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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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蘭吃的很飽,陷入悵惘中:“魏帝……”當年天子坐明堂,召見她,天子當時還年幼,自己都三十多歲了,真是想不到。 第194章 小帝鎮(zhèn)中,一片靜寂。拓跋家集體陷入沉默, 拓跋珪本以為自己還有余力責罵這些不肖子孫, 結(jié)果事情真的發(fā)生了, 他是對的,他卻無心炫耀自己的正確, 六鎮(zhèn)起義已經(jīng)讓他難過不已。人世間最難過的,莫過于有能力去解決這些事,偏偏被人按在原地, 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 蕭道成本來以為自己能有空嘲笑他們, 但蕭綜的事情懸而未決,他不知道該哭該笑。蕭寶卷可不想那么多, 就笑瞇瞇的等著。 其他人正在悶頭寫歌, 已經(jīng)能出去, 還沒回來的幾個人正在往回趕——閻君們在短暫的和平之間沒偷懶, 還加了個班,都給審出來了。 過審的人可以出去溜達, 也有十幾個人。 雖然他們都有即興創(chuàng)作的文學水準, 但魏樂(拓跋家的)和梁樂(江南小調(diào))不同, 他們熟悉的楚樂(整個漢朝都愛聽)和燕樂(慕容家的)又不同, 先選定了用那種風格的音樂, 還得折算進自己的立場,這不是一次普通的嘲諷,是連著對拓跋珪好倒霉的喜悅和對去母留子就是應(yīng)該取消的, 這互相矛盾的雙重嘲諷。 “我不想寫,挺無聊了……我有些同情元詡。生母如此,他又能如何?弒母嗎?” “對?!?/br> “唉?你怎么能說這種話?弒父還可以,怎么能弒母呢?” “就是!” “弒父也是為了弒君,要不然好好的誰能對親人動手?” “你是不是有?。磕愕o你皇位,你娘給你什么?” “禽獸!滾出去!我不與你為伍!” 說話這個人就被一群人連踢帶踹的弄出了屋子,他憤憤不平的回去了。 現(xiàn)在魏國皇帝們分為兩部分,反去母留子派的人遭到了強烈炮轟,就好像現(xiàn)在國家動蕩的原因是元恪一樣。 元恪心里委屈,當年胡承華忠心又單純,才貌雙全的一個小姑娘,姑母又是自己很信任的老尼姑。當初后宮中的嬪妃,都求神拜佛的不想生孩子,甚至還有懷孕之后自己給自己墮胎的,只有胡充華不惜一死:“是我擅自更改祖制。誰又能未卜先知?當初后妃們都勸她墮胎,她不惜一死也要為我生兒子……誰能料到后面這些事?元叉是胡氏的妹夫,因為爭權(quán)殺害元懌,致使胡氏為情所困……” 元宏:為情所困?我這兒子,真是心懷寬廣。。。其實說的也沒錯,真就是為情所困,這要是別人家的事他都要笑出聲了。 拓跋珪認為他既然繼承了自己打下的國家,就應(yīng)該繼承自己的政策。元叉或許有謀逆篡位的心,那又如何,那是我精明強干的五世孫,就算繼位了一樣是我的骨血。 要說起這件事,拓跋燾就開始冷笑:“這就是你們諂佛的報應(yīng)!耗費巨資修造龍門石窟,把這些錢用在治軍上,早已滅了梁國,若用在安撫百姓上,何愁天下不安寧?” 元詡老老實實的跪在旁邊,不敢吭聲,卻魂游天外。自從他死下來之后,滿心想著自己的寵妃潘氏和她剛出生的小女兒,他到這里才忽然明白太后為什么要謊稱那唯一的小女兒是個男孩。