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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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哥你眼光就是好,岳父也??湮??!眰z人進了屋,杜長史將禮單交給唐墨,唐墨就替岳父收下了,還說杜長史禮太貴重。 “陸侯不是旁人,我仰慕陸侯已久?!倍砰L史一臉誠摯,欣賞了一回案上水仙說,“今天休沐,陸侯都要去軍中忙碌,當(dāng)真是我輩楷模啊?!?/br> 杜長史留在侯府與唐墨一起吃的午飯,待傍晚陸侯回府,他還與唐墨一起迎接來著。陸侯將馬鞭遞給兒子,“杜大人來了?!?/br> “杜大哥一早就來了,過來給岳父送年禮?!碧颇f,“我讓廚下置了酒,岳父,一會兒咱們一處吃酒?!?/br> 陸侯倒沒說什么,他一身盔甲,先去洗漱換了軟袍,唐墨已經(jīng)跟岳父介紹了杜大哥過來的情況,“一早就來了,岳父你不在,杜大哥等你一天?!?/br> “年禮單子呢?”陸侯問。 唐墨從懷里取出來遞給岳父,陸侯一面瞧著,唐墨說,“整理十大箱子,可多了。岳父,杜大哥這是有事求你吧?” 陸侯刀鋒般的五冠微微和軟,“看出來了?” “這有什么看不出的,我有事求我爹求我娘也會淘換些他們喜歡的禮物啊。”唐墨悄摸摸的跟岳父說,“肯定是有特別大的事求您?!?/br> 陸侯問,“杜長史跟你說什么沒?” “沒。要是杜大哥說,我肯定告訴岳父。這都是我根據(jù)各種線索的推測!”唐墨一幅自己很聰明很機伶的樣子。陸侯忍不住摸下他的大頭,笑,“不急,咱們先去用飯?!?/br> 杜長史在家懶的一杯茶都不愿意倒的人,在陸侯身邊添酒布菜,甭提多殷勤了。陸侯向來飲酒有度,直待用過飯,方請杜長史到書房說話。 陸侯慢慢的喝著一杯清茶,向杜長史做個有話直說的手勢。杜長史暗道,這武官的路數(shù)果然跟文官不大一樣,我們文官向來得繞幾個彎子才好開口。 不過,晚宴上也算敘了交情。杜長史笑,“陸大哥,是這樣。安黎不是招了些新兵么,他也練了這些日子,我瞧著有些模樣了。只是他以往都是文職,也沒練過兵,也不知到底如何,想請陸大哥你過去幫著指點一二?!?/br> 陸侯料想也該是這事了,胡安黎募兵他早便知曉,原以為會有大動作,卻只募了千人便停止了。可見是知曉輕重的,陸侯道,“胡大人的事,怎么倒是你過來跟我開口?” “這不是我跟你熟么,他特看中這事,擔(dān)心跟你開口被你拒絕,以后見面別扭。我過來先問問侯爺?shù)囊馑?。?/br> “剛還陸大哥,怎么又侯爺了?” “剛那是私交,這事就怕令您為難。便是我們讀書人,各學(xué)各派之間的主張也不一樣,你們武將,想來各家有各家的兵法。倘有難言之處,您可千萬別為難。”杜長史也頗是坦蕩。 “這有什么為難的。聽聞當(dāng)年柳家先祖,那位被稱為東穆戰(zhàn)神的柳扶風(fēng)少時不良于行,武功都沒學(xué)過,第一次指揮戰(zhàn)事前連戰(zhàn)場都沒見過,照樣戰(zhàn)功赫赫,平生未曾一敗。陸家先前也不掌兵,說來這些臨陣指揮的本事,原是老國公指點家父,家父教給了我?!标懞罴毚蛄慷砰L史一番,“我看你與胡大人都有些天分,這指揮兵事,無非進退二字。這樣,明天我過去,你不妨一道跟著學(xué)學(xué)?!?/br> “我,我是文官?!倍砰L史凡事好奇心重,不過,他是謹(jǐn)守自己文官身份的。