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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陳落覺得難過,和窒息。 早年他幫助向鈞,得到了一份真摯的友誼,誰知道向鈞以身祭陣,只為在災難中給他開辟一個為期三個月的安全屋。 他養(yǎng)大了禍斗,禍斗自愿放棄永生,交出隕石,只為將他帶離實驗基地。 陳落看向燈光照亮的一小片地方,他值得嗎? 他值得向鈞和陳初這樣的保護嗎? 幾個月前在昆塔爾,身邊的人接連死亡,讓陳落意識到生命有多脆弱,天災人禍,無一不能掐滅生命之火,一顆子彈、一把菜刀、一陣狂風。陳落漫無邊際地思索著,他的生命中還有一條小狗,一條胖乎乎的、笨拙的、說要保護他的小狗。 陳落一直想到凌晨,睜著眼睛看天際泛起魚肚白,他坐起身體,拉開窗簾,一輪紅日爬上山頭,金紅的霞光穿透云層,仿若巨輪破開海面。 陳初的手動了一下,又動一下,他緩慢地睜開眼睛,眨了眨,扭頭朝窗邊看去。霞光勾勒出陳落瘦削的身形,陳初低咳一聲,引得陳落轉頭,陳初虛弱地笑:“早啊?!?/br> 陳落恍惚地應道:“早。” 第39章 預備男友 人都有一種感受,叫近鄉(xiāng)情怯,陳落面對陳初也是一樣,一句干巴巴的“早”,后面便不知道說什么了。 陳初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見陳落不說話,他顯而易見地焦急起來:“我……” “那個……” 陳落開口,兩人的話頭撞上,再次陷入尷尬的安靜。 “咚咚?!鼻瞄T聲響起,“查房?!?/br> “我去開門?!标惵浯颐Φ刈叩介T口,拉開門,側身讓護士進來,他略顯局促,“我下樓吃早飯,你想吃什么?” “和你一樣。”陳初說。 “好?!标惵渥叱霾》浚瑺钏坡浠亩?。 陳初雖然有前面幾萬年的記憶,但學做人只有短短半年,他哪里知道陳落的心思,以為陳落不喜歡他,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個房間。剛領人籍的大妖耷拉耳朵,唇角塌下,整個人籠罩在頹喪中。 陳落坐在餐廳里,他領了一碗母雞湯,一個雞蛋,一小碟咸菜,和一摞蔥花餅,難得的好胃口。他吃完,用紙巾擦擦手,打個飽嗝,整理心情。他想,等會兒見到陳初,第一句話說什么呢? 身體怎么樣? 你在山里過得還好嗎? 我很高興你沒有殺掉那個警察。 你是不是傻,為我冒那么大的風險。 陳落捂住臉,最后一個選項聽起來好自戀,他糾結來糾結去,把蛋殼捏成細細的粉末,還是沒想出來一個合適的答案。 餐廳里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走完,陳落抬起頭,意識到他坐在這里發(fā)呆了一個小時。他站起來,跑到窗口買蔥花餅、咸菜和雞蛋,搭配一杯母雞湯,打包帶回病房。 陳落踏進病房,床上躺著一個蠶蛹,陳初用被子蒙住頭,他是大狗時就有的習慣,每當他尷尬或者難過,便會用被子蒙住腦袋。 陳落將早餐放在床頭柜,伸手拍拍被子:“出來吃飯?!?/br> 蠶蛹鼓涌一下,把被子縫壓得更加緊實。 陳落哭笑不得,手指沿著縫隙鉆進去,拽住陳初的手腕往外拖:“快出來,鬧什么脾氣?!?/br> 躲在被子里的陳初反手抓住陳落的手腕,聲音悶而委屈:“你不想看到我?!?/br> “我怎么不想看到你了?”陳落忍著笑問,他倒想知道大狗腦袋里琢磨了些什么東西。 “你看到我就跑。”陳初抓緊陳落,用力晃了晃,似在控訴,“你是不是因為我不能變成狗,所以討厭我?” “我沒有。”陳落趕忙澄清,“我可沒有啊,你自己瞎猜的。”他兩只手將陳初的手捧起來,用掌心的溫度包裹陳初冰涼的指尖,“出來吃飯,一會兒雞湯涼了?!?/br> “哦?!标惓鯌?,掀開被子露出腦袋,側著身子拿起蔥花餅。 陳落怕他動作太大壓到胸口的傷,坐在床邊幫他卷蔥花餅夾咸菜。 陳初一口餅一口雞湯,陳落低頭給雞蛋剝殼,問:“我很高興你沒有殺掉警察?!?/br> “你說不能殺人。”陳初說,“我記著的?!?/br> 乖巧的模樣讓陳落說不出話,他笑了笑,將剝好的雞蛋遞給陳初:“慢點吃,小心噎住?!?/br> 陳初沒有用手接,張開嘴巴嗷嗚一口咬住雞蛋,鼓著腮幫子咀嚼,沒一會兒,就—— 噎住了。 陳落看他瞪大眼睛半天不說話,嚇得站起來從陳初手里搶過雞湯杯子,往對方嘴邊塞:“快喝點咽下去?!?/br> “快快快我再去接點水?!标惵渥テ鹱约旱谋?,沖出病房找到角落的飲水機,涼水兌熱水,捧著一杯溫水跑回來遞給陳初。 陳初被噎得滿眼淚花,咕咚咕咚喝水,好不容易把雞蛋送進胃里,他左右晃一晃,隱約聽到胃里浪潮般的水聲。 “你瞎搞什么呢。”陳落說,伸手抽出一張紙巾幫陳初擦掉眼角的淚,再拿一張紙巾擦掉陳初手上的油。 陳初坐著不動彈,像個假人任由陳落擺弄,他轉動眼珠,直直盯著陳落的臉。待陳落忙活完,陳初掀起被子就往里面鉆。 陳落簡直服了大狗的腦回路,他一手抓住被子角,一手揪住陳初的衣領:“你敢。” 陳初僵住,可憐兮兮地抬起眼睛從下往上看陳落,黑亮的眼珠像兩顆黑葡萄,嘴角向下彎,又慘又好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