太后說的是人心不安,宗室都躍躍欲試,皇帝有了儲君就能讓四方歸心,生出來的雖然是個女孩子,就說是男孩,其他人就都安穩(wěn)了。這話說的非常對,他就照做了,宣告天下自己終于有了一個長子,大赦天下。 不到一個月,我就死了,看來太后是早就準備,我若是無子,她不好立別人家的兒子為帝卻繼續(xù)大權(quán)在握,現(xiàn)在好了…先找好接班人再殺我…我以為她只是誅殺我身邊親信大臣,不想讓我專權(quán)。不知道這小女嬰皇帝又要如何,潘外憐會不會被殺?會有誰替我報仇呢?接下來國家動蕩,又該如何? 幾人還在憤怒的指責元詡,元叉軟禁了胡太后卻是忠實可靠,他就該趁此機會把胡氏送來陪葬,自己好好當皇帝,怎么能被婦人左右! 馮太后聽的臉上微微變色,既慶幸自己沒生孩子,又覺得很是憋悶,似自己這樣的品貌才干,全靠沒生孩子才得以茍延殘喘數(shù)十年,真是可恨。 元宏忽然開口:“祖宗們,且住。聽我一言?!?/br> 他也是支持取消去母留子的人,這次沒挨罵,全憑生前的功勛卓著。 元宏說:“他若殺了胡氏,自是高英做太后,臨朝稱制,高英其人如何你我都見過,刻薄嫉妒,治理后宮十分嚴苛,殺了于氏和其子?!?/br> 于皇后在旁邊抽泣起來:“是啊,高氏的行徑或許比胡氏更過分。為了當皇后,能殺皇后,殺皇長子……” 好像是這樣,一時間所有人又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似乎除了皇帝本人的技術(shù)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能幫助一個國家的長治久安。 那邊正在進行歌曲創(chuàng)作歌曲的皇帝們忽然發(fā)現(xiàn)窗口扔進來一個東西。 定睛一看……嘭!??! 剛剛被踹走的那人竟然拿了兩枚爆竹點燃了扔進來!! 小屋子里爆了兩聲爆竹,炸的人耳朵嗡嗡作響,眼前有些發(fā)花,頭皮一陣陣的發(fā)麻。 還沒等緩過神來,已經(jīng)下意識的拔出刀劍,抓起弓箭,追了出去。 雖有些歪歪斜斜,對方已經(jīng)跑到五十步外,怎奈以他們的技術(shù)都能一邊狂奔一邊射箭,還能輕易命中目標。幾支箭拖慢了扔爆竹的皇帝的奔跑速度,追上去的人飛快把他砍翻在地。這次也不用寫詩嘲諷別人了,各家拿幾枚爆竹,挖了一個大坑,把人雙手反綁扔在坑里,點燃爆竹扔進去。 元詡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音出來看了看,聽完了始末緣由:“……” 回去稟報給祖宗們。 祖宗們:“……”內(nèi)訌真好。 飄飄落下的祭品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沉默,拿著祭文一看……立了太子為帝?“還是胡氏執(zhí)政。沒什么區(qū)別?!?/br> 元詡看祖宗們好像還不知道那是個女孩子,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當初太后做主,做戲做全套,祭告祖宗時說的也是皇帝終于有了一個長子,也沒和祖宗說實話。算了算了,到現(xiàn)在還沒挨打全靠祖父和父親替自己擋著祖宗們的怒火,而且這事兒也確實不怪我。 …… 花木蘭被當?shù)爻勤蜻M水先得月的搶走了,對此,嬴政沒有什么反應(yīng)。 