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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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苗含糊地嘟噥道:“我……我表哥……” 他不知道項澍多大,但看上去遠遠不像是長輩的樣子,隨便給他安個“表哥”的名頭,希望待會兒別露餡的好。但如果露餡了,又能怎樣? 就在他分神的時候,林周又往他那邊湊近了一些,倆人之間的距離壓縮到了合理范圍的邊緣。林周抬起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拇指碰到了他滲汗的脖子。 祝苗一驚,雞皮疙瘩瞬間從脖子蔓延到全身,猛地貼著墻退后兩步,一回頭就見到了上樓的項澍,他像見到了救星似的,大力揮手,響亮地喊了一聲:“表哥!這兒——” 項澍迅速地消化了這一聲“表哥”,祝苗抓著他的手臂,把他往教室里領。林周上下打量著這個憑空出現的“表哥”,狐疑的目光和項澍回頭的目光碰上,林周下意識地露出一個慈和的笑容,項澍收回目光,被祝苗拉進教室里去了。 祝苗雖然在同齡人中個子算高,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角落,不遠處就是垃圾桶,項澍一點沒嫌棄,爽快地坐下。高中生的桌椅他坐起來有些憋屈,低頭朝抽屜里看了看,祝苗忙緊張地小聲說道:“別看我的東西啊……” 項澍本就是隨意瞥一眼,見他緊張,反而說道:“怎么?有禁書?還是有日記本?” 祝苗嘟噥道:“都沒有?!?/br> 確實都沒有,只有雪白雪白的課本和打滿大紅叉的試卷。 家長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祝苗一步三回頭,生怕項澍在家長會上干點什么出格的事兒。其實沒必要,他的存在本身就很出格,教室里的每個人都在偷偷看他,平時和祝苗一句話都不說的女生也故作自然地和祝苗打招呼,問他這是誰。 祝苗與有榮焉,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表哥?!?/br> 他就留在走廊里,見到項澍正認認真真聽,甚至還從褲兜里掏出了一本小筆記本,從祝苗抽屜里摸了一支筆,正兒八經地記著什么,這股認真勁兒,使他完美地融入了氛圍中。等到發(fā)成績單和試卷的時候,一眼看過去,家長們表現各異:成績優(yōu)異的,連背都挺直一些,滿臉寫著“快來問我快來問我”;成績差些的,滿面羞愧,遮遮掩掩,成績單看過后就趕緊折起來,生怕別人看到一點邊角。 項澍還是這么坦然,好似祝苗的成績很好似的,但只有祝苗自己知道成績單上的數字有多慘不忍睹。 家長會結束了,家長們魚貫往外走,祝苗想去看看項澍到底在本子上記了什么,他才湊過去,項澍就把本子蓋上揣兜里了,沒讓祝苗看到。項澍把成績單和試卷整齊疊好,遞給祝苗,祝苗看都不好意思看一眼,塞進書包里。 倆人一塊兒走出學校。 項澍冷不丁問道:“你們那個英語老師,就是班主任,林老師,怎么樣?” 祝苗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低下頭看腳,小聲說道:“就那樣,沒什么特別的。” 幸好,項澍沒再問,只是說道:“他教得很爛吧,你的英語成績也太驚人了。” 祝苗含糊應付過去。 眼看著校門就在前面了,再走十來米就出去了,項澍突然停住腳步,說道:“在這兒等我一下,我落了東西,回去拿一下?!?/br> 祝苗疑惑,項澍啥也沒帶來啊,能落下什么,他說:“你落了什么,我?guī)湍闳ツ??!?nbsp;“我去拿,你等著。” 項澍果斷地說道,轉身回去了。 