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刺[軍文]_分節(jié)閱讀_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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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對于像賀維澤這樣常年在幕后的人來說,殺氣這東西平時可能不明顯,但到了某些特定的時刻,那股殺氣是讓人膽寒的。 毫不霸道,幾乎是隱忍的,卻讓人發(fā)自骨子里的涼。 其實,在訓(xùn)練里安插個“內(nèi)鬼”的角色也沒什么,這事兒挺常見的,可蕭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在乎,而且越琢磨就越覺得不對勁,好像賀維澤知道些什么東西,卻又打死都不會告訴他們。 也許這并不能怪蕭白想得太多,這人生生死死、鬼門關(guān)里踏了好幾個來回,向來都是直覺強大到逆天,對危險的敏感讓人難以想象,更何況他們要面對的是那個神秘的K組織,沒有人能夠確保最后的結(jié)果。 蕭白去過賀維澤的宿舍找他,政委的宿舍跟他們不在一個地兒,是后面那棟獨立小二樓,陰測測的立著,整日的拉著窗簾,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選中了這個地方,也許是玩政治的人心里總有那么塊地方得要遮著掩著,不能被人看透了。 蕭白去的時候正巧了趕上隊員訓(xùn)練完了吃飯休息的時候,兵痞們都歪在前面的場子里,蕭白取了自己的2 5公斤負重,輕手輕腳的貓進了政委的宿舍小樓。 賀維澤的窗簾依舊拉的很緊實,從外面什么都看不到,蕭白從樓道蹭進去之后,站在門口斟酌了一番,手停留在門板上,終究還是沒有敲下去。 這屋里有人在談話,音量本就不大,再隔著這么厚的門板,蕭白幾乎什么都聽不清楚,像是蒼蠅蚊子在叫,還時有時無斷斷續(xù)續(xù)的。雖然內(nèi)容聽不清,可另一個人的聲音還是讓蕭白分辨出來了,是這次跟著一起出來的趙博文。 蕭白停在門板上的右手又頓了頓,想到上次演練時,趙博文扮演的那個“內(nèi)鬼”,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他心里很不舒服,也就是這么一猶豫,他還是將門敲響了。 不到三秒鐘時間,門就開了,趙博文站的倍兒直,畢恭畢敬的對著他敬了個禮:“蕭隊?!?/br> “誒,你這是和政委在談事情么,”蕭白不輕不淡的瞟過去一眼,賀維澤正往抽屜里放著什么東西,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牛皮紙文件袋的一角。 “是的,蕭隊,”趙博文稍微放松了些,抬眼看著蕭白,用眼神暗示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蕭白很配合的讓了讓,側(cè)身走進了屋里。 屋子里的光線不是很好,暗紅色的窗簾在所有的東西上都映出些凝滯的色彩,顯得沉重又壓抑,暖氣開得很足,空氣近乎有點兒悶潮。 “蕭隊長?!?/br> “政委?!?/br> 兩人的第一句話都非常客套,賀維澤從抽屜里摸出包中華來,凌空扔過去,蕭白接穩(wěn)了之后,抽出一根煙來給自己點上,剩下的就裝進了自己的褲兜里。 “政委你覺得趙博文怎么樣?”蕭白思考了一下之后還是沒有兜圈子,一口煙霧吐出去,模糊了他眼中藏著的一星殺氣。 “沉默寡言,踏實肯干,”賀維澤自己也來了一根煙,讓空氣本就凝滯的室內(nèi)充滿了中華煙的味道,“他身上有一點非常特別,他會給自己設(shè)定一個目標,然后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激發(fā)自己的所有力量?!?/br> “他們都是這樣,要想當(dāng)個好兵,就必須把自己往死里逼,無所不用其極,”蕭白拖出賀維澤桌前的椅子,相當(dāng)放松地坐了下去,左手擱在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 “不擇手段不代表沒有底線,”蕭白極輕地嘆了口氣,揉著緊蹙的眉心,語氣頗有些困惑:“政委,不得不承認,我對趙博文一直持保留態(tài)度,這個人表面上一目了然,可我也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太明白自己要什么并會為了這個目標不惜代價的人,有的時候,我不能完全信任?!?/br> 大概是沒料到蕭白會說的這么直接,賀維澤也愣了愣,半響才彈掉燃了不少的煙灰,然后一把將大半支煙都按滅在了煙灰缸里。 “蕭隊長,我明白你的顧慮,這次出來的所有隊員都是我挑的,他們每個人的履歷我都認真的看過,包括你對于趙博文的疑慮,我也很明白,他是曾經(jīng)在訓(xùn)練中對自己的隊友下過黑手,”賀維澤似乎有些焦慮,右手握著軍綠色的搪瓷茶杯,左手在杯壁上畫著圈。 “這說明這個人并不完全信任自己的隊友,必要的時刻也可能會背叛自己的隊友,可他身上有一點東西,可以說是你們都不具備的,他就像是個機器,所有的行動都是為了完成目標,排除了所有的個人感情,這樣的人在任務(wù)進行到最緊要關(guān)頭的時候,會是一把利劍?!?/br> “也許是把雙刃劍,”蕭白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賀維澤啞然失笑,喝了口溫?zé)岬牟杷?,笑了笑:“凡事皆是有利有弊,我想這點你肯定比我還要清楚,我這么說吧,這個隊伍里需要這樣的一個人,一個可能會成為內(nèi)鬼,卻實際上會堅實的執(zhí)行完預(yù)定目標的這么一個人?!?/br> 賀維澤的話講完了,蕭白沉默不語,目光如同有實體般,那是最鋒利的軍刺,直刺入人心最深處,賀維澤能夠感受到那種壓力,可他還是硬生生的扛了下來,維持著表面的淡定,然后拉開了自己的抽屜,取出里面的文件袋遞給了蕭白。 