿瑪顯擺也就是了:“少拿這些個爛大街的沒用貨色污爺?shù)难?。四書而已,爺還不會背不成?再說了,你當(dāng)爺不知道那進場的時候查的有多嚴(yán)呢?要是真被查了出來,別說功名,不落得個罪名就是阿彌陀佛了!”

    “是是,公子爺果然見識非凡。”

    那人的神色忽然顯出些慌張來,偷眼瞄了瞄這一位公子爺,見著對方并沒有因為被坑了一兩銀子而氣急敗壞的趨勢,這才略略松了口氣,又陪著笑繼續(xù)道:“那咱就來看這第二口箱子——這第二個,名叫鶴沖天……”

    最叫胤祺心生好奇的,其實就是這些個風(fēng)雅至極的暗號。耐著性子挨著個兒的看下去,所謂“鶴沖天”,居然就只是一張埋著線的蠟紙,故作不快地追問了一陣,才終于明白這紙的用處居然是將那小抄裹起來,塞進那不可描述的位置里頭去,用的時候再扯著線拉出來。隱蔽倒是有了,只是一想想這詭異難言的感受,再回頭看這鶴沖天三個字,卻也就越發(fā)的一言難盡了起來。

    再往下頭的兩口箱子,里頭裝得卻也都是些夾帶的用具,設(shè)計得竟也頗有幾分別出心裁。一口箱子外頭掛著的木牌是“青玉案”,乃是桌案上擱著的一套東西,硯臺、筆洗、鎮(zhèn)紙、蠟燭,件件都是中空的,里頭均可塞進寸許厚的紙條進去,再在外頭旋緊,不細(xì)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來。至于另一個名為“鵲橋仙”的,里頭關(guān)得竟是只雪白可愛的鴿子,那人信還誓旦旦地拍著胸口保證,這鴿子只要稍加訓(xùn)練便能在考場和家中來往,靠著這飛鴿傳書在場外答題,準(zhǔn)保能萬無一失。

    胤祺看得已徹底來了興致,卻也不打算平白花什么冤枉錢,只是一件接一件地嘲諷不屑一番,又一抖扇子冷然道:“這些個雕蟲小技又有什么用?若只是為了這些,我何必巴巴兒地跑到這濟南府里頭來碰運氣——且不說往里頭帶東西本就是冒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就算是真帶進去了,我又不知他考哪個、問哪篇,如何做那懷藏授義,莫非要把所有的重點都抄一遍不成?”

    “明白了,公子爺想要的不是這些個明面兒上的東西?!?/br>
    中年人倒也不急,只是胸有成竹地一笑,又快步走到第五、六口箱子之間:“您再看看這兩個,‘如夢令’、‘相見歡’,先不說東西是什么,您看看這名兒起得,叫人看了就覺著心里頭踏實——”

    “都如夢了,還有什么可踏實的……”

    聽著他的自賣自夸,施世綸卻是實在忍不住地低聲念叨了一句。胤祺險些就被他引得失笑破功,輕咳一聲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順手一扇子敲在那一口“如夢令”上頭:“什么如夢令——這總不會是什么迷藥,叫除了我以外考場里頭所有的人都睡過去吧?”

    “不是不是,那哪兒能行呢?!?/br>
    那人忙笑著搖頭,又將那兩口箱子一塊兒打開了:“這兩個是代筆的箱子。里頭擱著的都是名牌,您只要翻牌子就得了——這‘如夢令’可不是叫別人如夢,而是叫您如夢。您只要安安心心地在家里頭大睡一場,自會有人替您去考試,填的當(dāng)然也是您的名兒。至于這‘相見歡’,又是另一種情形,咱們也管它叫就院假手,要比直接替名入試更保險些。您跟這替考的一塊兒進考場,拿的也都是自個兒的考牌,自然絕不會叫人查出來有什么不對??傻乳_考的時候,您們倆就把名字填成對方的,這出來的成績,自然也就交換過來了……”

