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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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肇東年下往杜長史那里走年禮,杜長史也高高興興的收了,白肇東倒是主動說,“我實(shí)在是想不出旁的法子,正好有這么個機(jī)會,老將軍人也機(jī)伶,立刻就吐血奄奄一息了。就是對不住程大人?!?/br> “你們這不是里應(yīng)外合么?!?/br> “充其量只能算心有靈犀?!?/br> “你真要給魏家脫罪?”程長史問。這罪可不好脫。 “他們自己做的孽,我有那本事?”白肇東道,“原想昨兒就過來,偏趕上魏家分宗,這與我不相干,可魏老夫人非要我在一邊兒做個見證,還請了帝都府尹大人,也都到了。折騰了一整天,總算把宗給分了?!?/br> 杜長史驚異,“陛下都譴人給老將軍診治了,魏家旁支還要分宗?”這不是傻么? 白肇東微微一笑,“他們?nèi)绾文苤辣菹伦l太醫(yī)之事呢?” 杜長史立知此事白肇東必然瞞了魏氏旁支,望著白肇東的笑臉,杜長史一時也揣摩不透白肇東的用意。 魏家旁支膽小如鼠、忘恩負(fù)義是不用說的,可家族代表的是一種整合的力量,旁支再不成器,一顆大樹也需要無數(shù)根系扎進(jìn)土壤汲取養(yǎng)分。那些個不成器的族人,可能在某個時候就有意想不到的用處。 白肇東這不僅是讓魏家分宗,而且,令分宗出去的族人打上忘恩負(fù)義的烙印。那些人現(xiàn)在分宗出去,起碼這一代人想再躋身帝都是難了。便是回了老家,將軍府已倒,老家的產(chǎn)業(yè)又能保住多少呢? 魏家分崩離析,白肇東便是主謀,可白肇東為什么要襄助魏家的案子呢? 若魏家能脫身,再整合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白肇東的事一時猜不到,杜長史也未多用心,他著人到帝都府打聽了一回那個三皇子妃作坊里織布女工的官司,大致案情如程侍郎所言。 不過,該女工不是拿了百多兩過年分紅,足有兩百兩。至于和離的事,這婦人也是出名的要強(qiáng),據(jù)說是成親后與婆母不合,因她娘家貧寒,頗受婆母奚落,趕上織布作坊招人,索性賭氣去了織布作坊干活。結(jié)果,這婦人忒個能干,這一年便掙了不少銀兩。人有錢,心便活了,想著這男人軟趴趴似灘泥,婆母也是個夜叉,如今手上有錢,不如另嫁。便想和離,夫家看她能賺錢,不肯放人,便鬧了起來。 這只是件小案子,但事關(guān)皇子妃娘娘的私產(chǎn),而且,程侍郎特意提醒了他。杜長史第二天一大早先去皇子府,待穆安之出門上朝時稟明此事。穆安之當(dāng)差這兩年,已是今非昔比,知道此事雖小,卻也容易被人拿住興風(fēng)作浪,與杜長史道,“去帝都府打聽一下,看這樣的事多不多?” “是?!倍砰L史還有件事便一塊稟了,“殿下,陜甘案的犯人死在牢中,給他驗(yàn)尸的仵作回了鄉(xiāng)。我打發(fā)人去那仵作老家去打,聽他老家人說,卻是沒見他一家人回去?!?/br> 穆安之微微頜首。 真不枉杜長史一大早過去通風(fēng)報(bào)信,早朝時便有御史提及此事,稱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區(qū)區(qū)銀錢便攪得家宅不寧,因這作坊是三皇子妃的,還得請三皇子妃約束作坊中的婦人,讓這些婦人明白為人婦的道理。 都不待穆安之說話,穆宣帝直接斥這小御史無事生非,小題大作,把這事揭了過去。 但,就在穆宣帝年前封璽的前一天,帝都府出了件極震動的案子,一個婦人,揮刀把丈夫捅死了。 也不知怎地那樣巧,這婦人也是在三皇子妃的作坊里做工的。 