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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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才看到第三章 就耐不住情緒了,拍桌子:“班昭,你寫的這什么狗屁東西?” 哇,我jiejie要是嫁人之后變成這樣,我必然把她搶回來,繼續(xù)在家耀武揚威才好。 班昭一怔:“我寫的不對么?現(xiàn)在的婦人跋扈驕縱,對公婆不恭敬,對丈夫不柔順,對叔妹(小叔子小姑子)不親切。我寫禮教導(dǎo)女子,我生前,很多人爭相抄錄這本書,教育自己的女兒不要讓家族蒙羞?!?/br> 判官打斷她:“卑下不是禮。你寫的女人出嫁之后要討好所有人,連做婆婆的女人應(yīng)該疼愛兒媳婦都沒寫。啊氣死我了!!” 他揪著頭發(fā)思考了一會,硬是找不出有什么辦法能罰她,這個女人平生沒干過什么壞事,就是這本書寫的太惡心人。 嬴政正在等著閻君審核這次的審判,從桌子下摸出來一個餐盒,盒子里和有四碟水果、四把銀質(zhì)小簽子,他拿了一碟切好的甜甜脆脆的桃子,拿了已一只簽子。又從桌子下面掏出來一個盒子,盒子里是劉盈做的小模型,放在桌子上愉快的擺弄了一會。 隔壁的判官沖進來:“仁兄,來幫我看個人,她本人沒什么錯處,但她寫的文章在世上廣為流傳,我很討厭她寫的東西?!?/br> 嬴政不喜歡幫人會審,但是聽到后面這一句就來了精神。唔?廣為流傳? 他知道每一種在人間廣為流傳的文章都有不尋常之處,如果只是文辭華美,也就是讓后世的學(xué)子背一背,如果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立場,那就是要創(chuàng)立學(xué)派啊。諸子百家也創(chuàng)立了學(xué)派,對后世影響很深遠,誰規(guī)定只有春秋戰(zhàn)國時期才能出諸子呢?立刻放下叉子:“好啊?!?/br> 過去看了一下,同樣覺得這東西有隱患,甚至比儒家的隱患更大,很多時候當(dāng)家主事的都是太后或主母。舉個例子,如果沒有呂雉,漢朝也能被大臣傾覆二世而亡(那多好!),如果沒有鄧綏,朝政就完全由大臣掌控,將來干脆果斷一篡權(quán),多好。 之前《列女傳》流傳到地府時,寫的是母儀、賢明、仁智、貞順、節(jié)義、辯通、孽嬖傳,這樣的書就很好,寫出來讓人學(xué)習(xí)分辨各種不同的女人。 判官問:“是不是不好?我就覺得不好,我jiejie不會學(xué)這破玩意,萬一她嫁人之后丈夫這樣要求她,那也不行?!?/br> 班昭耐住性子問他:“判官不希望自己的jiejie婚后和睦融洽么?” 判官怒沖沖的又拍桌子:“我jiejie不能委曲求全!大不了就換一個丈夫!這些的什么玩意,‘《禮》,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攀裁雌ǎ可瞎艜r期圣人都鼓勵寡婦再嫁,令陰陽得配,鰥寡不可以孤獨。什么玩意就天啊,投胎這事兒全憑運氣,一個魂兒上輩子是女人這輩子變成男人,就變成天了?你們這幫人也好意思說敬天?幾千萬個天?嗯?” 班昭:“我那是比喻?!蹦氵@就是胡攪蠻纏。 嬴政煩了,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立刻給二人降溫閉嘴。 他對人的要求很簡單:忠誠有才干,自強不息,守法繳稅,多為朕的國家做貢獻。不論男女都是這么簡單要求,干活去。什么?丈夫是天?朕才是唯一的天!女人不能被圈成廢物,男人出門打仗或是戰(zhàn)死了,她們得干男人在家干的活。婦女除了不能上陣打仗和不能當(dāng)官之外,剩下沒什么區(qū)別。