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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師前,沐青最后一次帶白姝出去游歷,去的便是安陽,不遠千里跋山涉水,行萬里路,體味世間百態(tài)。 ——當年沐青拜師修習時,離開師門前的最后一課就是游歷,回去之日便是離開之時,是以她原封不動將這個授予白姝。 以天下蒼生為己任,這是白若塵所托,也是沐青這么多年來一直在教的。 “為何要去安陽?”白姝問。 她沒立即回答,走出一段路,才溫聲說:“本君當年就去的那里,你要是不愿意,也可換個地方?!?/br> 游歷相當于苦修,需得同凡人一般,背上行囊,一步一步地走,不得使用法術。 以為這是不愿意去安陽,沐青才這么說,她倒是無所謂去哪里,不一定非得到安陽為止,只要是苦修就行,無甚差別。 孰料白姝揚揚唇角,什么都沒說。 徒步費時,一天下來也走不了多遠,從巫山鎮(zhèn)出發(fā),走到晚上都沒走出多遠,師徒倆風餐露宿,待天徹底黑下來,在一處矮丘上安歇。 夏天初至,臨安還沒到炎熱的時候,但不算涼快。 臨睡前,白姝沒打招呼就離開了,不知蹤影。 想來不會走太遠,沐青便沒管,兀自在矮丘上坐著吹夜風,離這里不遠處有一彎清涼河水,曲折蜿蜒向遠方。 沐青去了那邊,卻發(fā)生白姝就在河中。 這人浮沉在緩緩流動的水里,正掬一捧水往身上澆。 因著河水與夜色的遮擋,沐青瞧不清水下的場景,只能看見她露在水上的雙肩和鎖骨。 雖同為女子,但秉著非禮勿視的原則,沐青還是倏地垂下眼眸,避開不看。 可白姝卻在這時候游過來,停在離她只有丈余遠的地方。 “師尊?!彼八?,如往常那樣。 明明沒有絲毫越距,只是十分普通的一聲喊,沐青仿若被燙了一下,立時不著痕跡別開臉,盯著岸邊被晃蕩河水打濕的鵝卵石。 水只漫到白姝纖瘦緊實的腰部,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白衣,又靠近了些,低聲問:“怎么了?” 這人頭發(fā)下半部分全被水浸濕,緊緊貼在胸前,恰巧將不該看的地方遮住。 見沐青不肯抬頭,她只隨手攪了攪水,繼續(xù)說:“師尊不洗么?” 即便別開了頭,可仍舊會不小心瞥見些許光景,其實什么都看不到,但沐青沒來由就是心里一緊,想離開卻抬不動步子。 白姝身上還在淌水,白細光潔的頸間纏著濕發(fā),豆大的水珠從鎖骨往下流,沿經(jīng)高低有致的圓白,或是中間驀地滑落,由平坦的小腹流進河中。她呼吸勻稱平穩(wěn),胸口微微起伏,待水淌得差不多了,這人漫不經(jīng)心地抬手撫了下胸前。 余光瞧見這一幕,沐青身形凝滯,隨即佯作不曾看到。 不知是觸動了什么,白姝在此時輕笑,竟又問:“師尊在躲?” 沐青愕然,半晌回不過神,欲否認可一時說不出話,憋了半天,才斂住方才的失態(tài),沉穩(wěn)道:“沒有。” 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似是不為所動。 白姝不甚在意,耐人尋味道:“既然不是,那為何不肯看我?” 話語過于輕挑,沐青揪起眉,本是想呵斥的,可在晃神間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猛地拽入水中。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無法阻止。 緩流的河水是那么輕柔,很是涼爽,背后的懷抱截然相反,熾。熱,無法忽視,像草堆上突然起了一捧澆滅不了的野火,越燒越烈,轟然席卷而來。 白姝在身后緊緊環(huán)著她,貼合上來。 感受到忽如其來的柔軟與溫暖,沐青頓時僵住,以至于沒能立馬反應過來。 兩人齊齊沉入河水中,又被白姝帶出浮起。 有什么纏在了腰上。朝夕相處那么久,沐青自是知曉那是一條尾巴,她再次怔愣,久久不能平復。 白姝用力挾住她,嚴絲合縫地抵在后面,薄薄的唇挨在她耳畔低低說:“以前不也是師尊幫我洗,怎地這回還不敢看了,可是在害怕什么?” 耳廓上的溫。熱氣息讓沐青無所適從,她想推開這人,可連對方的手臂都拉不開。 她都沒察覺到,自己的指尖都不受控制地顫抖了兩下。 “師尊……”白姝伏在她頸后緩慢地輕聲喊道,故意將聲音壓得極低,微啞。 濕熱與緊挨的觸感讓沐青剎那間一慌。 洗澡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會兒這人才多大,還沒桌子高,在桃花島一直嬌生慣養(yǎng),拜她為師時諸多事情不能自理,樣樣都需要教,有時還得她屈尊幫忙。 “放開?!便迩嗟统獾溃宰鹦牟蝗菰S她有分毫示弱,亦不能表現(xiàn)出丁點不對勁,她若無其事,像是感受不到腰間愈發(fā)收緊的力道和背后若有若無的觸動,冷硬如石,還是以前那般嚴苛與淡然從容。 白姝不為所動,似乎不打算松手。 “不放又如何?” 沐青神情一凜,也許是惱了,也許是因為別的。 “放肆!” 她向白姝襲去,沒有使用靈力。 白姝沒有躲,而是順勢鉗住她的雙手,將她繼續(xù)禁錮在懷中。 那么多年了,白姝的修為與日俱增,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能被她一個結(jié)界就擋住的小娃娃,這人是神狐族的下任君主,天生就不凡,自是不輸于她,真忤逆起來,只會比她更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