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造成他的內(nèi)心極度不安的原因。

    那么，那些他都不要了。

    他不麻煩任何人，應(yīng)該就可以被留下來了吧。

    他不奢望得到任何人的照顧，就可以被信賴了吧。

    他提供同等的，甚至百倍千倍的價值，應(yīng)該就會成為無可替代的那一個了吧。

    冬歉一直是這么認(rèn)為的。

    所以，他帶著那種自我犧牲和毀滅的傾向和意志，一直守護(hù)在凱英的身邊。

    他幾乎沒有為自己活過。

    但其實，他怎么做都不會有人滿意的。

    等他變得足夠強的時候，凱英又覺得他不像卡南那樣懂得怎么撒嬌討寵，讓人很難從他的身上得到成就感。

    凱英不主動，他也不主動。

    不會撩撥，也不會求吻。

    老老實實的，在感情上，像是打一鞭子才會動一下的弱者。

    很多時候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自己配不配。

    和凱英接吻時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會讓他立刻停住動作，因為不確定自己和可能發(fā)生的緊急事件誰更重要。

    所以要退讓。

    一讓再讓。

    直到一無所有。

    被阿塔爾初擁之后，他又開始學(xué)習(xí)適應(yīng)新的生存方式。

    他知道血族是欲望強盛的物種。

    他用眼睛觀察，發(fā)現(xiàn)血仆們無一例外，如同拴著項圈的狗一樣，只有不停的散發(fā)魅力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冬歉已經(jīng)有了愛到愿意為他喪命的人，卻又要想方設(shè)法的誘惑一個吸血鬼。

    但，只要能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利用。

    拼了命的要活下來。

    一定要活下來。

    哪怕活下來的他，也已經(jīng)不再是曾經(jīng)的那個他了。

    可對于一次次的測試失敗，冬歉開始崩潰了。

    那好像是他無能的象征一般。

    冬歉的記憶暫時回到了剛到黎明那會，拼命的想要變強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他極度缺乏自信，任何一點點對他實力否定的數(shù)據(jù)，對他而言都是致命的。

    弱小就會成為麻煩。

    麻煩就會被拋下。

    意識到冬歉現(xiàn)在的不安，圣手溫聲安撫道：“你怎么會是麻煩呢？”

    “不要多想了?！?/br>
    說完這句話，他又意識到冬歉現(xiàn)在聽不到他的聲音。

    于是，他摸了摸冬歉的腦袋，像是無聲的安撫。

    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冬歉的病癥難以找到原因。

    或許從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心就已經(jīng)開始生病，卻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

    直到潰爛。

    直到崩潰。

    事已至此，根治已經(jīng)太過困難。

    唯有緩解。

    圣手給冬歉寫下了治療方案，交代他要好好執(zhí)行。

    說是治療方案，其實內(nèi)容也很簡單。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去想。】

    簡單的像是生活常識。

    明明簡單，卻又很難做到的常識。

    圣手哄騙冬歉，只要這么做，病就可以好。

    冬歉將信將疑地拿著醫(yī)囑，溫吞地道了聲謝。

    ....

    凱英才剛剛將冬歉送回來，盛怒之中的約倫斯就狠狠給了他一拳。

    “你怎么可以對他說那樣的話？！”

    “你明明知道他喜歡你，為什么還要問他那種問題！”

    約倫斯寒聲道：“你是想逼死他嗎？”

    他揪住了凱英的衣領(lǐng)：“從此以后，你不要再靠近他一步?！?/br>
    約倫斯的那一拳很重，凱英的唇角流下了血。

    凱英用手背蹭了蹭嘴角，冷冽道：“你也知道，他喜歡的是我，而非你。”

    “你覺得，比起你，他更希望誰來照顧他？”

    “照顧？”，約倫斯愈發(fā)慍怒，“你說的照顧，就是將他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嗎？”

    “你知不知道，他在我這里的時候還好好的，他有時候還會笑，還會彈彈我教他的鋼琴?！?/br>
    “為什么你來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為什么你來了，就將他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

    凱英沉聲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厭惡我。”

    “你喜歡冬歉，所以你一直都不能接受我的存在?！?/br>
    “現(xiàn)在，他需要的是我，而不是你，無論你怎么說，我都會待在他的身邊，你沒有阻攔我的資格?！?/br>
    約倫斯愣住了。

    他喃喃道：“凱英，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反思過自己。”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冬歉到此為止的所有痛苦，大部分都是你造成的?！?/br>
    “既然你要扛起黎明的責(zé)任，要以婚姻的形式幫黎明拉攏其他血獵家族，那你就不要再來招惹冬歉?！?/br>
    “當(dāng)你選擇和卡南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放棄了自己對冬歉的愛了，明白嗎？”

    凱英緩緩攥緊了手。

    “只是做不了愛人了?！?/br>
    “但我承諾過，我們還會是朋友，我會想辦法給他自由，而在此之前，我要讓他恢復(fù)健康?！?/br>
    “父親決定，從明天開始，冬歉會在黎明的圣殿接受治療?！?/br>
    “約倫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br>
    “你那妄想的夢，也該結(jié)束了。”

    ....

    冬歉坐在房間里的鋼琴面前。

    約倫斯看著他這樣，心里格外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