男人出去打仗,經(jīng)營家業(yè)、教育兒女都是女人的工作,這書寫的很不對,這樣的女人不能擔(dān)事。 看那婦容婦德就知道,這書是寫給后妃和貴族婦女的,那些沒有仆役、需要自己下地種田、自己劈柴的婦女根本不在受眾群之內(nèi)。 班昭也從來沒見過鄉(xiāng)村貧婦,她從沒親眼見過民間疾苦。 他明示:“閻君之前有過命令,諸子百家因為門人廣布天下,影響甚廣,不能去投胎。要以后世的影響徹底消亡來判定?!?/br> 判官一拍大腿:“好好好,把她扔到諸子百家的山里,看他們怎么嘲諷她?!?/br> 嬴政面無表情的走了,諸子百家倒未必會嘲諷她,孔丘的母親到死也不告訴孔丘他的父親是誰,結(jié)果孔丘為了讓自己有貴族血統(tǒng),把他母親和父親合葬了,孔子的門徒對妻兒都很淡泊。孟子雖然很順從母親,可是回家看妻子箕坐(伸直兩腿坐在地上)都要休妻。至于莊子,他雖然在老婆去世之后敲著盆唱歌,但那是以歌當(dāng)哭,和惠子也說了自己很難過,還好一點。 判決送到閻君那里,閻君只好看一看《女戒》都寫了些啥。乍一看好像是為了家庭和睦,但是…… “傻么?討好別人,別人就一定會對你好?” “阿哈,如果人人都互相愛,世界上就沒有爭斗,把這個女人給墨子送過去。”兼愛非攻嘛。 “說的還挺有道理的,呵呵了,一家人過日子什么時候講過道理?!?/br> “您這話就好像是對家里那位有什么不滿?” “你不要污蔑我,我從來不和他講道理,他說的都對,家里的事都由他做主。我從來不管家里的事,怎么能抽冷子跑回去指手畫腳?” “二位都是須眉丈夫,你這樣退讓不合適吧?” “你又沒和男人成婚你懂什么?” “咦?” “哈?” “嘎…說的好有道理?!?/br> “我還得有經(jīng)驗才能說??” “喵喵喵?”連貓貓都發(fā)出了疑問。 “住口。她還不夠格進畫中山,嗯…影響的確不小…就讓她留在地府自謀生路。” 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自謀生路的意思就是不能去投胎,但是,不給分房子和地,晚上睡哪兒白天吃啥的問題自行解決。地府里總在招工,只要愿意干活就不會衣食無著。 完全靠老婆養(yǎng)吃軟貓糧的獅子貓說:“把她貶到邊城去。。(怕老婆的)那位閻君的城里。給你們摸爪爪?!蔽业拈惥攀翘?,是做主的人,我只會撓人。 閻君們從來不收受賄賂,但是……這可是貓爪爪。仔細考慮一下,地府沒有所謂的邊城,各個城池其實都差不多,主城只是更大更富裕。 “說好了是貓爪不是人腳?!?/br> 獅子貓舉起山竹一樣的小胖爪子:“擊掌為誓?!?/br> 擊掌時全都趁機捏住,摸摸,揉揉。嗚嗚嗚終于摸到貓了。 … 鄧家兄妹二人并不聚會,鄧綏自慚自己連累了家人,又恨自己選中的劉祜是這種人,十分慚愧,對光武帝也無言以對,干脆不去跟他們探討經(jīng)學(xué),聽了呂后的建議。每天坐在家里磨劍,和帝鎮(zhèn)中的前輩們學(xué)劍。氣的連書都不讀了,除了地府的陰律之外,剩下的一律不看。 像婦好求教過,婦好沒有什么練武的建議,這位商王后屬于極有天賦又有家傳的人,沒有從零基礎(chǔ)學(xué)起的記憶。 扶蘇劉盈有時候把張嫣拽出來練練射箭,總覺得年年閉關(guān)靜修會讓力氣變小。這時候鄧綏就過來跟著學(xué)一會,扶蘇也不吝教她。 畢竟這個女人已經(jīng)定下來要被舉薦上去。 春秋時期除了世卿世祿,就是被王公大臣和各地官員舉薦百姓給諸侯,有能耐的也可以自薦或先給自己揚名。到了漢朝時用的察舉制與征辟制,除了家傳的當(dāng)官之外,就是被舉薦成孝廉或秀才。地府則不同,因為人太多了不好找誰是人才,就開了考試當(dāng)上判官的途徑,總共三場考試,第一場是賦論,簡述一下自己人生理論和職業(yè)目標(biāo)。第二場是考對《陰律》背的如何,基本上都是填空題。