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彼稳粼谒澈髥?，手還握著門把。

    “若若幫我擦背?！宾L魚扭過頭來，頭發(fā)也打濕了，臉上掛著個微笑。

    宋若關(guān)上門，走到側(cè)邊蹲下來。直到她挽起袖子，手指觸到她沾了水的光滑皮膚，宋若還是寧愿這頭大鯨魚是孩子氣發(fā)作，叫她進來耍著玩，但是鯨魚一直很安靜很乖。這才真的讓她感到疑慮。輕柔的浴花擦在背上，摩挲出來更多細(xì)膩的泡泡，宋若自己的臉上也沾染了點，抬起衣袖揩拭干凈，然后繼續(xù)。背都擦過一遍，宋若說，“好了?！?/br>
    孟璟轉(zhuǎn)過身來，把手臂伸給她，“還有手手。”

    “……”兩個人改成面對面的姿勢，連手也給她擦好，“手也好了?！?/br>
    “那，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一不做二不休，老婆幫我沖沖唄?！宾L魚勾著唇角。

    宋若到現(xiàn)在才松了口氣，敲敲她的頭，“自己沖。喝不喝牛奶？”

    “喝。”鯨魚兩只眼睛淚光點點。

    宋若起身出去。她將袖子捋下來，拿了張紙巾擦擦額頭的薄汗。看了眼房間里儲存食物的小冰箱，里頭沒有牛奶，孟爺爺帶來的東西里邊，也沒有奶。

    她深吸口氣。夜已深，叫助理也不太好。隨手拿了張名片代替房卡，拎著房卡下樓，去酒店隔壁的便利店，給鯨魚買牛奶。她回來時，孟璟已經(jīng)鉆進被窩里躺好了，頭發(fā)干干爽爽，閉著眼抱著被子，顯然是個睡著的模樣。

    回酒店的路上，她腦海里的景象一直都是大鯨魚坐在房中央，等待她來幫忙吹頭發(fā)的樣子。假如自己不理，她還要撒嬌撒癡等等。這下子，見她這么乖，又覺得自己錯怪了她。

    鯨魚懂事起來是非?？孔V的。

    開熱水壺?zé)o她熱牛奶，勢必要有噪聲，她去床沿蹲下，在孟璟跟前晃了晃手，淡淡的影子掠過她的臉，鯨魚毫無反應(yīng)。

    宋若把牛奶關(guān)進冰箱保存。自己也到床上躺下，按照慣例給鯨魚留了盞燈。

    可她剛躺好，大鯨魚就窸窸窣窣蹭過來了，頭蹭在她懷里，將嘴唇送到她唇邊索吻，好像懵懂的小動物。宋若不能動彈，任憑她閉著眼睛吻了去。不深不淺的一個吻，親到一半，鯨魚就消停了，意料之外地并沒有發(fā)散，也沒有嘰歪，摟著她的肩使得她微微側(cè)臥，一整顆鯨魚頭都埋在她懷中。想盡辦法把自己縮成一小團。

    這親吻是很甜蜜，但是并沒有勾起半點邪思妄念。

    她現(xiàn)在有帶孩子的感覺。

    上輩子啟蒙太晚了。有些事情，她不太知道具體步驟。

    上次對蘇卿和岑蕊的模擬，僅止于孟璟的手指碰到她腰。她渾身緊繃，被孟璟發(fā)現(xiàn)，她的鯨魚眼里頓時溢滿促狹的笑意。

    她惱羞成怒，屈膝一使勁，將大鯨魚從身上掀了下去。

    孟璟人長得高，險些翻下床。劫后余生般地抓著床單哭唧唧“哇，老婆，是你自己害羞，我又沒做錯什么，怎么能踹我！”

    宋若想起來她那副震驚臉，現(xiàn)在倒有點好笑。

    活力四射的鯨魚雖然鬧騰，也比悶頭悶?zāi)X的鯨魚更好一點。她想問問今天拍攝時，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孟璟的呼吸均勻綿長，顯然已經(jīng)睡熟了。她想起剛剛進行到一半的親親，有點好笑，原來不是親到一半沒興趣了，而是累得睡著了，進行不下去。

    宋若親身體會，趕戲很辛苦，最不愿睡到一半被人吵醒聊天。

    有話可以明天說。

    也許鯨魚這個輕微的反常恰好是因為太累的緣故。

    休息好就沒事了。

    她就這樣放任鯨魚把自己當(dāng)成抱枕，小心翼翼地陷入了睡眠。

    這一睡卻半點都不安穩(wěn)。她仿佛坐了一架云梯，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來回。夢里也知道是夢，可是醒不來。她像是看走馬燈一樣，俯瞰著故事的發(fā)生，然后忽然福至心靈地明白了，秦萌所說的在夢里看到劇情是真的。就像她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一樣。

    她仿佛看到故事原本的后續(xù)。

    大清早醒來，睜開眼，滿額都是冷汗。

    鯨魚還窩在她胸口的位置。

    宋若下床來，到樓下給柴鑫打電話。

    被吵醒的導(dǎo)演顯然有點起床氣。

    “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不就拍戲嗎？”

    宋若說請他吃早飯。

    兩人在樓下大廳相見，柴鑫叼著煙，又灌了兩杯濃咖啡。

    “你這么一說，確實，昨晚拍那場擒拿戲的時候，很不對勁?！辈聆畏鲋~頭，“蘇卿被逼到地下室，她尖叫了一聲，開始我還挺喜歡她這個額外發(fā)揮的，但是慢慢地覺得不對，我們再把燈打開，發(fā)現(xiàn)——”

    宋若默默聽到這里，問“把燈打開？為什么要熄燈？”

    柴鑫解釋道，昨晚拍攝現(xiàn)場線路故障，恰好那時候，全場黑了幾分鐘，“我們哪里知道，她膽子這么大一個人，會怕黑。我們把燈接上以后，看見她臉色不好，我還提議讓她休息下，接著走戲她就ng了好多次。我說，要不然等今天晚上再補拍，孟璟不同意。我也不是不顧演員死活的柴扒皮啊，看她情況不好，我還讓她那助理注意來著，回去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宋若眉頭微微蹙著。地下室，黑暗，尖叫。她有點不太舒服?；氐綐巧?，孟爺爺也起來了，在房間吃早餐，應(yīng)當(dāng)是孟璟叫的客房服務(wù)。宋若把那個夢境按捺下去，像在家時候一樣，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吃了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