嬴閻君那么忙,這些年沒想起來過這個人,常常想的是墨子和賈思勰,今日見了面看了看,到不覺得彪悍兇惡,樣貌普通卻難掩一團尚武之氣。 閻君們:“去領(lǐng)校尉的俸祿。” “給她拿一筐水果,我喜歡她?!彼皇瞧胀ǖ乃情惥蠡▓@里的。 花木蘭覺得怪怪的,幸好這位閻君的語氣完全聽不出別的用意。道謝之后出去了。 已經(jīng)有人在不遠處探頭探腦,見一個戎裝女人走出來,那穿了箭袖袍的女人也走上前:“你是花木蘭將軍么?” 花木蘭一抱拳:“正是在下?!?/br> 來者正是毛皇后,郭圣通和夏侯徽現(xiàn)在都去服役了,夏侯徽和她成婚多年,早就把最大的心愿告訴了她。毛皇后雖然不明白愛人為什么要不斷擠兌老師,還是樂于做這件事,捧著一柄寶劍與十枚金幣:“我的老師久慕花將軍大名,今日有公務(wù)在身不便前來,派我來送一些東西,以表仰慕之情。” 花木蘭臉都紅了:“愧不敢當。” “寶劍贈英雄,花將軍不敢當,又有……幾人當?shù)闷鹉兀俊泵屎蟊緛硐胝f有誰當?shù)闷?,被路過的人嚇的舌頭一轉(zhuǎn)換了口風。 項羽剛好路過這里,看到有個身著戎裝滿面滄桑的女人紅著臉,對面有個美人捧著劍,還當是表白呢,心中暗暗的想:挺好挺好。哎呀,真是令人同情,世上的男人大多不可靠。 花木蘭的確喜歡這把寶劍,抓起寶劍:“金幣不必了。不知尊師貴姓高名,將來我好當面致謝?!?/br> 毛皇后笑道:“家?guī)熜展?,將來自有相見之時?!闭f罷,笑著跑開了。 度支部門也代管官吏的花名冊,他們有一種特殊的紙,由匠作監(jiān)用特殊的工藝制成,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仿照這種紙。一式兩份,寫了姓名籍貫和冥誕的日子、出仕侍奉閻君的日子,她留在身邊作憑證。 “人間的俸祿一開始是田地,后來是祿米,當前齊魏兩國給付的是帛。陰間則是祿米,錢,成套的衣服、布帛和武器?!敝鞴苓@些事的官員說:“校尉初次當值可以直接領(lǐng)一年的俸祿,自己選要什么。” 花木蘭剛開始有點沒聽懂,看了看墻上的表格,倒覺得很好。 三萬錢的俸祿,可以直接要錢,也可以要等價的其他東西。 如果這里的衣服結(jié)實暖和,糧食里沒摻沙子,武器也是精工細作的,那這可不錯,很劃算。 回去時真是滿載而歸,謝道韞抱著一瓶荷花蜜,花木蘭扛了兩個柚子、八包蜜餞點心、一包袱的衣服鞋襪和錢、挑著一擔祿米、一罐香椿醬、兩顆醬蘿卜、一罐炮姜、四個榨菜疙瘩。佩戴著寶劍,登船去往鬼門。地府的香椿醬味道極佳,產(chǎn)量也非常大,一棵樹可以不停的掐嫩尖兒。至于買咸菜,當然是當兵時養(yǎng)成的習慣,有就比沒有好。 回到人間之后親自參加了自己的葬禮,有些難過,回去cao練鬼卒。 “四個訓練有素的鬼卒,打不過一個剛死的女鬼。”花木蘭拍拍胸脯:“這可不行!” 鬼卒們哀鴻遍野:“誰打不過女鬼了?” “那是普通的女鬼嗎?” “當年全地府都打不過項羽呢!” 花木蘭沉吟了一會,覺得自己初來乍到,地府的情況和人間有很大不同,或許他們當初只是因為敬仰我,故而手下留情?“你們分成平日的小組,來與我交戰(zhàn)?!?/br> 正常情況下,三人或四人組成的戰(zhàn)陣在面對等數(shù)敵人進攻時是無敵的,而現(xiàn)在進攻的只有她一個。 可是沒想到,他們還是不行。根本談不上訓練有素,甚至都不能發(fā)起有效進攻,他們的技能除了丟鐵索套人和用弓箭去射傷之外,竟然沒有別的方式。 