祝苗就站在校門邊的樹蔭下,蹭保安室里漏出來的空調。他掏出手機想玩會兒,但他的手機又老又舊,是他奶奶前兩年買給他的,便宜的山寨貨,老人家不認識,祝苗不在意,有手機用就不錯了。 手機太卡了,玩起來不休閑反而讓人煩躁,祝苗又把手機揣回兜里了,順著剛才的路回去,想看看項澍是不是迷路了。 今天幾個年級都一塊兒開家長會,家長會結束,校園里的人幾乎都走了,靜悄悄。祝苗一路上了三樓,教室里沒有人,燈也關了門也關了,沒見到項澍。祝苗納悶,下樓圍著教學樓繞了一圈都沒見人,正想打電話的時候,聽到了動靜—— 教學樓后面有條小道,旁邊就是學校的圍墻,小道一路通向cao場,有時候上體育課時間來不及了,大家會抄這條小路過去,翹課翻墻從這兒走,偷偷叫了外賣也在這兒交接。甚至會有小情侶來這里偷偷約會,因為沒有攝像頭。 祝苗循著聲響,探頭看去,一下子嚇得不輕。 項澍果然在這兒,在這兒的還不止他一個。項澍的襯衣袖子挽到手肘,正把一個人摁在墻上,提膝去頂他的肚子,被他摁住的人好像已經被揍過一輪了,嗚咽著求饒,聽不清他說什么,因為項澍把他嘴給捂住。 被揍的人是林周。 第12章 有人罩我 祝苗愣住了,不是因為項澍在這兒,也不是因為林周在這兒,也不是因為項澍正在揍林周。 項澍的樣子和平時實在太不一樣了,平時他是不急不慢地在吧臺后面沖咖啡的英俊咖啡師。雖然他有大片的文身,但那些文身和粗鄙魯莽一點都不搭邊,代表著的是他的職業(yè)和熱愛。 當然,他也有點瘋狂,不然不會在泥濘的埃塞俄比亞山林里罔顧獅子咆哮的威脅,尋找野生的咖啡樹。但他給祝苗的總體印象是可靠的、優(yōu)雅的、專業(yè)的、理智的,他教育過祝苗,說“只有憨批才動拳頭”。 但此時,項澍的襯衣估計是剛才在打架中被扯亂了,發(fā)膠固定好的頭發(fā)也松了,緊咬的牙關讓他的下頜線凌厲而不近人情。這已經不是兩方打架了,林周根本無力還手,連嗚咽的聲音也弱下去了,但項澍好像沒打算停手,最后一下提膝頂撞的時候,祝苗好像聽到了肋骨斷裂的“咔嚓”聲。 遠處好像有人來了,有保安的聲音。 “誰在那兒——” 祝苗馬上沖過去拉項澍,用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他拉動,祝苗小聲吼道:“有人來了,咱們得走,別打了……” 他連著叫了好幾聲,項澍才xiele勁兒,祝苗拽著他到墻邊,圍墻上有個凹下去的坑,正好墊腳。墻上本沒有落腳處,爬墻的人多了,也就有了。 祝苗熟練地翻上墻,騎在墻頭上,回頭一看,發(fā)現項澍還愣愣地站在墻下,跟丟了魂似的,胸膛上下起伏。祝苗沒來得及思考這其中的異常,他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趴在墻頭,朝項澍伸手:“快點啊,我拉你上來!” 項澍這才抬頭。 他腦袋“嗡嗡”響,一時間有些茫然,這樣的狀態(tài)許久沒有出現過了。他抬頭,日光燦爛,祝苗正以一個狼狽的姿勢趴在墻頭,臉被曬得有些紅,鬢角被汗水浸濕。他看到祝苗伸出來的手,一只不算很有力成熟的手。 “快點?。 ?/br> 祝苗急死了,急得快哭了,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被揍了一頓的林周沿著墻無力地癱倒在地上,保安或許拐個角就要找到這里了。 就在他準備從墻上跳回去,拉著項澍從另一邊跑的時候,項澍總算有反應了,一把握住祝苗的手,祝苗拉了他一把,讓他借力攀上墻頭。 祝苗拉得太猛了,一下子沒收住勁兒,在墻頭失去重心,手在半空中亂抓,這回輪到項澍反過來拉他。倆人一起從墻頭栽下去,項澍墊在下面,手撈住祝苗的腰。幸好墻的另一頭是個草坪,墻也不高,項澍臉朝上,摔得不痛,倒是祝苗,整張臉撞到項澍的胸膛上,撞得鼻梁疼,一陣發(fā)酸。 