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眼里還真不是人?。?/h1>
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謝遲一臉惆悵地望過去,正好撞進某人干凈的眉眼里。 目光相接的瞬間,倆個人都是一愣。 最后還是林牧洵先反應過來,他眉眼一彎,看著她笑道:“怎么醒了都沒和我說一聲......” “等等!你先站那,對,就那?。 ?/br> 林牧洵被嚇得停頓了一下,然后就看見了更讓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見小家伙一臉慌亂地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又隨手將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隨著那手機徹底在他眼前消失,她也像是長出了一口氣一樣又轉(zhuǎn)頭看向了他。 “有什么事嗎?”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一副剛剛什么都沒發(fā)生,你什么都沒見到的表情。 “......???” 他猶豫了下,“我現(xiàn)在可以動了嗎?” 小家伙微笑著點了點頭,是和平時一樣的笑,但看在眼里總覺得有幾分做賊心虛的味道。 他識趣的不再提手機,只是將手中的藥遞到她面前,“飯前喝了,這是醫(yī)生特意給你開得養(yǎng)胃的方子?!?/br> “啊......” 謝遲愁眉苦臉地看了眼面前那黑漆漆的藥湯——雖然她很喜歡中藥那種帶著苦澀的氣味,但是并不意味著她的胃也喜歡中藥。 “不是,為什么要突然喝中藥啊......” 喝熱牛奶不好么?她現(xiàn)在覺得熱牛奶超級可愛。 “你少來,你知道你有多虛么?給你看病的醫(yī)生說他一個七八十幾歲的老頭脈搏都比你強勁,你這個樣子是準備活到三十歲就自然老死嗎?” 他不容置喙地將藥碗強行塞到她手上,“我今天就站在這看著你喝完,你別想再像喝牛奶那樣,一轉(zhuǎn)頭就全都倒下水槽里?!?/br> “......” 謝遲往上偷瞄了眼,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算了,早死早超生,而且倒牛奶那事的確是她的不對...... “你別生氣,我喝還不行嗎?” 她嘟囔一聲,而后便仰頭一口氣將藥湯全灌了下去。 “好苦......” 謝遲吐了吐舌頭,苦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下一秒,一個不明物體就被扔進她的嘴里。 謝遲下意識地閉上嘴巴,幾秒后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塊軟糖,還是草莓味的。 “還苦么?”林牧洵沖著她挑了挑眉。 她搖搖頭,又砸吧了一下嘴巴后才抬頭道:“下回能換西瓜味的嗎?就是學校小賣部里面賣的那種?!?/br> ......這熊孩子,還學會得寸進尺討價還價了。 他沉默幾秒,覺得這家伙大概還沒有體會到吃藥的嚴重性,于是又看著她的眼睛厲聲道:“別下回了,干脆就等會吃完早飯后怎么樣?” 果不其然,小家伙一聽這話就急眼了。 “我剛剛不是喝了一碗嗎!” “這是養(yǎng)胃的,那是補氣血的,能一樣嗎?” “可,可是......” “要不然你是想再暈倒一次?這一回我可不會再救你。”他繼續(xù)嚇唬小孩子。 “......” 看小家伙徹底沒了聲息,他覺得恐嚇戰(zhàn)略大概已經(jīng)初見了成效,于是收拾好藥碗就大步往門外走去,反正她會自己跟上來的。 可是一直到要出房間了都沒要看見她有要下床的動靜,他腳步一頓,有些疑惑地往后看了眼。 剛只見剛還很有活力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把被子下的那部手機掏了出來,此刻正傻愣愣地盯著那屏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牧洵,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交朋友啊。” “......誰說的?” 他輕笑一聲:“我現(xiàn)在在你眼里都不是人了么?” “你......” 他似乎是在她的呆愣中意識到什么,忽地湊近道:“還真不是人啊?” 是笑著的語氣,可那雙眸子卻不似在開玩笑,黑沉沉地直盯著她,似乎是要從她的眼里看出什么答案一樣。 “不是,你先......” 謝遲有些慌亂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本來是想把他推遠的,卻被他握住了手臂靠得更近。 “你個小沒良心的,我不就逼著你吃了一次藥,就不把我當人了?” “不是,就,就是......不像是朋友......” “不是朋友那是什么?”他低頭注視著她,眼中有光芒閃爍。 “......” 謝遲有些尷尬地低頭避開他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么,以前他雖然也會逗她,但是一般到了她臉紅結(jié)巴的時候他都會很紳士地停下了,可這次他就像是要從她的嘴里逼出什么答案一樣寸步不讓,搞得她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是她的什么? 她真的沒思考過這種問題,只是在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她的生活。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慣了他天天叫她喝牛奶,習慣了他每天早上上來叫她起床,習慣了每天放學以后都能看見他倚著墻角等她的身影,習慣了每次遇到不會的題就踩著拖鞋去隔壁的房間找他...... 