而且,在葉管事攛掇他也去干武將差使后,杜長史是死都不肯跟武將沾邊兒的。 “只胡大人一個,不太保險。”陸侯放下茶盞,“現(xiàn)在殿下的難處不只在于缺兵,眼下只是練兵的事?兵練成了,前鋒戰(zhàn)將都是能訓(xùn)練出來的,帥才可遇不可求。殿下需要一位帥才?!?/br> 杜長史道,“您就是啊?!?/br> “除我之外?!标懞畹?,“北疆軍是兵鎮(zhèn)草原各部的,不論我在不在這里,這里必需有一支不少于十萬的駐兵,才能震懾草原各部,才能確保新伊城的安全。所以,還需要至少一位?!?/br> “至少一位?” “多多益善。”陸侯看杜長史一眼,“希望你們之中能有這樣的人才?!?/br> 杜長史腦筋活泛,“那我把江珣穆慶也叫來,人多力量大,您多選選。還有裴狀元、陳簡,他倆雖都是文狀元出身,也都通曉武藝。對了,還有唐墨,咱們舉賢不避親,侯爺,您怎么把自己女婿忘了?!?/br> 陸侯額角青筋一跳,想到自己那暈血的女婿,“小寶心軟嬌氣,不適合領(lǐng)兵?!?/br> 于是,杜長史就把自己相熟的同伴都給報了名,希望陸侯慧眼識英,為殿下多選出幾個人才方好! 第298章 聽說陸侯要開課, 穆安之先是表揚了杜長史一番, 決定多招些近臣一起去觀看陸侯練兵, 連華長史他也叫上了, 還對華長史說,“你要不愛去,家里有愛熱鬧的孩子帶上, 說不定家里孩子有好武的哪?!?/br> 華長史笑, “老臣家祖墳上怕沒長那青青苗兒,一起隨殿下開個眼界還罷了。” 其實,讀書人最狡詐, 他們知道戰(zhàn)場危險, 于是千金之體, 坐不垂堂。即便在亂世, 他們也是跟在將軍身邊出壞主意的那個,因為不用上戰(zhàn)場, 他們保全性情的機率比武將可高得多。待天下太平,他們還要武將名刀歸鞘,他們還要講究個滿朝朱紫貴、俱是讀書人啥的。反正他們心眼兒多,口才好, 世間道理還不都是憑他們說去的。 所以,甭看陸侯權(quán)勢赫赫, 要說沒羨慕之心,那也不可能。但華長史依舊給家里定的宗旨是:咱書香世宦之家,咱安安穩(wěn)穩(wěn)的讀書吧。 諸如裴如玉陳簡這倆年輕狀元就沒有這等老成沉穩(wěn)的心腸, 倆人委實跟著認真看了幾天,一些常規(guī)的戰(zhàn)事防備倆人都懂,雖科舉不考兵書,可就憑兩家門第,少時兵書也讀過幾卷。但是,涉及到戰(zhàn)陣之類,兩人就不成了。 他倆也不強求,直接就有自知知明的告退了。 主要是,眼瞅世道要亂,懂點攻守的知識也是必要的??伤麄z畢竟不是武將,太深奧的便不強求。 最后一直聽陸侯將的就是胡安黎、江珣、穆慶、以及杜長史,還有……穆安之。 大家對穆安之的評價,少時頂多說句溫文爾雅,意思是脾氣好。待后來穆安之性情大變,那評價便不大好了,譬如狂躁的話也有人說。待穆安之成親當(dāng)差,則轉(zhuǎn)為了鐵面鐵心、無私無情…… 對于穆安之的才學(xué),多是順嘴一說的口水話。堂堂皇子,誰敢說才學(xué)不好。反正皇子又不用科舉,也沒什么標(biāo)尺來衡量,那就是好唄,看身份也得夸好哪。 于是,哪怕杜長史華長史這兩位穆安之身邊的近臣,也不敢說自己殿下才華橫溢,他倆知道殿下是個好人,殿下十分英明,他們也真心效忠殿下,但這跟才華橫溢不一樣,那是說人才學(xué)的。 華長史是看兩天熱鬧就回去當(dāng)差了,他老人家半點不懂兵事。穆安之倒是常來,卻也不能一課不落,臨年事情多,有些時候,穆安之必需得露面。但穆安之竟然能趕得上進度,他偶爾與陸侯說起兵事,無不切中要害。 杜長史多機伶的人哪,他送酒給陸侯時都說,“我家殿下真是不世出的奇才,我看殿下像陸叔你說的帥才?!