第三場則猛了,直接是給十個案子,看實際cao作。 受閻君欽點的人可以直接進入第三場考試,判官舉薦的人則可以直接二三場連考。當(dāng)年始皇自薦去當(dāng)判官,就直接上手判處了十個案子,迅速轉(zhuǎn)正。 學(xué)習(xí)就要敏而好學(xué),不懂就問。 劉啟和劉徹游戲般的比劍時,鄧綏也循聲過去,站在旁邊仔細觀察。 回去之后默默的練習(xí)。 許平君問她:“你這樣努力練武,打算出去當(dāng)差么?”當(dāng)校尉需要有武力基礎(chǔ)。 鄧綏點了點頭,趁機問:“在鎮(zhèn)長面前多有不便,能否請宣帝教我?”她自從知道鎮(zhèn)長和惠帝是那種關(guān)系之后,就努力在二人面前避嫌,畢竟這倆人都是男的,都得注意男女大防。 許平君爽快的答應(yīng):“可以呀?!?/br> 劉病已一聽老婆答應(yīng)了,就只好教她,她學(xué)的倒是認(rèn)真,又恰逢人間開始逐漸混亂,旅游變得喪失樂趣。畢竟在太平盛世找美味佳肴、歌舞、華服、看別人賽馬斗狗才有趣,是在人間游樂的精華,這些東西都沒有了,不如在地府自己釀酒。 劉秀和劉莊看她這么努力練劍,就覺得不太對勁,她這是等著仇人死下來啊。她能有什么仇人?她的仇人是誰呢……消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出去打聽了一圈,對于人間有什么大事,陰間略有傳聞,很快就知道了,太后的特別好的哥哥鄧鷙被逼死了。再打聽鄧鷙是誰,最近十幾年死的鬼都對他自知甚詳,劉秀帶著兒子打聽消息,劉莊也會一點,他偶爾會親自見幾個京城附近的農(nóng)民問一問收成,有時候也會去廷尉親自問問犯人有沒有冤屈。劉秀:“你語氣不對,別這么居高臨下?!?/br> 從天南海北三教九流的人口中,勾勒出了鄧鷙本人的形象。一個認(rèn)真謹(jǐn)慎,忠君愛國,還非常愛民親民的官員,儉樸,平易近人,對自己封地上的百姓尤其好。 有說他壞話的人,也只能酸溜溜的說他沽名釣譽,說他meimei霸占權(quán)力不放手,說他雖然沒有什么舉動,但是好像有不臣之心。 一個月后,劉莊:“我實在沒發(fā)現(xiàn),他哪里犯了錯該死?!?/br> 劉秀沉吟思考了一會,頗為傷心的說:“連功高蓋主都算不上?!睕]有我大哥那樣厲害啊。 父子二人對視,了然,一切盡在不言中。 倆人沉默了一會,往外走碰到一個人,隨手?jǐn)r住問了一句:“請問你認(rèn)識鄧鷙么?” 霍光:“你們要找他么?” 劉秀:“哎?不必了?!眱扇藢嵲跊]想到鄧鷙現(xiàn)在就在地府當(dāng)差,有些措手不及。 往回走的時候,看到郭圣通摟著一個女人愉快的購物,那女人看姿態(tài)就知道出身平平,相貌只算是清秀,有些惶恐不安,手里拎著一籃子?xùn)|西,顯然都是郭圣通買的。 劉秀遠遠的看了一會,深深的嘆了口氣:“想不到她因為我,對男子失去信心。”這個女人一看就溫順聽話,地府又很盛行男男女女,莫不是郭圣通現(xiàn)在勉勉強強的……納了個妾? 其實不是很多,但在他用心觀察時只注意到這些,還把某些單純的友誼給歸類進去了,觀察什么就覺得什么人多。專注于找瘦子,就覺得滿街都是竹竿一樣的人,專注于找胖子,就會發(fā)現(xiàn)滿大街都是小白胖子和小黑胖子。 劉莊冷靜的問:“父親,您忘了么?我們上次親眼目睹宋氏投入郭后懷抱中。郭后現(xiàn)在在收攏太子生母。這人應(yīng)該也是。這和對男子失去信心有什么關(guān)系?鎮(zhèn)子里有幾對恩愛夫妻,能叫人有信心?!?/br> 劉秀:“……”不會說話你就滾遠點。 劉莊又說:“您忘了前些年,鄧氏生前冊立的太子么?祭文上寫的清楚,是宮人李氏之子?!?/br> “那太子已經(jīng)被廢了?!碧又噶糁€有什么用呢?看郭圣通摟著她的腰,嘖,一定有什么異于常人的關(guān)系。