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細算_分節(jié)閱讀_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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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登記本,其實就兩頁紙,淹沒在我一堆巨大的文件夾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來。 “下次別放我這兒了?!蔽疫f給徒弟時一個信封滑出來,徒弟拿著登記本就跑了,我彎腰撿起那信封。 打開的下一秒,我像看到一線光從里面射出來。是一張定期存單,一百萬三年期。那種我看多了的淡淡棕色,細膩水紋,鮮紅印章,莊重而規(guī)矩的大寫數(shù)字,從未有過的美好。就是那張我被王行長以打印色帶顏色太淺而勒令換下來的百萬存單。 我登錄自己的cao作員進人查詢界面,手指,不,全身都不可抑制的顫抖。cao作代碼、賬號、PgUp,金額蹦出來的時候,我覺得眼前一亮,是的,眼前一亮,這個形容如此貼切,就是世界忽然云開霧散了、陽光萬丈了、柳暗花明了……這單子還沒被取走,而且加上利息總共一百一十六萬多,算上中間賬戶余額,四百萬還要多點。最重要的,上年紀的人存的存單,當時沒有留密碼。 所以,這一刻,我想相信了。世界上確實有些東西冥冥中掌控著一切,這一切的紛繁錯落、腳步凌亂,所有的情節(jié)都在這一刻體現(xiàn)出它最原始的本意。那些自以為的選擇,其實只是安排,暗中指向某個確定的方向,像一條埋得很深很深的伏筆,一種經(jīng)由巧合連綴成的刻意,一塊謀劃地嚴絲合縫的陰謀。 在我無知無覺的時候,恩怨就已經(jīng)從總行叔叔與王行長之間開始,領(lǐng)導(dǎo)找我麻煩,為客戶換存單,為逃五十塊罰款私留附件,存單被壓在箱底,就像從此線索深藏。在無數(shù)甜蜜、痛苦,飄搖、安定,希望 、絕望完成之后,在我最需要錢的時候,那個丟三落四的徒弟幫我把存單翻騰出來,在我最需要違規(guī)的時候,曹姐給了我便利的崗位,在我最需要不被注意的時候,總行和銀監(jiān)局來擾亂視線。 所以,如果我不走這最后一步,豈不辜負了前面諸多綢繆。 時間是十六點二十六分,楊曉飛電話再次打過來,我飛舞著手指邊做定期結(jié)轉(zhuǎn)邊按下接聽鍵,不給楊曉飛說話的機會,直接告訴他,:“現(xiàn)在,轉(zhuǎn)錢?!?/br> 網(wǎng)銀轉(zhuǎn)賬,實時到賬;大額加急電匯,三分鐘內(nèi)到賬。 四點整,我倒了杯水,吃了個藥片,一動不動地看著時鐘。 四點三十五,楊曉飛電話打過來,說那邊女人已經(jīng)看到孩子,他們的人在去拿文件的路上。 四點三十八,楊曉飛又用哪種要哭不哭的聲音告訴我,老鄭已經(jīng)拿到文件。真的,全的,兩份。 我覺得自己終于可以閉眼了,忽然就放松下來。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大口地呼吸。 “安然,別趴著了……先把內(nèi)部帳結(jié)了,檢查的等著拿最后打出來的日結(jié)單呢!”曹姐戳戳我后背,見我沒動,又湊過來,“臉色這么差,行了你旁邊待會兒,我替你結(jié)吧?!?/br> 我仰起頭,沖曹姐一笑,“姐,我對不起你?!?/br> 這件事的后果,會很嚴重。尤其是現(xiàn)在這個當口,銀監(jiān)局的人還在場。 我自己會怎么樣我有概念,畢竟,我犯了銀行最不能容忍的錯,明知故犯,金額巨大,無論之后有任何的懲罰我都沒什么怨言。只是,我的那些同事遭殃了。聽說某個兄弟行因為一筆四十萬電匯重復(fù)走賬,錢沒能追回來,導(dǎo)致了支行主管行長降職,業(yè)務(wù)一干相關(guān)人員自己掏錢填補這個損失,支行所有人扣掉當年百分之五十的獎金,所有這些還都是在沒有驚動人行和銀監(jiān)局的情況下,自己默默地解決??墒俏疫@次趕得點兒太正了,銀監(jiān)局的就在身邊兒。我的曹姐,我的高哥,我的徒弟,那些陪伴我無聊生活的人們,不知道同事們會被怎樣的牽連,不知道會給我們整個銀行帶來什么樣的災(zāi)難,可是,事情已經(jīng)做了,我絲毫不后悔。