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刺[軍文]_分節(jié)閱讀_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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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小流氓走了以后,老小區(qū)里的圍觀大爺大媽們很快就散了,雖然也有不少人在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些在說著管仲的名字,但大多數(shù)人也只是搖搖頭,無關痛癢的就走了。 管仲從臉一直紅到耳根子,他帶著葉絕走到了小區(qū)里一個被人弄成了菜地的花壇邊上,那里有一張舊長椅,他當先一屁股坐下了,然后掏了根煙出來,想給自己點上,手抖了兩下,還是放棄了,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站著的葉絕,聲音有點兒哽著了:“你跟隊長怎么來了?!” “看你啊,”葉絕也一屁股坐下,扯過管仲手上的煙,利索地點上,自己先抽了一口。 “你們好嗎?”像是沒聽到葉絕的話,管仲自顧自地問,眼睛卻是看著天,有點茫然。 “我們挺好的,都好,”葉絕吐了口煙霧,有一陣沒抽煙了,這味道還真是讓人不太習慣,他想了想,繼續(xù)說:“孫靜有段時間可把你給想壞了,天天找人練手,搞得那段時間隊里誰看到他百米外都得逃命,后來是扎達去接替了你的床位,胡一杰官復原職,他們副隊長是錢棣雍,誒對,孫小靜也當副隊長了,來年訓新人我估摸著他會比以前更狠,還有啊,你知道么,司南居然琢磨出來一款新菜,你猜猜是什么?紅燒螞蚱,真是臥草了,哈哈哈……” 葉絕笑起來,他看著管仲,管仲在看天,仔細看去,眼角還泛著紅。 “……所以你好么,”沉默了老半天,葉絕終于問出了這句話,他不是傻子,他們這幫人眼睛都毒到了一定境界,他能看出來管仲跟以前大不一樣,不論是體能還是格斗技巧,甚至于他現(xiàn)在還能不能像以前那樣拆彈蹲個兩小時,葉絕也不能確定,然而這不過才是兩個多月,當初那個黑鐵塔一樣的賤人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有點兒頹廢也沒什么生氣,幾乎讓葉絕覺得有些陌生,他只知道那藥物傷害了管仲的身體,卻沒想到有什么東西連同管仲的精神一起摧殘了。 “我啊……還好吧,過過日子,”管仲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干的像是缺水了幾個月的黃土地,半響,他偏過頭,看著葉絕:“你們都還好就好?!?/br> 葉絕只覺得心里堵得厲害,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他仿佛看到自己和管仲之間橫了一道不大卻深的鴻溝,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那些回憶似乎也在這現(xiàn)實的老小區(qū)里被剪了一道口子。 兩人沉默了很久,直到蕭白回來了站在兩人身后,身上還帶著點兒煙味,聲音更是聽起來有些遙遠:“是你表弟欠的錢?” 管仲聽到這話,明顯一愣,接著點了點頭,蕭白繼續(xù)說:“管仲,去喝一杯吧?!?/br> 三人喝酒的地方是老城區(qū)里一家小飯館,店主明顯跟管仲挺熟稔,直接開了最里面的包間給他們,沒人也清凈。 蕭白沒多說什么,直接跟管仲干了一杯:“今兒破例一下,下次別亂喝,身體是自己的,朱可的負責范圍還沒有到D軍區(qū)?!?/br> 管仲愣了下,酒瓶在桌沿上一磕,直接灌了一大口,38°的酒不算太烈,卻也讓他臉上立刻泛起了紅。 葉絕也給自己開了一瓶,然后又去叫了幾個熱菜,再回來的時候,管仲和蕭白換了杯子,沒再那么大口悶。 “隊長,我也知道我沒出息,可我他娘的能怎么辦,”管仲忽然蹦出了這么一句,“我老是想起以前的日子,讓我出任務讓我去哪哪兒都好,可我不想這樣,我沒被任何人打敗,我被自己打敗了啊——” 管仲的聲音帶著點兒哭腔,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曾經(jīng)因為強烈的藥物作用而異??簥^過,也因為那可怕的作用而毀了他的身體。 “我就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什么都干不了,變成這樣……”又是一杯酒下肚,管仲的眼睛紅的更厲害,只是并沒有那種被稱為眼淚的東西流出來,“我不想抱怨,我就是有點兒……受不了……” 蕭白沒接話,只是定定看著管仲,葉絕坐在他們旁邊,默默地也給自己倒了杯酒,又是一陣沉默,蕭白終于開口了:“管仲,記不記得你剛來利刃的時候?!?/br> “記得啊,那會兒從C軍區(qū)選上來的,剛來的時候被你一頓修理,天天做夢都想揍你,”像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兒,管仲咧嘴笑笑,“那時候你變態(tài)的要命,不過后來自己去選訓了,才發(fā)現(xiàn)隊長你還是手下留情了啊,虧我以前還覺得自己拽的二五八萬?!?/br> 回憶是個好東西,特別是那些美好的回憶,能讓人一瞬間豪情萬丈或是斗志昂揚,因為它能讓你回復過去的心情,仿佛重回了那個一切都是完美的自己。 管仲也不例外,利刃的日子對他來說便是至今為止最好的回憶,好到幾乎能夠抹殺現(xiàn)實所有的糟心。 “08年春節(jié),我們出任務都沒回家,回基地的時候,你當時說過退伍了以后要做什么,還記得么?”蕭白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管仲聽到這話倒是一愣,表情有點兒懵,忽然眼皮子猛跳了幾下,他幾乎是自言自語:“退伍了就娶個好媳婦,孝順我老娘,照顧好我表弟,家里不容易,一切還都得靠我,說不定生個兒子還來參軍,不過誰知道那時候會是什么樣子……” 管仲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讓人聽不清楚,可從葉絕的角度能看到,管仲哭了,這次是真的哭了,眼淚滴到酒杯里,很快就和生辣的酒水混在了一起。 于是整個包廂里,只有管仲一個人壓抑的哭聲,而剩下的兩人就那么坐著,一杯杯的喝酒,整個房間都是酒的味道,直到那味慢慢變得苦澀,又變得越來越淡。 葉絕想自己大概能理解管仲,躺在醫(yī)院里,身上的傷、藥物的副作用,還有各種痛苦的治療,這一切對于習慣了疼痛的他們來說,其實并不能算得了什么,真要說讓人發(fā)狂的,只有也許以后這手再也連槍都拿不動的可能性,簡直想都不敢想,一想就錐心的痛。 那天,三個人在包廂待了大半天,最后是蕭白扛著爛醉的管仲送回了他家,透過陳舊的防盜門看到了管仲的母親,老人家坐在輪椅上,后面是一個一臉桀驁打著唇環(huán)的少年,而屋里的家具明顯都有年頭了。 將管仲安頓好了,蕭白和葉絕謝絕了老人家讓那少年送他們下樓的要求,兩人縮回了那輛私家車上,車子還停在小區(qū)外面。 車子很久沒發(fā)動了,然而葉絕并沒有覺得太冷,他看著車窗外老小區(qū)里一扇扇亮起來的窗戶,終于能開口問管仲的事情,蕭白這才告訴他,管仲小時候跟他二姨一家出門,車子遇到事故,二姨和他姨夫一人抱著他和表弟,兩小子活下來了,大人都死了,后來管仲他媽就帶著他和表弟一起生活,再后來么,就是現(xiàn)在表弟長成了這么一個地痞小流氓,從最初的嗑藥到現(xiàn)在染上了毒癮,管仲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已經(jīng)是退伍回來了,債主找上門來,他卻沒有任何辦法。 說著這些事兒的時候,葉絕并不能聽出蕭白到底有什么情緒,直到他從副駕駛的位子上扭過身,拉過蕭白的肩膀,這才看到那人眼底居然有滿滿的疲憊。 “隊長,這不是你的錯……”葉絕的聲音很低,帶著薄繭的手指緩緩摸過蕭白眉間,一寸一寸,動作輕柔又堅持。 蕭白沒有回答,只是合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去,鼻翼間都是寒涼還有一絲屬于葉絕的味道。 第153章 快到半夜的時候,葉絕把車子開到管仲家附近的一家小型商務酒店,在柜臺小姑娘的探究目光下開了個大床房,期間蕭白也沒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葉絕,可那目光像是有實體,葉絕只被看了這么一眼,背上就起了雞皮疙瘩,有種被人看穿了心思的感覺。 進了房間以后,蕭白把葉絕直接按在門后,一手抬著他的下巴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吻了上去,再帶著他一起跌跌撞撞進了浴室。 空調(diào)還沒打起來,空氣都是涼的,兩人脫下衣服的時候因為不適應溫度,都有點兒顫抖,葉絕打開花灑,熱水噴了兩人一頭一臉,葉絕眨眨眼睛,看到蕭白定定望著他,眼底是濃郁的黑。 灼熱的吻印上來,葉絕居然都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聽到蕭白的嘆息,極低極沉,有些壓抑,這感覺簡直糟透了,葉絕心里嘆了口氣,雙手環(huán)住蕭白的脖子,熱烈地回吻著他。 良久,蕭白埋首在葉絕頸間,深吸了一口氣,輕聲笑著:“你不需要這么安慰我。” 葉絕愣了一秒,很快扳過蕭白的臉,讓他看著自己,語氣依舊固執(zhí)又堅決:“隊長,這不是你的錯,雖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錯,可cao蛋的生活不就是這樣么?!?/br> “管仲他不需要我們?yōu)榱怂簜?,他是利刃出來的老爺們,怎么樣的?zhàn)斗沒經(jīng)歷過,天塌下來也得當被子蓋,不論是他還是我們?nèi)魏我粋€人,也許在部隊待久了,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個什么樣,可利刃不是我們逃避躲藏的地方,在那里我們戰(zhàn)斗,出來了不還得戰(zhàn)斗?!币豢跉庹f了這么一大堆,葉絕覺得自己挺不近人情的,那是自己過命相交的隊友,如果是在戰(zhàn)場上,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去給管仲擋子彈,可現(xiàn)在,面對坑爹的現(xiàn)實,他用這么無情又現(xiàn)實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反駁,甚至沒有涉及到對于管仲的一絲安慰。 可葉絕知道,蕭白也知道,哪怕是管仲自己也清楚,或者說利刃的每個人都明明白白。安慰的話說的再說也沒有鳥用,因為一句安慰不會讓你在戰(zhàn)場上少受一次傷,也不會讓你面對敵人的時候永不倒下。 安慰就像是一劑帶著偽裝的催眠針,讓你覺得這世上有人跟你感同身受,讓你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然而下一秒把你扔上戰(zhàn)場,那安慰就又成了狗屁。 蕭白安靜聽著葉絕講的話,末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看樣子明明還像個少年,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長成了如今的模樣,堅定擁有自己的信仰,善良卻又絕不盲從。 蕭白忽然笑了起來,湊在葉絕耳邊,深呼吸:“謝謝你?!?/br> 之后兩人利用浴室里的某些簡陋工具回到房間做了一次,期間蕭白的動作由輕柔而至粗暴,他認真感受著葉絕在自己身下的眼神、呼吸、溫度,他近乎迷戀這少年人沉醉于欲望的表情,仿佛編制了一道無邊無際的大網(wǎng),讓他沉溺其中,可以不管周遭的黑暗,不想所有的一切,他們擁有的只是彼此。 