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fēng)入松
第二十八章 “到了我這鬼界就是我的,你上這來找人?簡直笑話!” 鬼王手中黑氣凝聚,一掌揮出,勁風(fēng)裹挾著鋒刃卷襲來,被徐謹禮側(cè)身避開。靈力外溢時白袍掀起似湍流奔浪,很快一黑一白以及其迅猛的速度纏斗在一起。 交手之間鬼王才發(fā)現(xiàn),這個凡夫俗子不容小覷,他的鬼氣到現(xiàn)在還沒有傷到這修士半分,這怎么可能?世間還有這般人物? 利劍揮出時帶動的銀輝寒芒如碎星火光般炸開,劍氣震蕩之時,周圍一切都被滌蕩了個干凈。 一切屈于劍下,一切被他斬平。 風(fēng)云卷動,整個幽暗的鬼界之中,那一點光芒像夜空中唯一的星,間或閃爍著。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他們已經(jīng)來回過了幾百招。 鬼王的刀刃和徐謹禮的劍刃相抵,刀與劍互相壓迫,力與力的絕對較量,都絲毫不退讓。 水苓感受到了猛烈的靈力震蕩,一點點挪著身子想出去看看是不是徐謹禮。 待她好不容易到了門口,往天上瞧去,黑白兩個身影幾乎快到看不清,你來我往像飛出的箭矢,唯有把對方劈開才肯停手罷休。 她眼珠跟著那抹白色的身影打轉(zhuǎn),無數(shù)次閃動間終于將人看清,那身影不是徐謹禮還能是誰! 水苓想開口叫他夫君,但轉(zhuǎn)念一想他們現(xiàn)在還在廝殺對峙,要是自己害他分了心就麻煩了,于是便靠在門邊等著。 先安靜看著最好,要是萬一他落了下乘,她還可以磕碎手鐲去給他幫忙。 徐謹禮覺得這樣打下去沒完沒了,水苓已經(jīng)失蹤了快四個時辰了,不能和他在這浪費時間。他靈力驟然劇烈撼動,一劍凝神,直朝鬼王的眉心而去。 這一劍來得太快,鬼王甚至未能完全反應(yīng),眼中的那一點銀光便猛得擊刺了過來,他使出全身力氣閃躲,躲過了砍頭,沒能躲開肩膀。 右肩被那一劍貫穿,身體里的黑氣不斷向外冒,他一刀揮去,被徐謹禮拔出劍來格擋住。這個凡人不對勁,他不能再和這個修士斗下去,得趕緊回到宮中吃些魂魄進補受傷的地方。 徐謹禮看他轉(zhuǎn)頭要往宮殿中逃,追著不放跟上去,低頭的一瞬間就看見了頭發(fā)衣衫皆凌亂被綁起來的水苓。 女孩依靠在門邊,坐在地上抬頭看著他,倆人恰好四目相對。 想著在家中還好好的妻子,被這鬼東西拖來邕都受累,他目光陰鷙,殺意陡生。 身為鬼界之主,不能掌控好往生秩序,濫用私權(quán)滿足欲望,讓厲鬼現(xiàn)世大行其道,殘害生靈,這樣的鬼界主宰,可盡誅之! 徐謹禮掐訣起勢,默念殺鬼咒:“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wèi)六丁。前有黃神,后有越章。神師殺伐……” 劍身被一重重渡進靈力,拂雪劍光芒愈盛,徐謹禮飛身接近鬼王,要將其斬滅。 鬼王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強悍劍氣,回頭朝他揮去幾片殘魂,捂著肩膀加緊逃竄。 他眼尖看見了那門口的女子,說不定這個白袍修士就是沖著她來的,他和九尾什么關(guān)系?! 這修士剛剛說來尋他的妻子?莫非他和九尾竟然違反天條,私自茍合! 還沒顧上多想,腳才剛踏上宮殿,頃刻間被徐謹禮按住了后頸猛得摁在地上,鬼王猝不及防被他制服,后頸像卡著鐵幕,絲毫動彈不得。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也會像那砧板上的魚rou一樣任人宰割。 鬼王拼死掙扎,回頭能瞧見那修士連眼眶中都不斷溢出陣陣靈力似煙霧飄散,劍身眼看著就要落在他的頸上。 事到如今,他也顧不上什么臉面,只能像壁虎一樣棄尾而逃。 放棄了吞噬無數(shù)厲鬼而得到的真身,他行銷魂散主動將身軀拆解,混在一堆魂魄中游躥逃離。 徐謹禮正欲將其斬殺,便看著他像一團煙霧一樣化開,無數(shù)的魂魄紛紛在他手下逃竄出來往空中飛去。 他看著空中那些不停擺動、高低游曳著的魂魄,略顯遺憾地松開手:被他逃了。 逃了便逃了,一時半會也抓不到,這一回應(yīng)該也能讓他長長記性,如若再犯,下次便可一舉屠滅。 徐謹禮收起劍,快步朝著水苓走去,單膝跪在她身前,施術(shù)將她身上的束縛解開。 