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想到這里,任臻忽然勾了勾嘴角,失笑,那些照片似乎用不上,其實不用看圖,她也能把時柏年的樣子刻出來,不差分毫。 誰讓他皮相好到讓她念念不忘。 …… 影雕最能消磨時光,從吃過午飯,時間一晃就到了傍晚,任臻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刻到手抖,她放下石鉆筆交替著捏了捏兩個肩膀,抬頭望向玻璃窗外的晚霞,抓起手機看時間。 已經(jīng)快七點了,時柏年居然還沒有回來,任臻劃到通訊錄又撥了一邊他的號碼,聽筒里傳來關(guān)機的提示音。 任臻凝眉,點進(jìn)微信界面,才發(fā)現(xiàn)他上午就已經(jīng)回過她消息了,只是自己沒有聽見注意到。 【下午的航班,我要去海市幾天,你照顧好自己?!?/br> 看著屏幕上那幾個字,任臻又想起段竹的話—— 【他這女神可神秘了,外地的,前段時間出差去了好幾天,估計就是去約會了?!?/br> 任臻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了一串文字:【你感冒好了?去海市做什么?出差?見朋友?男生女生?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一聲?】 這條消息發(fā)出去便石沉大海了,腦子反應(yīng)了一會才意識到他可能在飛機上,放下手機,任臻休息了片刻繼續(xù)做她的工作。 拿起鋼釬支在石板上,小錘子輕輕在鋼釬上一敲,因為走神,她下手的力道一時沒控制住,撐在工作臺上的墨玉石板直直掉下去落在地板上,任臻穿著拖鞋,在家又不習(xí)慣穿襪子,那重物直直砸在她腳背上。 墨玉石板斷裂,一摔兩半。 都說玉碎能擋災(zāi),但這腳還是砸了。 任臻蜷縮起身體,纖細(xì)的脊背彎彎弓起,痛的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 那一刻,她腦中莫名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四個字。 摯情摯愛。 …… 時錦程最近耳邊吹過幾陣風(fēng),喝茶的時候不知道朋友從哪兒聽來的,說他孫子時柏年跟孫媳婦兩人為了應(yīng)付他,約好了逢場作戲搭伙過日子才領(lǐng)的證,說的是有鼻子有臉。 爺爺當(dāng)然不信,他可是親眼親耳聽見他們兩口子膩歪,這些總不能是假的,老朋友離開家里,時錦程上樓找老伴,在臥室看到老婆正在擦影集。 “想孫子了?”時錦程說:“年年有日子沒回家了吧?” “他工作忙?!睍r奶奶幫他說話。 “有什么可忙的,每天跟尸體打交道,都不知道咱孫媳婦怎么受得了他?!?/br>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管那么多?!?/br> 時錦程不再抱怨,又說:“我手表落在市里了,李特助正好開車回,你跟不跟我過去?你不是想孫子,順便看看你孫媳婦,挺長時間沒見了?!?/br> 聽到要去市里,時奶奶面露喜色,放下影集起身,“去!正好,佳佳給我拿來了一些燕窩,給孫媳婦帶過去?!?/br> 時錦程出發(fā)前給時柏年打了一通電話,當(dāng)時他正好下機,開機看到爺爺?shù)奶柎a,他下意識回頭掃了一圈,確定沒有人跟著,握住話筒找了個安靜的角落。 爺爺在電話里問他在哪兒,時柏年沒有多猶豫,撒謊說自己在家。 時錦程沒有告訴他自己今晚要過去,又問了任臻是不是也在,爺孫倆閑聊幾句日常,兩分鐘后掛斷電話。 …… 另一頭。 任臻發(fā)現(xiàn)昨晚還放在書房的那個黑色硬皮本消失了,她翻遍書架也沒有找見。 僅僅過去一晚,也只有時柏年會動它。 