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么做。 大是大非的考驗面前,我毅然決然地扔了良心,罔顧那么多無辜的人的前途和利益,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所以,其實我,一直一直一直,都是個爛人。 看著曹姐慘白的臉和一副不可置信的絕望表情,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所有真心待我好的人,讓你們失望了。 已經(jīng)這樣,多說無益。我錯了,我內(nèi)疚,但是,我無法改過。 混亂。 一些人飛快的查單據(jù),一些人跟我那筆四百萬匯款的收款行聯(lián)系,要求協(xié)助凍結(jié),一些人(銀監(jiān)局的)報警。其他人都圍著我,注目,責備、叫喊、咒罵甚至撕扯。 曹姐搖著我的肩膀,眼淚在眼眶里晃,“安然,你知道這事兒多大嗎?你這么沖動會毀了你一輩子,而且你想過別人嗎?你想過這個集體嗎?你這么做了得給咱們所有人帶來多大的麻煩你知道嗎?就因為你愛一個人,愛就可以胡作非為嗎?愛就可以無法無天嗎?愛就可以是非不分愛成禽獸嗎?” 本就無話可說,我只能沉默地看著她。徒弟已經(jīng)嚇得不知所措,卻還是站在我的身側(cè)幫我攔著其他人。 相愛不是最大的,我們身上還有責任,暮雨也說過這樣的話。 如果是我自己缺這四百萬,我想我不會做這樣的事,可是偏偏出在暮雨身上。我可以過得不好,他也可以過得不好,但是,如果我能讓他過得好一點兒,那我愿意為了這一點兒下地獄。 為了幫暮雨爭取一個公正,卻把不公正帶給更多的人,暮雨要是知道,死也不會讓我這么干的。他是那么好的人,不會做出我這樣禽獸的事。 對方開戶行有消息回來,收款人的錢已經(jīng)通過網(wǎng)銀轉(zhuǎn)走,那張卡已經(jīng)銷戶。 錢,基本上是不可能追回來了。這個結(jié)果在我預(yù)料之中。人家放高利貸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干這種事兒吧,動作肯定迅速,而且干凈利落。 所有人都無話可說了。幾位行長臉色鐵青,同事們茫然無措。隔著玻璃我看到幾輛警車在營業(yè)室門口停下來,警燈閃爍。 我的手機此刻突兀地叫起來。曹姐一把搶過去。 我覺得身上沒有一點力氣,只好求道:“姐,給我吧,以后怕是很長時間都打不了電話了?!?/br> 曹姐總是心軟,手機塞給我,咬著嘴唇轉(zhuǎn)過身去。徒弟哇地哭出來,嚇了我一跳。 “別吵!”我喝止他,他抽抽搭搭地憋住聲音。 楊曉飛喜氣洋洋地沙啞味兒傳來,“安然哥,行了,這下沒事兒了,咱有文件那些人再怎么查也不會有大問題了,其他的小問題都不疼不癢的,你就放心吧!” “恩恩,我放心。你韓哥那邊放人了嗎?” “還沒呢,等我們把文件交上去估計很快他就能恢復(fù)自由。安然哥,你真行,要說你們銀行的人就是有錢,這么會兒能給湊四百萬,我還以為沒戲了呢,我以為韓哥肯定出不來了,沒想到……這么順利……” ……楊曉飛,你是天真還是裝?這事瞞也瞞不住,我也不怕直說,“錢是我們銀行的,不是我找人借的?!?/br> “……啊?”楊曉飛糊涂了。 我耐心地解釋,“簡單的說,就是我沒經(jīng)過別人同意就用了別人存放我們銀行的錢。專業(yè)點兒,就叫‘挪用客戶資金’吧?” 果然,他一聽就慌了:“???安然哥,你……你說真的……靠,我說你哪來這么多錢……那什么,我想想,你先別跟你們領(lǐng)導(dǎo)說,給我?guī)滋鞎r間,我去找錢回頭你悄悄地把你們銀行的帳給堵上……” 這家伙,腦袋還挺好使。要是沒趕上銀監(jiān)局檢查,這事兒肯定被會壓下來,誰都不會往上捅的。四百萬,對我們這些平民百姓那是天大的窟窿,但對對銀行而言,其實不算什么,這點損失有各種途徑分攤,最不濟也就是行里吃個啞巴虧。可是被銀監(jiān)局看到,就事兒大了,這是事故,從上到下全部都要追究責任,當事人更得嚴肅處理。 “楊曉飛,來不及了,我們領(lǐng)導(dǎo)已經(jīng)知道了?!?/br> “???那怎么辦?” “不怎么辦,該怎么辦怎么辦……警察都來了……”我看著周行在外面跟警察大哥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