才剛解開,水苓便一下子抱緊了他,躲在他懷里顫聲道:“您終于來了,這里好嚇人……” 繞過她的膝彎將她橫抱起,徐謹禮言語中有歉疚之意:“抱歉,我來遲了,現(xiàn)在帶你回家?!?/br> 水苓乖乖地搖搖頭:“您來了就好,我沒事?!?/br> 御劍離開這鬼界,一路未有鬼敢向他們靠近,有那個膽子的已經(jīng)在徐謹禮進來之時被他斬除,剩下的頂多只敢遠遠晃悠看著。 徐謹禮出鬼界沒用太久,等他們離開這烏煙瘴氣的邕都,外面已經(jīng)是群星滿天。 趕回去得最起碼兩個時辰,耗時太久,徐謹禮尋了間客棧要了個上房,先帶著水苓去歇息。 待上樓之后,燈籠亮著,徐謹禮好好看著她:“有沒有受傷的地方,或者感覺哪里疼?” 水苓摸了摸自己隨后看著他:“倒是還好,應(yīng)該沒什么事。” 也不知道她說這話有幾層可信度,徐謹禮指尖一挑,門自動上了鎖。 “苓兒,脫了讓我看看?!彼f。 雖然言語直白,但徐謹禮表情略顯嚴肅,水苓莫名緊張又忐忑,想了想那鬼王綁她的時候應(yīng)該沒有弄傷哪吧?她有點心虛。 徐謹禮看她磨磨蹭蹭地,好半天才將外面一層脫下來,脫里衣時更是忸怩了半天,脫完后一手遮住下面,胳膊護著胸。 “手放下?!彼f。 水苓聽見臉紅得不行,慢慢將手放下?lián)卧陂缴稀?/br> 接著燈籠的光,徐謹禮看著她身上,有一些被束縛勒出紅痕,還有兩處因為磕碰而弄出的青紫,別的不是受傷留下的痕跡。 “轉(zhuǎn)過去我看看?!?/br> 水苓手捂著心口,將長發(fā)捋到前面來,等他看了一會兒回頭怯聲問:“好了嗎?” 徐謹禮走過來將她抱在懷中,手覆蓋在那些紅痕和淤青上,手掌擦過痕跡盡除。隨后頭埋在她的頸間,嘆了一口氣。 “冷不冷?” 水苓抱著他,順了順他的背,在他耳邊輕聲說:“不冷?!?/br> 徐謹禮抬起頭看著水苓,燈籠映照出的光將二人的影子拉長,逐漸的,女孩的影子被吻上。 這個吻綿長溫柔,水苓覺得自己都快被他吻化了,心里像春天里漫山遍野開出花。 唇分開的那一刻,徐謹禮定定地看著她,眼神中流露出纏綿憐惜,繼續(xù)吻在她的額頭、臉頰、肩頭。 “……還好你沒事?!?/br> 他的頭擱在水苓肩上,手環(huán)住她的腰,垂眸閉上眼睛安靜抱著她。 沒有想過新婚不久的妻子會面臨這樣的危險,徐謹禮在發(fā)現(xiàn)她失蹤的那一刻,血管都像在體內(nèi)炸開,心臟在胸腔中擠著發(fā)疼,腦內(nèi)轟鳴。 想想還有一絲后怕,如果他去得不及時,她會遭遇什么,甚至他都不敢去設(shè)想這個可能。 “苓兒,往后我?guī)阈逕捄脝幔课蚁氲饶恪饶阋煌山??!?/br> 水苓作為狐貍既已人形,只要修煉方式得當,也能升仙。徐謹禮現(xiàn)在一直壓制著靈力,放慢了修行的速度,就是想等著她一起。 狐妖的修煉期限要比人長很多,不過這也是好事,徐謹禮可以有更多的時間與妻子朝朝暮暮。 “好啊?!彼叽饝?yīng)得很干脆,她想著等徐謹禮差不多要渡天劫了,她就恢復(fù)真身,和他一起回到天界去,剛剛好。 徐謹禮聽到她很快答應(yīng),抬起頭看著她:“當真?” 水苓笑著圈住他的脖頸,蹭他的臉:“真的呀,想和夫君一起?!?/br> 徐謹禮心中升起暖意:“好孩子……” 他心中有了打算之后,拉著水苓的手,探了探她的脈息:“寶寶,以防萬一,我給你一個護身咒好不好?” “什么樣的???”水苓好奇。 “在你有危險的時候,這個陣法會被觸發(fā),除了我沒有人能解開。你要是愿意,我現(xiàn)在就給你?!?/br> “聽上去挺好,下次有意外我就不會那么害怕了?!?/br> 徐謹禮將她的手包在掌心,搖搖頭:“沒有下一次?!?/br> 說完之后,他與水苓十指相扣,額頭相抵,默念咒詞。一圈銀白色的光芒圍著水苓打轉(zhuǎn),徐謹禮念完,食指中指并攏點在她額頭,光芒收攏于那一點,水苓睜開眼歪了歪頭,意外的沒什么感覺。 “已經(jīng)好了嗎?”她問。 徐謹禮點頭:“嗯,正常情況下,它都不會被觸發(fā),所以你感覺不到。” “那有什么我能感覺到的,您能給我的咒術(shù)嗎?我想要?!彼吆芟胄熘敹Y留給她一點什么,只要是他給的,什么都好。 看她睜得圓溜溜的眼睛,徐謹禮笑著吻上去。 水苓乖乖張口和他唇舌交纏在一起,然而她吻著吻著就能感覺到一股靈力從徐謹禮口中渡過來,這股力量沖刷著她的四肢百骸,讓她心跳加速、渾身發(fā)軟。 難得她會退后一步,驚奇地問徐謹禮剛剛做了什么。 “這種術(shù)法叫做取息之術(shù),可以攝取他人靈息,剛剛我是反過來使用將靈息渡給了你?!?