    胤祺不動聲色地緩緩搖著扇子,微挑了眉過去細(xì)看著,心里頭卻已止不住的暗暗發(fā)沉——若說前頭不過是些個叫人貽笑大方又見不得人的小手段,到了這兒可就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舞弊了。一見這些人的熟練自然,甚至還有心思起這些個風(fēng)雅的名字就知道,這個行當(dāng)顯然不是一兩年間興起的,而是早已成了規(guī)模氣候。該是何等的有恃無恐,才能叫他們還沒調(diào)查清楚自個兒的身份,就大搖大擺地湊上來向自己亮出這些東西,給了錢就敢開箱子,半點兒都不怕叫人知曉?

    “這里頭的牌子,都是沒翻過的?”

    心中雖已隱隱下了決議,胤祺的面上卻仍是一片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拿著扇子點了點那些個精致的檀木牌子:“我又沒見過這些人,如何就能知道他們一定比我的學(xué)問好,不是你拿來誆我的?”

    “爺您看——咱是生意人,生意人都講誠信。這么跟您說吧,就這些個人,那都是少則替考了三四年,多則考了十來年的。論學(xué)問根本沒的說,只不過都是些個賤籍、罪奴出身,終身沒資格應(yīng)試求取功名,這才轉(zhuǎn)而干了這一行。甭說他們準(zhǔn)定能給您考上,您也看著了這些木牌上頭寫著二甲、三甲的名次,只要您給得起銀子,翻了哪一個,等放榜了名次就一定只往上不往下。哪怕下了一名,咱也分文不留,您給多少咱退還給您多少,您看怎么樣?”

    胤祺聽得心中一片震撼愕然,只覺著一股無名火隱隱地冒了上來,卻又被他迅速壓了下去,只是微蹙了眉道:“何必就要到這一步了——再怎么我也是寒窗苦讀過的,只是覺著學(xué)問不夠,沒多少把握罷了。叫人替考容易,將來為官一方,一旦被揭發(fā)出來,又該是何等的顏面掃地?”

    “是了是了——這可真是小的眼拙了。一看公子爺就是官老爺家的少爺,要用手段可也不該是這些個兒戲般的手段。您消消氣兒再忍一忍,咱還有最后兩口箱子一扇門沒開,前頭的不合您心意,這里一定有能叫您看得入眼的?!?/br>
    前頭都已這般視王法天理于無物,恨不得將朝堂公器玩弄于鼓掌之間,后頭的顯然只能更喪心病狂、駭人聽聞。胤祺假作不耐地用扇子敲了敲剩下的兩口箱子,倨傲地微抬了下頜緩聲道:“只要東西是好東西,爺不差那么幾個錢——人都說到你們濟南府有門路,爺就是來找門路的。有好的就趕緊痛痛快快地亮出來,別藏著掖著的耍什么心思,騙上那幾個錢兒可夠一頓飯的?”

    “是,是,您來看這個……”

    那人額上已出了些虛汗,原本帶著的笑意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nongnong的敬畏跟恭謹(jǐn)。也不敢再多廢話,把那一口寫著“卜算子”的箱子打開,橫了橫心低聲道:“這位公子爺,您要真是出得起這一份兒銀子——這里頭裝著的,是今秋濟南府鄉(xiāng)試經(jīng)義跟策論的題目……”

    胤祺的目光猛地一凝,下意識要上前細(xì)看,那人卻忽然砰地一聲將箱子合上了,又扳開另外一口箱子的頂蓋:“至于這‘釵頭鳳’,則是更了不得的——黃金十五錠,每錠二十兩,咱們自有人替您跑腿打點關(guān)節(jié)。您自個兒進去考,甭論考成什么樣子,一甲往下任意功名,隨您任意挑選……”

    “少主子,咱們老爺叫您奔著來的就是這個。您只管隨著心意挑,咱們金子早就準(zhǔn)備好了,就等著您張口呢……”

    眼見著胤祺神色已隱隱有些不對,施世綸忙不著痕跡地?fù)踉诹藘扇酥g以免露餡,又沖著胤祺使了個莫要著急的眼色,這才轉(zhuǎn)過身,似笑非笑地望著那個微微發(fā)福的中年人:“只不過——咱們這八口箱子都看完了,那一扇門可還沒打開。我們家少主子沒撿過人家的剩,要挑自然得挑最好的。說吧,多少錢能敲開里頭的那一扇門,門里頭又是什么?”