這感覺有點兒像年少時第一次怦然心動,卻又不盡相同,因為感情更為深刻綿長,他們自己都無法看到所謂的盡頭。 “唔……蕭白……”跟以前一樣,在那一刻來臨的時候,葉絕總是叫著蕭白的名字,而不像平常那樣將“隊長”掛在嘴邊,這幾乎像是某種儀式,只有在這種最私密的時刻,他們完全屬于彼此,沒有基地,沒有戰(zhàn)友,沒有任務,沒有生死。 最后兩人沉沉睡去,卻在清晨又一次被生物鐘叫醒,蕭白先起床去樓下買了接地氣的三個煎餅果子,那是葉絕一個人的早飯,他自己的則是一碗外帶的牛rou面。 吃了飯后,蕭白說有事兒要去處理,葉絕一個人開了車去找管仲,可開門的打著唇環(huán)的少年一臉不耐煩叫喚: “我他媽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你是他戰(zhàn)友,借我點兒錢?” 葉絕看了眼在臥室里曬太陽一臉難過的老太太,捏緊了拳頭,默默走過去,給她將搭在腿上的毯子整理好,俯下身問能不能帶管仲的表弟出去一起找管仲,老人家點了點頭。 隨后,葉絕將那罵罵咧咧不停掙扎的表弟一路拽上了車,表弟在車門外抓狂大喊你他媽的有毛病么,老子弄死你啊,葉絕沒及多想,一巴掌已經(jīng)扇在他臉上,一字一句:“我跟你完全不熟,但也要替你親爸媽扇你這一巴掌?!?/br> 表弟被打蒙了,葉絕把人往車后座一塞,見他要掙扎,拿車上的長條抹布直接給他雙臂來了個捆綁,然后再沒管這表弟在后座叫罵殺豬,開了導航,車子便絕塵而去。 也許是表弟確實體力不佳,在后座掙扎了半個多小時后,他也就沒再折騰了,又是半個來小時,葉絕終于停下了車,朝后座上一臉菜色的人問:“身份證在身上?” 表弟好像有點兒暈車,直接點了點頭,然后葉絕吹了聲口哨,把人從車上弄下來,這表弟下了車也沒管手臂上捆著的抹布,直接在路邊吐了個一塌糊涂,等到他終于虛弱的直起腰想要罵娘,看到葉絕身后那大門上掛著的牌子,他的表情簡直堪稱精彩,因為那牌子上白底黑字寫著——XX醫(yī)院自愿戒毒康復中心。 “你他媽有???”表弟看著葉絕,像是看著個瘋子,葉絕挑挑眉毛,彈了下這表弟的腦門,說道:“有病的不是我,是你?!?/br> 然后,葉絕笑了起來,非常溫文爾雅的那種,他給管仲這表弟遞了張紙巾,聲音也很溫和:“不能放棄治療,不能停止吃藥?!?/br> “去你媽的!瘋子!一群神經(jīng)病!你他媽跟管仲一樣,都是神經(jīng)??!”表弟開始劇烈的反抗,轉(zhuǎn)身就想跑,卻被葉絕一把拎回來拽著往大門里面走,同時他手機打了通電話,等到那頭有人接了之后,他陰測測地看了眼還在兀自掙扎的表弟,說道:“吳語,謝了,你找的這地方不錯?!?/br> =============== 折騰完了管仲那表弟的事兒,已經(jīng)又要到了吃晚飯的時候,葉絕攤在車上,揉了揉眉心,說真的,就算是訓練個三天三夜都不會讓他覺得這么疲憊,不是身體疲倦,而是心累。那種一拳出去打在棉花上的無奈,那種張望四周卻連敵人都不知道是誰的不知所謂。 葉絕不知道他把管仲的表弟扔到吳語托關系的這個戒毒中心到底對不對,或者說他只是用自己的想法來為管仲這糟心的現(xiàn)實解決點兒負擔。葉絕沒什么親人,他已經(jīng)不太能理解親人之間那種血濃于水的羈絆,也不需要去考慮現(xiàn)實中七大姑八大姨帶來的幸運或者煩躁,他現(xiàn)在有的只是自己和蕭白。 葉絕也害怕這樣的處理方式反而會讓管仲覺得難堪,可想想那個表弟身份證上的名字——李成才,特別土的名字,卻也清晰地寫明了管仲去世的二姨一家對于這小子的期待。 親人對于自己的期待,說起來這該是一種多么棒的期許,那也可以成為一個人的力量,支撐著自己強大,支撐著自己面對現(xiàn)實的摧殘,哪怕跌倒也可以站起來。 葉絕這么想著,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不再去想這些,一腳踩下油門,朝著蕭白發(fā)短信過來的飯店一路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