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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屋內(nèi)找了一圈,卻連隔夜剩茶也沒找到,只好迷糊著摸出房間,“福伯?” 一個瞧著陌生的丫鬟走進(jìn)來,換了茶,小聲問,“殿下還有事么?” 瑯邪眨了眨眼,奇怪,這不是他府上的丫鬟……這甚至不是他的房間! 他忽地回憶起了什么,若有所思摸了摸唇角,又不好意思再問那丫鬟,只好打發(fā)她下去,自己走出門。 不知現(xiàn)在幾更了,府中只有昏黃的燈籠照耀,安靜得能聽見他的腳步聲。 他確定了這是二皇子的府邸,只一會兒想那到底哪里是真的,哪里是春.夢,一會兒又忍不住琢磨,二皇子去了何處? 雪早停了,積了一地,月亮出來,照在院中,甚是清冷。 也許是夢,但他那白日被威脅的不安、聽到樊裕要與那曹千金成親的失落忽地一掃而光,到底還是高興,因此不肯走到干凈暖和的游廊上,反而像個孩子一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進(jìn)院中積雪,然后張開“大”字形躺倒下來,嘻嘻哈哈地打了個滾兒。 整座大宅子都在沉睡,他這么一笑,若有人經(jīng)過,只怕要以為在鬧鬼,因此只笑了兩聲,便趕緊收了聲。 “快,跟上。”游廊上傳來一聲輕斥。 瑯邪抬起頭,只見兩個小廝提著燈籠走在前頭,后頭四個則舉了床花被,腳步匆匆,不知趕到哪里去,由此沒人留意到他。 他本就睡飽了,這會兒更被勾起了好奇心,加之今夜心情極好,一瘋起來便忍不住要跟上去瞧個究竟,不由放輕了腳步,跟在那幾人身后。 左右拐了數(shù)次,那幾人終于停在一處廂房——想必是住了什么客,來送被子。 至于一床被子哪需四人來抬,他沒做多想,只探頭探腦地躲在假山后頭,及至那幾人進(jìn)去,有人說了一聲,“殿下,抬過來了?!?/br> “嗯?!?/br> 那低低的、沒頭沒尾的一聲,換了別人,可能不知道是誰,可換了瑯邪,對這一聲卻再熟悉不過。 幾個小廝匆匆進(jìn)去又匆匆出來,只是兩手皆空,想必已將花被放在房中。 他怎地住在這兒?哦,想必是自己占了他的臥房,讓他無處可去...... ——那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夢? ——二殿下是為了他才搬到這里來睡? ——這怎么像話,他這便進(jìn)去,讓他回自己房里。 ——可......萬一那是真,如何面對? ——可,怎么可能是真呢……他怎么會…… 他一個人站在假山后頭,想得頭大不已,兼之臉頰緋紅,簡直要捶頭! 卻忽地聽到一聲奇怪的喘息鉆進(jìn)耳朵,“......殿,殿下......” 瑯邪嚇了一跳。 那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夜里清晰可聞。 他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站在原地,只是臉頰有些僵硬,不知是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還是人已經(jīng)傻了,只覺一顆心被什么死命捏住,有些喘不過氣來。 比起上次他擠著嗓子矯揉造作的叫喚,這時女子的聲音顯然是動了真情。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是聽到最后男子發(fā)出的一聲短暫低沉的喘息,它們從那間沒有亮光的房里傳出,一遍遍、又無比劇烈地打擊向他,打得他頭破血流,頭暈眼花,恍惚是知道自己不該站這兒的,卻怎么也無法挪開步子,腳下像生了支鐵釘,將他釘在了土地上,拔也拔不動。 他垂著頭等著,等那燈熄了,夜空徹底地靜了,月亮又出來——但這次是在他的臉上留下一片陰霾。 他再不覺得這雪地干凈,猛地躥上屋頂,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夜過后,瑯邪又如往常般上朝議事。 朝中大事雖都聽小王爺轉(zhuǎn)述過,但親眼見皇帝褒獎二皇子,冷落大皇子,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可再想到背后原因,滿腦子竟都是那夜女子的歡愉之聲,登時一口氣猛地堵著,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因此再在朝上路上撞見樊裕,往日欣喜已全被苦悶侵占,連尋常的一聲問候也做不到,只低著頭走自己的,等他走遠(yuǎn)了,才轉(zhuǎn)過去看一眼他的背影。 一時又恨自己那日喝醉酒亂跑,又恨自己白日做夢,平白增添苦惱——他本就不愛搭理他,現(xiàn)在自己不再煩他,不知道他心里是否正高興? 他本不是傷春悲秋的人,這般落魄樣子上了幾日朝,只讓身邊的人忍不住議論:是前些日子關(guān)得太狠?還是又有別的什么事?怎么好好一個年輕兒郎,被關(guān)了兩月,人都木訥了? 再相熟些的息子帆和小王爺,見他整日心不在焉,悄悄私語,料定他是著了女人的道,各自分享一些情報,拍案定板,料定是那真真公主帶走了他那一絲游魂。兄弟情深,冒著風(fēng)險、自作主張把人往平康里帶,花銀子找最漂亮的姑娘來陪他。 先是找了美貌胡姬,個個能歌善舞,身段妖嬈,如水蛇一般游走身邊,水袖舞在瑯邪臉上身上,猶如眾星拱月——無動于衷。 后又換了名滿平康的才女,彈琴作詩唱小曲,各有所長,生得清清淡淡,如一盞盞甜膩的豆腐花,要把瑯邪一點點溺了埋了——無動于衷。 眼看無法,小王爺靈光一閃,安排幾個眉眼俊俏的小倌兒進(jìn)去,唇紅齒白,纖腰細(xì)足,比許多女子還要媚上幾分,拉到瑯邪面前去伺候,卻不知哪里惹了他,罕見地發(fā)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