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細算_分節(jié)閱讀_161
沒來得及說話呢,里邊兒的一特粗獷的聲音飆出來,“韓暮雨你行,我電話你都不接了,氣死我得了。我跟你說,明兒你必須回來,你要是不會來,哥哥我也撂挑子不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了爭這個項目咱里里外外的得罪多少人,現(xiàn)在項目到手了外邊人沒轍了內部其他幾個經(jīng)理都眼巴巴地盯著挑毛病呢,集團同期的大項目好幾個,財務室為了工程款人腦都打出狗腦來了,我天天忙得四腳朝天。你倒會松心,丫還跟你小情人兒膩沽起沒完了是嗎?喂,喂,說話……擦,你別又給我玩兒沉默是金,也就綜合辦公室的那幫小丫頭片子喜歡你這樣兒的,天天跟我打聽你啥時候回來,哦對了,設備部冰姑娘說了,機器設備什么的都緊著咱們選,可是得你親自去簽單,你要是明天再不去簽那她就要先批給建業(yè)廣場那個項目組了……我看冰姑娘這頓飯怎么也得請,你就犧牲一下兒吧……喂……聽見了嗎?聽見吱一聲?” 且不管這位大哥是誰,能用這種口氣跟暮雨說話的,必然是不拿自己當外人的人。從內容來看他應該就是暮雨離開后暫代暮雨盯著項目的那個哥們兒。我不禁擔心,那人都不知道是不是暮雨接的電話呢就呼嚕呼嚕說這么多,暮雨把一堆事兒交代給這么愣個人是不是有點輕率?。慷衣牶竺嬖挼囊馑?,暮雨在他們那里好像……很受歡迎。坦白說,我是介意的。我愿意暮雨在事業(yè)上順利通達而非舉步維艱,但是不代表我愿意看著大片鶯鶯燕燕圍著他打轉!不由自主地,我對盛安總公司的印象又壞了一層。原來感覺那就是片原始森林,生存壓力大,競爭殘酷,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那片森林還到處都是蒼蠅。 電話那邊終于覺出了不對勁兒,我只好干咳了兩聲,“那個,暮雨有事兒暫時接不了電話,等會兒我讓他給你回過去吧……” “……啊……不是……認錯人啦……你誰啊,他手機怎么在你這里?”鄭某人的聲音立刻失去了那份熟稔。 我是誰,我怎么說呢,暮雨的對象?朋友?哥們?或者用這位鄭什么的話說,小情人兒?算了,還是安分點兒,吃過太多沒心沒肺的虧了,我不得不長點記性。我和暮雨的關系,沒必要跟全世界公開,自己知道就成。電話另一端的人我也不認得,謹慎起見說了個自認為最穩(wěn)妥的答案:“我是他哥。” 誰知電話那邊一陣嘀咕,“楊曉飛不是說他去看對像了嗎?就知道他有個妹沒聽說他還有個哥?。俊?/br> 我隨口解釋,“不是親的?!?/br> “哦,”對方恍然狀,“那行,回頭您幫我告他一聲兒,說老鄭找他……對了,十萬火急……” 捏著電話我就開始尋思,暮雨扔下那么一大攤子事兒忙里偷閑來陪我我自然是開心,老讓他用電話這么遙控指揮也不是辦法,還好他有些朋友在累死累活的幫他,想在一個地方立足多結交些人也是必須的,有人好辦事這也是國情,可是,什么叫犧牲一下兒啊?犧牲什么呀?跟一‘姑娘’吃飯他怎么犧牲???我此刻腦補了各種可能,暮雨各種‘吃虧’……難道那所謂的‘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指的是這些個亂七八糟? 對了,那天我說要辭職去Z市他還給攔下來了……不讓我過去是有什么不方便我知道的嗎……越琢磨越覺得別扭。不是不相信暮雨的心,而是實在見識過了現(xiàn)實里的不得已,形勢比人強。 我早該認清的,他已經(jīng)不是幾年前那個跟乞丐坐一排等待雇主的民工了,人家是一個集團企業(yè)總公司項目組的負責人,年輕而前程似錦,但凡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來他的好,光是氣質、長相就能迷倒一片,萬一再有機會多接觸下兒,見識到他的重情、溫柔……后果不堪設想…… 暮雨這個死孩子……我越想越糾結,不知不覺就咬牙切齒地嘀咕出口了。 肩上一緊,突然被人抱個滿懷。跟爽潔的松木香一塊兒漫過來的,是某人浸著水汽的清潤聲調:“怎么又在罵我?” 沒注意暮雨是什么時候摸過來的,我心里煩著也沒啥好口氣,斜了他一眼丟出一句:“罵你怎么地?”他大概也習慣了我這爛脾氣,沒理我這挑事兒的茬兒,卻故意把濕乎乎的頭發(fā)在我脖子里蹭,又涼又癢。 