這下子,嫉妒三皇子妃開織布作坊發(fā)大財(cái)?shù)娜怂查g少了一大半,如今大家都在幸災(zāi)樂禍看笑話: 皇子妃娘娘您開的這是織布作坊,還是悍婦作坊??! 第233章 誰也沒料到就出這么大的事, 這件事出來,帝都府尹那里沒有耽擱,立刻打發(fā)個嘴緊的人知會了杜長史一聲。杜長史知事不妙, 立刻告訴了穆安之。 穆安之道, “那些個碎嘴子御史又得聒噪。” 杜長史道, “說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平常多少丈夫惡待妻室,致其死亡的,也不見御史在朝上嗦。無非就是夫殺妻常見, 妻殺夫稀罕, 就一驚一乍起來。” 穆安之忽然有了主意,召杜長史近前, 低語吩咐數(shù)句, 杜長史道, “殿下這主意, 果真極好。我這就去找老鄭問一問。” 穆安之傍晚回家也跟李玉華知會了一聲,這事不大卻足夠震動,倘有人在慈恩宮嚼舌,玉華meimei得有個說辭才好。 李玉華問,“什么時候的事?” “今兒一早?!?/br> “那怎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崩钣袢A吩咐素雪,“去二門傳話,請讓梅典簿拿著帖子, 跟咱們府上的小章太醫(yī)到帝都府走一遭, 跟帝都府尹說, 就說是我的話, 畢竟是我作坊干活的人,案情如何我不管, 人肯定是傷著的。想來帝都府也不會不允犯人治傷。再到廚房傳幾樣清淡的稀粥小菜,給那婦人送去。自明兒起,一日三餐咱們給送?!?/br> 素雪應(yīng)一聲下去吩咐了。 穆安之說,“會不會太著人眼?;首婺冈吞勰?,不知招多少人眼,眼下有這機(jī)會,還不知如何在皇祖母耳邊說你壞話。你這給那婦人送湯送飯的,那些小人更有說辭了?!?/br> “理她們哪。”李玉華根本不懼,“三哥你想想,原本只能在家刷鍋燒飯裁衣裳帶孩子的婦道人家,突然能出去做工掙錢。掙的還不是三瓜倆棗,一年能得百十兩銀子。不是我吹牛,就是在帝都,一戶六口之家,省著些花用,一年二十兩銀子也夠了。” 拿起香茶喝兩口,李玉華說,“這事兒我在老家見得多了。以前只覺著沒用的人,能掙錢的,掙的還比男人多,可不就容易出事么。女人憑什么要聽男人的,無外乎自己不好掙吃食,得依著男人過日子。如今能自食其力,還能養(yǎng)家糊口,男人卻依舊擺往日的臭架子,不出事才有鬼?!?/br> “要是個明白人,好生敬著些,心疼些媳婦,哪就鬧到這步田地?!崩钣袢A感慨,“她們掙錢也不容易,每天坐在紡車前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目棽?,吱呀吱呀的紡線,掙的也都是辛苦錢。在外頭辛苦一年,回家還要看男人的臉色,當(dāng)牛做馬,這誰受得?” “好端端的,誰沒事去捅死自己男人?”李玉華道,“倘是個可憐人,少不得出些銀子,替那婦人請個會打官司的狀師,打一打這官司。” 穆安之:好吧,雖然他也沒覺著這是什么大事,他原想著玉華meimei可能需要安慰。如今看來,需要安慰的不是玉華meimei,好像應(yīng)該是他才對。 第二天李玉華進(jìn)宮,果然就有人提這事。倒也不是外人,便是藍(lán)太后的嫡親meimei何老夫人,這老婆子的孫子何傳寶當(dāng)差糊涂,次子何二郎在工部的工程中謀利,追回銀兩后,都叫穆安之判了刑罰,流放到江州去了。 所以,三皇子府與何老夫人算是結(jié)下梁子了。 何老夫人就說了,“真是嚇?biāo)纻€人,如今這世道,婦道人家賺兩個臟錢,就不知自己幾斤幾兩,轉(zhuǎn)身便捅死了自己男人。這事如今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滿城皆知。大姐你知道不?” 藍(lán)太后這里皇后妃嬪公主皇子妃們都在,還有幾個年紀(jì)小的小公主,藍(lán)太后忙說,“這樣的事怎么拿出來說,倒嚇壞了孩子們?!?/br> “我在外聽到,也不知是真是假。