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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孤雌(nph)在線閱讀 - 77.泡影般的

77.泡影般的

    “拿著?!币寥R亞斯將手里提著的箱子交給一天晝,毫不客氣道。

    琥珀微微抬高傘,瞥見一天晝拎著的籃子里裝滿梅花,大多是殘缺不全的。她想起剛剛他蹲在地上撿花,便不由自主抬起一只腳,果然,地上有幾朵梅花被她踩得稀爛。

    之后一天晝帶著他們?nèi)プ〉牡胤綍r(shí),她一路踮著腳躲著落花走。

    梅林深處有座小屋,小屋依水而建,溪流涌著積雪潺潺流淌。

    石砌的屋子一看就年代久遠(yuǎn),爬滿苔蘚,房頂垂下幾條枯黃的藤蔓。木門一推,嘎吱作響。屋內(nèi)整潔干凈,燒著壁爐,還算暖和。

    來之前,梅塔告訴她這座島一開始并不是杳無人煙的。百年前,島上長(zhǎng)出生命樹的一條枝干,他舍棄部分血rou,化為污染,這條枝干未受分毫傷害,島上居民倒是死傷大半,異化成了怪物,于是這座島成了棄島。

    所以他為什么要來這種地方。琥珀盯著一天晝的背影想。

    他正從裝花的籃子里撿出一朵花,將花瓣細(xì)細(xì)展平,輕輕送進(jìn)盛了水的深口銀盤里,朵朵梅花在水中漂曳。

    “為什么不摘新鮮的,這些都?xì)埩?。”伊萊亞斯從籃子里攏起一大捧,幾朵花從指縫間溜走。

    他回答道:“不能在樹上開的,就在水里開。”

    “好吧好吧,藝術(shù)家?!币寥R亞斯將花抖回籃子里,懶懶地倚在桌邊,語氣有些揶揄,“可真有情趣?!?/br>
    伊萊亞斯似乎注意到不遠(yuǎn)處的琥珀,抬手招呼了她一聲,一天晝聞聲轉(zhuǎn)頭。

    一看到他轉(zhuǎn)頭的動(dòng)作,琥珀立馬蹬蹬跑上樓去。樓上有兩間房,一間開著門,梅塔在整理床鋪,她靠在門邊對(duì)梅塔揚(yáng)揚(yáng)下巴道:

    “看吧,毫無問題,我可以控制住?!?/br>
    “確實(shí)很不錯(cuò),”梅塔半蹲下從旅行箱里拿出東西,看了她一眼,“但我還是堅(jiān)持我的想法,他是個(gè)隱患?!?/br>
    聽到他后半句話,琥珀就不屑地撇嘴,故意踢了地上的箱子一腳。

    “你真的接受了嗎?”他站起身,湊到她跟前與她對(duì)視。

    他灼人的目光,讓她不自然地移開眼。確實(shí)不可能這么快就接受,她的思想在不停地撕扯煎熬,每晚都會(huì)在夢(mèng)中閃回那些血淋淋的片段。而且,一天晝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間,只要想到她居然輕易掌控一個(gè)人的生死,強(qiáng)烈的不安就要將她淹沒。

    突然,梅塔拉著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放了塊沉甸甸的東西,還沒等她看清,那塊東西瞬間融化,她只感覺一股暖流鉆進(jìn)皮膚里。

    “這是主殿的魔法陣所凝煉出的魔力?!泵匪忉尩?,“新城那一脈的生命樹已被截源,這只是一個(gè)開始。”

    “一個(gè)開始”,意味著以后還有更多……她閉上眼睛,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然而,那些雜亂的念頭怎么都鏟除不盡。

    琥珀甩開梅塔的手,匆匆跑下樓,沒想到迎面撞上一個(gè)硬邦邦的胸膛,她抬頭看清是誰后,臉扭曲一下,猛地推開這人,沖出屋子。

    紛揚(yáng)的雪花撲在她臉上,她跑了一會(huì)兒,直到跑出梅林才停下來。臉上冰涼涼,身上熱乎乎。她看著青白色的天空落下雪片,像死人的皮膚在不斷掉落。

    她直接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仰頭看天,腦子被凍得麻木起來,什么也不想了。

    茫茫天地間,仿佛只有她一人獨(dú)在。

    不多時(shí),靴子踩雪的酥酥聲傳來,琥珀扭過頭去看,一天晝撐著把傘,鴉黑大衣寬肩窄腰疾步而行,她的心和腦子又開始亂了。

    “別過來?!辩昱榔饋恚曛p手,她出來得急,沒戴手套;又一時(shí)緊張,忘了自己可以使用魔法保暖。

    他停住了,遠(yuǎn)遠(yuǎn)把傘往前遞。

    “回去,不要你管。”琥珀沒過去接他的傘,繼續(xù)往前走,他緊跟其后。

    走了一段后,她回頭喊道:“說了不要你管,不許跟著我!”

    他像沒聽到一樣,還是跟著她。琥珀終于忍無可忍,惡聲惡氣道:

    “走開!”

    他收起傘,開口道:“那邊不能去,有危險(xiǎn)?!?/br>
    “好,我不去那?!闭f完,琥珀立馬朝別的方向跑去。

    跑了一段路后她停下往后看,那家伙還跟在她后面。她異常煩躁,搞不懂這個(gè)人到底想干什么,她的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明明以前很聽話啊。

    琥珀彎腰揉起一團(tuán)雪,狠狠砸向他,他沒躲,雪團(tuán)砸在他胸前,稀稀松松粘在大衣上。他這副樣子,讓她從鼻腔里悶出一聲笑,被氣的。

    站著不動(dòng)讓她砸是嗎?她又亂揉了幾團(tuán)雪砸過去,團(tuán)團(tuán)命中,雪團(tuán)撲在他胸前就馬上散掉。直到她胡扔了一樣什么東西,砸在他額頭割開一道口子,冒出血來,她才呆望著那傷口不再動(dòng)作。

    紅線般纖細(xì)的血流浸染他眼上的白布,再慢慢滲到臉頰。

    一天晝還是站得挺拔,他沒擦血,只是說:“你在不開心,一直?!?/br>
    琥珀說不出話來,重重吐出一口白汽,隔著騰騰白汽和紛落的雪花,她感覺他的身影在飄逝,那么遙遠(yuǎn)。

    她突然想起一個(gè)夢(mèng),血不斷滴落在一只死去的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