/br> 他語氣和緩,在她耳邊笑笑,低聲說道:“往后…我會教你怎么用我。” 水苓聽得臉紅,明明只是教個術(shù)法,卻怎么說得這么…這么……浪蕩。 徐謹禮在天界的時候也不這樣啊,她好難為情。 這才想起來,她還不著寸縷地坐在他懷里,而徐謹禮衣冠齊整,儀表堂堂,水苓愈加羞恥了起來。 看出她不好意思,徐謹禮將她放在床上,開始寬衣解帶。 徐謹禮一般都是哄著水苓幫他脫,難得看他自己脫一次,水苓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直望著他。徐謹禮慢條斯理,動作優(yōu)雅,水苓只是看著他簡單脫個衣服,就已經(jīng)覺得腦袋暈乎乎,巴不得變成狐貍圍著他轉(zhuǎn)圈圈。 小家伙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徐謹禮看著她笑說:“看夠了嗎?” 水苓臉紅得要滴血,一個轉(zhuǎn)身把臉埋到被子里去不說話。 男人溫?zé)峤〈T的身軀貼上來,一手環(huán)住她的腰,話語間的氣息燒在她耳畔:“寶寶,怎么還這么不好意思……” 種子要抽芽似的發(fā)癢,水苓拿開臉上的被子,背向后貼,直到身軀貼緊。將他環(huán)在腰上的手拉到臉頰旁蹭了蹭,而后放在心口,感受著他掌心的溫?zé)帷?/br> 徐謹禮沒有脫光,水苓隔著那層布料能感覺到他起了反應(yīng),她的屁股剛好就貼在上面。 剛想回頭,被徐謹禮捏著臉頰按住仍舊朝前,他聲音有些?。骸皠e回頭…不然你今晚沒法好好睡了……” 水苓感覺他那里好硬,輕輕貼著蹭了蹭:“不難受嗎?” 徐謹禮感受著渾身血液翻涌,太陽xue旁筋脈跳動,沉了下氣,捏住她臉頰的力道松了些:“你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水苓見他松手,難受還忍著,突然翻身坐到了他身上,已經(jīng)有濕意的陰戶貼著徐謹禮的那里磨蹭:“我不累呀,給您要不要嘛?” 徐謹禮很少以這樣的視角看著她,沒有著急,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臉頰rou,眼里有笑意:“給我什么?” 水苓解開他的褲子,手握上去,輕聲說:“給您cao?!?/br> 她擼了幾下,聽見徐謹禮悶哼一聲,捂著臉看過來,眼中晦暗不明。 水苓舒了口氣,扶著對準自己的xue口坐了下去。 徐謹禮閉上眼嘆了一聲,好聽的呻吟和喘息讓水苓忍下了發(fā)酸的飽脹感。不過這樣實在是吃得太深,她雙手撐在徐謹禮的胸膛上嬌喘著小聲嘀咕:“……又有點后悔了?!?/br> 徐謹禮扶著她的腰,揉了一把:“不行寶寶,再動動好不好,嗯?” 被他哄著,水苓坐在他身上,抬腰動作,沒過多久就腰酸腿麻,出聲抱怨:“不想動了…嗚嗚……” 徐謹禮被她溫吞的動作不上不下地吊著,也難受得不行,干脆將她翻身壓在身下:“累了的話,換我來吧?!?/br> 說得體貼,這根本就不是體諒,水苓被他反反復(fù)復(fù)地深深頂弄撞擊搞得抽噎起來:“……啊……慢…慢一點……” 但接下來就由不得她做主了,也不記得什么時候徐謹禮才停下來,反正那個時候水苓早就昏睡過去。 翌日帶她回去,都是徐謹禮一路御劍橫抱著,水苓臉埋在他胸膛里繼續(xù)打瞌睡。 回去之后,自從生活上了正軌,徐謹禮將最多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教苓蘢修煉上。日子這么朝前過著,內(nèi)心寧靜滿足,直到初秋之時,他收到了宗門的來信,說他師傅病重,大限將至,要他回去見上最后一眼。 在徐謹禮印象中師傅身體一直很健朗,驟然收到這樣的消息,也容不得他多想,帶著水苓一起趕回了鈞天宗。 他路上有想過,會不會是師傅看他一直未渡天劫叫他回去的幌子,等到了病榻之前看見雙目渾濁的老者,他才驚覺,師傅是真的要走到頭了。 人生一世,唯有一死是不變的定數(shù)。 修仙之道是為了改變這一更古不變的宿命,但真能跳出輪回之人,別說鳳毛麟角,簡直是海底撈針。 要不怎說世間難事,不過難如登天。 他看見師傅好不容易睜開眼看了他一眼,顫顫巍巍拉住他,口中含糊不清地說著:“…天劫……” 徐謹禮握住師傅猶如枯槁一般的手:“弟子記得。” 聽到這句話,榻上老者像是圓了愿,安詳?shù)亻]上了眼。 當日宗門上下皆披縞素,待師傅羽化后,徐謹禮被一眾師叔師伯叫去。