墻的另一頭有吵嚷的聲音,祝苗連忙爬起來,發(fā)現自己正騎在項澍身上,特別不好意思,手忙腳亂地挪開。 “走?!表椾碚酒?,扯著他的手腕就跑,倆人沿著小路一路跑走。 祝苗覺得手被圈住的地方又熱又燙,陽光打在身上也燙得很。他一路跑,覺得心跳快得很,不知道是因為過快的速度還是因為此刻的逃跑,又或者是別的。 他們一路跑,竟然一口氣跑回了店里,像兩個做了壞事的小朋友。 倆人怕嚇到客人,不敢進去,只隔著玻璃和里面的一檸打了個招呼,各自撐著膝蓋喘氣。項澍恢復得稍快,平復了呼吸,推門進店里去,倒了兩杯凍蘇打水,切了兩片香水檸檬放進去,加了冰塊,自己拿著一杯,另一杯遞給祝苗。 他們就這樣一人捧著一杯,坐在門外花壇邊的木長椅上。 過了好一會兒,祝苗才小聲地問道:“你……你為什么打他啊……” 項澍理了理剛才混亂中弄得皺巴巴的襯衣,他熱得后背濕了一片,解開頂上兩顆扣子,沒好氣地說道:“你不知道嗎?” 祝苗“啊”了一聲,怯怯地問道:“你怎么知道的啊……” 旁人一聽肯定以為他們在打啞謎,但祝苗心里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他的腳趾在鞋子里蜷縮起來,拼命去抓鞋底。不知道為何,和項澍進行這段對話讓他覺得心虛、羞恥、罪惡。明明在他和林周的來往中,他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但他總把這種“受害”也當作自身性向帶來的污點。 林周在別人眼里是這樣好的一個老師,而他在別人眼里是個壞學生,知道他秘密的同學罵他“變態(tài)”,除了奶奶,好像沒有人會站在他這一邊,而奶奶,如果知道了他的秘密,還會站在他這一邊嗎。 祝苗漫無邊際地想著。 項澍說道:“我來的時候見到他摸你肩膀了,還想往你脖子上蹭,老師學生有這樣的嗎?我那時候回頭去找他,才詐了他兩句,他自己就心虛上了,生怕我大聲嚷嚷。他自己把我領到那兒的,要我別說出去。” 冰涼的檸檬味兒蘇打水喝到底了,冰塊還沒完全融化,撞在杯壁上“哐啷哐啷”的。祝苗低頭摸著杯子上涼涼的水珠,他說道:“所以你就打他啊,不是說不能隨便動手的嗎,你還教訓我來著……” 項澍一仰頭,把蘇打水喝完了,說道:“有些人,就是得揍。” 話音剛落,他想到自己今天的狀態(tài),又補了一句,說道:“不該打這么重的,對不起?!?/br> 祝苗搖頭:“你干嘛道歉啊?!?/br> 項澍又說道:“他要是再毛手毛腳的碰你,你就揍他。不對,你告訴我,我來揍。他是變態(tài),你不是,你沒做錯什么。打人的是我,你更沒做錯什么?!?/br> 這回,祝苗更是說不出話了,只能點頭。 被人罩的感覺真好啊。 項澍趕他:“快進去吧,幫你一檸jiejie干活,我抽根煙,杯子一起拿進去?!?/br> 祝苗拿著倆人的杯子進去,擦了擦汗,換了件t恤,扎好圍裙開始幫忙干活。一檸什么也沒問,她好像天生缺乏好奇心。她正在專心做一杯拿鐵,拿著她最愛的粉紅色拉花缸,拉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天鵝。 祝苗隔著玻璃往外看,項澍正站在門外抽煙。 門外的蜀葵開得正燦爛,粉色的花朵就開在他旁邊,他卻沒有分神看一眼。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的五官,無端看起來有些落寞。 第13章 下次小心 祝苗周一去上學的時候,心里忐忑極了。他不怕林周找他麻煩,但他怕林周會找項澍的麻煩。要是他報警了怎么辦呀,項澍可是為了給自己出頭才動手的。祝苗這么想著,擔心都溢于言表了。 項澍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擔心,面上沒說什么,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在店門堵住了滿懷愁緒要去上學的祝苗,說要送他過去學校。 