    第157章 鬧事

    “不瞞公子爺,這一扇門——可不是有錢就能敲開的?!?/br>
    中年人顯得愈發(fā)恭敬了些,微微發(fā)福的身子伏成了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卻仍滿面笑容地緩聲道:“這扇門打開,通得可是一條飛黃騰達直沖云霄的路。要想把這一扇門敲開,得要十兩黃金,再加一枚從三品往上的官印?!?/br>
    胤祺這會兒已穩(wěn)下了心思,細(xì)細(xì)攏著手里頭的扇子,抬眸不冷不熱瞥了他一眼,嗤笑一聲道:“爺不說破,你們還真當(dāng)爺是個好宰的冤大頭了不成?順天府府尹也不過才是正三品罷了——這濟南府又不是京城,巡撫頂天也就是從二品了,山東省連個總督都沒有,又裝得下幾個三品官兒!”

    “爺,您是正經(jīng)明白的,咱們不敢亂說?!?/br>
    聽著他竟將當(dāng)朝官制數(shù)落得這般清楚,中年人的身子躬得更低了些,陪著笑小心解釋道:“說是官印,可咱們要的也不是實物,只要蓋個章也就夠了。哪個官老爺沒有一大家子的親戚朋友呢?管他是怎么要來的,只要有本事七拐八彎地討來一章蓋了官印的紙,那就能算得上數(shù)。東西到了,咱這一扇門立刻就能開,等見了門里頭的東西,準(zhǔn)保不會教您失望——只是這入闈的日子馬上就到了,若是公子爺真有這個心思,可得快點兒活動活動。若是誤了開考的日子,那豈不是全都落了空了……”

    三品往上的官印胤祺倒是不缺,畢竟連身邊跟著的長隨都是從二品的布政使——只是就算再方便,也總不能真就當(dāng)場找張紙來,當(dāng)著人家的面兒蓋一個送過去。有心順勢出去找個地方蓋了印再回來,卻又擔(dān)憂著若是這些個人忽然心生警惕追查了他們的身份,打草驚蛇了反倒不美,倒不如這么一氣呵成的探到底來的保險。

    施世綸心中思量著,猶豫地把手探到籃子里頭,正合計著要不要讓貪狼忽然蒙住那人的眼睛,自個兒飛快的蓋上一張給爺作弊用,卻見胤祺竟已不知打哪兒摸出了個精致的墨色玉牌,看也不看地朝那人拋了過去:“既然有心思獅子大張口,那就張得大點兒,別弄什么官什么印的小家子氣的玩意兒——我猜你那門里頭是個人吧?把這東西給他看,識貨的就趕緊把門給爺打開,也甭還腆著臉跟爺要什么金子銀子的。要是不識貨,那他也還不配叫爺巴巴兒的湊上去見他。咱就在最后那兩口箱子里頭選一個,也用不著在這兒浪費時間了?!?/br>
    那人忙一把接住了玉牌,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面色卻忽然大變。竟是用力甩了兩下袖子,一頭便結(jié)結(jié)實實磕在地上:“奴才郎三不知本家少主子親臨濟南府,言語多有冒犯失禮,還望少主子寬恕奴才不知之罪!”

    變故來得實在太突然,別說后頭跟著的施世綸和貪狼沒反應(yīng)過來,連胤祺自個兒都被嚇了一跳。立在原地茫然地放空了片刻,不無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住了這一場預(yù)料之外的彩蛋:“我整日在家中讀書,怎么不知道家里頭的生意什么時候還做到這濟南府來了?施不全,合著阿瑪叫我來這兒——是因為這兒還有本家的人照應(yīng)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