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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扇飛轉(zhuǎn)而來,落到傅長陵手上,傅長陵將金扇一轉(zhuǎn),單手負(fù)在身后,雙指并指抵在唇上。 數(shù)百魔修朝他狂奔而來,傅長陵站在光束之中,狂風(fēng)吹拂著他的衣衫墨發(fā),卷著他傷口上的血液一路灌入旁邊靈力漩渦之中。 “乾坤借力,”傅長陵看著朝他本來的魔修,周邊八道光束里,每一道光束都出現(xiàn)了他的身影,八個(gè)傅長陵的聲音同時(shí)響起來,“來者無生!” 話音剛落,八道光束中瞬間有無數(shù)光刃朝著陣法內(nèi)沖了過去,嚎叫之聲連連而起,與此同時(shí),八道化神期修士的靈力瘋狂灌入江夜白所在靈力中心,同江夜白的劍一起往下沉去,只聽一聲巨響,江夜白劍尖之下的陣法猛地嵌入地面,也就是這一瞬,巨大的靈力橫掃而去,傅長陵和江夜白都被猛地震開。 “開秘境!” 傅長陵大喝出聲,他再也維持不住陣法,只看洪水滔天而來,火石墜落而下,紛紛砸入洪水之中,傅長陵忍著渾身疼痛御劍而起,剛到半空他便察覺不對(duì),一回頭就看見江夜白被卷入洪水之中。 他目光落在在洪水中起起伏伏的江夜白身上,旋即明白這是江夜白在徹底封印業(yè)獄氣脈后力竭的原因。他呆愣那片刻,秦衍的聲音就響起來:“稍等?!?/br> 說著,秦衍又道:“師父可還好?” 傅長陵聽到這聲詢問,他抿了抿唇,咬牙道:“沒事?!?/br> 說完,他就朝著洪水一路趕了過去。 周邊火石落得越來越密集,幾乎都是擦著傅長陵邊上過去。如今璇璣密境沒有掌控者,沒有開啟璇璣密境的口訣,要開璇璣密境,只能由外人強(qiáng)行打開,方才八位修士必然已經(jīng)力竭,此刻由剩下修士合力打開密境,并沒有那么容易。 傅長陵躲避著火石,趕到江夜白身邊,他心里有些害怕。 他不能讓江夜白死。 至少,他不能讓江夜白死在他身邊,那樣秦衍會(huì)恨他一輩子。 他御劍追到江夜白身邊,抬手一把抓住江夜白,然而江夜白身上卻仿佛有千萬斤重,傅長陵一拉之下,竟是紋絲未動(dòng)。 江夜白察覺到傅長陵到來,他睜開眼,沙啞出聲,催趕他:“走?!?/br> 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間,火石猛地砸在傅長陵身上,傅長陵從劍上直接被砸入水面,緊接著就有無數(shù)雙手瞬間攀附上來,拉扯著他往水下而去,傅長陵反應(yīng)極快,抬手握劍就斬了過去,而后一把抓住江夜白的手腕,拖著他就想往上游去。 他們剛冒出頭,一道洪水就拍打了過來,狠狠砸在傅長陵頭上,把傅長陵砸得頭暈?zāi)垦!8甸L陵腦子一懵,他幾乎失去神智那一刻,耳邊忽地聽到一聲大喝:“傅長陵!” 傅長陵聽得這一句話,神智瞬間清醒了許多,他抬眼看去,便見天幕似乎被拉開了一個(gè)口子,那口子上,秦衍探出身子,朝著他伸出手來。 洪水幾乎已經(jīng)把璇璣密境填滿,傅長陵距離那天幕不過一丈之遙,若是平日,這半丈對(duì)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然而此時(shí)此刻,他整個(gè)人飄在水上都已經(jīng)沒了力氣,拼盡全力,也不過只夠自己勉強(qiáng)躍到入口。 可他還帶著江夜白。 傅長陵被江水拍打著臉,抬頭仰望著秦衍。 秦衍趴在璇璣密境入口處,璇璣密境此刻完全承受不住另外的人的進(jìn)入,其他幾位長老也不過是勉強(qiáng)給璇璣密境開了一個(gè)口子,只能容他探出半個(gè)身子。他見得里面景象。 他一見傅長陵的狀態(tài),看見江夜白幾乎已經(jīng)是暈了過去,他就知道不好,他飛快思索著法子,就見傅長陵朝著他笑了起來。 “秦衍,”傅長陵突然開口,“我和師父,你選一個(gè)吧。” 說著,傅長陵嘆了口氣:“我沒力氣了?!?/br> 秦衍沒說話,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用玉佩繼續(xù)傳音給他:“我把劍遞給你。” “我握不住?!?/br> 傅長陵催促他:“快,選一個(gè)!” 洪水卷著傅長陵往秦衍的方向過去,眼見著就要到達(dá)秦衍伸手的位置,秦衍眼神不停轉(zhuǎn)換,短暫沉默后,他一只手捏著衣袖邊緣捏緊拳頭,沙啞開口:“師父?!?/br> 傅長陵聽到這一聲,倒也并不意外。 然而這一聲“師父”,還是像利刃一樣劃過他的心口,他覺得自己也是想不開,明知道結(jié)果,還要問這么一遭。 經(jīng)過璇璣密境洞口那一瞬間,傅長陵用盡全身力氣,把江夜白往上一拋,他仰頭看著上方,喘息著聲道:“秦衍,這筆賬,你要記得?!?/br> 我和你不一樣,秦衍,我小氣得很,這筆賬,你得記好。 說完,滔天巨浪拍打而下,傅長陵再不顧金丹如何,將所有靈力置于腹間,抬手繪出一個(gè)傳送陣,隨后金丹碎裂的疼痛傳入四經(jīng)八脈。 秦衍在璇璣密境關(guān)閉那一刻抬眼望去,便看見洪水盡頭,一個(gè)傳送陣隱約打開,傳送陣那一頭漆黑一片,隱約有幾塊巖石的模樣露出,白色的頭骨堆積成小山,頭骨上開出一朵朵血色的花來。 璇璣密境驟然關(guān)閉,他最后一眼,看見的是傅長陵蒼白著臉回頭,朝他露出一個(gè)隱約的笑容。 他見得傳送陣,大喝出聲:“活著等我!” 傅長陵微微一愣,便見天空慢慢合上,傅長陵睜著眼,看著血紅色的天空,感覺身體慢慢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