唔,看這個女人,除了服侍的細心之外,大概還很會說話,能哄得人開心。 劉秀表示反對:“這宮人也會被臨幸?”長得普通,身材也很普通,沒有半點媚態(tài)。 劉莊冷靜極了:“您忘了劉祜算是半個昏君么?這只是他幸的女人之中,偶然生下兒子的一個?!钡谝唬实酆茸砹嘶蚴且粫r興起根本不挑的,第二,昏君的目標(biāo)就是睡遍后宮,第三,看立太子時她沒有受封品級,廢太子時也沒提到她,這肯定不受寵啊。 劉秀不太高興,這小子以前沒這么噎人,準(zhǔn)是當(dāng)了皇帝之后不會跟人說軟乎話:“你很懂啊?!?/br> 劉莊喜歡明德皇后,也不耽誤他和后妃們‘做游戲’,當(dāng)然很懂。 …… 漢安帝劉祜,十三歲登基,熬到二十七歲親政,親政期間沒干什么正經(jīng)事,三十二歲,在回京的車?yán)锼懒恕?/br> “劉祜?來來,跟我們走一趟。” 韓都尉發(fā)現(xiàn)最近的工作量變大了一點,但誰都知道,國家變好不容易,變壞是下雪天在潑了水的冰坡上腳一滑往下出溜那么簡單。加班就如同滾雪球,只會越來越多,再看這混亂的朝政,稀里糊涂的主事人,朝廷中沒有主心骨,新的太后閻氏也不夠聰明。 兩個鬼差夾著他,片刻不停的飛到帝鎮(zhèn),把人往地下一擱。 不巧,今天是趙飛燕跳舞的日子,不只有舞,還有歌,還有樂器,有酒。 趙飛燕今天跳的舞別有不同,她穿了一件雜裾的舞服,頭上頂著一只酒爵,旋轉(zhuǎn)跳躍,酒杯里的酒竟然一點都沒灑出來。 劉邦顯得無聊的都變勤快了,原先王靜煙還能嘮叨嘮叨,自從劉隆那個小崽子到地府之后,她整天專注于養(yǎng)別人家的孩子。他只好來這里敲著鼓參與伴奏,誰也想不到,劉邦敲鼓的技藝出人意料的好,簡直是精妙,每一下都在和節(jié)奏完全契合。 韓都尉對于歌舞不感興趣。 鄧綏也是一樣,她離群索居、獨自一人用寶劍練習(xí)砍、刺、挑、抹,看到新送過來一個人,一個男人。立刻攥著劍大步走過去:“劉祜?” 劉祜剛死,還很迷茫不解,沒有接受自己居然死了這件事。就看到很嚴(yán)肅的太后走了過來,他都沒發(fā)現(xiàn)她變年輕了一些,只是震驚:“太后?太后怎么會在這里?” 鄧綏生前,沒當(dāng)上皇后時從來不暴力,甚至不跟人吵架,只喜歡一團和氣的散場回去做學(xué)問。等到當(dāng)上皇后之后,仍然是一團和氣,除了倡導(dǎo)后妃多讀書學(xué)習(xí)之外,就是把美人推薦給皇帝。等到她當(dāng)上太后之后,殺過一批想要篡位、擁立新君的人,還殺過一些讓自己還政給皇帝的人,當(dāng)庭就讓把杜根打死。 現(xiàn)在親自動手也沒什么可怕的。一劍就砍在劉祜的腿上,寶劍削鐵如泥,切腿如切豆腐。 這可是呂后和婦好的雙重教導(dǎo):先砍腿! 劉祜的大聲慘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趙飛燕尖叫道:“都住手!看我!鄧綏你先別動手!新來的小東西,再亂嚷嚷老娘把你的頭踩進糞坑里!” 皇帝們紛紛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他們和平民百姓不同,沒見過糞坑。聽起來就是很惡心??! 劉肇又一次震驚了,自己的皇后某次出去會朋友回來之后,就性情大變,開始練武,他還以為她在出門時被人欺負了或者給被打了、被搶劫了,這才好好練武伺機報復(fù),沒想到要砍她自己立的皇帝,這是為什么??? 劉祜大怒:“賤婢竟敢胡言亂啊啊” 趙合德敏捷的蹦到他的后腦勺上:“我jiejie說話不好使嗎?”她不會跳舞,前仰后合掙扎了半天,站不穩(wěn)當(dāng),最終往前一撲,心說不好。 鄧綏在她搖晃、揮舞手臂試圖找回平衡時就開始思考,等這位趙婕妤要摔下來時,伸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