毕葧r他管陸侯叫哥的,誰曉得叫唐墨聽到,唐墨頓時頭發(fā)眉毛倒豎,說杜長史充大輩,明明跟他一輩,竟敢叫他岳父大哥,難不成以后他要管杜長史叫叔不成! 唐墨堅決不依,杜長史只得給自己矮上一輩。 杜長史簡直無奈,他跟他哥差了十幾歲,明明就屬于年少輩高的那一類,而且,陸侯年紀(jì)又不老,叫叔什么的,還真有些別扭哩。 不過,誰叫唐墨放了狠話,威脅杜長史再敢喊他岳父哥,他就見天在岳父耳朵根說杜長史壞話,破壞杜長史跟岳父的關(guān)系。 這可太狠了,杜長史怕了這耳邊風(fēng),只得降輩改口。 陸侯也深有同感,“嗯,殿下的確天資過人。” 若這話讓裴如玉聽到,裴如玉肯定會特傲慢的說一句,“你們才知道??!”裴如玉對兵法一途興致一般,少時出于好奇也讀過幾本兵書,真正喜歡兵法的是穆安之,不過,唐師傅那古板的,言說兵事不祥,文章多是往春闈一路引導(dǎo),反正他自己個兒就是正經(jīng)大儒,一路考上來的。再其他就是陶冶性情的琴棋書畫那些,穆安之少時是下過苦功的。好在,他也只是在穆宣帝這里迂了一點,再加上有裴如玉這個老友,裴如玉少時眼高于頂,再加他自己也才高八斗,于是,人就有些刻薄,裴如玉私下常嘀咕唐師傅,唐師傅越不教的,他越是出宮時悄悄買了帶回宮給穆安之看,那啥,倆人還偷偷在被窩里一起看過民間街上賣的帶點兒顏色的話本子。 只是話本子品質(zhì)一般,裴如玉覺著人家寫的不好,他還自己換個名兒寫過好的,在坊間也是大大有名。這事兒裴如玉沒宣傳過,但就是給人知道也不跌份,百年前一位名相蘇相,年輕時就愛寫話本子,如今猶在傳唱的《紫金傳》就是蘇相所書。 裴如玉主要是低調(diào),他愛寫就寫了。 所以,穆安之彼時喜兵法,該讀的書他也讀了。 只是,彼時年少,未曾當(dāng)年栽下的種子,如今一場春雨便開始生根發(fā)芽抽出嫩嫩的枝條。 也許,這便是學(xué)識的妙處。 陸侯這課堂,北疆軍里的幾位大將也來聽過,不過,紀(jì)將軍等人來過一回就不來了,陸侯講的這些,他們早聽過。 說來陸侯真乃心胸過人,陸侯的兵法傳自睿侯,睿侯是受老國公的指點。那不是普通的指點,柳家世代將兵,人家的兵法是歷代先人積累,祖?zhèn)鞅鴷陀惺?,老國公是把一整套兵書傳給睿侯的,睿侯自己名將之資,在這十二套兵書上又添了自己戎馬一生的心得記錄,如此便匯總成了十三卷。 陸侯從來不掖著藏著,手下將領(lǐng)看誰有不足,他就指點一二,再贈兩卷兵書什么的。學(xué)唄,做大將軍之人,誰還怕手下將軍太有本事不成? 這也是陸侯在北疆軍中威望極高的原因,這年頭,學(xué)了人家的兵書,就相當(dāng)于有師徒之實。 說著就到了祭天地祖宗的日子,穆安之身為就藩的藩王,還是第一次大祭,自然辦的頗是排場。新伊城的官員,凡五品以上的,都要跟隨親王殿下去行祭禮。 不知是不是穆安之日有所思,祭禮前朝廷給北疆的年下賞賜也到了,其中還有穆宣帝寫給穆安之的書信以及藍太后寫給李玉華的書信。 藍太后主要是就李玉華懷有雙生之事表示了大大的滿意,所以,慈恩宮的東西都是賞給李玉華的。還有極小一部分是賜給穆惜今穆惜怡兄妹以及穆慶的,這三人都是宗室子孫。比如郡王妃、信安郡主、大姑娘這三人,按理也是皇親,卻是半點賞賜皆無。 藍太后絮絮的說了許多讓李玉華仔細安胎的話,然后就是明年等著抱重孫了。 穆宣帝的信中則多是君父教導(dǎo),除了朝廷給親王的賞賜例,沒有多余的東西,卻是說穆安之年輕就藩,怕他無人指點,把穆安之少時的老師唐師傅給他送了來,稱唐師傅有王師之才。 