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借個膽愛你+番外_分節(jié)閱讀_4
程宇提著那頭牛的衣服領(lǐng)子把人拖過石板路,一只胳膊銬在荷花池子鐵欄桿上了。他端起對方挨踢的那只手,打開手電照了照,哼道:“你的手沒事兒,可能發(fā)個腫,回家抹點兒正紅花油就好了。” “嗚嗚……嗚嗚嗚疼,手疼!……媽——我媽呢……”鬧事的小青年歲數(shù)不大,這會兒知道疼了,認出面前穿制服的人是警察了,于是害怕了,才想起喊娘。 程宇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到了派出所你自己打電話,叫你媽來領(lǐng)人!” 程宇和潘陽把一堆人收拾按趴在地上,挨個登記身份證,領(lǐng)頭的兩個打架砸東西的給扣了,提回派出所做筆錄,賠償損失。 酒吧小老板垂頭喪氣地看著一地狼藉,一件一件地撿拾被砸得破爛的桌椅。這年頭在后海邊做酒吧生意的都不容易,店家競爭激烈,客人挑剔,錢不好賺,對上要打點好工商的、稅務的、派出所的,平日里還要擔著開門做生意的各種風險。所謂閻王易見,小鬼難纏。 小老板端著軟飲料和三明治出來:“程警官,潘警官,吃點兒東西,今天辛苦了,真辛苦了,謝謝您二位了……” 程宇擺擺手不吃:“這倆人我先拎走了,你明兒早上到所里填個單子,把損失數(shù)額報上來,然后再跟他們協(xié)商賠付吧!” 回到所里,把抓來的倆人先銬在長椅上晾著,程宇面朝下一頭栽進沙發(fā),趴著就睡過去了。 他覺得他睡過去還不到五分鐘,五分鐘,報警電話你媽的又響了! “陽子,電話……”程宇迷迷瞪瞪得,伸出一只手隔空一指。 潘陽在另一條沙發(fā)上趴著呢,眼皮都沒抬,伸手去撈桌上的電話,撈了兩下沒撈著,呼嚕倒是打起來了。 程宇從沙發(fā)里抬起頭來,抻長了胳膊一把拽過電話,濃重的鼻音腔:“喂,什剎海派出所,您哪位?” 報警的是前海某胡同的大媽,警察同志你快來幫幫忙吧,我老伴找不見啦,丟啦! “什么時候丟的?” “我老伴每天傍晚出門買報紙,遛彎兒,八九點鐘準時回來,可就是今晚上都到后半夜了還沒回來吶,這肯定是走丟了啊這可怎么辦吶嗚嗚嗚嗚嗚嗚!” “大媽您先別哭,您家里人先出去好好找找,成吧?這才幾個小時,估計沒走遠,或者在哪兒磕了碰了的,您家里人先出去找……” “我沒家里人,我兒子閨女都不住這兒,都住得遠著吶!我圍著后海轉(zhuǎn)了一整圈了也沒找著人吶嗚嗚嗚嗚……” “大媽,要不然這樣,您明天白天到所里來報個案,帶上大爺?shù)恼掌妥C件……” “那今天晚上怎么辦?。拷駜和砩夏銈兙筒还苷伊??我這打電話不算報案嘛?!” 大媽在電話那頭哭:“我都找過啦我要是找得著我還找警察干嘛?胡同墻上貼的大標語不是都說了嗎,‘有困難,找警察!’‘人民警察為人民服務’!大媽我在后海河沿兒上住了五十多年了,從剛解放我就住這兒,五十多年了我都沒找你們服務過,我就今天頭一回找人民警察了,你們怎么能不管我們老兩口的死活啊?。。。?!” 潘陽從沙發(fā)里抬起一只眼皮:“哎呦喂這才幾個小時啊就報失蹤???程宇你跟大媽說,過24小時才能報案,過48小時才立案偵查呢!……” 大媽繼續(xù)哭訴:“小同志啊你怎么這么不盡人情,這么不懂事啊!