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借個膽愛你+番外_分節(jié)閱讀_21
“程宇,程宇!程警官?。?!” 羅戰(zhàn)奮力扭過身子,程宇身上噴出來鮮熱的血,把兩個人貼和的身子都染紅了。 “程宇,鑰匙!把手銬鑰匙給我?。?!” 羅戰(zhàn)看到程宇微微睜開眼,胸口的每一次劇烈喘息都讓羅戰(zhàn)渾身發(fā)抖,想哭。 他那時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他從來沒有這樣昏亂失控:“程宇,程宇你給我手銬鑰匙,我得把自己解開……程警官你受傷了,你別亂動,我救你,我把你弄出來,你把手銬鑰匙擱哪兒了你倒是說話啊?。。。?!” 程宇嘴唇囁嚅,說不出話,強忍痛苦的眼神緩緩地失焦,然后再用盡全身力氣慢慢凝聚起精神,半晌,左手摸向腰側(cè)。 羅戰(zhàn)費了很久的力氣,自己打開手銬,在破爛變形的車廂里把雙手釋放開來。 他用肩膀撞開一側(cè)的車門,爬了出來。 四周一片漆黑,隱沒在云端的公路簡直遙不可及。 車里四個人,羅戰(zhàn)竟然是唯一一個還能動彈的幸運兒,也是唯一一個可以救眼前這一車警察的人。 “大毛警官?……大毛!大毛?。?!” 羅戰(zhàn)看見大毛帶血的腦袋把前擋風(fēng)玻璃撞出一個蛛網(wǎng)狀的裂紋洞,方向盤嵌入胸口,再也摸不到呼吸和脈搏。 羅戰(zhàn)這些年也算頗經(jīng)歷過一些事兒,見過血,旁觀過死人,但是如此慘烈的車禍橫在眼前的扭曲破敗情景,像刻在靈魂中的印跡,讓他此后的多年里記憶猶新,終生都無法抹拭掉。 他強撐著在雨中疼痛抽抖的手腳,對白遠大喊:“有能用的電話嗎?手機!咱得報警叫救護車?。 ?/br> 可是電話打不出去,雨夜的山區(qū)沒有信號。 羅戰(zhàn)試了白遠的手機,甚至鉆回車子從程宇和大毛身上翻出血水模糊的手機,都打不出去。 羅戰(zhàn)那時候都快急瘋了。 他強忍著不去看被困在車廂里艱難喘息的程宇,不忍心看,心口像橫七豎八戳進去好幾條鋼筋,撕絞著地疼痛。 但是他知道他自己再怎么疼,也沒有程宇疼。 羅戰(zhàn)合計著先把還能動彈的白遠弄出來,然后再想辦法救程宇。 或者先跑出去求救,打通電話,報警救人。 雨這時候停下來了,四周是暗夜里窸窸窣窣的詭譎聲音。 羅戰(zhàn)卻在那時發(fā)現(xiàn)車子早已開始漏油! 他不知道車子的油箱里還剩多少油,濃烈的汽油味兒透過雨后的濕氣撲鼻而來。如果油箱沒剩多少油,油汽濃度超過爆炸極限值,一個小火花兒就可能讓整輛車子爆炸! “車漏油了!會爆炸的!白警官你快出來,你必須想辦法爬出來!”羅戰(zhàn)急得趴在窗玻璃上吼。 可是程宇怎么辦? 程宇卡在里邊,動都動不了。 車是朝右側(cè)側(cè)翻,然后卡在一塊大石頭上,沒有滾到溝子底。羅戰(zhàn)撬開司機位的車門:“白警官你只能從這邊爬出來,爬出來!……大毛可能不行了,你自己挺住嘍,從他身后想辦法爬出來!” 羅戰(zhàn)拖著白遠的胳膊,兩個人在扭曲的車廂中一里一外地使力,白遠被拽出半條身子。 油箱里滴淌出的汽油在車尾匯作一條黏黑色的小溪流,油花每一次滴落的聲音都敲打著羅戰(zhàn)幾欲崩潰的神經(jīng)弦兒。 羅戰(zhàn)顫抖著聲音對白遠吼道:“白警官我顧不上你了,你自己想辦法鉆出來!我得趕緊把程警官弄出來,我不能讓他留在里邊兒?。。。?!” 羅戰(zhàn)小心翼翼地鉆回后排車廂,一只手按住程宇濕濕滑滑沾滿雨水和血漿的胸口,大聲地喊話:“程警官,程警官!你別睡過去,別怕,甭害怕!我想辦法把鋼條拆掉,拖你出來……” 羅戰(zhàn)一開始試圖拆卸嵌在程宇身上的鋼條。 他隨即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趁手的工具,想拆零件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白遠從破窗玻璃里艱難地探出大半個身子,一出頭就吐了,哇哇哇地嘔吐。 小白警官也才從警校畢業(yè)沒兩年,經(jīng)過的事兒其實還沒羅戰(zhàn)多呢,從來就沒碰上過這樣的天災(zāi)人禍,吐得撕心裂肺,也不知道是因為踩著他同事尚帶余溫的遺體爬出來實在太難受了,還是因為剛才翻車的時候撞壞了頭,腦震蕩了。 白遠吐完了,抹抹嘴,帶著哭腔,用手指著說:“車后廂里,后廂有工具箱,有扳手和鉗子……” 羅戰(zhàn)吼道:“后廂他媽的都卡死了,打不開,根本就打不開!” “我出來,我?guī)湍闱撕髱?/br> “不能撬太大勁兒,程宇他受不了!車子萬一再往下翻幾個滾,程宇就完了?。。 ?/br> 羅戰(zhàn)用手去拔鋼扦,兩只手的手指全部割出血道子,手指頭都快斷了,還是沒辦法。 處理這樣的車禍現(xiàn)場,通常都需要專門的切割機器切開車廂,徒手怎么可能搞定? 可是他不敢把程宇就這樣留在車廂里等待救援,電話打不出去,車子隨時可能繼續(xù)側(cè)翻或者起火爆炸,他必須把人救出來。 “程警官,程警官你聽我跟你說……”羅戰(zhàn)摟著程宇的頭,用力地撫摸對方的臉,急切地說,“程警官,這鋼扦子我拔不出來!我、我、我想咱們得這樣,我把你的胳膊從這鋼條上拔出來!” 兩雙眼定定地對視,狹小空間里彼此痛楚的喘息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羅戰(zhàn)盯著程宇的面孔,程宇的臉很白,汗水淋漓,一雙眼在微弱的電筒燈光下黑黝黝得深不見底,眸光若明若暗,極度虛弱下堅強地支撐。 程宇的神智似乎還清醒,聲音低低的:“是不是要起火……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