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陸星嶼一聽她這話,又覺得不開心了。吃不完歸吃不完,但再吃不完也是屬于自己的東西,阮天心要給別人吃,他更不樂意。 “怎么,”他不爽道,“你還想帶回去分給阿貓阿狗?。俊?/br> “不是阿貓阿狗?!比钐煨囊槐菊?jīng)地強調(diào),小臉蛋繃得緊緊的,“是一個朋友?!?/br> 朋友?阮天心在檜陽哪來的朋友? 陸星嶼還沒想明白,又看到阮天心手機一震,她瞟了一眼之后,突然在原地蹦了兩下。 開心得像小學生要去春游。 “星嶼,我去看一下那個朋友哦,下場戲也要加油!我等下馬上回來?!?/br> 她說完就跑,陸星嶼抓都抓不住,簡直像只兔子。 結(jié)果跑了兩步,又折回來,繞著陸星嶼轉(zhuǎn)圈:“星嶼,你看我還行嗎?沒有奇怪的地方吧?!?/br> 謝觀剛才又發(fā)信息了,讓她去探班。啊啊??!這居然是真的! 她感覺自己臉上的熱氣“呼”地起來了,像一只興奮的小狗一樣轉(zhuǎn)圈,試圖叼住自己不停亂晃的尾巴。 陸星嶼被她轉(zhuǎn)得頭昏,不耐煩地拉了她一把,讓她立在原地。 “不要動!”說著,又幫她拉了兩下剛才跑歪的海軍領(lǐng)。 “好了嗎?”阮天心問他。 “行了?!彼€想再問清楚那個朋友的事,“你……” 話音還沒說完,阮天心又跑了。膽子那么點大,一遇到事就跑得快,倒像是被嚇跑的。 “……” 陸星嶼突然想起一茬:阮天心怎么今天這么重視自己的打扮? 思考三秒之后,他從椅子上跳起! 除了......那什么,還能有什么!答案可以說是呼之欲出了,但是他沒有證據(jù)!他想跟過去再追問下阮天心,但又聽到劇組的催聲:下一場馬上又要開始了。 陸星嶼只好先把這個問題拋在一邊,任匆匆趕來的化妝師給他補妝。 …… 隔壁劇組在拍攝《仁心》。 《仁心》是謝觀新接的電影,近日剛開機。阮天心在謝觀的超話和營銷號里看到過,沒有太多物料,只知道大概是講醫(yī)學的電影。 而謝觀在里面演一位醫(yī)生。 阮天心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覺得要命:一個普普通通、黑衣黑褲的謝觀,就已經(jīng)讓她很吃不消了;一個擁有制服加成的謝觀,怕是要讓她失血而亡。 饒是心里有準備,在化妝間一眼看到謝觀的時候,阮天心還是聽到自己的心臟重重地“咚”了一下,頓時被迷得找不著北。 謝觀身上的白大褂沒脫,眉眼沉沉不動,說不出的雅致。又戴金絲邊眼鏡,活脫脫一只衣冠禽獸。 化妝室里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可口謝觀。謝觀閉目養(yǎng)神,仿佛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對他做點壞事。 阮天心摘下口罩,屏住呼吸,悄悄挨過去。走到還剩兩步的地方,不動了。 她突然感覺到危險,就像是來自空氣里的一股張力,讓她不敢再動。 謝觀睜開眼睛。 他仿佛早就知道她來了似的,看到她的時候一點也沒有驚訝,反而溫吞吞地含著笑: “不過來嗎?” 阮天心更不敢亂動了,像看個壞人似的看著他。 謝觀又笑了。這個笑就比剛才的笑松弛,更像是阮天心熟悉的謝觀。 空氣里突然壓力一輕,剛才那種緊張的氛圍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阮天心的肩膀不由塌下來一點,小聲道:“……你好嚇人?!?/br> “啊,被發(fā)現(xiàn)了?!敝x觀平淡道,“畢竟我要演的這個醫(yī)生也不是什么好人。” 天生善人的“仁心”,演起來光明正大、一派高尚。謝觀卻偏偏覺得無趣。還是游走在道德邊緣的良心掙扎更有挑戰(zhàn)性。 剛才在閉眼休息的時候,他就聽到了細細的動靜,是有人來了。他提前跟謝美香說過,這個點不會有別人打擾。 來的人只會是阮天心。 他難得像個青春期男孩一樣動念,想要嚇唬一下她;結(jié)果她走到半道,就停住了。他一睜眼,她的表情一覽無遺。 幼鹿一樣,惶恐,還摸不著頭腦,那股天生的警惕讓謝觀心生憐愛。 又憐愛,同時又更想哄騙。 他沖她笑,表情放得更柔和,“來這里坐?!?/br> 午后陽光充足,照在謝觀坐的那張小沙發(fā)上,橙紅的光源讓人感覺溫暖、安全。沙發(fā)的質(zhì)地看上去也異常柔軟,像朵云。 阮天心稍稍放松了警惕。 她走過去,坐在舒服的沙發(fā)上,就像掉進了一個甜蜜的陷阱里。 謝觀聽她渾然不覺地道:“你今天的戲已經(jīng)拍完了嗎?” 謝觀回答道,“還沒有,休息一個小時?!?/br> 阮天心仔細看了看他,“你看上去好累啊。” 