穆安之看這信看的直翻白眼,對小易說,“倒真是王師之才,本王都是唐師傅教導(dǎo)出來的。” 這話本沒問題,但被穆安之那陰陽怪氣的口氣一說,就知穆安之的態(tài)度了。小易其實也有些想不通,先時自家殿下是極敬重唐師傅的,但打那一年殿下性情大變,徹底與陛下撕破臉面,對唐師傅也冷了下來。自家娘娘一向大方,給唐師傅那里節(jié)下的禮從沒少過,但也沒多過半點。 這倘不是自家主子交待,小易都不信。 小易捧著熱茶端來,勸道,“唐師傅來都來了,殿下在外可莫這般說話,眼下得先給唐師傅安置住處了?!辈还芟膊幌矚g,小易心里清楚,這畢竟是殿下的師傅,而且不只是有個師傅名頭,是真正教殿下十幾年的師傅,自不能怠慢。 穆安之把信往案上一丟,“現(xiàn)成的院子也得打掃安排,今兒哪成,把過來送年禮的一并安排住下,明天再給唐師傅打掃個好院子出來。跟姨媽說,要個大院子,一應(yīng)擺設(shè)都要好的,只是我如今長成,也不用念書,愛個清靜?!爆F(xiàn)在家中這些瑣事都是郡王妃幫著管,媳婦懷著雙生子,穆安之格外心疼,不想媳婦太cao心受累,便托付給柳大姨了。雖則穆安之跟外家無甚交情,但跟柳大姨還挺透脾氣。 小易應(yīng)一聲,待傳話的時候,郡王妃一聽就聽出事情來,問小易,“殿下不喜這位唐師傅?” 小易對柳家人很有好感,他就是柳娘娘給穆安之安排的小跟班,當(dāng)時好幾十個小內(nèi)侍送到廟里請柳娘娘挑選,柳娘娘就挑了他和小凡。所以,小易對郡王妃也很尊敬,他如實答了。其實他也搞不懂,郡王妃說,“倘真跟殿下一條心,當(dāng)初就會隨殿下一道來北疆。如今這會兒子奉御命而來,想來這十幾年也就是個師傅名分罷了。你同殿下說,我知道了。” 小易告退而去。 與此同時,裴如玉也接到穆安之的信兒,穆安之讓他明到到王宮,擺宴給欽差們接風(fēng),也給唐師傅接風(fēng)。裴如玉沒旁的話,知道族伯到北疆的唐墨簡直哇哇怪叫,因為穆安之也著人去陸侯府同唐墨說了,明天到王宮去見他族伯。 唐墨一翻白眼,“跟三哥說,我身上不好,明天得躺一躺,就不去了?!?/br> 陸侯正對燈擦拭一柄軍刀,聞言道,“這叫什么話,倒自己咒自己。不想去就不去,何必說這樣騙人的話?!?/br> 唐墨立刻改口,同傳話的內(nèi)侍說,“那你就跟三哥說,我跟族伯不對眼,我才不去?!?/br> 內(nèi)侍也不敢得罪唐墨,知道這位小爺貴重,他只得原話回去復(fù)命。 這內(nèi)侍回宮時趕上殿下與娘娘在用晚膳,不敢打擾,待晚膳用過,殿下娘娘漱過口,小易公公方令他進去回話。 穆安之一面嚴(yán)肅的聽了,無奈道,“小寶就是這樣的直率性子,我也不好逆著他,好在唐師傅不是外人,想來也不會怪罪,就隨小寶吧?!贝虬l(fā)內(nèi)侍下去了。 李玉華有些不解,“小寶與唐師傅不是同族么?” “小寶活潑,唐師傅最講禮數(shù)規(guī)矩,性情上就有些不合適?!彪m則是用惋惜的口吻說的,李玉華跟他好幾年的夫妻,焉能聽不出他話中的一絲興災(zāi)樂禍。待打發(fā)了侍女們下去,穆安之方與李玉華說起,“唐師傅給我講書,趕上小寶剛進宮,小寶讀書有些慢,他年紀(jì)小,這也正常,再者,小寶又不用科舉,明白些世理也就是了。唐師傅不知道是吃錯什么藥,興許覺著小寶是他們老唐家人,時常就要勸小寶多讀書,講許多大道理給小寶聽,把小寶講煩了,小寶嗷一嗓子,說他,真是煩死了,你又不是我爹,不是我娘,不是我大舅,輪得到你管!當(dāng)下把唐師傅罵個沒臉,丟好大個人?!?/br> 穆安之說來格外解氣,還哈哈哈大笑三聲。 