袋子里總共只有一個人的履歷,薄薄的三頁紙,卻像是有千斤重,蕭白一頁頁地翻看過去,每個字都像是要塞進自己的腦袋里一樣,他的心跳快了起來,后背也滲出些冷汗來。 履歷第一頁右上角貼著張一寸的黑白照片,那人以一種非常輕蔑的目光盯著鏡頭,表情很冷,頭發(fā)略有些長,還有幾撮凌亂的翹了起來。 那人的表情是蕭白不熟悉的,可是他的五官卻是蕭白異常熟悉的,熟悉到充斥了幾年前蕭白的每一個噩夢。 那是他手刃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隊友,李玨。 而履歷上顯示的生卒日期,1 9 8 61 02 3至,非常明確的表示著這個和李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蕭白覺得自己的呼吸有點兒快,他努力地回復(fù)了兩下自己的呼吸,然后才抬起頭來看著賀維澤,表情維持著一貫的冷靜疏離。 “這是怎么回事,雙胞胎?不要告訴我這是克隆人,我記得那是違法的。” “確實是雙胞胎,這是李玨的哥哥,中文名字不得而知?!?/br> “哥哥?”蕭白忍不住譏諷地笑了笑,目光一瞬間寒了下去:“政委你這是在讓我質(zhì)疑上面那些人調(diào)查背景的能力……” “蕭隊長,”這句話讓賀維澤心生不快,忍不住直接打斷了蕭白的話,“無論你怎樣質(zhì)疑,這個人是李玨的親生哥哥這一點都已經(jīng)是事實了,如你所見,他不僅很好地活在這個世上,還早就加入了K,他爬的很快,一直都是尼基塔的得力助手,這份情報犧牲了我們好幾個兄弟。” “什么時候知道的?” “半個月前?!?/br> “他還有什么身份?” “沒錯的話,他和某將軍的關(guān)系很不尋常?!?/br> 室內(nèi)陷入一片安靜,死寂般的沉默,只留下人的呼吸聲,蕭白腦子里過了很多東西,從他第一次接觸到和K有關(guān)的任務(wù)直到現(xiàn)在,他忽然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張巨大的深網(wǎng)中,無論如何努力他都很難從這張網(wǎng)里逃出去。 他知道很多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黑白分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這世上灰色地帶太多太多,所以當(dāng)初他才選擇了和他父親所走的路完全相反的一條,可他沒想到,原來很多條路都是殊途同歸,或者說他早已想到,卻從不想去正視罷了。 蕭白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將那份履歷的東西又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站起身來跟賀維澤告了個別,便急匆匆地從政委小樓里走了。 離開了暖氣充足的室內(nèi),屋外寒風(fēng)呼嘯,像是鈍鈍的刀子似的,瘋狂的往人的衣服縫里切割,天氣不是很好,灰蒙蒙的云層壓的極低,看架勢是要下暴風(fēng)雪了。 蕭白快步走向樓前那個簡陋的訓(xùn)練場,他看到迎面走來一個人,身姿挺拔,像是狂風(fēng)暴雪中百折不撓的青松。 一步步向他走來的樣子是那么熟悉,和記憶中那個少年的身影吻合的紋絲不差。 “葉絕,”蕭白對著那人的身影輕輕喊了一聲,嘴中呼出的白氣似乎被寒風(fēng)凍住了,凝結(jié)成了一個古怪的形狀。 第104章 蘇明遠拖著孫靜不知道去哪個旮旯角落里加練去了,葉絕是瞅著空閑才往過來晃蕩的,他本來尋思著說不定能遇到蕭白,沒想到還真被他給撞上了。 蕭白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神情略有些恍惚,葉絕不太明白怎么短短時間里,蕭白就好像出了什么事兒似的,最重要的是,這人平時根本不會這樣。 想到這里,葉絕走快了幾步,在蕭白面前站定了,他口中呼出去的呵氣都能在蕭白的帽檐上凝結(jié)一小層冰晶。 “隊長?” “訓(xùn)練完了?” “嗯,早完了,哥們幾個都該干嘛干嘛去了?!?/br> “一起走走?” “成。” 簡簡單單的幾句對話,蕭白頓時就覺得自己剛剛亂了的心平靜了下來,他確實不常這樣,只是當(dāng)年手上沾的血,還有心上被捅的傷口,讓他這樣的人在面對舊事的時候也難免有些惆悵。 李玨,這個名字像是個殘酷的枷鎖,牢牢地扣在人心上,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磨滅那一段記憶,甚至可以說是時間讓它更為深刻。 就好像心臟被帶著放血槽的鐵鏈子橫七豎八的繞了幾圈,最開始那傷口是血rou模糊的,時間長了也就不覺得疼了,并不是因為傷口沒有了,而是那鐵鏈子都長進了心臟里面去,若要扒開舊傷口就得把新長出來的rou都切了。 這樣的過程,又磨人又殘酷。 蕭白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把憋在心里的那些帶毒的東西都呼出去些,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如往常般平淡。 天氣越來越冷了,這片祖國最北的邊疆早早的就黑了天,狂風(fēng)陣陣的開始嘶吼,屬于夜晚特有的寒涼從看不見的角落里開始蔓延。 訓(xùn)練場上那幾盞白熾燈的光線照過來,并不十分強烈,在泥巴地上給他們拖出了一道斜長的影子。 他倆站的位子不錯,兩條影子剛好在頭部那塊重合在一起,這么看上去就好像他們倆在溫柔的交頸纏綿,蕭白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挺好笑的,可也說不出有什么不好來。 “葉絕,你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