何況,旁的事大姐知不知道無關(guān)要緊,這事您可得心里有數(shù)。我聽說,殺夫的就是三皇子妃那織布作坊里織布的婦人,不知是不是真的?”說著,一雙老眼就幸災(zāi)樂禍的看向李玉華。 李玉華先說,“如今一家子都在,說說也無妨。把幾個小弟弟小meimei們帶下去玩兒吧,別嚇著他們?!币娂螑偣饕惨鹕硪黄鹣氯?,李玉華道,“嘉悅meimei你大了,眼瞅就要嫁人,你聽聽無妨,也多長個心眼?!?/br> 嘉悅公主的母親慧妃拍拍女兒的手,想著女兒嫁人就要搬出宮去,雖有自己的公主府,知道些市井民情也沒什么不好。 陸皇后道,“可見這事必有內(nèi)情?!?/br> 待幾個小皇子小公主下去玩兒,李玉華捧起茶盞吃一口,“皇后娘娘說的是。我自幼在老家長大,在老家耕種紡織,頗是見識了些世事學(xué)問。以前在我老家,就有那一戶人家,聘這媳婦時花了五兩聘銀,這媳婦陪嫁寒酸,多不過陪嫁了五百錢的嫁妝。那夫家因此不滿,對媳婦頗是刻薄。平時吃不飽,還要成日做活,受夫家打罵。后來我家里織布要人手,我瞧那媳婦可憐,就叫了她去做活,開始掙的少,后來一月就能掙五兩銀子的工錢。這世上的人,誰不勢利哪,她那婆家一百八十個大轉(zhuǎn)變,自此她家里有了好的先給她吃,家務(wù)活一概不用她做,婆婆慈悲丈夫恩愛,只需她好生上工織布便好?!?/br> “看,這就是明白人家。知道人非昔比的道理?!崩钣袢A道,“老姨太太說的這事兒,我昨兒就知道了,還著人去打聽了。誰能好端端的把自家男人捅死?這必是事出有因的?!?/br> “什么因也不能以妻殺夫,以下犯上!”何老夫人梗著脖子,“無非就是兇悍狠毒,不然如何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看您說的,您也不是帝都府尹,也沒著人打聽過,不過耳旁風(fēng)一般聽了幾句碎嘴子閑話。你不也不是不清楚原委才嚷嚷著問我的么?”李玉華噎何老夫人一句,對藍(lán)太后陸皇后等人說,“這事我打聽著,也是一樁令人氣惱之事。行兇者娘家姓柳,說來還是當(dāng)年柳國公府旁支。以后倘有人過來嚼舌頭,不如我先說了?!?/br> 說到柳公府,藍(lán)太后陸皇后等人的臉上多有些不自在。李玉華仿若未睹,繼續(xù)道,“這柳氏嫁的是戶做木匠的人家江家,那姓江的脾氣很不好,時常便打罵柳氏,柳氏兩次有孕,都被丈夫打的小產(chǎn)。江家那老太太更是個惡的,兒子打媳婦,從來只聽她在一旁架橋撥火,從不見勸的。是江家的一個嬸子看柳氏可憐,知道我作坊招工,跟江家母子說好,讓柳氏去作坊做工掙錢。柳氏年底分了百多兩的銀子,她這丈夫就拿出去跟前街的寡婦吃喝花用,她勸一句,便是一頓狠打。尤其江老太太更是有名言,說是怕柳氏掙錢心大,必要叫兒子把她打的服服帖帖。狗急了還要咬人哪,何況是人,柳氏被打的受不住,摸了把平時做活用的剪刀,一剪刀就扎進(jìn)了姓江的眼里,接著連扎三十幾下,把姓江的扎成個篩子。” 李玉華寒浸浸的視線掃過何老夫人,何老夫人驀的一抖,李玉華嘆口氣,“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要是江老太太跟她那兒子有半點(diǎn)良心,再不會有此報(bào)。” 李玉華撫一撫膝上的裙子,“咱們這里,各位母妃多是有兒女的,將心比心,就是我這沒做母親的人,要是有人敢這么欺負(fù)我的骨rou,我活剮了他!” 嘉悅公主就有些害怕,揪著帕子問,“三嫂,民間有很多這樣的事么?” “要都是這樣的事,老姨太太能當(dāng)個新鮮景兒拿來說么?!崩钣袢A安慰她,“這樣的事是極少的。只是meimei以后要記得,人善被人欺,凡事咱不欺人,也不能叫人欺了去。不然,他欺你一回,你不計(jì)較,他只當(dāng)你好欺負(fù),必然要更加過分的?!?/br> 何老夫人說,“還是柳氏殘忍,不然何至就把人捅死?!?