他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他們會說什么,所以一直沒有反駁。 他和水苓的婚姻,師叔師伯們不可能認同,不過即使如此,也不影響他往后照常生活。出于師徒之禮,所有的訓(xùn)斥他都沉默聽著,水苓不在此處,只有他一人聽著這些話,倒也沒什么。 聽他們慷慨陳詞、語氣激昂地批斗了大半天,徐謹禮終于有了一時的清凈,松了口氣去找水苓。 他以為水苓一直一個人待著,沒想到會有師叔來找她。 她的真身不知會不會被師叔看出來,要是被他們知道水苓的真身是狐貍就麻煩了。 徐謹禮快步走過去擋在水苓和師叔之間:“師叔前來所為何事?” 倪全光看著面前全宗門最出色的弟子,恨鐵不成鋼地譏諷:“把你急死了,不見你渡天劫有這個緊迫勁。” “我就是來問問她是哪里人,你們什么時候成的婚,你以為我要干什么?” 他回頭看了一眼水苓,水苓對他點點頭,徐謹禮放下心,朝倪全光行禮:“弟子失禮了。” 徐謹禮觀察著倪全光的神色,有些疑惑,水苓的真身一般的弟子看不出來,但是按照他師叔師伯的修為,是完全能看出來的。他還沒來得及給她施加障眼法,水苓身上也沒有別的可以遮掩真身的咒術(shù),他們怎么看不出來? 西王母的神力非凡人能感知,徐謹禮亦不知道,除了他,未有一人能窺見水苓的真容。 只有他能看見她,也只有他能記得她,因為這只小狐貍是為他而來的人間。 在旁人眼中,徐謹禮不過娶了一個面容姣好的尋常女子,甚至轉(zhuǎn)頭就忘了那女子是何模樣。所以水苓聽到他要來宗門時并不擔(dān)心,娘娘已經(jīng)為此考慮好。 喪事辦完,徐謹禮本想帶水苓回去,結(jié)果被師叔師伯攔著不給走,非要問問他什么時候才準備渡天劫。 你一言我一語的聒噪挽留實在讓他頭大,一下子把實話說出了口:“我想等我夫人一起?!?/br> “徐謹禮你腦子沒壞吧?你娶她也就算了,她就是個尋常女子,靈息弱得幾乎沒有,上哪去和你渡天劫?” “真真是昏頭了,早知道不該讓你出師門……” “你真要和她在一起,我們也認了,但你要何她一起渡劫,謹禮你確實是在說笑?!?/br> “不可理喻,我真不知道你腦子里想的是什么?” “你師傅羽化之前的叮囑,你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徐謹禮依舊面色沉靜地等他們發(fā)完牢sao,待他們說累了之后,他如蒙大赦:“嗯,諸位師叔師伯教訓(xùn)的是,弟子都認。時辰不早了,我可以走了吧?” “你!”此起彼伏的嘆氣聲。 在場的看他一個字沒聽進去,不免氣結(jié)。 “算了算了,再說也沒用,我們勸不動他?!蹦呷庹境鰜頂[擺手讓他走。 徐謹禮點頭行禮之后,兀自離開。 一師伯朝倪全光嘆氣:“你怎么能就這么由著他呢?好不容易幾百年才有這么個苗子,眼看著就到時候了,日子一長,往后誰說得準?” “是啊……”其他人跟著附和。 倪全光自己也搖頭:“從我們和他談這事的第一天開始,他嘴上一個字不往外蹦,是因為耳朵里也一個字沒聽進去。沒用的,我以前和師兄一起帶他修煉就看出來,這孩子要干什么事,誰都勸不動,凡事只有他想還是不想,別的他都不管?!?/br> 正殿中一片沉默,甩袖子直搖頭的、嘆氣拍桌子坐下的、直接氣得離開的,各有各的想不通。 水苓正在屋里等他,早上說好了要一起回家,一直快等到中午,徐謹禮才回來。 水苓有偷聽過那些老頭和徐謹禮說話,一直在說不該成親,耽誤修行和渡劫什么的,說他色令智昏、昏聵之極。她聽了一小會兒就不再聽了,心里覺得不太舒服。 被他們這一說,她感覺自己下凡來這一遭成了他的絆腳石,明明王母娘娘都讓她來了,那她就沒錯呀。 可是聽那群老頭一直說徐謹禮,她也覺得自己好像錯了似的,生出一股愧疚。 水苓拉著徐謹禮的手,仰起頭問他:“他們又說你了嗎?” 徐謹禮捏著她的手指:“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在意。” 水苓咬了咬唇,環(huán)著他的腰埋在他寬闊結(jié)實的胸膛里:“……娶我難道真的錯了嗎?” 徐謹禮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口氣嚴厲了些:“胡說什么呢?” 水苓看他有點生氣,一時無措,明明被那些老頭說半天都不生氣,為什么現(xiàn)在生氣? 看她垂下眼皮,有些委屈的樣子,徐謹禮攬緊她的腰吻上去。 水苓伸手去推他,心里還委屈,結(jié)果越推他吻得越?jīng)坝?,直到她放棄,被徐謹禮吻得喘不上氣別過頭去。 “我娶你怎么會是錯呢?錯的只有我遇見你有些遲,倘若我再早一點,就不會面對這樣的問題。錯的是時間,不是你我?!?/br> 拉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邊,徐謹禮閉眼說:“苓兒,能娶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和幸運的決定?!?/br> “……嗯,知道啦,以后不說了?!彼弑е?,墊腳夠著去吻他的唇。 徐謹禮笑著,安撫式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準備帶她離開。 正準備走,被杜惟道跑著過來攔住了。 杜惟道叉著腰喘著皺眉說道:“師兄,你先別走,出事了,師叔讓我來通知你去一趟。” 徐謹禮看了看水苓,朝她點頭,示意她先留在這,和杜惟道一起離開:“出什么事了?” 杜惟道話語急促:“重天結(jié)界被妖邪捅了個大口子,一大批妖邪在往人間涌,結(jié)界周圍已經(jīng)尸橫遍野。各宗門正在緊急召集各家弟子趕去重天結(jié)界周圍殺妖邪補結(jié)界?!?/br> 事情竟然這么嚴重,徐謹禮一瞬間皺了眉:“什么!這么大的事,怎么現(xiàn)在現(xiàn)在才有消息?今年該守著重天結(jié)界的宗門是哪家?” 杜惟道嘆氣搖頭:“小宗門,已經(jīng)被妖邪都殺光了,報信趕過來沒喘幾口氣也沒了……” 重天結(jié)界是隔絕妖界和人界的唯一結(jié)界,每年都有各宗門去修補看護。即使如此,也有大量妖邪不斷越過結(jié)界朝著人間來。 比如,他的小狐貍。 “妖邪殺到哪了?有宗門壓制住了嗎?” 杜惟道抿唇蹙眉:“不知道,恐怕是沒有,現(xiàn)在都還在緊急召人去幫忙,估計是控制不住了?!?/br> 二人來到大殿,師叔師伯們已經(jīng)都準備好要出發(fā)。 “謹禮,先別著急走了。血禪山妖邪盤踞,把那當老窩,已經(jīng)成批來人間殺人取心,事態(tài)嚴重,趕緊與我們一同出發(fā)!” 大敵當前,顧不上兒女情長,徐謹禮與水苓匆匆告別便隨著他們一同前往。 不料此次大戰(zhàn),妖邪的數(shù)量比他們想得要多得多,而且,明顯都在修煉一種古怪的法子。只要吃了修士的心,便能功力大漲,許多尸體活著便被掏去了心,肚子里被吃了個精光。 本來和師叔師伯們一起斬妖救人完全不成問題,結(jié)果妖王魘蛟匆匆瞥過他一眼之后就和發(fā)了瘋似的,不斷有妖試圖靠近他,大概也是為了拆吃他這顆修為不淺的心。 水苓在鈞天宗留著等他,一開始叁兩天還沒有這么著急,結(jié)果徐謹禮都去了一周還沒有任何消息回來,她便心焦起來。 思來想去,要不還是悄悄前往去看看他,萬一真的棘手,好歹她也能幫上忙。 水苓沒有和他們打招呼,悄悄在夜里化成狐貍離開,前去尋找徐謹禮。 哪知她前腳剛走,后腳妖魔兩界和修仙界的大戰(zhàn)就一觸即發(fā),各宗門弟子魚貫而出,盡數(shù)趕往血禪山。 水苓從來沒見過這么多修士一起往一個地方趕,愈發(fā)覺得大事不妙,她日夜未停地也朝著血禪山趕去。 結(jié)果好不容易到了血禪山,到處尸橫遍野,她根本不知道徐謹禮會在哪里。 那些尸體的心都被掏空,她不敢想里面可能會有徐謹禮這種情況,一直搖著頭:不可能……他那么厲害,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 水苓嘴上嘀咕著,心里卻愈加慌亂,她在尸山血海中奔走尋找他的身影,一點寒芒先到,熟悉的劍氣飛了過來差點就斬下她的頭。 一看是徐謹禮的劍,她喜色浮上臉來,一想自己還是只狐貍,連忙躲到遠處變回女子身出來見他。 徐謹禮看上去很憔悴,估計沒怎么休息過,看見她來,不僅不高興,反而有些惱火:“誰讓你過來的?這么危險的地方你跑過來干什么?我不是和他們說過讓你好好留在宗門嗎?” 語氣有些兇,但是該護著的時候絲毫不含糊,當日帶她回了血禪山附近他們休息的地方。 確認完她渾身上下沒有受傷才松了一口氣,額頭抵在她頸間:“苓兒,此次大戰(zhàn)異常兇險,明日你和其他宗門受傷的修士一起先回去吧,這地方不宜久留?!?/br> “可你們有把握嗎?他們說一直有修士被殺,我好擔(dān)心你……” 徐謹禮把她抱在懷中:“放心,暫時沒有妖能拿走我的命,妖王亦是。不用太擔(dān)心,你先回去,要是你留下出了事,會讓我后悔莫及。” 