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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識的場景,現(xiàn)實與記憶共同凌遲著他,他仿佛看到他的師尊又死了一次。 十三把冰凌劍,無數(shù)鋒利長劍。 “不……” “舒耀,你他媽混賬,放開我!” 撕裂般的怒吼,孟桓掄起拳頭毫不留情地砸著面前禁錮著他的少年,絕望到極處,舉止粗暴而無常,舒耀是打不過孟桓,但是此刻,他用盡了全身力氣。 他不吵不鬧,不與孟桓辯駁。只是拉住他,拼命地……拉住他。 顏辰眼眸自始至終都是溫潤的,想要去安慰面前的少年。而于此同時,他的手中的幻術(shù)未停,不自量力地想阻擋六芒星陣,護住洞xue內(nèi)的符念。 “停下!顧長言,你給我停下!” 孟桓在叫,在吼,他沒了平日半點溫潤的模樣,他是一只瘋狂的獸。 “顧長言!你給我停下!” 而顧長言根本不屑于理這只野獸,他目光冷冷地盯著負隅頑抗的顏辰,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今日,除魔衛(wèi)道!符念必死!” “違者!一律誅殺!” ………… 威嚴的聲音振奮人心。劍陣的肆虐加強。 倏地,洞口的結(jié)界破了。 數(shù)萬長劍激涌入而入,裹挾殺意凌厲沖擊。也就在這一瞬間,站在洞口的顏辰成了一葉浮萍。 清絕的容顏慘白,冷汗與血液一起洇透白衣。 “陌、陌……卿……” 孟桓跌在原地,張著嘴,一片茫然。 什么都沒有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劍風在奔涌,顏辰全身脫力,幾欲跪地,鳳眸呆滯,睫羽低低地垂著,像打了霜的秋葉。 “師尊?” 忽然,一個顫抖的聲線從后面?zhèn)鱽怼?/br> 一片黑暗。 ———— 符念醒來的時候,全身疼痛不堪。 睜開緩了很久,他以手撐地坐將起來,率先入目的,是數(shù)十具倒在血泊中的尸體。 污濁的白衣,殷紅的鮮血,皆是上余弟子。 符念依稀記得,他是自己闖入這片死尸之林的,可當時并沒有這些上余弟子,這是怎么回事? 雙目探尋,往旁邊一一掃過。 符念看到了一旁跌坐在地上孟桓,以及肅然長立的江燁修。 孟桓身上沾染污垢,碧魄劍跌在他身旁的泥里,整個人囚首垢面。江燁修身上倒是一塵不染,但那張臉上,分明陰霾密布。 不對勁。 這兩個人都不對勁。 符念思襯著,忽然又發(fā)覺少了一個人。 ……陌卿呢? 怎么沒有看見他?跑了? 符念從地上站起來,沒想出個所以然,干脆不想了。 “喂,你們兩個……” 符念對著樹旁一坐一站的兩個人開口,語氣是一貫的沉冷??稍掃€沒說完,只見一團藍色倏地從地上起來,撞到他懷中。 符念被這一下撞得幾乎踉蹌倒地,堪堪站穩(wěn)了,看清了撲到懷中的人是孟桓。 “你什么毛病,給我滾開!” 符念臉一黑,就要把人甩將出去。孟桓是瘋了么?竟然往他懷里撲? 他心中一邊鄙夷,一邊甩,可孟桓卻是死死地抱住他不放手。好半天,符念抓著他的脖子迫使他抬起頭來,正要劈頭蓋臉一陣怒罵,忽然觸到一張綴滿淚痕地臉。 他募地愣住了。 抱著他的孟桓在哭,淚流滿面。 孟桓……怎么會哭? 符念胸腔有些阻塞,喉頭攢動,想要問些什么。 驟然,淚流滿面的人開了口 “師兄,他死了……” 低低的啜泣,含著悲戚。 孟桓的這副模樣,符念只在他們師尊死的時候見過。對于他來說,也只有他的師尊的死亡,才值得這般哀慟。那么孟桓口中的這個“他”又是誰呢? 不管是誰,符念覺得都用不著這般悲痛。 于是怔愣半晌,他帶著些許戲謔的安慰出口:“誰死了,哭得這么沒出息,難不成是那個瘋狗?” 孟桓仍是哭,淚水斷了線,滴落下來,滴在污濁的藍色衣衫上。 “他死了……” “陌卿他……死了啊……” 斷斷續(xù)續(xù)的字句,符念嘴角的笑意凝固。 “你說……誰死了?” 孟桓的聲線過于顫抖,符念覺得自己沒聽清。 “是陌卿啊,陌卿死了!” 孟桓抱著符念,哭喊著,聲音嘹亮,清澈地傳到耳畔,不給人絲毫聽不清地機會。 符念聽到了,臉上沒有什么變化,他愣愣的,呆滯地睜著眼,像是在消化孟桓那句話。 “師兄……他死了……” “怎么辦……” 斷續(xù)的哭喊聲就在耳側(cè),符念卻聽不到,雙手緩緩垂下,仍由孟桓在懷中哭鬧。 陌卿……死了? 他……死了? 他怎么會死呢? 為什么? 符念在腦海里木然地思襯良久,仍舊覺得怪異。 他覺得孟桓在撒謊。 陌卿怎么會死?之前那樣折磨他,他都沒死,現(xiàn)在,他怎么會死呢? 符念這樣想著,想法越來越堅定,可是低了頭,觸及孟桓那一張滿是淚水的臉,這堅定便沒了支撐。 “他……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