/br> “這有什么殘忍的,要柳氏有梁大奶奶一半的手段,也不至于爆起殺人,早把這江家母子慢慢炮制了?!崩钣袢A提到當(dāng)年梁狀元之妻林大將軍之女,何老夫人想想都覺害怕,連聲道,“你可別提她,我晚上要睡不好覺了?!?/br> “您這么正氣滿腔的人,還怕這個?!崩钣袢A挑眉笑問。 “誰不怕,你不怕?” “我不怕?!崩钣袢A道,“我行得正,站得直,百邪不侵。聽說柳氏這事,我打發(fā)府里的太醫(yī)給她去瞧了瞧傷,不論帝都府怎么判,總是個可憐人。我想好了,身為女子,得為咱們女人做點(diǎn)事。我跟靜心庵的師太商量過了,以后我每年拿出一千銀子來,放到靜心庵,不干別的,專用來幫著婦人們打官司?!?/br> 何老夫人目瞪口呆,“殺了丈夫,你還要幫那婦人打官司?” “當(dāng)然要打。只是這婦人的官司,我們作坊哪個婦人遭了難被人欺,愿意打官司的,我都幫忙。外頭倘有一樣的可憐人,我也幫忙出錢。”李玉華道。 “這,這成何體統(tǒng)。叫旁人知道,還不得說你皇子妃攛掇婦人殺夫?!?/br> “明白人自不會這樣說,倘有糊涂的,我不怕他們說。那些人,我就是什么都不干,也會造我的謠?!崩钣袢A道,“老夫人,一輩能有幾十年啊,還不痛痛快快的做幾件自己要做的事!” 李玉華堂堂正正的把事擺在明面上,大家反是不好說什么。即便要說,也是背后去說。 藍(lán)太后私下提醒李玉華,“這事牽扯到一個柳字,你勿必慎重,凡事跟阿慎商量?!?/br> “這樣的事,避是避不開的。我說句良心話,三哥出生時,柳家早敗了的。他對柳家一無所知。雖說他對個外家了,你看許家,那還我娘家哪,我小時候都以為沒爹哪,現(xiàn)在就是知道了,也覺著跟陌路人一樣?!崩钣袢A六親不認(rèn)在帝都也是大有名聲,藍(lán)太后輕斥,“怎么能這么說自己。” “這也是實(shí)在話。眼下這事,不管不合我的脾氣,畢竟是我作坊里的人??梢蛑粋€柳字,倘忌憚了,倒像真有什么事似的,不如就憑良心做事,順其自然。” 東宮從太子妃那里聽聞此事,打發(fā)人知會帝都府尹一聲,也不是影響案情,只是亦不要苛待此婦。 柳家若是仍在,縱是旁支族人,也不會落得被個小小匠人打罵欺辱。 至于以妻殺夫之事,一驚一乍的也就是何老夫人這樣的,皇家不至于這樣沒見識,還真當(dāng)什么大事不成? 倒是陸老夫人進(jìn)宮時,與陸皇后道,“成王敗寇,自來如此。當(dāng)年享受了柳氏蔭庇,柳氏勢敗,受牽累也是必然的。極高處也便是極險(xiǎn)處,這柳氏女當(dāng)年還存得性命,如你我這樣的身份,一朝勢敗,只一個死字外,焉有第二條路可走?!?/br> 陸皇后安慰,“母親說哪里話,陛下一向疼愛阿祈。” “不能不防啊,你瞧瞧三皇子夫婦,這樣有礙名聲的大事都能讓他夫婦消彌于無形。知道三皇子在御史彈劾時怎么說嗎?他把刑部一年來男殺女的案件做了個整理,足有一百三十七件,都是男人殺女人,女人殺男人的就這一件。他就問那上折子的御史,為何那一百三十七件不見他上折,單這一件就值得在朝堂大書特書。直接就把御史問的啞口無言?!标懤戏蛉说溃斑@件案子,昨日剛剛事發(fā),三皇子就準(zhǔn)備的如此充分,可見他對刑部的掌控力遠(yuǎn)在你我想像之上?!?/br> “二皇子失寵,四皇子年少,三皇子夫婦,外有三皇子掌刑部大權(quán),內(nèi)有三皇子妃在慈恩宮巧舌如簧,這對夫妻,必成氣候!” “娘娘,得讓太子留心啊。” 第234章 李玉華一套歪理邪說, 就真拿銀子給那柳氏殺夫女打官司去了。 宮里其實(shí)閑言碎語私下不少,陸太后都跟太子說,“簡直是瘋了, 再沒見過這等悍婦。也就是你皇祖母叫她哄住了, 甭管什么話, 只要是從她嘴里說出來,那必是對的。從沒聽聞以妻殺夫還敢打官司的?!?/br> 哼一聲,陸皇后問,“我聽說在朝上有人為這事參三皇子。” “不知誰這么跟老三過不去。先前就是三弟妹莊子?jì)D人的事, 御史便聒噪了一回, 這回更成了,還找個柳氏旁支。