她好像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每天早上起來都會見到他的生活,可是在內(nèi)心深處,她卻一直不認為這是友情。 友情應該是像葉子魚和俞楊那樣雙向的情感反饋,而不是像他們這樣子的——完全無法同等的情感。 即使知道了真相,知道他們曾經(jīng)在一起長大,他們在彼此眼中也是不一樣的情感分量。 所以如果非要給這種關心和感情找一種定義的話...... 大概是哥哥吧。 潛意識里突然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很荒繆的,但在他倆這詭異的關系中好像又蠻合理的。 “什么?” 林牧洵有些沒聽清地低下腦袋,接著就看見小家伙毅然決然地抬起了頭,要拼命的架勢倒是把他嚇了一跳。 他不會是把人嚇著了吧?逗得太過了?要不然還是不要逼她了...... 他這么想著拉開距離,然而剛剛還不敢直視他的小家伙此刻和喝了假酒一樣從床上蹦跶起來,然后瞧著他大聲道:“我說,大概是哥哥吧!” “......” “......” 一秒,倆秒,三秒...... 謝遲那點信心和勇氣也在他那雙越發(fā)黯淡的眸子中迅速崩塌。 “那個,要是你不滿意這個回答的話還是可以換的......” 她戳著自己的手指干笑了倆聲,正要抬眸偷瞄他神情的時候,眼睛卻被一雙微涼的大手覆住了。 “哥哥就哥哥吧,我挺滿意的?!?/br> 耳邊傳來他微沉的聲音。 “那個林牧洵——” 謝遲想出聲解釋一下她不是在占他的便宜,卻被他的下一段話打斷了。 “我真的沒生氣,我還挺高興你能說一聲哥哥的,畢竟按你那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的性格,能說出是陌生人都是有可能的?!?/br> 他掩眸輕笑了下,看著眼前這懵懵懂懂的小家伙,那句堵在喉嚨里的失望和難過卻怎么也無法說出口。 倒也不能怪她,他好像也沒搞明白自己對她是什么感情呢。 最開始好像的確是像看meimei一樣的情感,可后來那點感情也在漫長的時間里逐漸發(fā)酵沉淀,變成了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東西。 如果她沒有離開的話,他們之間可能真的像是她口中像兄妹一樣的打打鬧鬧吧,他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會對讓那些人負責,為十年前的事情,為她的離開負責。 他目光一凜,嘴角卻仍笑得溫和。 ——既然她希望他是個哥哥,那他就在她面前當一個好哥哥吧,就像她很小的時候說了一句喜歡溫潤儒雅的人,他就記了十幾年一樣。 “還愣著干嘛?現(xiàn)在不應該和你哥哥我說一下你剛剛為什么問我那個問題嗎?” 他拿開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下:“還有為什么一看到我就一臉慌亂地收起手機?” “......” 他不問這個問題還好,一問她那點情緒就又回來了。 謝遲摸了摸額頭,最后還是垂下腦袋道:“葉子魚說要和我絕交?!?/br> 那聲音,委屈得他心都軟了一截。 等等......葉子魚不就是何遇那重組家庭的meimei嗎?那天她還讓他倆多講講話,把他氣得生了一上午悶氣的那個?怎么就這么幾天的功夫就直接進展到絕交這一步了? 林牧洵有些疑惑地撓撓頭:“葉子魚?你倆之前關系不是挺好得嗎,怎么......” 他話音未落,就又被滿眼通紅的她狠狠瞪了眼。 “不是......這又是怎么了?”看著快要哭起來的小家伙,他也不由得慌亂起來,“你好好和我說,我等會讓何遇去和葉子魚說好不好?” “不好?!?/br> 她又奶兇奶兇地瞪了他一眼。 “......” 他現(xiàn)在可算是知道何遇此前和他說的那句女人心海底針是什么意思了,他再聰明的大腦也搞不清楚此刻她到底是在氣什么又在委屈什么啊。 “......不是,寶啊,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你想干嘛好不好?除了現(xiàn)在開車帶你去找葉子魚以外我都滿足你?!?/br> “你知道葉子魚為什么和我說絕交嗎?” “嗯?為什么?” “因為她喜歡你?!?/br> “......不是,等一下,”他伸手叫停,“我知道她喜歡我,但這和你們倆絕交有什么關系?” “因為葉子魚說我是她情敵!” 謝遲大喊了聲,可是喊完不僅沒覺得身心舒暢,反而還更委屈了。 “我覺得這是遷怒?!?/br> 她頓了頓,又繼續(xù)嘟囔道:“早知道就不答應給她做僚機了......” “等等,什么僚機?” “追你的......” 她突然意識到什么,起身半推半拖地將一臉茫然的他拉出房間,然后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我要思考一下再下床吃飯!” 他有些無奈地敲了下房門,“你要思考什么啊?不能一邊吃飯一邊思考嗎?” “不行!”里面?zhèn)鱽硭€氣一樣的聲音,“我要想一下我是要她冷戰(zhàn)還是和她絕交?!?/br> 他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行吧,那你快點想,我在門口等你。 門里徹底沒了人聲,只留下幾聲悶悶的錘擊聲,八成是又在郁悶地拿她那只大白熊泄氣了。 他笑著搖了下頭,想了幾秒后還是掏出手機給那人發(fā)了條消息。 【你妹可把我害慘了?!?/br> 對面很快回了過來。 【你以為你沒把我害慘嗎?我都哄倆天了?!?/br> 【要不是你meimei和阿遲說絕交,我會被轟出來?】 【要不是你那公主抱,我妹會說絕交?林牧洵你有沒有良心?】 【我沒良心?】 ...... 最后,門口的倆個男人也莫名其妙地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