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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勤兩腿發(fā)麻,險些站不起來。 皇帝冷哼道,“你倒中用。” 又道,“身子可都好了?” 樊勤一怔,忙道,“回父皇,只是小病。” “太子生點小病,可是將御藥房的藥都搬空了。” 這話卻是夸張了,樊勤臉色一白,只得請罪,“兒臣知罪。” “你有何罪?” “兒臣......”樊勤自知上次抗旨拒婚,父皇心中還有氣,要請罪,卻也不知如何開口。 皇帝冷哼一聲。 他只好又道,“兒臣......” “朕的大皇子,天啟的太子爺,朕百年后的君王,你當(dāng)真知曉自己有何罪?” 樊勤不敢多言。 “太子,你不能仗著朕寵你,便不知分寸起來。” 樊勤又跪在地上。 “天啟不過六年根基,外有豺狼虎豹,內(nèi)有亂臣賊子,稍有不慎便要覆滅,百姓可以不知,你身為未來的天子,怎地也如此天真?” “父皇教訓(xùn)得是?!?/br> 皇帝本有一腔怒火,見他這般做低,肯虛心聽訓(xùn),到底是心愛的兒子,轉(zhuǎn)而放軟了聲。 “曹相族里勢力大,朕本已留意多時,只需他小女成了太子妃,便能將其籠絡(luò),為你所用,奈何你竟當(dāng)廷拒絕這門差事,教曹家失了顏面;那便只有林正家的二女,這女子也是國色,乃父又是鎮(zhèn)國將軍......” “父皇!”樊勤聽他竟是又要為自己娶妻,不知何處生來的勇氣,打斷他,“父皇,兒臣暫......” “放肆!”龍顏大怒,皇帝摔開茶杯,那名貴精致的杯子飛來,從樊勤額前擦過,“大膽!” “嘩啦”一聲碎在地上,門外侍衛(wèi)要推門進來,卻被桂珺制止。 皇帝已然怒火沖天,“你當(dāng)朕的旨意容你一抗再抗不成?今日這人,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樊勤垂著眸,低聲道,“兒臣知道父皇為兒臣好,但那林家千金,實非兒臣心頭所愛......” “哼,”他不提還好,一提教皇帝怒極反笑,“非你心頭所愛?你倒說說,你心頭所愛是誰?” 樊勤沉默。 “可能為你帶來一兵一馬,一金一銀?” “......不?!?/br> “可能為你穩(wěn)固百姓,穩(wěn)固根基?” “......不?!?/br> 皇帝不屑道,“那他能給你何物?” 樊勤身形一顫。 皇帝冷冷問道,“他可同視你為心頭所愛?” 那一瞬間,樊勤如被戳中死xue一般,抬頭望著他。 說來也是怪事。樊帝一生女人不少,子嗣不少——八個兒子,卻在進京前后陸陸續(xù)續(xù)死了——到而今只剩三個。入宮后,他雖有心多增子嗣,卻不知為何,再也沒有寵妃懷上過。 身為天子,他不好成日盯著女人的肚皮,但,每當(dāng)此時,也難免感慨,一朝天子,竟只得三子,實在……命運弄人。 他那三子中,單看相貌,皆是人中龍鳳,可論學(xué)識謀略武藝,其實樣樣都是二兒拔尖,然而不知為何,他就是對之喜愛不起來。 他對太子期望甚高,若他只是揮霍金銀,玩弄女人,又有什么不能容忍?偏生他平日里如一團棉花般地柔軟,唯獨遇上此事頑固不化,全沒一點天家氣概,此時露出這般姿態(tài),更令樊帝怒其不爭,“太子可知,你這心頭所愛,心頭愛的又是誰?” “父皇......”樊勤再度出聲哀求。 “太子當(dāng)真比不過?就如此甘心?” 皇帝看著自己垂頭的太子,恍惚看到當(dāng)年自己,竟不合時宜地生出一絲惺惺相惜之情。 見樊勤默然不語,皇帝又道,“太子,你是聰明人,你以為這般為他軟弱,裝聾作啞,他便感激你?哼,咳咳咳咳咳咳......你倒是清正,連問個話,也要醉酒了,才敢含含糊糊那么問過去......” “你可知,那夜你們前腳一走,后腳你這位心上人便去了何處?又做了什么?” “父皇!”樊勤素來溫和的臉龐漲得通紅,“求父皇莫再說了......” 皇帝大手一揮,“朕近來多病,想是日子不多了?!?/br> “平日里訓(xùn)你、考你的多,今日,便作為父親教你、警你一言:得了天下,你是當(dāng)今天子,是君,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管他是誰,一切自當(dāng)由你做主;可你若當(dāng)真這般軟弱,當(dāng)不了君......呵呵?!?/br> “太子,你好自為之?!?/br> ☆、風(fēng)口浪尖 “太子,你好自為之。”此話猶如一把利劍懸在大皇子樊勤頭頂,他震驚地抬頭望著他的父皇,無端地對他生出一絲懼意,雖然,這并非他的第一次警告——早在當(dāng)日陳申被抓之時,樊帝怒火攻心之下,便召他進宮,問他如何看待那陳申所言。 樊勤平素?zé)o心爭斗,比起國事,倒更愛讀書作畫,修習(xí)詩詞,只因嫡長子身份,一朝易主便貴為太子,許多宮里動靜,即便不去打聽,也自有耳目上趕著稟告。由此,他知曉這陳申與瑯邪有些糾葛,不敢大意,所言深知分寸,也與大理寺卿柳辰安說的差不離。 猶記那日夜色深沉,匆匆入宮,父皇靠在金色龍椅上,神色流露出難得一見的疲憊,問他,“太子,你也以為朕有過錯?” 樊勤拜在地上,“父皇英仁,所看所思都為天下蒼生,只有功無過?!?/br> “哦,那這逆賊全是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