聽著他的勸告,水苓翌日和受傷的其他宗門弟子一起往回趕,走到半路越來越心中打鼓,怎么都覺得不對。 聽著同行的修士說起來,她才知道那日是血禪山混戰(zhàn)的最后一日,所有宗門將拼死一搏與妖界展開最后一戰(zhàn)。 這么重要的事,徐謹禮一點沒和她說。 水苓慌得當即回頭去找他,她要眼看著他好好回來。 卻不料她這一奔赴,竟看到了徐謹禮被自己人暗算中傷。 那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者,在徐謹禮不注意時,反手給了他一掌,當即將徐謹禮打得半跪在地,只能憑著劍身支起身子。 這一幕被恰好趕到的水苓看見,燃起熊熊怒火,神力外溢,當即施下法術(shù)將徐謹禮周圍一圈人都打翻,上前撈過他的胳膊圈在自己的脖頸上:“夫君,我?guī)阕?!?/br> 徐謹禮在離開的路上嘴角一直有鮮血溢出,嚇得水苓一點都不敢停,聲音打顫:“夫君,我?guī)闳ダ錾剑瑫修k法的,你忍忍……” 這是徐謹禮最后一世,決不能出事,要是此生喪命,無法歸于天界,一切都完了。 水苓帶著他一直往昆侖山趕去,那是西王母的住所,她想帶他去找王母娘娘施以援手。 但是到了半山腰快觸及仙境,屏障結(jié)界攔住了他們,因為她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九尾赤狐,手腕上套著個鐲子。 徐謹禮一路上看著水苓難得一見的樣子,緩慢地眨著眼睛,他能感覺這暗算的一掌是沖著他的命來的,也能察覺后面有妖正在不斷追過來。 他的這顆心,應(yīng)當能助力不少修為。 心口的劇痛蔓延,他們停在結(jié)界前,徐謹禮拉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苓兒……我…時日無多了,這顆心你要是用得上的話,就拿走吧……” 他早知他不是人,是只小狐妖,如果自己的心能給妻子精進修為,他是愿意的,至少比落在那些妖邪手中要好。 水苓瞪著眼睛一把甩開他的手,委屈道:“您怎么能這么想我呢?我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徐謹禮嘴角還帶著血絲,盡力朝她溫和地笑笑:“我知道,我知道苓兒。我也早就知道你是只狐貍,比起我的心臟被別的妖精拿走,我更愿意把它給你,僅此而已,我自愿的。我知道自己身體什么情況,我撐不了多久了,苓兒……” “你不要說這種話,肯定會有辦法的,我去求王母娘娘,她會幫忙的?!?/br> 說完,她抬手起勢,一掌震碎自己的手鐲。九尾的真身顯現(xiàn),火紅扭動的九條尾巴綻開,在徐謹禮的眼中燃起烈火。 他一時愣住了,他沒想到,水苓不是狐妖,而是狐仙。 徐謹禮在她恢復(fù)真身之后一眼就認出了她是仙,她周身靈力外溢飄散,拂過徐謹禮身邊,那絕不是屬于妖的力量。 忽然間他想起來,她方才提及王母,而王母座下神獸,恰好有一只叁足金烏和一只九尾赤狐。 他的小狐貍,是王母座下的神獸,千年神狐—九尾。 一種前所未有的后悔彌漫上他的心頭,徐謹禮捂著嘴咳嗽起來,胸腔中的心臟好似撕裂般發(fā)疼。 他在想,原來她不是妖,是仙,他何德何能得到了仙女的垂憐。 那手鐲想必是什么仙家法器,竟能將她磅礴的神力幾乎掩蓋得滴水不漏,連他日夜與她相處都沒看出來。 方才打碎了手鐲,想必是違反了某個約定,不然不至于直接將這樣的法器震碎。 她違反了天條嗎? 萬一天罰降臨如何是好? 后面妖邪趕來的速度越來越快,神仙不可私自造下殺孽,無論人鬼妖魔,皆不可私下殺手。 他不能眼看著她鑄下大錯,因他這個累贅遭受天罰。 為自己這樣一個凡夫俗子,根本不值得…… 徐謹禮拉著水苓的手,盡力維持呼吸:“苓兒,帶我走吧,后面有東西追上來了,我們先離開……” 水苓正在呼喚叁足金烏和王母娘娘,沒有聽見回音,后面又有不知道什么東西,一大群往這趕,她只能先待他圍著昆侖山打轉(zhuǎn),去一個安全點的地方。 徐謹禮在途中斷斷續(xù)續(xù),有氣無力地和她說: “苓兒,這些你應(yīng)當也清楚,不要妄造殺孽,為了這群渣滓遭受懲罰根本不值得,不要沖動?!?/br> 水苓看他氣息越來越虛弱,求他停一停,留點體力,先別說了,她聽著好心疼。 徐謹禮笑著搖頭:“乖乖,我太自以為是了……我一直以為你是狐妖,還想著和你一同修行,同渡天劫,原來你是狐仙……” “寶寶,我后悔了……我不該愛你的,更不該娶你,是我害了你……” 水苓聽著他這么說,眼眶發(fā)紅,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你瞎說,你怎么能現(xiàn)在說你后悔了,你明明說這不是錯的!” 