我下意識地躲閃著,在拉扯中碰到了他的右手。雖然小拇指那個突兀的斷口摸起來仍然怪異,我卻在這些日子里喜歡上了拉著他手的感覺。他右手的四根手指剛好可以嵌入我的四個指縫里,與他九指交握時,我的小拇指能嚴絲合縫地覆蓋住他手上那個斷口,那個我們共同的傷疤。 他已經(jīng)很習慣,在家里都不戴手套,做事情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便,牽我的手更是坦然。 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我們暮雨也沒那么好,他……他這不還少根手指呢么!別人看來這該是挺大的一缺陷吧?然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卑鄙得欠抽。暮雨自然不知道我呆呆攥著他的手在想什么,只是我不躲了他也不鬧了,放松地掛在我身上,那么懶散,那么依戀,那么乖。 我笑起來。 真是沒事兒閑的自尋煩惱,想東想西有什么用!這個人不就在你身邊嗎?雖然生活說變臉就變臉,前一刻風平浪靜,后一刻鬼魅猙獰,可即便咱們被拍散了,他還是能回來,這么懶洋洋地賴在我肩上。網(wǎng)上不是說,喜歡什么東西就放手讓它走,如果他還能回來那他就是你的。我比從前更相信,再多的艱難,再深的迷失,總會有一條路鋪平了千山萬水,把他帶回我身邊。 孩子在外邊打拼本來就辛苦,好不容易回家來,疼他還來不及,搞什么飛機跟他鬧脾氣,還是為了那么個捕風捉影的理由?多扯!多二! 我拿額頭蹭蹭他,很輕很膩地在他唇邊親了兩下兒。他瞇著眼睛瞧著我的示好,嘴角彎起,融融笑意染了一世界清涼涼的甜。這么近的距離,我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他的每根睫毛,不特別長,也不特別翹,自然地形成一個弧度,慢慢眨一下,便揚起無限風致,俊朗,利落得不沾纖塵;溫柔,又不帶一絲嬌軟嫵媚,就是那種讓人舒服的安寧恬靜,沉沉如海。 看他這么慣著我,我得了便宜還賣乖,“哎,你也忒好欺負忒好哄了!” 他恩了一聲,動都沒動。 有點不對勁兒,“怎么啦,寶貝兒,沒精打采的呢?”我半認真半調戲地在他臉上捏了一把,觸手的皮膚健康柔韌。 暮雨不是個講究外型的人,就說以前洗臉這事兒吧,楊曉飛還知道買管洗面奶呢,暮雨的話香皂就湊合了,加上工地那些風吹日曬,皮膚居然也沒給他糟蹋壞,只能說,底子太好。 聽了我的話,暮雨當真皺起了眉,回答說:“在你身邊待得太舒坦,我都不想回Z市了。” 他這話倒是提醒我了。 “對了,你一鬧看我把正事兒都給忘了。剛你洗澡時,有個叫老鄭的給你打電話,我替你接了。他說有十萬火急的事兒找你,你趕緊回過去問問?!?/br> 我撿起暮雨的手機翻出鄭什么的來電按下回撥,手機遞給暮雨,一副純良的表情等著接通。暮雨看我這表現(xiàn)就知道我想聽聽,也沒刻意回避,就那樣摟著我默許了。 通話內容我大概能聽個五成。老鄭跟暮雨抱怨太累,一會兒韓暮雨一會兒韓經(jīng)理的叫著,抱怨完了又說了一些他們集團的最新情報,再有就是項目上具體的事情,這部分我不知道來龍去脈也就聽不懂了。暮雨主要就是安排,一般都是‘我聯(lián)系XXX你準備XXX’‘讓XX拿著XXX去找XX’‘先撥X區(qū)再X區(qū)’……看他有條不紊的指揮,我這心里除了欣慰竟然還生出些崇拜。 掛了電話,暮雨怪異地看著我。我一早就知道老鄭的用意,他是催暮雨回去的,所以,我以為暮雨會跟我說,他要回Z市了。 不舍的情緒鋪天蓋地地涌出來,瞬間就淹沒了我。 結果…… “你說你是我哥?”暮雨問了這么一句。 “?????!”我腦子反應慢半拍。 暮雨捏捏我的臉,問道:“我什么時候承認了?” “你不承認也是?。∥冶緛砭捅饶愦?8天?!蔽矣植皇钦急阋?。 那家伙忽然嚴肅起來,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不管大多少天,這輩子你只能是我對象?!?/br> 我本想解釋一下我的良苦用心,結果他沒給我機會。 一個吻替代了所有語言。深切,纏綿,柔情萬般。 “明天……我打電話提醒你吃藥?!?/br> “……” “行嗎?” “……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