謝道韞本來平靜的坐在蹴鞠場外看著她檢閱士兵,看到現(xiàn)在終于看不下去了,掩面嘆息,寫了首詩:(翻譯:一群笨蛋鬧哄哄,成天到晚不訓練。今天突然被考核,好似兔子炸了窩。紅著眼睛豎耳朵,茫然無措裝可愛。一場動亂在眼前,兔子只能被人殺。) 和花木蘭同樣參軍的婦女也有一些,死后大部分都去做鬼卒,小部分跑去當了獄卒。 如今蕭衍的追封的皇后郗徽,也在呂雉那里做法曹,和其他人一起給罪鬼排列成表,等到幾十年幾百年后記得撈上來。還有就是把每天該撈的鬼寫上名姓籍貫,遞給獄卒,讓獄卒去撈去。 郗徽善寫隸書,好讀史傳,做這些事不難,還有大批皇后級別的祭品,蕭衍雖然自己儉樸的不得了,祭祀時卻很虔誠。但出來工作純是為了逃避勞役,她雖然善于女紅卻不想給別人做衣服穿。每天咬牙切齒的想著自己死后,那蕭衍當了皇帝,他得有多少女人?想著想著就覺得很氣,氣的要炸。 捧著賬冊站在湖邊,看鬼卒拿了長柄魚抄子,把抄子探入水中,開始神叨叨的念念有詞,叨叨著姓名籍貫和時間,過一會就有兩條泥鰍魚進了抄子中。 大地獄中羈押的人上百萬,可不是靠鬼差去挨個翻找,有特殊的法器,念叨著賬冊上記錄了一串比較有標志性的信息就能把人撈出來。 【漢獻帝十八年死、建康城、王五】有這三個就夠了,或許漢獻帝十八年,在建康城死了兩個王五,但倆人未必都能下地獄,就算下了也未必在同一個地獄中。只要如是念念叨叨,就能把魂魄召喚到抄子里。萬一有兩個,再重新分辨究竟誰是誰。 又過了一會,獄卒問:“大姐,還有誰???今天該撈的都撈完了嗎?” “我說了三遍,還差劉鏡,李木,齒事繼三個人還沒找到?!?/br> 幽魂未必都在荷花池中,那回廊下能跳動處出聲的水缸中也有很多幽魂。費了一番波折,最后抓住了。 這七個幽魂需要送到往生池去。 拿水桶裝著,蓋上蓋子,出門前最后一次上賬,鬼卒把這一桶靈魂拎到往生池邊。 各個地獄都有人拎著桶、抬著籃子下了船,到往生池外送來最新出獄的鬼魂。這些人每天都來,無一日中斷。 寒冰地獄的一支小隊來送東西,扁擔兩邊有籮筐,籮筐都堆滿了有扭曲黑影的冰塊,卸到最后一擔的時候不一樣,上面蓋著布。 鎮(zhèn)守往生池的士卒們默不作聲的圍了過來。 打開布,前面是一桶紅豆綠豆的冰糕,后面則滿滿的凍梨、凍柿子、凍豆腐。“三文錢一個。” 瞬間銷售一空。 下一波是烈火地獄送來的烤成黑炭的靈魂和真的烤焦的芋頭、栗子。 深坑地獄比較慘,撈罪鬼不好撈,還沒有什么創(chuàng)收的項目,只好敷衍自己說清貧度日也很好。 根據(jù)閻君的新政,魂魄在地獄中受過了應(yīng)有的懲罰之后,如果沒有瘋,也沒有在無盡的折磨中喪失理智,那就可以融入地府過正常鬼的生活。所以這些剛撈出來的魂魄需要擱在真正的水池里放一會,如果能逐漸變成人形,那就說明還有理智,可以送到城里放了,剩下的那些就扔進往生池中,自然而然的投胎到人間。 …… 閻君們傳遞著一個未滿周歲的小女嬰,襁褓是五彩絲帛,精心縫制,小嬰孩穿著一個紅肚兜,五官端正,眉目柔和,漂亮的像是畫上的小孩。 “真可愛?!?/br> “就是有點倒霉?!?/br> “當了一天皇帝,繼位當天被廢,這算是個皇帝還是不算?” “若直接送她去投胎,她還不愿意?!?/br> 嬴政也看著這個小嬰孩,心中有些感慨:“皇帝這位置已是不值一提。”傻子當過,小嬰兒也當過,你們把皇帝這兩個字看的這樣輕,真是活該亡國。 “小姑娘,你想怎么樣呀?你想找爹爹娘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