一陣劇痛從心口溢到喉頭,血漫上來又被他咽下去:“乖乖,那不一樣……你是仙我是人,我娶你就是在害你,你是為了什么下凡?總之不該像現(xiàn)在這樣和我在一起?!?/br> 水苓帶著他到昆侖山背面停下,身子都陷入一片白雪之中,她上前緊緊抱著他:“為了你啊,就是為了你才來的人間,我是為了找你而來的,真的……” 她邊說邊哭,情難自抑,苦澀綿綿。 徐謹禮沒答應(yīng)也沒反駁,將她抱在懷里:“苓兒,以后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凡間紛亂,不適合你這樣的仙子留著?!?/br> “回去吧,回到天上去,把我忘了,沒必要為了一個凡夫俗子留在人間受苦?!?/br> “我應(yīng)該活不過一個時辰了,要是我還有什么你看得上的,有點用的,你都拿走吧。然后離開這里,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水苓哭著,淚眼朦朧,不停搖著頭,抽泣哽咽:“別說了,你別說了,我不要,我不要……” 徐謹禮抱著她,閉上眼睛,在她頸邊依偎最后一秒。隨后調(diào)動靈力,朝著自己受損的心臟而去。 他不死,她就不愿走。 橫豎都是要死,妖邪還在后面趕來,沒必要再拖一個時辰。 他用靈力催化著自己的死亡。 水苓感覺到了古怪,她一下子和他分開,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求死呢?別這樣,我會救你的,肯定會救你……” 她揪著他的衣襟崩潰爆哭。 徐謹禮笑笑,摸著她的臉,替她抹去不斷流下的淚水:“傻孩子……” 她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這是最后一世了,她怎么能眼看著他死去,回不了天界如何是好。 驀地,她想起了一個禁術(shù),是她在藏經(jīng)閣翻閱到的,可以起死回生的禁術(shù)。 水苓振作精神,將手伸到徐謹禮的胸膛:“你說要給我的對不對?我得把它挖出來,我有辦法讓你活下去?!?/br> 徐謹禮搖頭:“什么都可以給你,但不要做逆天而行之事,苓兒,不要犯傻。” 水苓得趁他活著的時候?qū)⑿耐诔鰜?,后面施加禁術(shù)才能起效,可她下不了手,她怎么能親生挖出愛人的心臟。 徐謹禮看出她動不了手,抬手施加法術(shù)在心口一劃,一道深長的切口在他心口滲出血來。 他拉著水苓的手放在那里:“拿吧。” 水苓抿著嘴,咬牙哭泣,將手伸進去,摸到了他濡濕、溫?zé)?、跳動的心臟。 “不要為了復(fù)活我而拿下它,我給你僅僅是因為我愿意,不是為了讓你復(fù)活我?!?/br> 徐謹禮一手掌住她的后頸,將水苓抱在懷里:“拿去吧。除了它,還有什么你看得上的,也可以都拿走,沒關(guān)系……” 他感覺心臟在被扯動,陣陣撕裂般的劇痛漫上來,灼燒著他。 徐謹禮皺眉忍著,語氣帶著一絲發(fā)顫:“寶寶,我愛你……就愛到這了……” 水苓閉上眼,含淚攫取他的心臟,將那跳動心拿了出來。 而徐謹禮在她面前直直地倒下去,胸口鮮血橫流。 水苓握住他的心臟,施法將它維持跳動,另一手重新抬起徐謹禮的胳膊繞過后頸,準備帶著他去個更安全一點的地方,開始復(fù)魂。 卻不料,剛開始走了沒幾步,西王母和叁足金烏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水苓當即帶著徐謹禮一起跪下:“娘娘……” “你想干什么,九尾?你挖出他的心臟,是要動用招魂禁術(shù)嗎?” 西王母厲聲質(zhì)問她。 在她面前,水苓一貫沒有偽裝,她又變回了那個日日在她膝下承歡的苓蘢,哭著對西王母說:“娘娘,我想救救他,他這輩子不該死的,他不能死啊!不然他怎么回天界?我只有這么做了,我沒有辦法,娘娘……” 西王母看著苓蘢的眼淚,沒有了往常的仁慈:“你知道招魂禁術(shù)一旦施展,只能以命換命,你要拿全部的修為和性命去換他的命,你這九條尾巴,可一條別想要了!” 苓蘢膝行至她面前:“我不怕,娘娘我不怕,求您開恩,救救他好不好,求求您……” 她說著給西王母磕頭。 徐謹禮死后已經(jīng)過了一柱香,照雪仙君的神魂從軀體之中游離出來,看見了正在跪求西王母的苓蘢。 