祝苗受寵若驚:“不用了哥,我自己去就行了?!?/br> 項澍沒和他啰嗦,抬手看了看表,說:“再不走你就遲到了?!?nbsp;一路上,祝苗都沒怎么說話,他思來想去,絞盡腦汁,路上偶遇到的一顆小石子被他踢了一路。最后他說道:“哥,你別擔心,要是林周找我,我就說是我給錢雇你去打他的?!?/br> 項澍插著兜走在他旁邊,落后他半個肩位,聞言“噗嗤”一笑,說道:“我還以為你擔心你自己,你擔心我干嗎?” 祝苗說:“因為這件事本來是和你沒有關系的啊,是我牽連你的……” 眼看校門就在前面不遠處了,倆人停住了腳步。路上成群結隊都是上學的學生,穿著綠白相間的校服,打打鬧鬧,像一群活潑的魚。遇到礁石似的站立不動的倆人,魚群分開,繞過他們后又合并,歡快地游進學校里。 項澍說:“你知道嗎,你真的……” 真的什么? 旁邊路過的男生正聊著最新出的球鞋,三兩打鬧的女生爭論著昨晚播的電視劇,祝苗聽不清,面露疑惑。項澍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祝苗的頭發(fā)又軟又卷,揉一揉就亂,像被風吹得七歪八扭的麥田。 他說:“我說,你真的很好欺負。” 祝苗飛快地撥開他的手,嘟噥道:“哪有?!?/br> 項澍推推他,說道:“快走吧。他不會找你麻煩的,他這種慫貨我見多了,肯定屁都不敢放,他還怕你找他麻煩。去吧,有事兒回來跟我說,或者給我電話?!?/br> 祝苗點頭。 快到點了,沒進門的學生都加快了腳步,祝苗扯了扯書包帶,轉身跑進學校。拐角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項澍還站在原地,但沒在看他,也不知道杵在那兒干嘛。 祝苗虛驚一場,林周根本沒來學校。 來代課的是隔壁班的英語老師,說“林老師身體不舒服,我暫代兩天的課”。祝苗第一次在英語課上心情這么好,覺得就連知識點都比平日通透不少,記筆記也有勁兒了。 但一旦下課了,他腦海里還是出現項澍的身影。 項澍一個人站著不動的時候,總讓祝苗覺得他難過。祝苗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項澍無論怎樣都沒有落寞的理由。 他多好啊,又高又帥,咖啡沖得好,有自己的小店,養(yǎng)了貓,還有余力幫助別人,興起時可以不遠萬里到另一個大洲,只為了找好喝的咖啡豆。而且祝苗發(fā)現他朋友特別多,之前來過的何崢沒有再來過,倒是來過形形色色的一些其他人,其中的不少都有大片的文身,花臂花背,他們聊咖啡聊電影,祝苗插不進去話。 祝苗總是在暗暗地羨慕,他沒有什么遠大的目標。能夠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一技之長,能夠自信而游刃有余地交一些朋友,這樣就已經能讓他滿足了。 項澍的腦子也十分好使,他在店里沒有客人或者打烊后給祝苗講解功課。事實上,項澍離開高中也有好多年了,但他邏輯清晰,指導了祝苗不少學習方法,他英語和數學都特別好,教起祝苗來綽綽有余。 而且項澍的生活還遠比祝苗能見到的要更豐富。 那會兒是晚上,也不算太晚,八點多,店外的路上還人來人往。店已經掛起打烊的牌子,祝苗在窗邊的桌子上寫卷子,項澍剛給他講完一個英語卷子,現在正在喂貓。 比起狼吞虎咽的奧利奧,其他貓吃起飯來顯得格外優(yōu)雅。項澍蹲在旁邊,屈起食指敲了敲奧利奧的腦袋,奧利奧耳朵一抖,把伸到別人食盆里的腦袋縮了回去,躲到角落里舔毛。它長大了好多,不再像原來那樣臟兮兮的,長毛柔軟順滑,胸前的白毛像個圍脖,它還有白眉毛,兩腮的毛也長,不搗蛋的時候像個憂郁的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