李玉華很公道,“其實唐師傅這話也不為錯,倒都是勸人的好話?!?/br> “這你就想的淺了?!蹦掳仓湫?,“官場中人的心眼兒是你想像不到的,唐師傅不過是唐氏家族旁支罷了,他讀書是要靠此晉身。小寶難道要像他一樣,寒窗十年才能做官。春闈科舉不過是給天下讀書人一條晉身之梯罷了,為的是選拔聰明人做官。小寶是勛貴中的勛貴,他只要品性不差,到年紀(jì)自有官位。讓他到宮里讀書是陛下的恩典,是讓他與諸皇子親近,與舅家親近。讀得好壞有什么要緊,別說小寶資質(zhì)不差,就是資質(zhì)普通的,只要他想做官,就有人手把手教,前程絕對差不了?!?/br> “唐師傅不見得是真心教導(dǎo)小寶,他那人絕頂聰明,不過是看小寶年紀(jì)小,呆呆的,似是好收服的樣子,便想借此機會收服了他。就是收服不了,也能親近一二。小寶可是唐家嫡脈,他有這樣有出身,以后若是禮敬唐師傅,唐師傅那一支會得到你想像不到的好處。” 李玉華嘖嘖稱嘆,“我的天哪,這心眼兒真多的跟蜂窩有的一比。小寶那會兒才多大,就有人盤算他。” “權(quán)力場上的人,誰還看年紀(jì)。別說小寶那會兒都開始讀書了,他一生下來就會被人盤算,他身邊的奶嬤嬤丫環(huán)小廝侍衛(wèi),這都是唐姑丈和姑媽挑了又挑選了又選的,但凡家中仆婢,哪個不愿意跟著體面主子。唐家還好,唐姑丈沒有側(cè)室,幾個孩兒都是姑媽嫡出。像如玉他家里,他是嫡子嫡孫,他身邊的人便都是家中管事之子,既得是舊仆出身也要忠心伶俐,便是仆從里也得是一等一出挑的了。其實,人只要存的是善意,這并沒什么。反正是用人,誰不用忠心可靠的。就怕那明善暗歹的,”穆安之意味深長,“人心之險,甚于山川?!?/br> 李玉華連忙道,“以后咱們孩子出生了,可得好生安排人?!彼F(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挑選專司服侍孩子的嬤嬤與大丫環(huán),給三哥這樣一說,還是得更仔細方是。 “這你放心,我自心里有數(shù)?!蹦掳仓约簩m闈中長大,且頗是看透一些,對兒女的事自然不會有半點馬虎。 甚至,他還在心里給這位極聰明的唐師傅想了個極好差使。 第299章 老話說的好,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可誰就真十之八九不如意啊, 倘應(yīng)了這話, 該是何等的悲慘。如今, 這世上竟有比這話更悲慘之人。這人倒不是旁人,唐學(xué)士自認世間沒有比他更倒霉的了。 話說唐學(xué)士也是自幼聰明,讀書伶俐, 家族里出挑的子弟。奈何他投胎時運道便不如意, 雖出生世族,卻只是偏遠旁支,家族之力難以幫持。明明他與嫡支族弟同一年中的舉, 他名次居族弟之上, 族弟便得尚公主為駙馬, 他卻只能繼續(xù)寒窗苦讀。彼時, 他亦是少年舉子,只是他不甘娶一尋常庸俗婦人為妻, 一氣再苦讀十二年,終于高中進士,亦娶得高門貴女,卻不想是個潑婦, 唐學(xué)士的日子,苦也! 好容易借岳家的力做得太子師, 卻不知因何,未給太子講幾日書,便被派到出身最尷尬最冷灶的三殿下身邊。 好在他是個會體察圣意會辦差的, 他自認為教導(dǎo)三殿下用心,連三殿下的伴讀裴如玉都受他的教導(dǎo)連中三元,科場誰不稱道。 只是,他教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這些年官位上只能蹉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