我老伴有輕度老年癡呆,口齒不利索行動還特緩慢,你說他要是一個不小心滑到那個荷花池子里淹了,或者被車撞了,或者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辦啊我都不想活了嗚嗚嗚嗚嗚……小同志啊你也是有爹有媽的人是不是,你平時也知道孝順老人是不是?你說這要是你親爸爸走丟了,你能狠得下心就不去找嗎!嗚嗚嗚嗚嗚……” 程宇打斷了對方:“大媽,成了您甭說了,我知道了……您把您家地址報一下,我現(xiàn)在過去一趟,我?guī)湍??!?/br> 程宇沒有爸爸。 他爸在他念初中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想孝順都沒機會了。 程宇拿臉盆里的涼水匆匆抹了把臉,眼睛里還殘留一圈紅血絲。 潘陽從沙發(fā)里探頭叫道:“你還真去啊?這深更半夜的,要找也是白天去找??!” 程宇匆匆道:“我自己去就成,你先睡著吧,別睡太死了,待會兒有電話你接?!?/br> 潘陽七滾八滾地從沙發(fā)上出溜下來,抄起自己的警帽,扛上大手電,哼唧道:“啥叫你自己去???你什么意思???你想甩單啊?cao,不就是找個老大爺么,一起去唄?。?!” 程宇冷笑了一聲。他知道陽子這人嘴巴唧歪,見天發(fā)牢sao,心眼兒其實特好,熱心負責的小同志。 程宇笑說:“你不知道人家大媽大爺感情深厚?半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趕緊幫人找吧!” 潘陽戴上帽子,兩人蹬上自行車,漆黑的濃夜里傳出小警察苦中作樂的笑聲:“大爺腿腳不靈,肯定跑不遠!聽組織的沒錯,追?。?!” 程宇早上交了班,蹬著自行車從派出所回家。 羅戰(zhàn)一抬頭,透過小吃店的玻璃窗,看見程宇騎車的身影從地掠過。 呦喝,咱們小程警官下夜班了?羅戰(zhàn)擱下桌上的油條餛飩,跑出門,瞇眼盯著程宇的背影。 他這一大早,是專門過來蹲守程警官下班的。 程宇騎車路過農(nóng)貿(mào)市場,從一個步履緩慢蹣跚的老大爺身旁掠過,迅速停下來回頭:“呦?大爺,您今兒咋自己出來買菜???” 侯大爺一看樂了,招招手:“小程啊,下班啊?” 程宇從車上躥下來,順手把老頭子拎得兩大兜子菜接過來自己拎著:“大爺,不是跟您說了么,周末我?guī)湍I去,您需要什么就記在紙上給我?!?/br> 侯大爺咧開沒牙的嘴擺擺手:“噯,我看你上班下班得太累了,別折騰你了。我這也沒事,正好起個早,我就順便出來遛達遛達就把菜買了,也不麻煩你……” 程宇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麻煩,真的不麻煩。” 侯大爺樂道:“小程啊,工作甭太累了,你媽昨天在院兒里又跟我們嘮叨你來著!” 程宇垂頭抿著嘴笑:“我媽又說我什么了?又是那些破事兒……大爺我跟您說,您以后還是別自己一人兒出來,現(xiàn)在胡同里開車的人也多,萬一碰了摔了,多讓人擔心!昨晚上我一宿沒睡,出去找一個走丟了的大爺,這剛給找著,送回家去了……您以后別自己買菜,周末我給您都買好了,成么?” 羅戰(zhàn)一直悄悄開車在遠處盯梢,眼瞧著那爺倆鉆小胡同了,切諾基實在鉆不進去,他就只能下車徒步跟蹤。 他隔得老遠都似乎能看到,程宇每一次側(cè)過臉跟老大爺講話時、嘴角掩飾不住的笑容,似乎能聽見程宇說話時悶悶的又挺有特點的鼻音。 這小子跟老子說話的時候,從來都沒這么笑過! 羅戰(zhàn)看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