他飄到她身邊,給王母行了一禮,看她面色不虞,但是沒有出聲,照雪仙君有了數(shù),這是想讓他勸勸苓蘢。 他出聲喚她:“苓兒……” 苓蘢抬頭,看見了照雪仙君的神魂,頓時更加委屈,淚流不止。 照雪沒有太多時間安慰她,他不能回到天界的話,只能奔向下一個輪回,但這不在劫數(shù)之中的輪回該是什么樣的,他也不清楚,甚至是否為人尚未可知。 他撕扯出一片殘魂,叁魂七魄之中,他把那縷情魂分離出來,揮手而去化成一縷仙氣,送給了苓蘢,鉆入她的口中。 他的感情,從此在她手中,旁人再也無可撼動。 算是給她留個念想吧。 “苓兒,我的魂魄會留在你身上陪著你,回到天上去,不要再下凡,也不要再來找我?!?/br> 說完魂魄逐漸隱去,這是輪回的前兆,不多久就消失在苓蘢的眼前。 叁足金烏瞧著,一直蹙著眉,內(nèi)心不免痛惜,嘆氣。 西王母看著不斷落淚的苓蘢,低聲抽噎著,眼睛早已哭腫。 她嘆氣,揮手給了苓蘢一個寶器,一黑一白兩塊玉佩拼在一起,是鴛鴦玉。 “此玉為有情人所屬,一生只可使用一次,可以招魂護魂,不會像禁術(shù)那樣傷害巨大,至少能給你留一條尾巴?!?/br> “他的心被挖走就回不去了,就當作是你舍棄修為救他的補償,把他的心臟吞了吧?!?/br> 苓蘢還在猶豫,王母抬手施術(shù),她被迫張口,那心臟縮成丹藥大小被她吞了下去。 “準備給他招魂吧,在那之前,將黑色那塊玉佩嵌進他的心口?!?/br> 說完后,西王母感覺到一陣異動,似乎有修士追來,她不見凡人,便隱匿了身影,將苓蘢送出了結(jié)界外。 苓蘢連忙叩謝王母,在人到來只之前施了法,開了一個廣闊的結(jié)界,準備在里面給徐謹禮招魂。 結(jié)界外已經(jīng)有修士趕到,看見一九尾赤狐在徐謹禮身邊,手上占滿鮮血,而旁邊地上躺著的正是被挖了心的徐謹禮。 那幾個修士暴怒,試圖打開結(jié)界,用劍砍去。 苓蘢不想他們打擾,甩手一道法術(shù)而去,將他們送出了昆侖山。 安靜下之后,她按照西王母所說,將黑色的玉佩嵌進他的胸膛,在結(jié)界內(nèi)用法術(shù)修補他的身體。 隨后起身,在一片冰天雪地的昆侖山上,開始招魂。 狐尾搖曳,寒風(fēng)陣陣,一舉一動之間,靈力卷起一層層的雪。 她默念招魂咒詞,心中想著他的樣子,吟誦:“魂兮歸來……” 照雪仙君的魂魄沒多久又重新浮現(xiàn),他回來睜開眼,看見苓蘢只剩下了一條尾巴。 他愣怔了幾分,無奈地蹙眉搖頭:“傻孩子……” 天界遠塵囂,世間多蹉跎,何苦對一個凡魂戀戀不忘。 更何況這鴛鴦玉又稱陰陽玉,陰錯陽差,雖能招魂,但是會使人忘卻前塵,他不會記得她,她也會忘記他,這根本就不值得。 照雪知道這是王母的私心,他的心被挖去被苓蘢吞下,他的情魂也已給了苓蘢,就算再醒也無法再擁有感情,他們這樣根本不可能有以后。 王母想苓蘢忘卻感情,修完塵世的因果后,重回她膝下,所以沒有將這些事告訴她。 照雪看著眼巴巴等待著他的苓蘢,在回歸軀體之前的最后一瞬,在彼此都要忘卻的最后一刻,他說:“我愛你,孩子。” 一團白光包裹著徐謹禮的尸體,驟然間,魂魄歸位,儀式完成。 苓蘢一瞬間心疼得蜷縮著倒了下去,結(jié)界大開。 西王母知道儀式已經(jīng)完成,命叁足金烏帶苓蘢去與世隔絕的香盞仙島上修養(yǎng)。 叁足金烏嘆息,覺得meimei好苦,問娘娘她醒來真的能什么都不記得嗎? 王母頓了一下,也嘆了氣:“她記不得,快去吧?!?/br> 結(jié)界因為苓蘢倒下而瞬間消散,妖邪和修士一同追了上來。 叁足金烏盤旋在昆侖山空中,一陣響徹天際的啼叫,降臨了一場暴雪,趁所有生靈不注意,帶走了苓蘢。 鈞天宗的人趕到,連忙來到那躺在地上的人影身邊,用手探了探氣,竟還有一息尚在! 他們輪流著背著徐謹禮,一邊殺妖,一邊帶他下了昆侖山。 ———————————————————— ps:這回徐謹禮念的是道教殺鬼咒。 徐謹禮一旦真愛上是一意孤行、絕不動搖的,水苓也是。不知道有多少讀者朋友能看到這,希望大家不要把這樣的愛用簡單的叁字標簽“戀愛腦”去概括。 我本人是比較反對標簽化用詞的,一來這不是個好詞。二是這種粗淺、打趣式的標簽將他們的沉重艱辛的奔赴過程一言蔽之,形容得格外佻薄,會讓我有點難受。 所以看見我這些話的讀者朋友們不要這么說他們噢,我真的很愛我的孩子,聽不得一些會讓我破防的說辭。 如果此處有些許爭議的話,我會考慮后面什么時候給大家講講我對標簽化用詞的看法,給大家提供一些看待詞匯的多樣視角。