任臻覺得那件事兩人攤開來說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今天她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任西鏡說的那些話在腦中盤旋久久不散,加上剛剛被影雕石板碎了砸到腳,那本日記是壓垮她不穩(wěn)定情緒的最后一根稻草。 打開微信,發(fā)現(xiàn)他依舊沒有回復(fù)消息,任臻氣不順,轉(zhuǎn)身跑到臥室,一股腦把她房間衣柜里時柏年的外套,行李箱,還有一些睡前書籍,全部搬回了他的房間。 來回折騰幾趟,她累的渾身是汗。 這件事說不明白,她不會原諒他! 正想著,樓下傳來門鈴聲。 任臻心口一撞,時柏年回來了? 她腳下生風(fēng),快速下樓走到玄關(guān),心里短暫劃過疑惑,納悶時柏年知道密碼怎么不自己開門,她的安全意識還算到位,手動打開監(jiān)視器看看門外是誰,見兩位老人出現(xiàn)在屏幕里,她微微怔住。 “爺爺奶奶?”任臻把門開大,讓開身位吃驚地說:“你們怎么來也提前打個招呼?我好給你們準(zhǔn)備晚餐呀?!?/br> 時奶奶臉上堆笑,和藹地走進(jìn)來揉了揉任臻的臉蛋,“是我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彼咽掷锏难喔C遞過去,“你佳穎大姐給的,養(yǎng)顏的,給你吃正好?!?/br> 任臻乖巧地接過去,說了聲謝謝奶奶,伸手扶她到客廳。 “星星你怎么背上都是汗,在做運動嗎?” 任臻訕訕一笑,含糊地應(yīng)了聲。 時錦程換了鞋,沒有像老伴一樣去寒暄,徑直坐電梯上樓去了前天自己睡過的那屋找腕表。 推開那扇臥室的門,首先床上凌亂的被子引入他的眼簾,時錦程當(dāng)過兵,所以每天睡醒后自己會把被子疊好,他也很清楚的記得那天自己離開前是收拾過這間屋子的。 帶著疑惑,他走到床頭柜上,在鬧鐘后找到自己的手表,微微側(cè)頭,發(fā)現(xiàn)原本空著的衣柜里滿滿掛著男士服裝。 仔細(xì)一看,全都是時柏年平時穿的衣服。 有工裝,還有一套警服放在里面格外顯眼。 時錦程回頭,才發(fā)現(xiàn)這間臥室男性用品遍布,到處都有使用過的痕跡。 …… 樓下,時奶奶跟任臻聊了幾分鐘,過了半響才想起來從進(jìn)門還沒有見過孫子時柏年,“年年呢,進(jìn)門也沒見到他,差點忘記有這么個人了?!?/br> 任臻答:“時柏年他去外市了,今晚不回來?!?/br> “什么外市?”時奶奶聽到這話愣了愣,“他不是說他在家嗎?” 時錦程從任臻的房間出來,就更加確定了他們夫妻兩人在分房睡,老人氣沖沖下樓,準(zhǔn)備找時柏年一問究竟,樓梯走到一半,客廳里的對話徹底將他激怒。 聽到奶奶說時柏年剛剛才跟他們通過電話說自己在家里,任臻臉上的笑容一僵,沒了表情。 時奶奶起身看向老伴,“到底是怎么回事,年年真跟你說了他在家?是不是你耳背聽岔了?” “不可能!”時錦程皺了皺英氣的眉毛,摸出老年機給時柏年打去電話,無法接通。 客廳里,氣氛一時凝住。 時奶奶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很快,半個小時后,家里的房門被敲響,任臻趕緊去開門。 來的人是一個約莫有二十七八歲的男性,身材高大結(jié)實,看到任臻立即舉起手向她敬了個禮,姿態(tài)訓(xùn)練有序,像是從部隊出來的。 李特助走進(jìn)來,問了時錦程人在哪兒,任臻指了指樓上,“爺爺在書房,我?guī)氵^去?!?/br> 任臻敲開書房房門,時錦程看向她,滿眼的冷漠,“星星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問他?!?