明擺著給老三下套, 且這大年下的, 父皇見著這樣的事也不痛快, 何苦來哉?!碧雍瓤谂? “柳家的事過去多久了,還炒這隔夜飯哪。” “能過去多久?也沒多久?!标懟屎髧@息,“你哪里知道當(dāng)初咱們娘們兒的不容易。柳氏霸道,我懷著你時,多么的提心吊膽。就這么著,你幼時還兩次險(xiǎn)被人害?!?/br> 太子挑眉,“柳娘娘害過我?” “她來看你一次, 你就病一次。”陸皇后想到舊事仍是意難平, “她是皇后, 我是嬪妃, 我心里疼的跟什么似的,又不敢跟你父皇說。你大舅全賴?yán)蠂釘y, 我也不敢跟家里說。還是劉嬤嬤忠心,冒死稟了你父皇。不然還不知要怎么著?!?/br> “劉嬤嬤,就是照顧我長大的劉嬤嬤么?”太子問。 “可不是么。她最忠心不過,當(dāng)時要不是她,還不知有沒有你這條小命?!标懟屎笮牢康耐鴥鹤?,“你好生待她,給她養(yǎng)老。她是咱們老家?guī)淼模倏煽坎贿^。” 太子放下茶盞,交疊起腿,撫摸著膝上袍擺,“很少聽母后說老家的事。我聽說大舅當(dāng)年很不容易。” “可不是么。咱們在荊州的時候,你外祖父就是個鏢頭,給人家押鏢的活。我記得小時候,咱家家境不錯,家里還有丫環(huán)使喚,后來你外祖父過逝,便一天不如一天了。你大舅出去學(xué)武,你外祖母帶著我們幾個小的在家種田度日。后來你大舅往家里捎錢,家里才寬裕了些?!?/br> “大舅是怎么來的帝都?” “過來討生活。那會兒咱家家境就很不錯了,家里宅子田地丫環(huán)使女都有??筛倩氯思疫€是要差一些,你大舅原是想在老家捐個官兒做,你外祖母說,天下之大,大不過帝都。與其在荊州做官,不如到帝都。你大舅先來的,他那樣的容貌那樣的本領(lǐng),在小地方可惜的,一到帝都便大放異彩?!标懟屎箫@然很驕傲這個長兄,眉眼間都帶了笑,望著兒子道,“你相貌生的就似你大舅?!闭f著又不禁唏噓,“他那會兒多難啊,雖是滿身的本領(lǐng),可帝都滿地權(quán)貴,誰又認(rèn)得他。柳家老國公倒是慧眼識英才,讓你大舅到禁衛(wèi)軍,老國公待他好,又招人眼。我后來來了帝都才聽人說的,那會兒禁衛(wèi)軍時常有人尋你大舅的不是,也就虧得你大舅武功好,人也聰明,后來在帝都站住腳,就把咱們一家子都接帝都來了?!?/br> “要不都說外甥像舅,父皇也說我長的像大舅?!碧有α诵?,“我聽母后說著,二舅的性子跟大舅不太一樣?!?/br> “你二舅穩(wěn)重,大舅張揚(yáng)?!?/br> “怎么倒相反了,一般做兄長的不是更穩(wěn)重?” “這有什么法子,天生的?!标懟屎笳f到往昔也是興致勃勃,“小時候出門,也常有人認(rèn)錯,看你二舅穩(wěn)重,都以為他是兄長的。你大舅天生的性情爽朗,愛交朋友,他朋友也多,他在家時,每天家里熱鬧的跟過年一樣。特愛管閑事,今兒個去東家,明兒去西家的,掙錢快,花錢更快。你二舅天生的愛cao心,家里置宅子置地,都是他管著。你大舅一拿回錢來,他立刻就買了土地田鋪,不然就得又叫你大舅要去花用了。還有樁有意思的事,原本荊州有個戶財(cái)主相中了你大舅,要把閨女許給他,日子都商量定了,家里就說預(yù)備著聘禮,結(jié)果,不知道他什么朋友急用錢,你大舅便拿了錢給朋友救急了,把你二舅氣壞了,說這不耽擱大事么,就說先押個鋪?zhàn)映鋈?,得了錢好去置聘禮。結(jié)果一找錢匣子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要緊大事,你大舅把家里的田契地契房契早拿去押了換錢,他人也不見了。把你二舅氣個半死,還得去跟財(cái)主商量聘禮能不能晚幾天,那財(cái)主家也消息靈通,聽說你大舅把家產(chǎn)抵押的事,以為咱家就要窮了,立刻反口不肯嫁閨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