陽光肆無忌憚地照在謝觀臉上,照見了他眼下兩痕淡淡的青色。謝觀低笑道,“拍戲需要?!?/br> 為了貼合戲中人物的狀態(tài),他需要連續(xù)熬夜。雖然身體上有疲憊的感覺,但精神上相當亢奮。 很不合時宜地,謝觀突然想起導(dǎo)演對他說的一句話:“謝觀,你簡直像個怪物?!?/br> 緊接著,阮天心獨有的、天真而明亮的聲音就把他從沉思中拉了回來:“還有一個小時的話,不再休息一下嗎?” 謝觀欲拒還迎:“在這里不太睡得著?!?/br> 阮天心看了看四周,除了小沙發(fā)之外,就沒有更適合休息的地方了。她覺得很不好意思,想站起來,把小沙發(fā)讓給謝觀睡覺,但是被謝觀按住了。 謝觀輕道:“坐著,別動?!?/br> 阮天心就僵硬地坐在那里,像一個被擺錯位置的木偶人。謝觀仿佛對她的緊張沒有絲毫察覺,甚至還湊近了一點,用徹底松懈下來的語氣對她說: “好累啊?!?/br> 聲音不像平時那么清醒,有點含混,近乎于一種不直白的撒嬌。阮天心感覺自己的耳朵眼里都麻了一下,心跳開始敲鑼打鼓地響。 謝觀的下一個動作,就是把頭靠在了阮天心肩膀上。 阮天心:“……??!” 她徹底不動了。腦海里亂放煙花,噼里啪啦,像彗星爆炸。 一對耳朵變得通紅,同時烙鐵似的燙,燙得她直想把自己縮起來,但又不敢。只好膽戰(zhàn)心驚地拿余光去瞄他,自上而下偷看。 這是前所未有的視角,阮天心緊張之余,又感覺到一點小小的新鮮。這樣看謝觀,阮天心發(fā)現(xiàn)他的頭發(fā)又長長了一點,但還只能算是圓寸,像一顆意外可愛的獼猴桃。 這個聯(lián)想讓她放松了一點,肩膀不再那么僵硬。但隨即,她又想到了更多的問題: 謝觀這么高的人,靠在她肩膀上的話,脖頸會很辛苦吧…… 她肩膀部位上的rou又不是很多,估計靠到的大部分都是骨頭,肯定硌得不舒服。 她想得越多,越覺得愧對謝觀,沒有辦法給他制造出更加舒適的睡眠環(huán)境。正在這個時候,她一低頭,看到了自己圓圓的膝蓋。 靈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 她輕輕地拿手碰一碰謝觀,又輕輕地叫:“謝觀,謝觀……” 謝觀朦朧道:“嗯?” 阮天心耐心地等他徹底睜開眼,又從她肩膀上拉開一小段距離。她強忍著害羞,小聲道:“還有個辦法,你應(yīng)該能睡得舒服一點?!?/br> 她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聲音更細了,底氣不足的樣子:“膝、膝枕……” 謝觀難得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阮天心以為她聲音太小,讓他沒有聽清,于是逞強地提高了音量:“就是膝……枕啊,”可惜說到這個詞的時候還是卡了一下,“很多電視劇里都演過的,你不知道嗎?” 她還反問起來了,看起來更像一種小動物的虛張聲勢。 謝觀當然見過,但是他沒見過有哪種小動物像阮天心這么笨,獵人還沒來得及挖坑,她自己就原地刨了個,還要急急地往里跳。 他心里在笑,眼睛里不由地也帶出一點來。阮天心看到那點笑意,就覺得尷尬,是那種羞愧和沮喪交織的尷尬。 她覺得自己搞砸了,心里酸得想哭,于是干巴巴道:“不要就算了……” 謝觀沒有接話,古怪的笑意從嘴角一閃而過。 盯了她半晌,他突然像個惡劣的小男孩一樣,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氣:“你的臉好紅啊?!?/br> 第19章 “你的臉好紅啊?!?/br> “很, 很紅嗎?”阮天心磕磕絆絆道,“因為今天天氣很熱?!?/br> 她說完就后悔了,這個理由實在是有夠蹩腳的。但是謝觀看上去并不在意, 只是說完這一句后, 又退開了一點距離, 又變回了原來的克己守禮。 阮天心說不上來,感覺自己有一點微妙的失落。 謝觀教育她:“以后不要對別的男人說這樣的話?!?/br> 可是你不是“別的男人”, 你是我喜歡的男人呀。阮天心默默地想。 謝觀打量了下阮天心的衣著:上身是藍白的海軍領(lǐng)襯衫, 下shen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淺色牛仔褲—— 還好, 不是裙子。 他又嘆了口氣, 把阮天心嘆得不知所措。 她僅有的一點套路都是從各國電視劇里學來的, 既生疏,又不新鮮。原本以為多少有點作用的呢, 看來謝觀并不吃這一套。電視劇害我! 她的心情變化簡直rou眼可見。謝觀看了她一會兒,問:“還作數(shù)嗎?” 阮天心迷茫道:“什么作數(shù)?” 謝觀:“膝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