/br> 雖然不明就里,任臻還是很聽話的點了點頭。 李特助看著任臻帶上門離開后,他才恭敬地上前匯報剛剛自己調(diào)查來的最新消息: “時先生下午搭乘飛往海市的航班,已經(jīng)離開了南城市?!?/br> 任臻站在書房門口,一陣心驚膽顫,她悄悄拿出手機給時柏年打電話,雖然是自己嘴快說漏嘴,但她不明白為什么爺爺和奶奶為什么如此生氣動怒,還特地找人調(diào)查自己的孫子,實在有些奇怪。 聽到時柏年的手機不再是關(guān)機,任臻心中一喜,可遺憾的是,系統(tǒng)以無法接通為由自動掛斷了電話。 任臻又試著打了好幾次,卻一直是這個情況。 書房。 李特助說時柏年最近頻繁往南邊跑,聯(lián)合當(dāng)?shù)氐墓苍谡乙粋€失蹤的母子,動靜不小。 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坐在高背椅里,聽到這話一掌震在桌面上,“混賬!” “先生您不要生氣,保重身體?!?/br> 時錦程臉色蒼白難看,他捂住心口緩了好一會,才問“我讓你查他跟任臻,你查到了沒有?” “查到了,小少爺跟任臻小姐在今夏相識有的交集,在此之前,查無此人?!?/br> 時錦程眼中一片冰天雪地,“所以沒有所謂的兩年戀愛,這個孫媳,完全是他大街上拉來的?他一直在欺騙我跟石慧?” “其實也不一定,現(xiàn)在閃婚的年輕人很多……” 時錦程再次按住眉心,語氣盡顯自嘲和疲憊:“我的孫子真是好演員,我原以為他已經(jīng)走出來,竟還是這么放不下他母親,人前裝模作樣,轉(zhuǎn)身就背著我出去找人,這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是我對養(yǎng)孫苛刻,不讓他尋親!” “跟結(jié)發(fā)妻子分房睡,欺騙長輩,還主動要求辦婚禮,時柏年,他真是好樣的!” …… 時錦程靜默著坐了一會,心里的火氣漸消,他沉下心來,開始自責(zé)地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心急,才讓時柏年對自己耍盡手段,所以連帶著耽誤了任臻。 婚姻豈可兒戲! 李特助從書房里出來,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以后,他找到任臻,說時爺爺在書房等她,跟她有話要說。 帶著她走到書房門口,李特助幫她推開門,等她走進(jìn)去,關(guān)上了房門。 任臻看到巨大的書桌前坐著一個黑色的影子,太陽落山,窗外進(jìn)入傍晚,連帶著書房也一片暗色。 打開燈,時錦程坐在椅子里面色冰冷如霜,看著眼前的人,他把手里的文件扔在她面前的桌面上,老人語氣涼薄冷淡:“如果有不滿意,可以跟李特助提,時家會盡量補償你?!?/br> 聽到這話,任臻目光茫然,疑惑地拿起那份厚厚的文件,打開,因為是剛剛打印出來,手里的紙張還是溫?zé)岬?,上面的一行字讓她腦子短暫的嗡了一下。 “爺爺,你這是什么意思?”任臻扯動著嘴角,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在笑還是在傷心,總之她當(dāng)時很難堪,也很難看。 這離婚協(xié)議書像是塊燒紅的炭,要把她的手灼出個血洞。 作者有話要說: 時柏年為什么不敢告訴時爺爺下章會寫到 第39章 西咪替丁 夜色朦朧, 斑駁陸離的燈影照在時錦程臉上,他靠在座位里, 深沉的看著窗外的霓虹, 問駕駛位上的李特助:“他找到人了沒有?” 李特助搖頭, “大海撈針?!?/br> 時錦程冷笑, 老人深陷的雙眼微閃, “二十多年了, 找不到完全在意料之中?!?/br> “那先生您要插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